司马迁天下“皆为利”思想简论——兼与亚当·斯密“经济人”假设比较
2011-08-15董平均
董平均
(河北经贸大学 商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61)
司马迁生活的时代,封建自然经济居于主导地位,农工商虞,赌徒歌妓,猎人渔夫,社会诸色人等,不分贵贱老幼,其共同的心理就是:“求富”,或称之曰“货财生殖”[1](P127);亚当·斯密生活在英格兰由商业革命向工业革命演进之前夜,赚钱成为整个社会“最终的和唯一的目的”,无论是争夺海上霸权,还是确立工业优势,残暴地奴役童工,甚至贩卖黑奴,杀人越货[2](P822),目的只有一个:增加资产者的收入和资本的原始积累[3](P290)。司马迁天下“皆为利”的思想和亚当·斯密的经济人假设,尽管都以人“利己”的本性为基础,研究人类的“求富”、逐利行为,承认个人追求财利的合理性,但因各自所处的时代不同,所观察的社会经济现象以及研究的目的各异,二者又是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经济思想,前者代表了封建社会初期庶民地主和商人地主的利益及其“求富”的愿望[4](P49-55),后者则是工业资产阶级反对国家干预经济,自由发展资本主义的经济理论。
一、“利己之心——经济社会的驱动力
汉初,与民休息,开关梁,驰山泽之禁,经济环境比较宽松,富商大贾周流天下,至景、武之世,“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5](P1420),商业经济的繁荣,出现前所未有的盛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寥寥数语,把私有制下人们熙来攘往、追逐时利的心理动机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5](P3256;P3254),为的是“求富”,或“求富益货”,获得个人的消费需求,以满足不断膨胀的物欲,礼义、教化岂能“堤防之”哉[6](P2503)?
“在文明社会,财富等级导致权力等级”[7](P87),物质欲望的满足程度,社会政治地位的高低,无不与财富的占有或多寡密切相关,相反,能够满足“优裕生活”之社会财富总量,亦非“无限”[2](P172)。社会诸色人等,“凡编户之民,富相什则卑下之,伯则畏惮之,千则役,万则仆,物之理也”;“若至力农畜,工虞商贾,为权利以成富,大者倾郡,中者倾县,下者倾乡里者,不可胜数”[5](P3274;P3281-3282)。《汉书·货殖传》亦云:“其为编户齐民,同列而以财力相君,虽为仆虏,犹亡愠色”。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好利之弊,贪图物质享受的情欲,或“以利相欺”,或“益玩巧而事末业”,何以异哉!
“富者,人之性情,所不学而俱欲也”!追求财富,乃私有制下普遍的社会心理,符合人的本性。《史记·货殖列传》:贤人深谋于廊庙,论议朝廷,守信死节隐居岩穴之士设为名高者安归乎?归于富厚也。是以廉吏久,久更富,廉贾归富……故壮士在军,攻城先登,陷阵却敌,斩将搴旗,前蒙矢石,不避汤火之难者,为重赏使也。其在闾巷少年,攻剽椎埋,劫人作奸,掘冢铸币,任侠并兼,借交报仇,篡逐幽隐,不避法禁,走死地如骛者,其实皆为财用耳。今夫赵女郑姬,设形容,揳鸣琴,揄长袂,蹑利屣,目挑心招,出不远千里,不择老少者,奔富厚也。游闲公子,饰冠剑,连车骑,亦为富贵容也。弋射渔猎,犯晨夜,冒霜雪,驰坑谷,不避猛兽之害,为得味也。博戏驰逐,斗鸡走狗,作色相矜,必争胜者,重失负也。医方诸食技术之人,焦神极能,为重糈也。吏士舞文弄法,刻章伪书,不避刀锯之诛者,没于赂遗也。农工商贾畜长,固求富益货也。
“卑劣的贪欲是文明时代从它存在的第一日起直至今日的动力;财富,财富,第三还是财富——不是社会的财富,而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单个的个人的财富,就是文明时代唯一的、具有决定意义的目的。”[8](卷一,P173)司马迁的财富观念,内容相当丰富,既包括一切生产资料、生活资料,又包括货币,甚至“僮仆”,总而言之,多指财物的自然属性或使用价值[9](P26)。“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能止也。”[6](P2503)富与贵,人之所欲也,自古已然,根深蒂固。司马迁鄙夷空谈仁义、沽名钓誉的伪善君子。“鄙人有言曰:何知仁义,已飨其利者为有德”;“若至家贫亲老,妻子软弱,岁时无以祭祀进醵,饮食被服不足以自通,如此不惭耻,则无所比矣……无岩处奇士之行,而长贫贱,好语仁义,亦足羞也”;“富者得势益彰,失势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岁月在流失,神农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5](P3182;P3272;P2539),正是这种“恶劣的情欲——贪欲和权势欲”[8](卷四,P233),推动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从朴素唯物论观点出发,肯定庶人求富、谋利活动的合理性,这种“察其始终”的求实精神[5](P686),毫无疑问,正是司马迁经济思想的卓越之处[10](P654),或进步性的表现[11](P129),有人称之为“更富有人民性的思想”[12](P159)。
