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前夕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的形成原因探析*
2011-08-15潘云成
潘云成
(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贵阳 550001)
PAN Yun-che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Politics,Guiyang Guizhou 550001,China)
辛亥革命前夕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的形成原因探析*
潘云成
(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贵阳 550001)
19世纪末至辛亥革命前,在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和作用下,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开始形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贵州资产阶级作为一种新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维新思潮以及西方先进的思想文化在贵州的传播、贵州近代的新式教育以及新式学堂的兴办等几个因素是它形成的主要原因。
贵州;新型知识分子;形成原因
19世纪末至辛亥革命前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的形成是贵州近代史中的一个重要事件,是贵州社会转型过程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贵州近代史上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贵州辛亥革命以及后来的护国运动都与它的形成有着密切的联系。所谓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主要是指贵州近代那些接受西方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文化思想而又服务于当时新兴的资本主义工商企业和新式教育、文化、出版、新闻事业的知识分子。19世纪末至辛亥革命前,在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和作用下,它最终得以形成。
一、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经济基础——贵州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
中国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经历了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毛泽东同志指出:“中国封建社会内部的商品经济的发展,已孕育着资本主义的萌芽,如果没有外国资本主义的影响,中国也将缓慢地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1](P596)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成长的正常途径中断了。中国的资本主义主要的不是从自身的萌芽中成长起来,而是伴随着外国资本主义的入侵而产生的。[2](P25)从19世纪50至60年代以后,由于外国资本主义的入侵,破坏了中国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加速了农民和城市手工业者的破产,促进了农产品的商品化,为资本主义生产提供了劳动力来源和市场,这就为中国资本主义兴起作了历史准备。[2](P25)19世纪70年代起,在商品经济比较发达的沿海地区,出现了中国第一批近代企业。由于中国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受外国资本主义的影响也随之而异。僻处祖国大西南的贵州,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在19世纪40至60年代,虽不同程度地受到外国资本主义入侵的影响,但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结构还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直到19世纪70年代下半叶至80年代,随着外国商品在贵州的倾销及资本输出,贵州的自然经济才走上了日趋瓦解的道路。