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和”对低碳经济创新的新启示
2011-08-15吴江华赵建军
吴江华,赵建军
(1.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2.中共中央党校哲学部,北京100091)
低碳经济,是“通过新能源开发、清洁能源利用、产业升级、管理创新和技术变革等途径实现低污染、低能耗、低排放目标,从而达到生态与发展相互促进的绿色经济增长模式”,是解决当前传统发展模式中社会、生态、经济和环境此消彼长问题的唯一路径。从低碳经济定义的内涵和外延可知,无论是低碳经济的出发点即破解高污染、高能耗、高排放的三“高”困局,或是低碳经济的根本点即化解生存与发展、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二大矛盾困境,还是低碳经济的归宿点即实现最终的发展和谐,消解科技进步与科技负面效应成正比的二律背反性悖论的困扰,创新都是低碳经济的必由之路。那么在低碳经济背景下如何实现创新发展呢?著名学者兰德曼认为,人的存在永远不是重新开始的。毋宁说,他常常发现自己“被抛入”了某种他未曾寻求过的历史状态中。我们过去在社会里成长,现在在社会里生活,我们全部都为社会的传统所塑造。我们也被我们自己的过去所塑造。我们是这份“遗产”的承担者,它也规定了我们未来的路线[1]228。的确,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一定的连续性和继承性,事物过去的发展状况以及各种历史条件总是约束着或规定着事物未来的发展状况。低碳经济创新也是如此,尽管创新在本质上是对传统的突破,但创新和传统是辩证地对立统一关系,创新是对传统的扬弃,而不是与传统的决裂。作为传统因素中的传统文化对低碳经济创新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方面作为创新主体的人被社会“过去”的传统文化所塑造,影响着创新主体的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从而规定着创新的未来路线;另一方面社会“过去”的传统文化也为创新提供了条件和平台。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一切创造都需要有一个表现这种力量的场合,需要从它引起的反映中吸取新的创造力量。”传统文化就是本民族创造力表现的“场合”并为创造力提供智力支持。而且创造力在本质上是由个人认知风格为重要因素构成的内系统和与其所处的文化背景因素构成的外系统的统一[2]。因此低碳经济创新要想可持续发展就不可能脱离本国的传统文化。
作为传统文化精髓的“和”对低碳经济创新不仅起着文化底蕴的潜移默化作用,而且对创新管理有现实的、直接的指导意义,两者无论是在本质上还是在逻辑上都具有内在的一致性。首先是传统文化“和”与低碳经济创新内涵具有一致性;其次是传统文化“和”的创新范式是我国低碳经济创新的基础;再次是传统文化“和”是建立高效低碳经济创新团队的前提。
一、传统文化“和”与低碳经济创新内涵具有一致性
“和”是传统文化的精髓,但传统文化中的“和”与现代的“和”在内涵上具有本质的区别。现代的“和”强调事物的相关性、一致性基础上事物之间的和平、和睦或和美,是事物之间数量上比例的均称与外在关系上的平衡;而传统文化中的“和”强调的是不同事物的差异性、矛盾性基础上事物之间内在关系的和解、和顺或和谐,体现了事物之间互补性协调结合的运动发展过程,“仇必和而解”(《正蒙》)就是在异同对立的动态统一过程中实现耦合。对此西方哲学大师黑格尔持有相同的观点,他认为,简单的东西、单一音调的重复并不能产生和谐,差别的统一才是和谐[3]。即《尚书》所云,“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尽管黑格尔和《尚书》两者的观点分别属于东西两种文化体系背景,并且在时空跨度上相差二千多年,但对“和”的论述却不谋而合,两者都说明了“和”是多样性与对立性的统一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自洽性。
而对于传统文化“和”的内在本质,西周太史史伯诠释得很深刻:“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国语·郑语》)当前学术界对史伯这段论述的理解普遍存在片面化的误区,即仅仅从表面上差异性的统一角度来理解“和”的本质,这种理解本身固然没有错误,但是仅从这一个方面来理解“和”的内在本质很显然过于表面化,缺乏深度。事实上史伯对“和”的本质论述体现了两层含义。一是“和”的本质的表层含义,即学术界普遍认为的差异性的统一。“以他平他”强调差异性之间的协调就有利于事物“丰长”或有助于事物秩序井然和态势均衡,“不可谓同而不相悖害,谓之太和。”(《周易外传》);而如果是与之相反强调事物之间相同性即“以同裨同”就会适得其反,有碍于事物的生成,“阴阳之用,以和而相互为功”(《周易内传》)。