司马迁对人性的认识,源于管子、荀子等古圣先哲。“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13](P120);“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人之情,食欲有刍豢,衣欲有文绣,行欲有舆马,又欲夫余财蓄积之富也;然而穷年累世不知不足,是人之情也”[14](P159)。基于对天道自然和人情趋利避害的认识,司马迁认为,“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于“义理”,乃不得已为之耳。趋利避害,卑劣的情欲,无时无刻不在支配着人的行为,远大于礼仪、道德之约束。班固指斥其“是非颇谬于圣人”,“崇势力而羞贫贱”[6](P2733-2738),应该说,这正是太史公推己及人,对淡薄人情,炎凉世态的洞悉。“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5](P3114)信哉,斯言!趋利避害,与生俱来,阖棺而后止,岂非“道之所符”,“自然之验”耶!
当然,对于人类求富、求利的活动,古圣先哲亦有不同的认识。道家主张“少私寡欲”,返朴归真[15](P136),儒家“罕言利”,[16](P86)“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17](P2),“爵禄奉养宫室车服棺椁祭祀死生之制各有差品,小不得僭大,贱不得踰贵”[6](P3679),按封建等级占有、享受财富,“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14](P254),试图遏制人们追求物质享受的欲望。毋庸讳言,“一切已往的道德论,归根到底都是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道德始终是阶级的道德”,或为统治阶级的统治和利益辩护,或为被压迫者的反抗及其未来利益而呐喊[18](P91-92)。司马迁从社会经济生活规律入手,解析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因,这就扯去了蒙在财富之上的虚伪面纱[11](P128-129),但对封建社会小生产者增值财富与统治者的超经济剥削,或聚敛财富,甚至对“吏士舞文弄法”、闾巷少年“攻剽椎埋,劫人作奸,掘冢铸币”的不法行为,不加任何区别,一言以蔽之曰:“求富”,难免有夸大其词之嫌[9](P51)。
亚当·斯密所谓的“经济人”,乃指以“利己”为基本特征,以追求自身经济利益最大化为特征的经济活动主体,或称之为资产者理论化身[19](P122),或称之为企业家和资本家[20](P126)。根据斯密的理解,利己乃人之本性,人们从事经济活动,都是“为他”的利己之心所驱动“而付出的”竭诚努力[21](P50)。斯密曾言:毫无疑问,每个人生来首先和主要的是关心他自己;而且,因为他比任何其他人都更适宜和更能关心自己……每个人更加深切地关心同自己直接有关的、而不是对任何其他人有关的事情[22](P102-102)。改善我们条件的愿望,虽然一般说来是冷静的和沉着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愿望,而且是一直到死都没有放弃的愿望——我们一生,对于自己的地位,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有一刻觉得满意,不求进步,不想改善[7](P85)。
经济人是商品经济运行的主体,这就将人的欲望、动机引入了经济分析,但因“亚当·斯密对一切问题的见解都具有二重性”[23](P142),对人性论的探讨概莫能外,也具有明显的二重性。《国富论》中的经济人假设,在《道德情操论》中又成了“道德人”。有人认为,二者具有共同的特性:“自我利益”[7](P85),或抱有“自私观念”的动物[21](P39)。有人认为,二者相互协调,在《道德情操论》中,同情和仁慈限制自私;在《国富论》中,竞争引导经济的个人利益趋向于社会福利[24](P54)。在斯密看来,这是人的本性使然。人类的经济活动,出自于利己的本性和交换的倾向,但为了利己,又必须考虑利他,损人利己,不能实现利己之目的,只有激发他人的利己之心,才能为自己提供某种利益。“人类几乎随时随地都需要同胞的协助,要想仅仅依赖他人的恩惠,那是一定不行的。他如果能够刺激他们的利己心,使有利于他,并告诉他们,给他做事,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他要达到的目的就容易得多了。”[25](P13)“利己之心”,即追求个人利益的根本动机,是“经济人”从事经营活动内在的驱动力。
二、“善者因之”——放任自由的政策主张
司马迁推崇黄老[6](P2738),笃信自然,无为,赞同“开关梁,驰山泽之禁”的开放政策,为经济活动创造宽松的社会环境,尽可能地减少国家对经济生活的干预;因为,物质资料的生产与其他自然现象一样,都具有内在的规律性,非人力之所为,即太史公所谓“道之所符”,“自然之验”。