这具体表现在:第一,由于外国洋纱的输入,原来男耕女织、一家便是一个生产单位的自给自足的经济瓦解了;瓦解的第一步,便是廉价的洋纱代替了土纱。纺、织分离乃至耕、织分离在贵州许多地区成了普遍现象。[2](P26)第二,帝国主义大肆掠夺农副产品作工业原料,贵州农产品的商品化加强了。第三,农产品的商品化促进了全省商业发展。清末贵州出现了一批商业城镇如贵阳、安顺、遵义等,这些城镇变成了外国商品销售中心和外国资本家掠夺原料的转运站。原来自给自足的农民已越来越依赖市场,帝国主义侵略和封建剥削又促使无数农民与手工业者破产。至此,资本主义发展所需要的商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在贵州逐渐形成。
1886年,贵州巡抚潘霨在清溪小江口建立了铁厂。该厂是在洋务派官僚李鸿章、张之洞等兴办近代企业的风潮下开办起来的,是贵州最早的近代企业。但由于经营管理不善,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但它毕竟引进了新式的生产工具和近代化技术,对贵州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和发展起了促进作用。
宣统年间,贵州又出现了近代企业。华之鸿在贵阳独资开办了贵州第一家较大规模的民营近代企业。此外,部分官僚、地主和商人开办了一些小规模的企业。还有一部分企业是在原有手工工场基础上扩大形成的,或者是地方上中小地主、商人为出口需要而开办的农特产品加工业。这些企业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发展:一是经营规模扩大了。二是分工更加细致、严密。[2](P29)这时的手工工场已是资本主义性质的了。至辛亥革命前,在贵州,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在某些地区和行业中产生。虽然同其它省区相比较,贵州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生滞后了很多年,但它却为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的形成提供了经济基础。它使知识分子能够脱离农耕经济,外出求学,进入城市并从事区别于传统“仕农工商”的新职业。
二、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阶级基础——贵州资产阶级作为一种新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
随着贵州资本主义的初步发展,新兴的阶级——贵州资产阶级开始诞生。某些官僚、大商人如华之鸿,凭借着封建特权,据有较多的财富,他们的企业一般较大,资金较雄厚,多引进进口机器,与封建政权联系比较紧密,他们是贵州资产阶级的上层。[2](P30)另一部分中小地主、商人、手工工场主,他们经营的企业比较小,设备简陋,资金短缺,与封建政权联系一般没有上层那样紧密,封建统治者也往往首先对他们进行剥削勒索,他们是贵州资产阶级的中下层。新兴的贵州资产阶级的力量和组织程度随着资本主义的初步发展逐步加强,已具备初步的社会基础,形成了自主的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任何一个统治阶级都不能没有自己的知识分子。”[3](P61)贵州资产阶级出于夺取政治、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的需要,渴望造就一批为本阶级服务的知识分子。同时成长起来的贵州新兴资产阶级为保持独立发展资本主义,他们揭露批判封建君主专制,日益要求参政议政,在政治上、文化上表达其意愿,急切呼唤本阶级代言人的出现。再加上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使得资产阶级为维护自身的利益进行斗争。他们缺少的是革命的倡导者,新型知识分子恰恰具备这些条件,“他们或多或少地有了资本主义的科学知识,富于政治觉悟,他们在现阶段的中国革命中常常起着先锋的和桥梁的作用。”[1](P612)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正是适应了这些社会需要而产生的。
三、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思想基础——维新思潮以及西方先进的思想文化的传播
(一)贵州参加“公车上书”的举人返乡后传播维新思想
