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文化视野下的“非诚勿扰”
2011-08-15陆正取刘夏青
陆正取 刘夏青
(西南大学文学院 重庆 400715)
大众文化视野下的“非诚勿扰”
陆正取 刘夏青
(西南大学文学院 重庆 400715)
“非诚勿扰”是江苏卫视制作的一档婚恋交友真人秀节目。自开播以来几经波折,受到了观众的广泛关注。但该节目涉及私密性较强的个人情感,在保护个人隐私,思想导向,尖锐言论等方面,也引发了诸多争议。本文将其纳入大众文化视野之下,对节目的特点、女性形象和凝视等方面进行一些分析。
娱乐性;商业性;参与性;女性形象;凝视
“非诚勿扰”是江苏卫视制作的一档婚恋交友真人秀节目。自开播以来几经波折,受到了观众的广泛关注。但该节目涉及私密性较强的个人情感,在保护个人隐私,思想导向,尖锐言论等方面,也引发了诸多争议。下面,本文将在大众文化视野之下,对其节目的特点、女性形象的颠覆和凝视等方面进行一些分析。
一、大众文化的视野
“大众文化”指凭借现代科技手段大规模复制、传播的,以普通大众为消费对象的,可以进行工业生产与商业销售的新型文化。约翰·斯道雷认为它是“广受欢迎的,或者众人喜好的文化”。这里强调了数量的巨大,标准很难把握,可能沦为为了“满足大量消费而大批量生产的文化”。[1]
“非诚勿扰”现象堪称“大众文化”的经典。透过它可以认识到大众文化视野下的文化事件的种种形态。
1.娱乐性。大众文化特征之一就是给受众带来快乐和欢笑。麦克唐纳曾说:“大众文化的花招很简单——就是尽一切办法让大伙高兴。”[2]现代社会使个人在成长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这为其娱乐功能的存在创造了一个内在和外在的环境,因为处于这种境况之下的现代人,迫切需要一个能够放松自己、发泄不快的渠道。即大众文化的生产与消费表现出对现代人“享乐动机”的直接趋近。
“非诚勿扰”似乎没有任何明星参加,但是它组织形式、主持风格、言语动作等环节,都能使观众得到欢乐,得到暂时的放松。无论是女嘉宾的打扮,还是音乐的选择、乐嘉的点评,似乎不再是简单的相亲节目,而是 show,每个人都是主角,都是聚光灯所在。其中的一些“焦点”人物的惊世之语更让大家津津乐道。如马诺的“喜欢在宝马里哭”,节目也毫无处理加以播出。这一方面引起了争论,使得节目的收视率节节升高,狠狠地娱乐了一把。至于娱乐了谁,似乎不再是重要的事情了。有人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娱乐业没有其他行业”。[3]
本雅明曾认为,当我们生活中缺少某种让我们感到欣慰的事物的时候,总是会去“寻求着某种温暖人心的东西”。[4]但是这里的马诺她们的作为,真能给我们带来温暖?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2.商业性与广告植入。商业性是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之一,大众文化是经过商业运作而制造出来的,蕴含着商品买卖关系。由于被纳入了工业体系,那大众文化的聚焦已不再是艺术的审美价值和批判职能,而是以追求效益为主,即追求文化产品的商业价值。
由于“当代文化正在变成一种视觉文化,而不是一种印刷文化”,[5]那么,作为一种视觉传媒,“非诚勿扰”若想带来商业收入,最好的方式无疑就是广告了。果然,我们在“非诚勿扰”当中,广告可谓是无孔不入,极大地冲击着观众的眼球。对于广告商而言,收视率意味着他们知名度的提升;对于江苏卫视而言,“非诚勿扰”这档节目商业性很明显。我们发现,从“步步高”手机的冠名,到“世纪佳缘”推荐嘉宾,到中间的美的电器,伊利产品等等,无一不充斥着浓厚的商业气息。伴随着“非诚勿扰”收视率的节节攀升,在此档节目的广告投放的费用也是相应的水涨船高。“根据索福瑞 34个城市收视调查,其上周日收视率更是达到3.76%,一举超越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位列综艺节目收视率榜首……5月 1日起抵播和冠名广告价格都将涨50%……包括冠名费,现在已经是好几千万了,创了历史新高。”[6]
