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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剑胆 弸中彪外
——俞平伯早期中西文化观窥见*

2011-08-15娜,刘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10期
关键词:俞平伯新潮文化

李 娜,刘 方

(1.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湖北 十堰 442000;2.咸宁学院 图书馆,湖北 咸宁 437100)

琴心剑胆 弸中彪外
——俞平伯早期中西文化观窥见*

李 娜1,刘 方2

(1.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湖北 十堰 442000;2.咸宁学院 图书馆,湖北 咸宁 437100)

俞平伯是“五四”时期颇具代表性和特殊性的人物之一,他的思想与新旧文化嬗变的大潮交相融汇,形成自身别具风致的外显样貌。

俞平伯;五四;中西文化观

适逢“五四”新旧文化更迭期,身受传统文化浸渍的文人们大都经历了心灵和人生的多重选择。可谓“初生之犊”的俞平伯,也在励精更始、风起云涌的洪流中鹤立而显。本文试从家学渊源、迁居游历、师友交际、个人旨趣等几方面加以简析,呈现俞平伯早期的文化心态和文学立场。

一、家学渊源:熏浸与积淀

俞平伯出生诗书世家。上溯六代皆读书人,至其曾祖父俞樾一辈声名大噪。俞樾乃晚清大儒,其治学风范、处世人品,一直深深地影响着俞平伯。俞平伯之父俞陛云,乃“戊戌探花”,先为前朝翰林,后作民国史官,直接给予俞平伯多方面的导辅。

俞平伯生于清光绪二十六年腊月初八,公历1900年1月8日。他在《我生的那一年》一文中这样写道:

“我生在光绪己亥十二月,在西历已入1900,每自戏语,我是19世纪末年的人,就是那有名的庚子年。……故我生之初恰当这百年中的一个转关,前乎此者,封建帝制神权对近代资本帝国主义尚在作最后的挣扎,自此以后便销声匿迹,除掉宣布全面投降,无复他途了。这古代的机构毁灭了,伴着它的文化加速地崩溃了,不但此,并四亿苍生所托命的邦家也杌陧地动摇着。……尤其生在这特别的一年,对这如转烛的兴亡不无甚深的怀感,而古人往矣,异代寂寥,假如还有得可说的,在同时人中间,我又安得逢人而诉。”

可见,他甚是明了自己身处“新旧交替”的“转关”之际,颇为感怀那些“转烛”般的“兴亡”。所以,说“俞平伯先生是一位典型的新旧交替时代的典型人物。”确乎如是。

俞平伯乳名“僧宝”,自出生起,便得曾祖父分外宠爱。满月剃头、诵诗学文、入塾习字等各种事端,俞老丈总不忘以诗为记,言行中透出甚深寄望。在浓厚的家学熏陶外,俞平伯早在1904年就开始学习外文。这些功底,为他后来的读书治学奠定了良好基础。

二、迁居游历:促动与制约

俞平伯早年的生活大多静详谐和。他生于苏州长于苏州,婚后在杭州居住好些日子。仅此经历,俞平伯已经算是占尽“风流”,何必天堂哉?他本绝非宝山空回之徒,得此般眷顾,必然有所成就。那册堪称“善本”的《燕知草》,即为明证。

这里主要看看青少年时期几次重要的迁居和游历。

辛亥革命时,俞平伯十二岁,为避战乱,全家由苏州搬到上海。前后一年时间里,他继续研读古文,并系统地学习英文和数学。

民国三年,其父被聘入北京清史馆任提调,编写清史;民国四年,俞平伯考入北京大学文学部。此年,举家北迁,定居于东华门箭杆胡同。接着,1917年1月15日,陈独秀被蔡元培聘任为北京大学文科学长;《新青年》编辑部随之迁京,地址设在陈独秀的家中,而陈独秀的家就在箭杆胡同9号,与俞家是近邻。