甲午战争失败,《马关条约》签订,亡国灭种的危机迫在眉睫。这促成了贵州知识阶层的新觉醒。1895年康有为发起“公车上书”,贵州有95名举人参加,他们返乡后积极宣传维新和新学,大都成为维新思想在贵州的传播者。其中黄平举人、贵阳大商乐嘉藻就是一个突出代表。他赴京会试期间,阅读了大量的以前没有见过的书籍,深感我国科技落后、政治腐败,于是在“公车上书”后自费赴日本考察教育,购置许多书籍、标本、仪器回贵阳,聚集友人学习研究,谈论新学,倡言废科举。他还不断函购新的书报杂志。他的举动对贵阳另一个富商蒲藏锋产生了影响,蒲藏锋通过自己的商业渠道也购买了不少新书,两家都成为贵阳的“新书之府”。他们的新书一时成为贵州新知识和新思想的重要传播源,吸引并影响了许多知识分子。
(二)建书局,扩大传播源
贵州地处偏远,各府州县书籍报刊奇缺,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介绍西学,主张变法图强的著作和期刊日益增多,但在贵州却流传不广。“上海制造局之译籍,已难能可贵。求更进于此者,乃无有矣。”[4](P238)由此,造成黔中士子孤陋寡闻。为解决士子读书难的问题,1894年,著名的改良主义思想家严修受命出任贵州提督学政伊始,就同贵阳知府文仲瀛商定,在贵阳开设官书局。1895年,严修捐养廉银千金,成立贵州官书局。购进了大量的书籍。从购书的种类看,所购图书主要是传统经、史、子、集,但也有少量自然科学书籍和维新派作品,如《几何原本》、《算学启蒙》和《校邠庐抗议》等。1896年以后,严修对购书计划做了重大调整,以梁启超《西学书目表》为参照,侧重购买两类图书:一类是西方自然科学书籍,包括数学、格致(即物理、化学)、医学、天文、地质等;另一类是介绍西方政治、经济、历史的图书,如《时事新论》、魏源的《海国图志》、马建忠的《适可斋记言记行》,郑观应的《盛世危言》等。严修大力推行新学,传播维新思想。他经常鼓励学生阅读宣传维新变法的文章和报刊。1897年,经严修提议,在官书局成立《时务报》代派处,使更多的黔中士子有机会读到《时务报》、《申报》等具有广泛影响的传播新思想、新潮流的报刊。
(三)兴办学会,加大传播辐射面
1898年戊戌变法,进一步促进了维新思想在贵州的传播。遵义人雷廷珍在贵阳创办“黔学会”,宣传维新变法思想。百层河厘金局总办吴嘉瑞仿照外地兴办学会的办法,在贞丰办起了“仁学会”。研究谭嗣同的“仁学”,宣传维新变法思想。同时推介冯桂芬的《校邠庐抗议》,王韬的《弢园文录》,郑观应的《盛世危言》,以及梁启超等维新派的著作。仁学会成立后,每夜举行演讲活动,由吴嘉瑞和杨希邵共同选定讲演题目,有国际时事,有国内政治,还有西方学说、数理化等自然科学。入会青年知识分子达三十余人,会外人士听讲者尚不在内,“一时维新思想,弥漫了贞丰全城。”[5](P174)“仁学会”存在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却团结教育了一批具有维新思想的知识分子。
(四)办报刊,推动知识分子转变思想
1906年,于德楷创办《黔报》,周素园任主笔,这既是贵州的第一张报纸,也是第一张鼓吹“新学”思想倾向维新改良的报纸。对开启民智、宣扬救亡、推动知识分子转变思想发挥了较大的作用。
四、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直接促成因素——贵州近代的新式教育以及新式学堂的兴办
(一)李端棻倡导、推行新式教育
1、历史原因
自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一步一步地沦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定,一次又一次的割地赔款,使李端棻和一些有政治远见的清朝官吏意识到如不振兴图强,中国就有亡国之危险。
2、直接原因
在“马关条约”签订以后,光绪帝欲“兴庶政而图自强”,曾降诏征求“通达中外能周时用人士”。开初还以为定可“豪杰云集,富强立致。然数月以来,应者寥寥;即有一二,或仅束身自好之辈,罕有济难瑰玮之才。”[6](P116)李端棻认识到,造成此状况的原因,“非天之不生才也,教之之道未尽也”[6](P116)他意识到了中国的封建教育制度存在弊端,看到了西方近代教育的长处。
3、李端棻倡导、推行新式教育
1896年,刑部左侍郎李端棻向光绪皇帝上奏《请推广学校折》,痛陈当时教育的五大弊端,提出“自京师以及各省府州县皆设学堂”[6](P117)的建议,为光绪皇帝所采纳,作为维新变法的重要内容,在全国各省得到不同程度的推行。戊戌变法失败后,李端棻回到贵州,积极宣传维新派“教育立国”的主张。李端棻认为贵州要发展新教育,当务之急是培养新式教育人才:“兴学育才,尤在得师”。一方面他利用一切机会,致力于讲学。当时,由于贵州信息闭塞,教育界知识陈旧,学校学生只知道孔孟程朱,对卢梭、培根之学说闻所未闻。李端棻耐心讲解,循循开导,并将自己收藏的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中载有卢梭、培根传记的部分让学生传阅抄写。散学之余,又将学生召集到私宅,进一步介绍如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卢梭天赋人权说、赫胥黎的天演论等。李端棻的讲学,打破了贵州知识界长期闭塞落后的局面,学生们听后耳目一新,言西学,言改变现实者日渐增多,从而启迪了不少新青年。在讲学的同时,李端棻还联络四方贤达,积极实现自己在戊戌变法中推行新式学校的愿望。1902年,他与于德楷、乐嘉藻等人创建了贵州第一所新式师范学校——公立师范学堂,以作为推广发展新式教育的基地。1905年他又创建了贵阳中学堂。这些学校的出现,对推动新式教育、传播科学文化思想、培养适合时代潮流的新型知识分子,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二)新式学堂的兴办