二是“和”的本质还在于蕴含有创新学语境下外生性与内生性统一的内在特点。简单通俗地讲,外生性创新是指在现有的技术、设备、工具和方法等既定创新平台下,各种创新条件发挥了预期的作用,实现了既定目标的创新,创新的过程与结果都相对较明确,预见性和可控性较强,是线性创新;而内生性创新是指各种创新条件发挥了预期以外的新作用,或创新主体原有的思想、思路或思维获得了意料之外的新的突破,衍生出既定创新过程或既定创新目标之外的创新,是非线性创新。内生创新在理论上与内生经济增长理论“learning by doing”模型(干中学模型)相似,即在创新的持续过程中获得新的创新或者获得了新的理论知识的突破与收获。史伯所认为“和”的实现途径是“以他平他”,其中的“平”如果从语法的角度看既可以是短暂性动词,也可以是延续性动词,相当于英语中的“do”或“doing”。当“平”是短暂性动词即一次性动词时,“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的创新和创造过程更符合外生性创新和创造特点;同理可推出如果“平”是延续性动词即持续性动词时,“平”就类似“learning by doing”模型中的“doing”的意义,更符合内生性创新和创造的特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在创新中内生出新的创新,不断地“节外生枝”,触类旁通,最终实现先王“以成百物”的创造成果。因此,先王通过“以他平他”,“杂”合事物差异性“以成百物”使人民摆脱蛮荒蒙昧时代进入文明社会的伟大创造发明就是史伯主张的“和”的本质体现。
总之,史伯认为,“以他平他”过程中不同事物之间差异性的互补“杂”合,不仅是事物得以生长或发展的基础条件,而且更是创造发明的重要途径。当然史伯认为的“杂”绝非杂乱的堆砌和胡乱的凑合,而是“杂而不越”(《文心雕龙》)即根据一定的意向或目的把同一属性的不同事物或同一事物的不同属性或两者之间进行互补协调性地结合。为此史伯又更精僻地总结了“和”与创造的关系:“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国语·郑语》)从而指出了“和”与创造在内容上的相似性、在形式上的相同性以及在逻辑语境上的相通性。由此可见传统文化“和”的“杂”合对创造或创新意义重大,这正如爱因斯坦所认为的,“组合作用似乎是创造性思维的本质特征。”[4]然而传统文化“和”与创新或创造由于受传统学术观念的局限,同时两者在定义上的诠释有明显的区别,导致两者似乎很难相提并论,但在事实上传统文化“和”的本质特征与创新或创造的本质特征,不仅在内在的规律上具有高度的耦合性,而且在各自实现的机制上两者也同样具有高度的自洽性。规律上的耦合性与实现机制上的自洽性,是传统文化“和”与创新或创造的共性。
低碳经济创新涉及工业、农业、商业、金融、能源、交通和生活等诸多领域,简而言之所谓低碳经济创新主要是指在新能源利用、生产技术和管理体制等方面,对传统的“高碳化”生产工艺、生产资料和管理流程进行低碳化的革故鼎新,比如提高太阳能、风能和核能的有效利用率,进一步优化清洁煤燃烧技术;发明新的生产工具,对生产过程进行减碳技术、去碳技术或无碳技术处理;改革低碳技术研发和促进低碳信贷、低碳产业证券上市等金融和经济体制的革新等等。而要实现这些方面的创新,最重要的途径就是重新对生产资料的各类属性、生产工艺的各个细节和管理流程的各种环节进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对这些研究信息以低碳化要求进行取舍、重组或优化,从而实现降低生产能耗、提高生产效率、减少环境污染,保持生态平衡,促进可持续发展的低碳经济目标。著名的创造学家高桥浩指出,“创造的原理,最终是信息的截断和再结合。把集中的信息分散开,以新的观点再将其组合起来,就会产生新事物或方法。”[5]很明显低碳经济创新过程中各种研究信息的取舍、重组或优化在实质上就是一个“信息的截断和再结合”过程,而传统文化中的“和”在本质上同样表现为信息的重新杂合、融和和整合的过程,这个“以他平他”的过程事实上就是根据事物变化规律对事物本质属性的运用从而产生新结构、生成新功能突破传统的困局,“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中庸》)因此传统文化中“和”的创新理念与低碳经济创新理念在实质上是一致的。
二、传统文化“和”的创新范式是我国低碳经济创新的基础
不言而喻,既然创新根植于文化,那么不同的文化就必然会产生不同的创新范式。库恩在其成名作《科学革命的结构》中认为,不同科学范式之间具有“不可通约性”,不同范式之间只能不完全地交流或者说只能部分地交流。而事实上这种范式理论同样适用于创新。不同文化下的创新范式之间也同样具有“不可通约性”。在一种文化背景下的创新范式和另一种文化背景下的创新范式只能在一定条件下部分“通约”,彼此总是有这样或那样并且是不能被泯灭的差异性,使两者在脱离自己的文化背景下难于产生同样的效果。所以很多国家引进了先进的创新技术或创新组织方法,但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美国为了学习日本的创新范式,曾经派人去日本学习并且还将其创新的相关组织过程进行了拍照,但最终效果却不尽人意。因为创新范式离不开相应的文化,“而文化是拍照拍不出来的”,如果说不能使日本创新范式背后的“文化生根落实,就是拥有再好的技术,再好的一套学问,都是打空气”[6]。