借此不难明晓,俞平伯之接近、参与新文化运动、新文学革命,伴着生活境遇赋予的种种天然有利因素,实属“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新青年》,且先后感应到胡适《文学改良刍议》、陈独秀《文学革命论》等旗帜性文章的号召,他怎能不生出心潮澎湃的投入欲望?何况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随后的几年里,他在《新青年》、《新潮》等多个杂志上发表文章,一面声援白话文学革命,一面响应白话新诗建设。与胡适的“八不主义”、陈独秀的“三大主义”相呼应,不畏权威的“毛头小子”,甚至提出了自己的白话诗“三大条件”。

1920年1月4日,俞平伯从上海出发,乘船赴英国留学。在伦敦只住了短短十三天,旋即乘日本邮船“佐渡丸”启程回国。借口是:“英国金镑涨价,自费筹划尚有未周”。这是他第一次境外游,尽管后来他自己说“终不悔”,旁人看来,却着实“空负了从前的意”。

1922年7月6日,俞平伯乘车抵沪,候船去美国。7月9日连夜登上了“吴淞中国号”。此次是受浙江省教育厅的委派,以浙江省视学的身份,赴美国考察教育。这次游历相较上次赴英,见闻感念有所不同——

“中国号船上,有欧美底贵族气息,金钱风味,却又加上东方底乱七八糟的空气,真使我十分不愉快。中西合璧,大约都是这样的一回事。我愈觉得调和妥协是欺人之谈,是腐败底根源。即现今有人说,我们要图东西两方文化底沟通;但东西文化有无沟通底可能,却真也是一个疑问。以我个人底判断,似乎东西底根本人生观很难得有沟通之路。即其余零碎的小节,也是每一发须牵动全身。要说调和又谈何容易?我原不是以为调和是绝对的不可能,不过以为不能如此简单,容易,像一般人所想象的。”

“我从前欧游,颇崇拜欧西之生活;此次美游,则心境迥异。觉得有许多地方,西方人正和我们有同样的盲目可怜,又何必多所叹羡哉!”

“西方人喜欢的,未必东方人便喜欢。反之亦然。美底感染,确与民族区分有些关系。西方人所爱尚的,往往偏于机械的;东方人底好尚,则比较偏于自然的。西方人喜听繁音促节的音乐。东方人则以低度曼声为美。我们不能了解他们,犹他们之不能了解我们。这里边只有好恶,并没有是非可言。我们固然不可‘夜郎自大’,但也不必处处‘舍己从人’。多歧才是美底光景,我们何不执一以相纁呢?”

这几段话,较为集中地外露了彼时俞平伯的中西方文化态度。话中不仅说明了所谓“中西合璧”的难以实现、所谓“调和妥协”的自欺欺人,而且抨击了厚薄古今、“现钟不打偏偏仰人鼻息”等不良做派。其间隐隐渗透着俞平伯对西方文化的潜意识抗拒。断言两方文化相互“不能了解”,不免刻板,乃至过时和偏狭,却恰恰凸显了他对本土文化的尊重和敬仰。因此,我们根本不能构想一幅画面——俞平伯和林语堂并置:一个静敲木鱼的朴讷和尚,一个双手合十的虔诚教徒——实乃同时代人的迥异风貌。

俞平伯对西方物质文明侵蚀中国的现象甚是反感。《一星期在上海的感想》一文,专门针对“畸形的上海”展开批判,指出西方物质文明充满掠夺性的罪恶本质,行文相当有时代感。《东游杂志》一文的第十三节和十七节,着力揭露日本对中国“无微不至”的未形之患,提倡安不忘危、及早自卫。文章饱含着民族忧患意识与国家“兴亡”关怀。