对大众文化的商业性,西方马克思主义尤其是法兰克福学派作了详细揭示。如阿多诺讨论音乐的商品化现象,就认为今天的音乐都不再具有创造性,都成了商品(先锋派音乐除外)。它们是受市场导向、受利润动机和交换价值支配的商品。同理,在当今激烈的电视市场中,收视率直接决定了商家广告的投入。那么如何赢得一个出众的收视率?最根本的就是知名度了,而获得知名度的最原初的方式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娱乐性和我们下面所提及公众的参与性。
3.参与性与欲望展示。大众的参与性是“非诚勿扰”另一个重要的特色,也是在激烈的收视战争中,生存下去的一个基本保证。
与以往占统治地位的精英文化不同,大众文化不再为少数人所把持。大众文化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发生的,即这种文化开始向大众展开它的空间,让广大的观众觉得这是一档面向大家的节目,吸引大家去收看。“非诚勿扰”的嘉宾,有教师有白领有公务员,也有打工者,有“富二代”,也有“穷二代”或是“拼二代”。在这个舞台上,观众能看见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这里的大门向所有想参加的人敞开。在这里,他们“不断地表现并再造‘自我’以达到自我实现和自我满足”。[7]参与者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参加这档节目,他们都会努力的表现自我,而观众在观看时,发现台上的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么他们更有兴趣坐在电视前收看,去和别人讨论,甚至亲自参加。
假若没有大众的参与,大众文化就失去了自身存在的土壤。对于“非诚勿扰”而言,大众不仅意味着节目有人来参加,更意味着收视率的有着一个基本的保证。对于参加的嘉宾而言,这里是一个向广大观众展示自己的绝好机会,或是为了爱情婚姻,或是为了出名,或是其他。
二、聚光灯下的女性形象
我们在观看“非诚勿扰”的时候,发现24位女嘉宾整齐地站在台上的时候,似乎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model,无异于“橱窗”的展示。有人去评价互动,且model能作出决定。正如江苏卫视所宣称的那样,这是“一档婚恋交友真人秀节目”。
这就是吊诡之所在。女性主义者一直批评男性眼光的压迫,但在这,24位女性却以男性的眼光来修饰自己。詹妮弗·克雷克曾说:“妇女们将自己看成被观察对象和让人审视的景象。她们也学会了用具体的服装、手势和交流方式来表现她们最为观察对象的身份。”[8]节目看似女性在宰控着男人,因为她们手上握有那个决定“生死大权”的灯。但是一个男嘉宾站在上面选择24位女嘉宾,这不和古时的帝王选妃的情形很是相像么?因此,在这个舞台上女性,虽说会去灭灯,看似很“强势”,但剥离这层脆弱而单薄的面纱,剩下的只是一种依据男性眼光的“推销”。
当然,这也有着对这种情况的颠覆与挑战,其中以“宝马女”马诺最为典型。在中国这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国度里,女性向来是以《渴望》里的刘慧芳为模板的。而马诺发出了当今社会某些女性内心真实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向来只是在“坊间”流传的。如此进入一个受众极广的传媒,自然引来诸多争论。这说明当今女性正向传统的女性形象发出挑战,并正付诸于行动。
深入考察之,以刻板印象为例最为合适。所谓“刻板印象”,指的是“人们对特定事物,尤其是对特定社会群体所持有的某种类型化、固定化、简单化的观念,它通常表现为情感性的好恶评判。”[9]而以前对于女性形象的塑造,向来都是感性的、身体化的、情感化的。政治、历史、经济、管理等内容在女性时尚生活中很难找到踪影。[10]这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关于女性形象的刻板的认识和印象,而“宝马女”的作为和走红,不能不说是对这个刻板印象的一个挑战和反击。但是很多时候,许多女性对这些(个性、整容、衣着、言行等)的关注,甚至到了自残的地步,这是值得大家去思考的。
因此,像闫凤娇、马诺等人的作为,带来的不仅是争论这么简单。它所带来的关于女性形象的颠覆,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颠覆,而是将中国传统的那些推倒了重起“楼阁”。而这个“楼阁”,到底是什么形状的,却是令人担心的。
