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时期的 《救亡日报》研究
2011-08-15陶龙超
陶龙超
(陕西工商职业学院合作办学处,陕西 西安 710119)
《救亡日报》作为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的机关报,于1937年8月24日创刊上海,上海沦陷后南迁至广州,后又转移到桂林,直至“皖南事变”发生后,因其拒绝刊发中央社有违事实真相的通稿,于1941年2月28日被迫停刊,后又在上海改名为《建国日报》继续出版,但仅21天便被查封。而其桂林时期是从1939年1月10日到1941年2月28日,历时两年多。在这段时间里,《救亡日报》充分地实践了其办报方针,并利用其所处的媒介环境,相比上海、广州时期有了很大改进,发行量也不断攀升,成为其最为辉煌的时期,也是最具典型意义的时期。
一、《救亡日报》的办报方针及其桂林时期的媒介环境
《救亡日报》是在日本的侵略日益加剧,国共达成第二次合作的情况下,作为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的机关报出现的。1938年4月,夏衍请示办报方针时,周恩来指示说:“办出一份左、中、右三方面的人都要看,都喜欢看的报纸。”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方针的指导之下,《救亡日报》始终以抗日救亡为主要报道内容,重在宣传抗日、团结和进步,促进全民族的抗日救亡活动。
桂林战时是有名的“文化城”,聚集了一批文化界人士,新闻出版事业繁荣,这是由当时特殊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决定的。桂系为了自身利益,一方面他们对共产党的态度由原来的坚决反共转变为和共产党合作抗日,另一方面,桂林当局在文化政策上体现了较大的开明性,成立了“广西建设研究委员会”,吸引了众多文化名人,作为自己的政治资本同蒋介石相抗衡。这都使得桂林新闻界在言论环境上相比重庆和其他省份都更为宽松,众多的文化人士在桂林进行抗日文化活动,纷纷复刊或创办很多新闻媒体,也保证了众多的稿件来源,使得桂林成为这一时期国民党统治区内,稍有生气的一小片新闻传播文化绿洲。
而战时桂林有着大量的流动人口,人员构成复杂多样。这些人在为报纸提供了受众群的同时,也对报纸提出了要求。报纸既要保证其基本功能——信息传递的实现,又要表现出自己的特色,以吸引各方读者。
此外,抗战以来,内地许多印刷厂家迁到桂林,桂林的印刷业飞速发展。纸张的来源也相当便利,当时多用湖南邵阳、浏阳及广东南雄土纸,数量充足,价格便宜,运输也很方便。而桂林生产的黑色油墨就能供应印刷需要。这些条件,在战时的中国来说是较理想的,是桂林新闻传媒事业发展的物质基础。
二、《救亡日报》的媒介形态
(一)报社的人员构成
《救亡日报》在桂林复刊时,一切社务和编辑业务,均由夏衍负责处理。据总编辑夏衍回忆,《救亡日报》是文艺界救亡协会的机关报,因此全社大部分都是青年作家,其中有林林、司马文森、周立波、周钢鸣、华嘉、陈紫秋、蔡冷风、彭启一等,“他们都能写,也写得很多”。
正是《救亡日报》的这种人员构成和文化界的紧密关系,使得《救亡日报》在编排、写作上有自己的特点,富有浓厚的文艺气息,副刊也迅速发展其极具特色的一部分。同时,这些编辑部的骨干人员,既是编者又是作者、社会活动家,使得《救亡日报》同当时的社会活动联系紧密,对当时文艺活动、抗日活动的开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二)报纸版面的改革和创新
《救亡日报》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读者群;在众多的报纸中办出自己的特色扩大发行量和影响力,《救亡日报》在桂林时期有很大的创新和改革之举。
1.版面编排的创新。为了争取更多和更广泛的读者,把报纸办得更有吸引力,《救亡日报》进行了栏目的革新,减少了过去的大块名人文章、政治议论等,只刊登必要的理论专稿、本报特写以及其他稿件;增加了一些小型通俗、更适合普通读者、各种口味的专栏,如《草地》、《十字街》等。