正是因为中国幅员辽阔,山西、山东、江南等地物产丰富,自然资源千差万别,“谣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需“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井然有序,自然和谐,农工商虞各司其职,人各自任能竭力,劝业乐事,通过市场交易,以其所工,易其所拙,各得其所,毋须徒费口舌,劝导疏通[5](P3254)。故司马迁主张放任自由,“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5](P3253),即因势利导,顺应人求利的本性,因其固然,使“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5](P3261),满足世人“求富”的心愿,尽量减少国家对经济生活的干预。
汉初,推行黄老政治,“贵清静而民自定”[5](P2029),与民休息,满目创痍的社会经济得以恢复,“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汉武帝时期,国家对社会经济资源实行严格的国家控制政策,桑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5](P1420-1442),与民争利,这种国家干预,严重破坏了社会经济运行的规律。可以说,司马迁“因”或“法自然”的思想,并非坐而论道,迂腐空谈,而是对战国以降,尤其是汉初经济发展的理论总结[10](P540)。
毋庸讳言,“利诚乱之始也”,“放于利而行,多怨”,“民背本多巧,奸轨弄法,善人不能化”[5](P2343;P3318),对于个人私利的过分追求,势必导致私欲的膨胀。“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谊,捐廉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今其甚者杀父兄矣”[6](P2244);“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转毂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因逐利求富以及财富占有不均所引起的社会矛盾,也在不断激化。[5](P1425;P1442),商业创造的巨额财富却独立于政治体系之外,商贾积货逐利、“浮淫并兼”成为游离于王权之外的“潜在的权力中心”[26](P27),自然为最高统治集团所侧目。经济繁荣的背后,潜伏着重重的社会危机。无节制地“求富”,追求一己之私利,成为社会动荡、贪得无厌,甚至野心等罪恶的根源。
司马迁主张“以礼仪防利”,将人之“求富”活动约束在“礼”的范围之内,避免因“忿”、“争”导致社会矛盾激化。“礼由人起。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于物,物不屈于欲,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5](P1161)《货殖列传》:“‘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于有而废于无。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这就承认了物质利益是“礼”、“仁”、“义”等道德观念形成的物质基础[27](P176)。司马迁提倡“本富为上”、“先本绌末”,从事农林牧业,获取财富,“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与时而息财富”,用礼义矫正人们逐利活动的偏失,然后再“利导之”、“教诲之”、“整齐之”,甚至“严削……之”,限制“不轨逐利之民”、武断乡曲的“并兼豪党之徒”[5](P3319;P1417;P1420)之违法行为;对于“兴利之臣”桑弘羊及其与民争利的经济政策,如均输平准、算缗告缗、盐铁官营等,太史公亦多有微词。
斯密从经济人的利己之心出发,也主张在政策上实行经济自由主义,尊重市场规律的调节作用。在斯密看来,“每个人改善自身境况的一致的、经常的、不断的努力,是社会财富、国民财富及私人财富所赖以产生的重大因素”;个人的利害关系与情欲,自然会使他们把资本投在通常最有利于社会的用途,自然会寻求在普通场合最有利于国家的用途,避开在普通场合对国家最无利的用途[25](P315;P198-199)。在利己之心的基础上,人与人之间能够产生交换倾向,互通有无,互相交换。交换倾向来自个人的“利己”心理。在工业革命早期,发财的机会很多,只要脑子灵,眼睛尖,勤勉耐劳,就能够捷足先登,发财致富[21](P55)。他认为,关乎个人的切身利益和情欲,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能够支配的资本寻找最有利的用途,正是这种不懈的努力,成为个人、国家、社会财富增加的重要源泉。
斯密深信,在扰攘的经济活动背后,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指引个人的自利行为。“他通常既不打算促进公共的利益,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在什么程度上促进那种利益……由于他管理产业的方式目的在于使其生产物的价值能达到最大程度,他所盘算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在这场合,像在其他许多场合一样,都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25](P27)“看不见的手”能够调和私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的矛盾,从而产生有效的竞争秩序,而市场则是经济社会最严厉的“监工”[21](P49)。按照斯密的理解,政府是腐败的、浪费的、无效率的,并且是垄断特权的授予者,既然如此,国家干预既是没必要的,又是不受欢迎的[24](P55)。同时,垄断也会导致市场存货不足,使有效需求永远得不到充分供给。
