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觉醒》中的意象分析

2011-08-15朱罗莎

关键词:埃德觉醒黑衣

朱罗莎

(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觉醒》中的意象分析

朱罗莎

(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觉醒》是美国女作家凯特·萧邦的著名长篇小说,也是美国文学史上关注女性主义的杰作。小说中充满了丰富的意象,这些意象对女主人公的形象及其生命历程起到了象征和暗示的作用,不仅生动地展示了主人公埃德娜的精神世界,而且暗示了埃德娜走向悲剧的必然性。

《觉醒》;意象;女性主义;悲剧命运

凯特·萧邦(1850—1904年),本名凯萨琳·欧福拉赫蒂,美国小说家,被公认为19世纪女性主义作家的先驱。《觉醒》是凯特·萧邦最为重要的作品之一。小说广泛运用了各种意象,有反复出现、占有主导地位的意象,如“大海”;也有如“戒指”、“蛇”这类出现次数虽少但含义丰富、象征明确的意象。各种意象不仅烘托了小说的气氛,而且丰富了小说的内涵。

一、大海意象:理想

大海一直伴随着埃德娜的觉醒过程。辽阔的大海首先唤醒了埃德娜对自由的向往,最后又接纳了埃德娜对理想的追求,成为埃德娜的归宿。

在小说的第一章,埃德娜的丈夫庞特里耶先生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顶从海滩缓缓前进的白色遮阳伞”,“伞下正是他的妻子和年轻的劳伯特·赖勃伦。”[1](P2)这幅景象暗示了整部小说的核心——埃德娜和劳伯特之间的情感纠葛是埃德娜的自我意识被唤醒和埃德娜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主要因素。

埃德娜结婚六年来,恪守社会礼仪规范,尽到了做妻子、做母亲的义务。然而,她的性格却使她无法再继续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她的外部存在表示顺从,而她对内在生活却表示怀疑,她对这双重生活很早就本能地感到忧虑”。正是这种双重生活使她感到孤独苦闷。当面对大海时,她感到“她的内心似乎有种曙光初现,一方面照亮她眼前的路,另一方面又禁止她走上这条路”[1](P16)。她抵挡不住大海的呼唤,更抵挡不住劳伯特的邀请,开始了和大海的亲密接触。

埃德娜学习游泳的一个晚上,“她像刚学走路的小孩,跌跌撞撞地突然意识到本身的能力,第一次勇敢地、信心十足地自己走”。如果说大海在小说中始终伴随着主人公的觉醒,那么,在海里学习游泳则是她通往自由海洋的途径和手段。刚开始学游泳时,“除非有人就在身边,随时可以伸过手来扶她一把,要不然她在水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而在那个晚上,“她突然有一种狂喜,好像自己的灵魂多了一种意义非凡的力量”,她的自我意识被唤醒,她感受到了来自自身的力量。“她要远远地游出去,游到别的女人从来不曾游过的地方!”[1](P34)游泳使她“自信心越来越强,自我意识不断提高,叛逆决心越来越坚决,最终冲出旧生活的圈子,做一位有个性、有自由的新型妇女”[2]。

然而,小说一开头就暗示了埃德娜的抗争不会一帆风顺,“到海滩的这段路并不太容易走”[1](P17)。尽管埃德娜已经逐渐觉醒,感受到了自由的召唤,但是,通往自由的道路却崎岖不平。这种崎岖有外部的社会原因。当时的社会难以容忍具有独立意识的女性。也有她尚未完全觉醒的自身原因。她不能抛弃家庭,忘记作为母亲、妻子目前的责任,无法真正独立起来,成为一个完全为自我而活的女性。

最终,埃德娜还是来到了海边。“完完全全孤单一人时,她便将身上累赘刺人的衣服脱掉”。“她缓缓走进水中”,“她一直往前游”,只有在大海深处,“任何人再也不能占有她了,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灵魂”[1](P147)。为了不继续在压抑自我中生活,不成为社会制度的牺牲品,她在大海中结束了生命。“融入大海就是完全投入自我的世界”[3],这才是她最彻底的解脱。埃德娜的死“是精神上的彻底胜利”[4],她回到了当初觉醒的地方,选择了大海作为她精神幻灭后的理想归宿,大海成为她在现实世界抗争失败后的理想天堂。

大海不仅仅象征着埃德娜的理想国度,对劳伯特也有特殊含义。在劳伯特和埃德娜度过了两个人美好的一天后,告别时,“他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朝海边走去。他不想加入任何人群,只是独自往海湾的方向走去”[1]P50。第二天,劳伯特宣布要去墨西哥,因为和埃德娜单独相处的一天让他意识到埃德娜对自己的感情。他既爱着她,又害怕接受一个已婚女性的爱会给他带来谴责和麻烦,所以他走向他的海滩,走向他的自由。辽阔的大海此时成了他逃避的港湾。