由于《救亡日报》报纸篇幅有限,不可能把所有的电讯稿全部刊出,因此把当天国内外大事的电讯简编为几百字到一千字予以刊出,打破了原封不动地刊登、按条编发新闻的陈规。同时新闻的归纳、配合,条理清晰,篇幅虽小却不遗漏重要新闻。同题新闻的集中报道就是其极为重视的一种方法。如《救亡日报》在1939年2月15日的头版头条《英法美将再提抗议》,就是将日军进占海南岛后,关于英法美反应的四篇不同电讯社的来稿集中起来,使用同一标题予以发表。
2.消息来源的多样化。当时在桂林出版的大型报纸所刊出的新闻大部分由国民党中央社发稿,而《救亡日报》利用自身的特点,从多方面入手扩大自己的新闻源。
由于《救亡日报》特殊的政治背景,它有来自新华社、塔斯社等的独家消息。“我们的消息也比较灵通,有一份‘塔斯社新闻稿’,独家的;还可以听听外台广播,英语我马马虎虎能听懂,日本台,由于敌国的关系,那时是听不到的。”八路军桂林办事处有1个电台,每天抄收延安新华社发的电讯和文件。所以,《救亡日报》来自延安和华北以及皖南前线的特稿和电讯也相当多。
同时,夏衍利有针对性地邀请在桂林或者外省、香港的知名人士撰写文章,冠以“本报特稿”的标志。如宋庆龄的《抗战以后的中国——抗战二周年纪念告美国友人》(1939年7月7日第2版)等文章,不仅丰富了报纸的内容,而且充分利用“名人效应”,扩大了报纸的销路。
此外,《救亡日报》也很重视新闻取材于底层群众这一点,经常刊登征稿启事,呼吁民众积极给报社投稿,并号召发起和建立了相应的读者通讯员制度。
3.短小精悍的文风及“蜜蜂体”。由于《救亡日报》信息来源多元,内容丰富,要容纳众多的稿件又不至于遗漏重要新闻,在版面有限的情况下,只有压缩稿件的长度。另外,为了使文化水平较低的群众也爱看,也能看,《救亡日报》的文章改变过去空洞乏味的政治议论的长文风,文章力求短小精悍。《救亡日报》提倡写“蜜蜂式”的文章,形体小,有刺有蜜,用最小的地方,反映最深广的意义。如社论一般是800到1200字,《岗语》、《小言》等副刊文章都只有二三百字。
(三)独具特色的版面内容
为了能够最大范围地宣传和号召抗日,以及合法地生存,在具体的版面上,《救亡日报》的社论以及副刊都是其重要且独具特色的版面,吸引了各个阶层的读者。
1.独树一帜的社论。《救亡日报》的言论别具一格,尤其是他的社论,因为“当时其他报纸不大写社论;即使写,内容也很空泛,人家不看”,而《救亡日报》基本上每天都要发一篇社论。社论主要是由夏衍撰写,他自己规定社论不得超过1200字,又由于夏衍还是一个大杂文家,在写作手法上借鉴了杂文的写法,摆脱了当时报纸评论文章的陈词滥调,自成一体,成为桂林版吸引读者、影响舆论的一大特色。
2.多层次读者的文化园地——副刊。桂林时期《救亡日报》有众多文化界人士的加盟和支持,使得副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为当时桂林其他报刊所不及。
首先,形式多样,内容上丰富多彩,满足不同读者的需求。《救亡日报》的副刊栏目很多,有《文化岗位》、《漫木旬刊》、《音乐阵线》、《诗文学》、《每周书报介绍》等,还有第3版的几个专栏,如《街头巷议》、《十字街》、《草地》等,内容涉及各个领域,适应各方面读者需求。这些栏目有面对文化界人士的如《文化岗位》,也有面向普通市民的如《十字街》、《草地》等,能够吸引不同层次的读者,广泛地团结了文化界各方面的人士和普通民众。内容上主要是围绕抗日救亡为话题。其文章短小精悍,生动活泼,极有针对性。
其次,得到了文艺团体,知名文化人士的帮助。有不少副刊,完全是借助社外文艺社团的力量编辑的。比如《漫木旬刊》就是由中华全国漫画作家抗战协会,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合编的;《青年政治》由广西大学政治研究会主编的。通过这种合作,既丰富了副刊的内容,吸引了读者,又达到联合社外文艺社团共同抗战的目的。
经常为副刊撰稿的各界知名人士主要有茅盾、田汉、张天翼、艾芜、艾青、欧阳予倩等,他们为《救亡日报》撰写了大量高质量的稿件,使“救报”富于文艺气息。
(四)《救亡日报》经营管理和发行的特色