其实创新的理念很早就根植于中华传统文化之中,但“创新”一词是由西方著名学者熊彼特最早提出,世界各国才随之掀起了一股研究“创新”的热潮。熊彼特认为,创新是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一种重新结合[7]。从熊彼特的创新内涵看,熊彼特的创新和传统文化“和”的创新似乎都强调要素的重新“结合”,这就导致了目前学术界存在一种误区,认为两者的创新范式完全一致。而实质上由于东方和西方不同的文化背景,熊彼特的创新范式和传统文化“和”的创新范式有本质的区别。熊彼特认为,“先有发明,后有创新,发明是新工具或新方法的发现。创新则是新工具或新方法的实施。”[8]并在此基础上才能实现“生产函数的转移”。熊彼特不仅认为发明在创新之前,而且把发明看成是创新的前提条件,没有发明就没有创新,因此熊彼特的创新范式强调先发明后创新。而传统文化“和”的创新范式与熊彼特的创新范式正好相反,即强调先创新后发明,比如“和实生物”(《国语·郑语》)主张创新是发明的前提条件,其中“和实”的创新过程在前,而“生物”的新工具或新方法的发明结果在后。另外朱熹认为“和”在本质上也表现为“于变时雍”(《论语集注》),说明“和实生物”强调因地制宜,因时而合,所谓“和出于适”(《吕氏春秋》),即依据事物状况的变化作出相应的变通或创新后才能“生物”,这也揭示了创新在发明之前的创新范式特点。中西文化的差异性造成了这两者创新范式相反。西方文化在创新途径上更强调“实证”的定量研究,在创新对象上更关注个体,更侧重于通过数据实验推理等方式的理性创新;而中国传统文化在创新途径上更强调“经验”的定性研究,在创新对象上更关注整体,更侧重于通过经验想像推理等方式的感性创新。所以西方的创新范式主张创新建立在发明的基础上,而中国传统文化“和”的创新范式则认为发明建立在创新基础上,两者截然相反形成鲜明的对比。
客观地讲,中西两种文化背景下的这两种相反的创新范式各有千秋,不能简单地说孰优孰劣。但在当前高碳化的特定背景下如果过分强调依靠熊彼特的创新范式即在发明新工具或新方法的发现之后再创新的这种侧重于理性实证的创新范式,不适合低碳经济创新。首先,现在触目惊心的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的形势不等人。因为新工具的发明或新方法的发现并非是随心所欲的,等到发明合适的新工具和新方法之后再来创新显然是不现实的。其次,众所周知创新许多时候并不是刻板地由理性逻辑实证得来,往往依靠感性方式获得突破,这样的例子在中外科技创新史上不胜枚举。所以在低碳经济创新的无限的未知领域,传统文化“和”侧重于经验想像推理等方式的感性创新很可能具有较大的优势。爱因斯坦指出,“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着世界上的一切,推动着进步,并且是知识进化的源泉。严格地说,想象力是科学研究中的实在因素。”[9]再次,尤其重要的是创新思维是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因为“在人塑造了文化之后,每一种文化反过来又塑造着人;所以,人通过塑造文化而间接地塑造自己。”[1]224-225换句话说,如果低碳经济创新是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的话,那么传统文化就是这座冰山海面下的部分。还是以受我国儒家文化深远影响并且在文化上和我们国家相近的日本为例。日本的创新发展有一个特点,就是立足于本国文化,吸收外民族的创新成果。这种根植于本民族传统文化的创新发展范式,使日本在低碳经济创新方面无论是学习西方的还是学习东方的,不仅大部分都是学一样像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大部分都能在此基础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获得新的创新突破。尽管低碳经济是由英国最早提出和实施,但是当前日本的低碳经济创新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日本不仅太阳能利用“世界第一”[10],而且在“生产制造领域的节能减排水平也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11]由此可见,正是因为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塑造着本民族的创新头脑,并且形成民族风格的创新范式,所以我们的低碳经济创新就应当立足于本民族的创新范式,根据本民族创新思维特点,在发扬本民族创新特色的基础上进行低碳经济创新的自主创新以及对外国优秀创新范式的学习借鉴,只有这样低碳经济创新才能取得实质性的飞跃。