二、鸟儿意象:自由

在《觉醒》中,鸟是埃德娜的化身,同时象征着自由和不自由的埃德娜。觉醒前的埃德娜是一只关在笼中的小鸟,鸟和鸟笼的意象在小说开篇的第一句就提及,“一只黄绿相间的鹦鹉悬在门外的鸟笼里”[1](P1)。“鸟笼”象征着束缚着埃德娜的一切家庭和社会因素。丈夫要求她将一切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他和孩子,社会要求她不仅要做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还要定时和中产阶级太太们交往。在埃德娜觉醒前,她安然待在“鸟笼”里,安于这种没有自我的生活。但是,随着爱上劳伯特,随着自我意识的复苏,“鸟笼”对她的束缚越来越明显。

在一次如往常一样的中产阶级社交舞会上,“门外的鹦鹉尖叫道”:“走开!走开!活见鬼!”[1](P29)这鹦鹉是埃德娜反抗这种社交舞会的代言人,在周围充斥着按着社会要求活着的、没有自我意识的人群中,埃德娜是特立独行的,她只能、也只愿做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那些没有灵魂的人来来往往,直到另一个特立独行的女性——音乐家芮芝小姐出现,埃德娜才在这场舞会上找到了知音。

在埃德娜想到一首她称为《孤独》的曲子时,作品中又一次出现了鸟的意象,但不再是鸟笼里的鸟。“她心中便会浮现海边有个男人,站在荒凉的大岩石旁,赤裸着身子,神色中略带无奈与无望,凝视着远方一只鸟儿渐飞渐远,离他而去。”[1](P31)这是埃德娜想象出来的画面,可以说,这个“他”是埃德娜性格中男性的部分,象征着反抗的埃德娜。“他”全身赤裸,是埃德娜挣脱束缚后,成功解放自己的化身;远方飞翔的鸟儿,暗示着埃德娜追求幸福自由的愿望。但是,“走出有形的‘笼子(家庭)’易,走出无形的‘笼子(世俗观念)’难”[5]。埃德娜追求幸福自由的愿望“渐飞渐远,离他而去”,“他”神色中的无奈与绝望,明确地预示了埃德娜追求幸福自由的爱情的悲惨结局。埃德娜解放自己的惟一方式,只能是离开现实的社会,走进大海。

在第二十七章,埃德娜引用了芮芝小姐说她的一段话:“想要飞越传统和偏见的鸟儿得要有强壮的翅膀,小东西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地掉回地面的景象真悲惨。”这是芮芝看出了埃德娜的反抗而给予的忠告,提醒她如果反抗失败,等待她的结局将更加悲惨。事实确实如此。埃德娜的力量太微弱,无法和强大的社会对抗,劳伯特的离开、对孩子的责任感以及当时社会对女性的种种要求,都如大石般压在埃德娜这个“断了羽翼的飞鸟”身上,最终压死了她,使她无力地坠入海中。

三、恋人和黑衣女人意象:爱与罚

小说中有一对恋人和一个黑衣女人常常一起出现,在全文中出现达到五次之多。把两对个性反差鲜明的人物形象放在一起,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极生动地表现了小说的主题。年轻的恋人代表着埃德娜充满激情的、浪漫的爱情,对美好未来的希望;但黑衣女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这对恋人后面,孤单一个人,专注于念珠这样的宗教举动。这是一种反激情的写照,黑衣女人代表着社会和宗教对女性的约束力,充当着一个对孤独和悲剧提醒者的角色。这组意象象征着幻想与现实两个尖锐的对立面。

黑衣女人第一次单独出场是在度假别墅周围。当时,埃德娜和劳伯特去游泳,埃德娜的丈夫庞特里耶先生坐在别墅门口看报纸,“有一位穿黑衣的妇人,一面数着念珠一面谦逊地来回走着”[1]P2。此时,她是庞特里耶先生内心的代表,暗示庞特里耶先生是阻碍埃德娜追逐自由的反对力量。黑衣女人第二次单独存在是在埃德娜和劳伯特到尚奈尔岛,在教堂做礼拜时埃德娜不舒服离开了教堂,劳伯特尾随出来,法力瓦老先生好奇地问黑衣女人,但黑衣女人没理他。此时的黑衣女人代表着严肃的宗教规范,是宗教约束力的化身,她冷眼地看着埃德娜和劳伯特不能被世人容忍的爱情。