《救亡日报》在复刊之初,资金是其最大的困难。为了办成一份超党派的报纸,保持中立的立场,不受官方及其他党派的控制,《救亡日报》的资金来源全靠自己筹措。为此,夏衍赴香港筹集经费,从廖承志那里得到海外华侨捐赠的抗日经费1500元港币,但也支持不久。夏衍利用《救亡日报》同文化界的紧密联系,1939年在桂林公演了剧作《一年间》,筹得一部分钱,刊物才得以维持。另外,每天卖不完的报纸,十天搞一个合订本,便利读者补买或保存,报社也可以增加收入。
由于处于抗战的特殊阶段,《救亡日报》没有建立良好的广告经营制度,广告版面不多,刊登的广告种类单一,多以政治宣传内容为主,文化类广告业是一些话剧的公演信息等。因此,报社的收入就只能靠发行。《救亡日报》利用当时的特殊时代条件和一些特殊时期,开拓创新,采用了十分新颖并且有效的发行方式,如义卖、利用创刊纪念之机优待订户等来争取报纸发行量的增加,独特的发行方式对于发行量的增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救亡日报》围绕自己的办报方针,吸收外部环境因素,对自身进行了有创新的改革,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运作模式。也正因此,《救亡日报》吸引了一批广泛的读者群,并和他们有着良好的互动和沟通;并且,《救亡日报》也在实际行动中促进了抗日救亡运动的发展。
《救亡日报》的影响力首先体现在其广泛的读者群上。《救亡日报》在报纸的发展过程中所进行的报纸内容的改革和创新,无论是文风的改革还是栏目的设置,都注重对各阶层读者的吸引,使得它拥有了越来越多的固定读者群。但总体来说,《救亡日报》的读者群基本是爱国知识分子。其发行范围从华南地区辐射到周边地区乃至全国。以1939年下半年为例,《救亡日报》的发行额桂林市占26%,外埠占74%。而外埠中广西各县占55%,广东占17%,湖南占11%,其他各省及越南、香港、南洋占17%。一份四开的小报能有如此大范围的覆盖面,足见其读者群之大,影响力之广。
《救亡日报》注重同读者的密切联系,把宣传抗日救亡同读者的实际需要、抗战的实际需要结合起来。如开展了以《救报》为基地的“文艺通讯员运动”,普及文化,培养人才;举办“读者会”,组织读者进行救亡活动;多次进行募捐活动,支持抗日志士和战争受害者等。
《救亡日报》和受众的交流沟通,也得到了读者的支持和信赖,《救亡日报》培养的通讯员队伍,为报纸提供了丰富的稿件。同时,“每天都有读者上门,这个来提意见,那个来出主意,有些来要求帮助,也有来主动协助工作,真是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此外,对于《救亡日报》所组织的各种救亡运动也是积极支持。
《救亡日报》在以抗日救亡为其主要宣传内容的同时,也注重和实践相结合,因此,组织和推动了各种文化救亡活动,号召群众以实际行动支持抗日,和其他报刊联合,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对当时抗日活动、文化救亡活动的开展起到了一定的组织和推动作用。
三、《救亡日报》的影响力
四、结语
《救亡日报》作为一份性质、任务十分独特的报纸,用夏衍的话说,它是“由共产党领导、党与非党联合、依靠进步人士办起来的统一战线性质的全国报纸。”它虽不是中共党报,却宣传中共团结抗日的政治主张。它以文化界统一战线为标志,肩负着宣传团结抗日与搞好统战的双重使命。从上面的论述中不难发现,《救亡日报》对于编辑方针的坚持,在其报纸的选题、写作甚至编辑上都己得到充分体现。
《救亡日报》桂林版利用当时国共联合抗日的有利形势,以及桂林特殊的政治社会环境,通过统战工作在桂系地盘上取得合法地位,并在与社会环境的互动关系中,形成其独特的媒介形态,使其得以在报业繁荣的桂林立足,除了成为共产党宣传抗日的有力工具,还有效地团结各阶层人士,联合上层人士和普通民众,对抗日救亡活动有实际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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