三、师友交际:激发与启悟

俞平伯的同学,如傅斯年、杨振声、罗家伦等,都是早期新文学的热心支持者。也是他们,成立了北京大学第一个学生社团“新潮社”。

1918年12月13日,《北京大学日刊》刊登了《新潮杂志社启事》:“同人等集合同趣组成一月刊杂志,定名曰《新潮》。专以介绍西洋近代思潮,批评中国现代学术上、社会上各问题为职司。不取庸言,不为无主义之文辞。成立方始,切待匡正,同学诸君如肯赐以指教,最为欢迎!”1919年1月,《新潮》杂志正式创刊。这个刊物,旗帜鲜明地站在新文学运动的立场上,与师长们的《新青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俞平伯是“新潮社”的首届职员之一,为该社干事部书记,记载杂志社编辑部事务,负责对外信件往来等工作。

《新潮》杂志要求“批评中国现代学术上、社会上各问题”。对此,俞平伯的实践堪称倾力而尽心。他的早期文章,时而道德,时而婚制,时而生活,时而学术,反封建倡自由之指向昭彰若溢。

北大毕业开始工作后,俞平伯与朱自清、叶圣陶、郑振铎相识,彼此结为至交好友。他们还共同创办了“五四”以来最早的诗歌刊物《诗》月刊。

大致来说,俞平伯恰是在与这些友人的交往中,形成和巩固了自己的学术立场和治学趋向。最好的例子,可推举《红楼梦辨》。此书开创了“新红学”,实际上就脱胎于他与好友顾颉刚的通信。

此外,不能不提到他的师长们。俞平伯的学问之路,往往与师长们的引导启发有关。他从陈独秀那里补给精神食粮,又跟黄侃学词、跟吴梅学曲、跟蔡元培辨“红楼”,小说方面更有周作人、胡适、刘半农从旁提携鼓励。突破从风而靡的束缚,俞平伯成就了不拘一格的多方建树。

四、个人旨趣:谨择与执守

俞平伯有些“孩子气”,爱憎分明,感情细腻,又居于新文化运动中心地带,切身体验到新时代各种潮流的涌动。固然不免“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缥缈,却适时收获着诸多可感的便利——伸展兴趣爱好,表露情感脉搏,张扬个性魅力——不谓肆无忌惮,也堪挥洒自如。

“五四”前后,俞平伯处于新旧思想交融并蓄的状态,自身兴趣随应而动。据他自己回忆:“我治学几十年,兴趣并不集中。在北大初期写一些旧体诗,到新文化运动时又做新诗。从1918年到1920年没有做旧诗。以前跟老师学骈文,新文学运动开始后,这些也不学了。但这些对于我研读古人的文学作品却很有帮助。”

俞平伯以诗歌成名,自第一首白话诗《春水》,发表于1918年5月《新青年》四卷五号后,创作渐丰,陆续有诗集《冬夜》、《西还》、《忆》问世。在诗作过程中,他依据所见所想以及创作经验,极力反对削足适履,进而主张:“中国诗的改造,可以把西洋近代文学的新精神做傍证,可以把历史上变迁的痕迹做直证,现在的新诗,虽不是新文艺的‘中坚’,总是个‘急先锋’。”

出国游学时,闲暇光阴均由爱好来充实。第一次赴英,去时细读《红楼梦》,回时诵念张惠言《词选》;第二次赴美,未出国门先做诗,途中见思复为文。

至于古典文学研究方面,不管是诗词概论,还是“红楼”专著,早期的俞平伯,都肩披灵动的“五四”外衣,以文化批判精神为质,凭借科学治学态度而出,绝对不行吹网欲满之事。所以很少产生“一刀切”的谬误,或者“不中不西”的怪异。

五、结语

除上述琐碎现象外,我们还能透过俞平伯那些致精浅切的优美诗歌、略带钝涩的经典散文,发掘出作者心智内里的肯要所在——即使身处那个东西文化碰撞消长的年代,仍惯以“情感之流”做人行事、为文处世,璞玉浑金蕴于内,瑰意琦行张于外。推及而下,惟一句可酬唱:兔走乌飞不断,儒雅风流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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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342(2011)10-0032-02

2011-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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