在黑衣女人和恋人同时出现的五次中,恋人毫无疑问是埃德娜和劳伯特的幻影,而黑衣女人在每次出场时都代表着不同的阻挠势力。第一次是埃德娜和阿黛儿一起在海滩,埃德娜回忆着曾经的恋情,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和无限的向往;第二次是劳伯特和阿黛儿在从海滩回家的路上,阿黛儿警告劳伯特“不要招惹”埃德娜。这两次,阿黛儿扮演着黑衣女人的角色,阻挠着埃德娜和劳伯特之间刚刚萌动的爱情。此后,恋人和黑衣女人接连出现两次。一次是出现在埃德娜和劳伯特到尚奈尔岛之前,前往码头的路上。此时的黑衣女人是同船的人的集合体,是社会环境的代言人。“最前头是那对恋人倚着肩膀慢慢走,后面的黑衣女人几乎快赶上他们了。”[1](P45)黑衣女人赶上那对恋人会有什么后果?在尚奈尔岛之行结束后,劳伯特就宣布了立即前往墨西哥的消息,这是否可以说明,社会和宗教的约束力已经赶在了恋人的爱情的前面?恋人和黑衣女人的另一次出场是在劳伯特宣布离开、前往墨西哥的晚宴餐桌上,此时,阻碍埃德娜和劳伯特这对恋人相爱的“黑衣女人”,是劳伯特自己的代表,埃德娜万万也没有想到,劳伯特也是传统势力的一员,他不能突破社会的规范,大胆去爱一个已婚女人,他只能远远逃走,躲避爱情。

四、戒指意象:桎梏

戒指这一意象在小说中共出现三次。第一次是埃德娜游泳回来,伸手找她的丈夫去海边前交给她保管的戒指,“将戒指一一套上手指”[1](P3)。此时的埃德娜还没有觉醒,心甘情愿地待在丈夫身边,接受丈夫对她的要求和家庭对她的束缚。她理所当然地将戒指这一桎梏套在手上。而戒指第二和第三次出现则是在埃德娜的自我意识已经慢慢复苏,开始反抗丈夫对她的约束时,埃德娜“在寻找自我,在这半暗半明、与她的心情完全相符的融和境地中步步寻找着自我”。“最后她终于停了下来,脱下结婚戒指,丢在地毯上,看到它就躺在那里,不禁狠狠用鞋踩了几下,想踩碎它,但是她细小的鞋跟不仅没有在那闪耀的小圆圈上造成任何刻痕,实质可以说是分毫未损。”[1](P65)此时的埃德娜,内心已经开始了激烈的反抗,可是行动上却不知该怎么做,找不到让自我意识畅快地宣泄出来的途径。她已经意识到戒指或者说戒指所代表的婚姻和家庭,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种对现实社会无能为力的痛苦使她抓起桌上的一个玻璃花瓶用力砸掉,表现了她内心无法发泄的苦闷——一个正在觉醒的埃德娜无法在仍在沉睡的社会环境中生活下去。在女仆收拾残局时,发现了埃德娜的戒指,“埃德娜伸出手,接过戒指,一套就套在手指上”[1](P66)。此时的埃德娜最终还是妥协在戒指之下,妥协于强大的社会道德约束。

五、结语

意象和象征的大量运用是作者成功刻画人物内心、组织情节的一个重要手段。《觉醒》形象地勾勒出一个19世纪末挑战传统、勇敢追求自由和爱情的女性形象。正是通过小说中的各种意象,读者清晰地看到了主人公埃德娜的精神世界,也能够深刻地理解埃德娜觉醒后不得不走向死亡的悲剧命运。

[1][美]凯特·萧邦.觉醒[M].杨瑛美,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2]周熙娜.《觉醒》中的意象世界[J].广东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1).

[3]曾晓覃.大海的呼唤——析《觉醒》中的象征[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4,(2).

[4]韩锐.爱德娜的觉醒——评凯特·萧邦之《觉醒》[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1999,(1).

[5]江蕙.客体物象对主体形象的暗示和显现——《觉醒》中“鸟”和“大海”的象征意义[J].经济研究导刊,2010,(8).

The Imagery Analysis of Awakening

ZHU Luo-sha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241000,China)

Awakeningis a distinguished novelwritten by Kate Chopin which is concerned about feminist.It is fullof imageswhich contain plentiful connotations.The paper focuses on the imagery in the novel such as sea,bird,ring,two young lovers and the lady in black by close reading and analyzing and tries to illustrate thatall the images have the functions of symbolizing and indicating to the figure of the protagonist.The imagery is notonly helpful to display the spiritualworld of Edna,butalso to implicit the inevitability of the tragedy of Edna.

Awakening;Imagery;Feminism;Tragedy

I106

A

1008—4444(2011)05—0123—03

2011-06-21

朱罗莎(1985—),女,安徽芜湖人,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2009级研究生。

(责任编辑:王菊芹)

猜你喜欢

埃德觉醒黑衣
大项目
巨人今晚就要来
50美元可是一大笔钱
《西厢记》中女性主体意识的建构
意识的觉醒形象的抗争
浅谈年画中人物的变化与人的自我意识觉醒
凯特?肖邦小说《觉醒》中埃德娜的觉醒过程分析
“觉醒”背后的美国华人群体
黑衣“警察”
通往无限之旅——论《觉醒》中埃德娜对自由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