三、传统文化“和”是建立高效低碳经济创新团队的前提
低碳经济创新团队是指在气候剧变、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背景下为了经济、社会、环境和生态的和谐发展由不同专业或不同学术教育背景的科技工作者围绕低碳经济低排放、低污染和低能耗的科技创新目标而组成的彼此相互协作又有具体分工的科技创新集体。低碳经济创新团队具有两个特点。首先目标上分三个层次,即宏观、中观和微观。宏观上的目标是为了和谐发展;中观目标是为了实现低排放、低污染和低能耗;而微观目标是具体的科学技术的创新领域或创新突破点,比如在生产领域开发新材料和新能源,创新生产工艺的减碳技术;在销售领域变革传统的营销组织方式,创新相应的符合低碳化要求的绿色营销理念;在创新管理体制领域研究低碳经济条件下创新方法的政策环境与体制机制,探索创新的新特点、新规律解决低碳经济创新的新问题等等诸多方面。其次是低碳经济创新团队是一个信息萌发—交流—碰撞—融合—优化—萌发的动态循环系统。因为不同的科技工作者对同一个问题会有不同的专业视角,不同的学术思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能够使不同的思想和观点进行有效地交流,避免科研过程中科技工作者的“隧道视野效应”所产生的狭隘和偏执对创新的消极影响,从而促进创新的发展。尤其要指出的是这个过程是一个正反馈过程。观点交流、学术讨论和思想冲突产生的积极的创新因素会出现正反馈的累积效应,在每一次传递中这些积极的创新因素都会被逐次放大。因此科技工作者在低碳创新的科研活动中观点交流越频繁,学术讨论越自由,思想冲突越激烈,那么不同的思想和观点就会钻研得越深、拓展得越广、衍生得越多,低碳经济创新团队就越有活力,低碳创新的成就就自然而然地越丰硕。正反馈机制的累积和放大效应是低碳经济创新团队实现创新的不竭动力,也是低碳经济创新的团队创新与个体创新在效率上的根本区别。
传统文化的“和”有助于建立高效的低碳经济创新团队。“和也者,天下之大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庸》)“和”从管理科学的视角来看,不仅是事物孕育、产生和发展的基本条件,而且在资源管理配置上符合帕累托最优效果,是事物存在的最佳境界。“和”通过“文武并用”(《史记》)与“刚柔相济”(《易经》)来达到“以他平他”的效果。一是在内容上突出各种事物和思想的不同性或矛盾性,“一物两体者,其太极之谓欤!”(《正蒙》)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晏婴主张的正反思维处理矛盾,通过促使本来对立的矛盾双方相互促进相互转化达到“保和太和,乃利贞”(《易经》)的辩证方法论,即“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左传》);二是在形式上各种不同甚至于矛盾的事物和思想又表现为整体的一致性或趋向性,即“和则一”,并在此基础上促使事物态势进一步实现可持续的良性发展,“一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荀子》);三是在逻辑上各种不同甚至于矛盾的事物和思想表现为相互关系之间动态结合的协调性,即“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礼记》),这三者的统一不仅是高效创新团队的显著特征,而且也是创新产生的重要源泉和创新可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万物各得其和以生”(《荀子》)。西方著名的管理学家彼得·圣吉指出:“能够持续学习的团队,它的特色不但不在于没有冲突发生,反而意见冲突不断。对优秀的团队来说,冲突往往能激发生产力”。彼得·圣吉揭示了优秀团队的特点,一是尽管作为一个统一的团队,其内部却拥有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或立场;二是这些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或立场相互交流、相互碰撞是一个“冲突不断”的动态过程;三是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或立场尽管“冲突不断”却统一于团队的整体目标即实现了团队的一致目标:激发了生产力,这个过程既体现了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或立场在冲突中的相互之间的协调性,又体现了整体的一致性或趋向性。由此可见彼得·圣吉关于高效创新团队特点的精僻论断和中华传统文化“和”的内涵与外延几乎完全一致。举世闻名的英国剑桥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在八十年代虽然只有六十九名固定的科研人员,但却创造了获诺贝尔奖八次的神奇成就,这是在科技创新领域获诺贝尔奖密度最高的创新团体[12]。而以玻尔为首的哥本哈根学派在科技创新领域同样硕果累累,先后有十几位科学家获得了诺贝尔奖。这两个创新团体之所以取得斐然的科技创新成就,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拥有团队成员的协作、鼓励不同的学术见解、注重无拘束的交流等诸多与传统文化“和”的创新理念相同的要素。