实际上,斯密所谓的“看不见的手”,乃指资本主义自由竞争的自发势力。
三、两种不同的“利己”观
司马迁生活于景武之世,中国封建社会的初期,政治上,继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通过推恩、削藩,“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专制皇权进一步强化,大一统封建帝国得以巩固。“物质生产的社会关系以及建立在这种生产的基础上的生活领域,都是以人身依附为特征的”,在这里,我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人身依附关系构成该社会的基础[2](P94),封建王朝实行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强制“书名数”,人民乃封建国家之奴婢,绝非思想家不把专制制度下的人当作“独立的人”看待[9](P55)。在经济上,清静无为,与民休息,被战争破坏的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5](P3261),商业经济的发展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但“封建社会的商业,是封建社会自然经济下部分生产物转化为商品的体现。封建主取得的剩余产品必须通过交换才能取得奢侈品,小农和小手工业者也必须通过交换才能取得极少量生活用品和再生产所需要的生产资料”[10](P557),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以取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的生活用品[5](P3254-3256)。
然而,汉武内兴功作,外攘四夷,通西域,开西南夷,连年对匈奴、百越黩武,“县官大空”,相反,“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为解决国家财政困难,“筦天下盐铁”,置均输盐铁官于郡国,平准官于京师,“骛于功利”;又实行算缗、告缗的政策,“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5](P1424-1441)。这种与民争利的经济政策,严重影响着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司马迁主张还利于民,代表那些没有“爵邑奉禄”的所谓的“素封”之家[5](P3281-3282),或“布衣匹夫之人”,即庶民地主和工商业地主的利益和要求[28](P66),而不是替资本主义辩护的论调[29](P463-468),亦非与西土所论(富国学),有若合符[30](P35-36),因为,司马迁的经济思想,毕竟是春秋战国至西汉前期商品经济,特别是商业资本畸形发展的产物,封建自然经济仍然居于主导地位。
18世纪的英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取得惊人的成就,斯密的思想,自然受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规定,把追求私利的个人当作具有完全独立性格的商品生产者看待[9](P55),但当时的英国社会,也非如亚当·斯密描绘的奇妙乐园:理性的秩序和道德的意图。“满眼所看到的是掠夺、残暴和自甘堕落的现象,其间还混合着极其荒谬和迷惑人的风俗和习惯”,在最卑鄙形式下进行粗野的生存竞争的令人难堪的社会景象。而在斯密的笔端,却是一幅秩序、目的和意图的画面。罗布特·海尔布罗纳先生着实感到惊讶[21](P35)!
马克思指出:“古典学派如亚当·斯密和李嘉图,他们代表着一个还在同封建社会的残余进行斗争、力图清洗经济关系上的封建残污、扩大生产力、使工商业具有新的规模的资产阶级……亚当·斯密和李嘉图……的使命只是表明在资产阶级生产关系下如何获得财富,只是将这些关系表述为范畴和规律并证明这些规律和范畴比封建社会的规律和范畴更便于进行财富的生产。在他们看来,贫困只不过是一种暂时的病痛,正如自然界中新生出东西来和工业上新东西出现时的情况一样。”[8](卷一,P120)
斯密“经济人”的假设,经济自由主义的观点,是资本主义初期资产阶级为适应商品经济的发展,强烈要求自由竞争、反对重商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国家干预经济的思想反映。其进步性在于为工业资产阶级要求自由发展资本主义,反对封建干预提供了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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