1897年,严修将贵阳学古书院改为经世学堂。学堂除了“经史教士外,并授以天算、格致之学”,促进了西方的科学文化知识在贵州的传播,为贵州培养了一批新型知识分子。
从1901年起,清政府开始了所谓“新政”改革,以取得列强的支持,缓和人民的不满情绪。在“新政”改革中,清政府将办学堂作为新政的主要措施向全国下诏,颁布“兴学诏书”,要求“着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均改设大学堂,各府及直隶州均改设中学堂,各州县均改设小学堂”,[7](P4719)从而掀起了中国近代史上前所未有的教育改革运动。1904年1月,清政府再次强调“方今时事多艰,兴学育才实为当务之急”,要求“举国上下,人人皆以兴学为务”。为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清政府允许地方、团体或私人共同办学,对热心办学之团体、个人,由地方官依出资多少逐级上报,由地方官府直至中央朝廷奖励花红与匾额。还规定兴办新学堂为地方官之责任,有故意拖延不办,敷衍塞责者,由省学务处查明禀请督抚惩处,有乡绅从中阻挠着,严惩不贷。如管理不善,记该地方官失察之过,将兴办教育与地方官政绩统一考核。在清政府的统一部署和社会各界的积极参与下,贵州和全国一样,从1902年起,也掀起了“废书院、兴学堂”的热潮。
新式学堂的兴办具有数量多、类型全的特点。据(民国)《贵州通志》统计,自1902年至宣统二年,前后八年中,贵州全省共办各类学堂683所,其中,高等小学堂、初等小学堂和两等小学堂655所,中学堂6所,师范学堂、简易师范学堂和师范传习所10所。[8](P14)此外还有实业学堂、公立法政学堂、宪群法政学堂、大专学堂、武备学堂、将弁学堂、高等巡警学堂等。当时的学堂,按其类型可分为官立学堂、公立学堂、私立学堂、客籍学堂、教会学校等。
随着各种类型的新式学堂的兴办,在这些学堂设置部分算术、格致、地理等属于“西学”和“新学”的课程,当青年学生接受了西方的资本主义科学文化,思想便发生了变化,不少人由此实现了从封建文士到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转化。
新式学堂的大量创办,不仅改变了青年学生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心理素质,而且提高了他们的政治意识和思想觉悟。同时,新式学堂的大量创办,还使受教育的人数相对增大,而且由于教育的费用的相对降低,使受教育的社会面也相对扩大,一些较低层社会的子弟,有了比较多的受教育的机会,从而使新式学堂培养出一大批具有新思想、掌握一定专业知识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和文化教育等方面的新型知识分子。
五、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有力推动因素——出国留学热潮
贵州由于文化和经济等方面比较落后,直到1905年,才派人出国留学。
(一)贵州出国留学热潮出现的原因
1、全国留日热潮的推动
义和团运动失败以后,中国进一步殖民地化,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空前加深。而中国的邻国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由于向西方学习,其资本主义经济获得迅速发展。“在十九世纪后半期,在有影响的中国领袖人物的心目中,日本逐渐变成了一个令人不得不佩服的形象。”[9](P398)日本的发展,对中国的统治者也产生了很大的刺激作用。经历义和团事件和八国联军的侵华战争,清统治者认为:中国要发展,要振兴,必须改革,必须向西方学习。1902年清廷接受了张之洞和刘坤一一系列奏议中提出的关于教育改革的基本原理,对教育进行了改革,其中“鼓励出国留学”是教育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在这项内容的推动下,20世纪初,全国掀起了留学热潮。与中国相邻的日本成为留学的首选国家。大批青年飘洋东渡,到日本留学,留日学生逐年递增,“至1905年和 1906年,人数曾达到大约一万人。”[9](P444)形成了 20 世纪初的留日热潮。
2、维新派“教育救国”思潮的影响