三、权利的衍生:凝视
“非诚勿扰”的舞台布景大致是这样的。24位女嘉宾围成一个接近半圆的舞台,位置稍稍高于整个大的舞台,视野非常的开阔,每个人前面都有一盏决定男嘉宾“命运”的灯,或灭或亮。男嘉宾从一个升降的电梯下来,女嘉宾能从尾到头地观看他,细致到他的衣着或者是一个微小的细节。从男嘉宾上台那一刹那,女嘉宾可以全天候无障碍地观察他。而男嘉宾在选择自己“心动女生”之前,则只能匆匆地一瞥,就要作出决定。
这类似于福柯的“全景敞视建筑”。福柯指出:“全景敞视建筑是一种分解观看/被观看二元统一体的机制。在环形边缘,人彻底被观看,但不能观看;在中心瞭望塔,人能观看一切,但不会被观看到。”[11]这里的女嘉宾的位置类似于这中间的瞭望塔,处于全景敞视的位置,而男嘉宾则处于一种被观看的位置。虽然这里男嘉宾知道自己在被观看,但是他自己并不能改变这种境况。
除此之外,性别凝视也是其中一个不能忽略的因素。凝视(gaze)是一种延长了的观看方式,“通过表征、复制或奇观而获得对所凝视对象的深刻印象”。[12]伯格提到,“男性观察女性,而女性注意到自己被别人观察,这决定了大多数的男女关系。”[13]“非诚勿扰”的女嘉宾总是不停换着装扮,刻意打扮自己。这都是因为他者的眼光,观众的凝视。“起决定作用的男人的眼光把他的幻想投射到照此风格化的女人的形体上。女人在她们那传统的裸露癖角色中间同时被人看和被展示,她们的外貌被编码成强烈的视觉和色情感染力,从而能够把她们说成是具有被看的内涵。”[14]
“女性的形象则是用来讨好男性的。”[15]虽说这里男性的眼光是无形的,但正是这种眼光,使得女性无比注重自己的形象。这种眼光已是一种凝视,成了一种权力。
男性凝视这个行为,可能是他们无法用同样的方法去凝视一个现实生活的女性,后者总是在躲闪、回避或者是被干扰。这里的凝视所形成的人际关系确实就是一种权利衍生的产品罢了。
注释:
[1]约翰·斯道雷著,杨竹山译.文化理论与通俗文化导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1,P12.
[2][5][7]丹尼尔·贝尔著,矛盾,赵一凡译.资本主义文化[M].三联书店,1989,P59-156.
[3]丹尔·波兹曼著,张艳译.娱乐至死[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P128.
[4]赵勇.整合与颠覆:大众文化的辩证法[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P29.
[6]http://news.163.com/10/0419/11/64KLPG0B000146BD.html.
[8]詹妮弗·克雷克.时装的面貌:时装的文化研究[M].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P157.
[9]黄晓钟,杨效宏,冯钢.传播学关键术语释读[M].四川大学出版社,2005,P261-262.
[10]沈奕斐.被建构的女性——当代社会性别理论[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P300.
[11]福柯著.刘北成,杨元婴译.规训与惩罚[M].三联书店,1999,P226.
[12]陶东风,和磊.文化研究[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P122.
[13][15]约翰·伯格著.戴行铖译.观看之道[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P46-47、66.
[14]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J].转引自李恒基,杨远婴.外国电影理论选[C].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P567-568.
陆正取(1985-),男,安徽安庆人,西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方向:中外文学与文化。刘夏青(1989-),女,陕西丹凤人,西南大学戏剧影视文学专业2008级本科生。
2011-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