因此低碳经济创新团队作为一个整体,其整体创新力大于单个科技工作者创新力简单相加的和,用函数可表示为f(a1+a2+a3+a4+……)>f(a1) +fa2)+f(a3)+f(a4)……其中,a为单个科技工作者的创新力,f为函数关系,主要包括创新者的专业底蕴和实践技能、创新者创新期望、现有的技术水平、创新集体成员的融洽度等等诸多因素。这种团队效应正如马克思所认为的“不仅是通过协作提高了个人生产力,而且是创造了一种生产力”。所以传统文化“和”对低碳经济创新团队在团队交流协作基础上产生创新力方面同样有两个积极作用:一是提高科技工作者个人创新意识,提增科技工作者个人的创新能力,提升科技工作者个人的创新效率,激发科技工作者个人的创新灵感促进整个团队创新力总和的增加;二是新产生了一种创新力即团队创新力。
如果从更直观的角度来看,传统文化“和”产生的这种创新效应也可借鉴管理学家格兰库纳斯的群体关系公式来论证。格兰库纳斯认为,群体关系= n(2n-1+n-1),n是群体成员的人数[13]。很容易算出:低碳经济创新团队成员为2人时,团队交流关系的理论值为6。同理,4人团队交流关系的理论值为44,8人团队交流关系的理论值为2 104,16人团队交流关系的理论值为524 528,而32人团队交流关系的理论值就接近700亿达到了68 719 477 728。从中可归纳出一个显而易见的规律:只要低碳经济创新团队成员数量每增加一点,其交流关系的理论值就出现非线性的暴长。在当代大科学背景下,很多低碳经济创新都是跨专业、跨学科甚至是跨国界的大型创新团队创新,那么其交流关系的理论值就是一个大得无法估算的天文数。各种思路和思想在这种动态循环系统的团队交流关系中很容易发生类似核反应的链式反应,当各种正反馈累积量达到临界值时就会导致非线性效应,产生“远离平衡的思维流,并在这个思维沸腾的临界点处出现一个分叉,在这里一小点的信息或者是不经意的观察很可能会被放大,使思维岔向一个新的参考平面”[14],从而产生突破传统的奇思妙想,促使低碳经济创新的实现。所以传统文化“和”也是建立高效低碳经济创新团队的前提。
四、结语
当前我国面临低碳经济自主创新不足和创新成果与西方差距较大的困局,有些专家学者把原因归就于传统文化,他们认为传统文化束缚了人们的创新思想,阻碍了人们创新能力的提高。显然这种观点是错误的。不可否认,站在现在的时代背景下传承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确实有消极成分,但是任何理论只有与时俱进并且结合时代特点灵活地、辩证地运用才有生命力,传统文化也不例外。因此这不是传统文化的悲哀,而是那些脱离时代背景僵化地审视传统文化或者死板地教条地运用传统文化的现代人的悲哀。事实上,在清朝中期以前古代中国的科技发展,尤其是发明和发现方面的科技创新在世界上一直都是遥遥领先。世界著名的资深作家坦普尔在其成名作《中国:发现与发明的国度——西方欠中国的债务》高度评价了中国一百个发现和发明,他认为,当代世界得以建立并实现发展的最基本的科技发明与发现,有一半是中国人的智慧杰作。传统文化对清朝中期以前的古代中国的影响比当代更深远,但是就是这种打上了传统文化深深烙印的古代中国科技,在发明和发现的创新领域却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成就。
在高碳化发展模式的背景下人类的生存已经岌岌可危,发展低碳经济逐渐成为世界各国的国家战略。但在低碳经济创新领域西方发达国家无论是在创新理论上还是在创新实践上都领先我们一步,我们一定要有紧迫感,抓住机遇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和”对低碳经济创新的积极因素,实现低碳经济创新的跨跃式发展。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汉内斯·阿尔文指出,“假如我们人类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回到25个世纪以前,去汲取孔子的智慧。”[16]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揭示了优秀传统文化在低碳经济创新背景下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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