早在甲午战争时期,以“救亡图存”为己任的维新派就大声疾呼:要救国,必须改革教育!因为他们意识到要改变中国的处境,当先变法,但要变法就要找到本原,而本原就在教育。在他们看来,今天形成“北托于俄,南摄于英、法,东割于日本,岌岌几不国”的局面,其“所以倾败之由,在民愚之故”。[10](P124)因此,他们竭力主张,欲开中国之新世界,莫亟于改革教育。严复、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是主张“教育救国”的主要代表人物。其中康有为明确提出,要把教育作为“救亡图存”的根本手段,其论著《大同书》和《长兴学记》基本上是采纳了近代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中许多科学教育的因素。大约在1894年前后,维新派的这些“教育救国”思想便传入贵州,对贵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3、就地方层面而言,得力于贵州巡抚林绍年改革传统教育的胆识和措施
1904年,林绍年任贵州巡抚。他认为贵州虽然在地理环境上占优势,然而“岁入钱粮不及他省一郡之多”,民众“生计过艰”,究其原因,症结在于为官者“弃地利而不用”,“倡率不力”,不重视文教,以致“民智未开”,不知如何利用“地利”。要改变贵州贫困的面貌,振兴文教是重中之重。为此,他沿袭了前贵州学政严修开办经世学堂的宗旨,为新政培养实用人才。在林绍年“力赞其事,拨专款扶持”下,蚕桑学堂,将弁学堂、客籍学堂、贵阳中学堂相继兴办。在兴办学堂的过程中,由于当时的教师不能胜任学堂的教学和管理,并且教师数量不足,因此,加强师资培训就显得非常迫切。1905年9月,林绍年上奏清廷说:“窃维振兴庶务,全赖人才,而欲培养人才,必先预储教习,本末先后较然易明。[11](P892)是整顿学堂必自广求教习始。然与其求之于人,不若求之于己。与其画地而谋其旧,不如游学以图厥新”[11](P893),为此,就必须尽快选送本省聪俊子弟往日本留学,以培养合格的新致人才。其中,“其速成师范尤能应我急需”,待其“卒业回黔,照章先在本属各尽义务”。[11](P893-894)为了保证派遣留学生工作的顺利开展,林绍年一面积极争取中央政府的政策支持,一面用行政手段饬令各府州县尽力筹款,不得以财力不足为由拖延不办。规定各州县至少要在本地聪俊子弟中选拔1~2人出国学习速成师范;富庶之区,亦可多送。此外,林绍年又在省城高等学堂考选了12名中西学问略有根底的青年学生,出国学习速成师范。又在府州县遴选行政官员与教佐14名出洋考察学务,借以研究国外教育管理方法,以准备将来之任使。[12](P209)在林绍年的精心组织下,贵州各级政府克服各种困难,通过各种渠道筹集资送了一大批青年才俊出国留学,从而掀起了清末贵州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为深远的留学浪潮。
(二)贵州出国留学热潮的影响
仅《贵州通志》所载,公元1905年一年之内,通过贵州官方选派和自费留日学生便有一百五十一名,[11](P898)这还不包括在国内遭受迫害或追求真理,私自赴日的留学生。这些留学生直接接受西方的近代文化教育和熏陶,他们学成归省后,不但带回了近代科学技术和先进思想,而且还积极投身于贵州近代的文教、政治、经济、新闻出版等各项事业,成为各领域各地区的中坚力量和贵州具有新知识、新思想的新型知识分子。
六、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重要条件——资产阶级革命思潮的传播
(一)全国资产阶级革命思潮影响贵州
20世纪初,在全国革命形势不断高涨的情况下,留日学生在国内外掀起了创办革命报刊、发行革命书籍的热潮。上海和东京是他们创办革命报刊、发行革命书籍、宣传革命思想的中心,从1903年到1905年间,他们创办刊物近20种,出版革命书籍近50部[13](P5),从而迅速形成一股朝气蓬勃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新思潮。他们创办的革命报刊主要有上海的《苏报》,东京的《游学译编》、《浙江潮》等。他们中涌现出一批像章炳麟、邹容、陈天华这样的革命思想家和宣传家。其中章炳麟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邹容发表《革命军》,陈天华发表《警世钟》、《猛回头》,号召革命,讴歌革命。这些著作广泛散播,影响很大。贵州虽地处西南内地,交通不便,但在全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潮的影响下,这些新著作和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便传入贵州,启发和引导了众多的青年学生,使他们有了清晰的民族觉醒和饱满的爱国激情。
(二)资产阶级革命团体派人到贵州宣传革命思想
1902年,孙中山建立的兴中会派黄市诚到四川、贵州等地进行革命活动,宣传革命思想。黄市诚在贵州贞丰活动期间,遇到了青年知识分子胡刚。胡刚接受了黄市诚的民主革命思想的宣传和启发,于1905年2月在贞丰成立了哥老会组织,暗中进行民主革命思想的宣传,广泛团结青年知识分子和具有民主革命思想的改良主义者及哥老会员。1905年同盟会成立后,会员刘翼卿不久受命进入贵州开展民主革命活动,他带来了《支那秘密运动》、《三十年落花梦》等书籍,在贵阳互相传抄,广泛流传。他还打入贵州新军,秘密宣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贵州郎岱县彝族人安健于1905年在日本加入同盟会后,孙中山便多次委派他回到国内,在西南地区从事宣传和组织活动,他在报刊撰文传播革命思想。这些对贵州青年学生产生了很大影响。
(三)不少贵州知识分子通过关系将宣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的书籍、杂志带回贵州,从而在省内广泛传播
维新变法后,贵阳的乐嘉藻、蒲藏锋等,思想地步,不满清朝政府的腐败,担忧国家、民族的命运,叫他们在京、沪等地所开设的商行分号千方百计将发行的新书报购买,夹在商货中带回贵阳,其中有介绍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著作以及民主革命派创办的报刊如《民报》、《神州日报》等。他们对外借阅这些新书籍、杂志和报刊,扩大民主革命思想的传播。贵州陆军小学的许多青年学生,在看到《民报》等革命书刊后,“在思想上起了很大变化,不再想做清朝的‘武官’或‘忠臣’,而倾向于孙中山的革命运动了”。[14](P480)
(四)贵州部分出国留学生通过寄书刊、写信等方式传播民主革命思想
由于形势的发展变化,以平刚、于德坤等为代表的一大批青年东渡日本,参加了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他们从日本纷纷寄回宣传民主革命思想的书报刊物,如《民报》、《革命方略》等,写信回来向家乡人民介绍民主革命派的思想和主张。这些思想和主张在贵州激起巨大反响,促进了贵州知识分子观念变革。
除了上述几个原因外,19世纪末至辛亥革命前,贵州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变得尖锐化,是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催化剂,为它的形成创造了历史契机,因此也是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形成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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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nalysis of the Causes of the Formation of M odern New-type Intellectuals in Guizhou before Xinhai Revolution in 1911
PAN Yun-che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Politics,Guiyang Guizhou 550001,China)
Abstract:From the end of the 19th c to the time before Xinhai Revolution,with the influence ofmany factors,modern new -type intellectuals in Guizhou began to take shape.Themain causes are as the following:the emergence of capitalist productive relationship;the bourgeoisie in Guizhou as a new political force came into the historic stage;the spread of reform ideas and advanced western ideas and culture;the new education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new schools.
Key words:Guizhou;new-type intellectuals;causes of formation
K 257.9
A
1673-2103(2011)01-0078-06*
2010-11-21
贵州师范大学研究生专项创新基金资助课题“19世纪末至辛亥革命前贵州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的形成及其历史地位和作用”的成果,项目批号:研(2010)23。
潘云成(1970-),男,内蒙古赤峰人,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