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报刊与现代文学流派的关系
——以新月诗派为例
2011-08-15叶红
叶 红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论报刊与现代文学流派的关系
——以新月诗派为例
叶 红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新月诗派有一个别的流派不具有的特点,那就是它时断时续的存在方式,新月诗派的发生、存在、停止、重启、结束,这些环节无一不是和刊物的创办、终止有关,甚至就是由刊物的存在与否,来决定流派的生死存亡。报刊是流派形成的必要物化条件;同人刊物与流派之间也易结也易解;编辑方针与流派走向有密切关系。
报刊;文学流派;关系
现代社会文学流派形成的因素多种多样,但最常见的要素大概有以下几个:风格要素,师友要素,交往行为要素,同人刊物和报纸专栏要素,社团要素。在流派发生发展的时段里,它呈现出的是实时动态的变化结构,它的构成要素也在随着人员的加入或退出实时发生变动。流派中的成员在交往中,也随时可以有意或无意的发展他的朋友,成为流派中的新成员,而新成员的加入可能会对流派的结构发生很大的改观。同人刊物或报纸专栏其实也只是为流派成员的交往提供一个平台,但以报刊或报纸集体亮相的形式,散发出去信息以及在信息散发出去回收的反馈,多数时候是刊物报纸无法控制和掌握的。当然,反响越强烈,报刊的知名度就越大,报刊的知名度越大,流派的影响力就越大;反之,如果知名度是因为反面效果引起的,那会对流派的发展起到解构的作用,流派可能会因此而迅速瓦解。一个流派形成和存在时的状态,要比写进文学史或教科书里的现象或概念丰富、复杂得多得多。在一个流派的形成过程里,也许五个要素里都是它的形成因素之一,因为情况复杂,也很难分清谁主谁次,这就使流派的研究陷入一种艰难境地,需要占有大量的事实资料才能说清楚这个流派的来龙去脉。这使得很多研究者绕开这个费力费时的苦差事。
新月诗派的形成因素头绪繁多,但报刊杂志在它的形成过程中唱主角,应该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其它因素如风格要素、师友要素、交往行为要素、社团要素等也起着不同程度的作用。有时一些偶然事件也会成为流派形成的必然因素,这就让流派的形成原因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甚至有了宿命色彩。
《晨报副刊·诗镌》、《新月》月刊、《诗刊》季刊,这三份杂志在新月诗派产生、发展、结束的整个过程,都与三份刊物的办刊方针、编辑成员、刊物个性等有着不可分的密切关系。《诗镌》、《诗刊》就是为新月诗派而存在,它们和诗派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诗镌》的创刊是新月诗派诞生的标志,它的结束也宣告诗派暂时停止活动,暂时结束。《诗刊》的诞生再一次标志新月诗派的复燃,风格也由原来的新古典主义诗学向现代派诗学转向。《新月》中的“诗”专栏一直给新月诗人提供发表作品的空间和平台,但在这期间,新月的诗学观基本与《诗镌》时期一致,但诗人成员变化较大。这三份杂志对于新月诗派而言意味着:报刊是流派生成发展的必要物化条件,同人刊物具有不稳定性致使流派也发生变化,编辑方针决定流派走向。
一、报刊是流派形成的必要物化条件
报纸和刊物给“新格律诗”的群体传播提供了可能。诗歌的群体传播是指一些诗人,由于人生态度、审美趣味相近以及其他方面的原因,或主动结为一体,或因作品的共性而被人并称,形成诗歌传播中缤纷多彩、引人注目的群体传播景象。这种诗歌的群体传播就是所说的以社团或流派的方式传播,而非个人的单打独斗。以此作为传达其思想倾向、美学追求、创作风格、文学主旨等文化信息的媒体,或作为联络感情、增进友谊、共创文学事业的纽带。在现代社会,诗歌的群体传播方式是很多诗人的共同选择,只有这样,才能将一个个散在的诗人,凝结为一个更有力量的整体。按照传播学原理:群体的能力大于参与群体的单纯个人能力的简单相加,群体也能够使成员个人的能力得到增强,这种能力使得他能够实现作为个人所实现不了的目标。当诗人作为一个存在个体,他的声音会很快被淹没,当他聚集为一个群体,既保持个性风格、又具有流派风格的诗人群,借助群体的力量壮大自己,借助群体的声音传达自己的声音,这是现代诗人常会选择的一种传播方式。《诗镌》、《新月》、《诗刊》就是以群体诗歌传播的方式打造了新月诗派的。在形成新月诗派之前,闻一多与“清华四子”就常聚集在闻一多家的客厅讨论“新诗格律化”的可行性理论,但他们不是刚走出校门的青年人,就是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只有闻一多出版了《红烛》,但名气也不大。他们对新诗的出路问题有自己的想法,但因个体的力量太微弱,急于寻找更强更有影响力的诗人与他们联合,壮大自己的力量,并寻找一个可以传达诗学思想和发表诗作的刊物,徐志摩和徐志摩主编的《晨报副刊》在偶然中与他们联合起来。这样,这些对诗歌有着强烈的热爱,对中国新诗建设有着强烈参与精神的一群人走到一起,经过相互寻找与发现,遥相呼应并契合,最后才彼此认同,结合成一个有利于在传播中扩大影响,推动诗歌流派的形成的新月诗派。1926年4月1日,《诗镌》正式出版发行,以《诗镌》为中心,聚集起越来越多与新月诗派风格相同的诗人,他们的新诗格律化的理论大受欢迎和吹捧,因为这种诗歌群体传播速度快,范围广,影响力大,业余诗歌爱好者也纷纷模仿,一时间新月诗人群名声大噪,闻一多也借助《诗镌》推出诗歌的格律化主张,成为继郭沫若之后的又一个引领新诗思潮的弄潮儿,因闻一多的名声鹊起,《红烛》也借此机会被更多的人知道。可见群体诗歌传播可以帮助个体诗人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己的价值和追求。
《新月》是新月同人离开北京移师上海后新创刊的刊物,它不只发表诗歌作品,还开辟一个“诗”专栏,第一期刊出的诗歌作品数量较多,从2卷2期开始,刊物的重心转移到政治讨论方面,但它仍然保留了每期都刊登新诗的“诗”专栏,这时新月诗派诗人已经由于个人的种种原因四散开去,新月诗派除了徐志摩和饶梦侃还经常在《新月》上发表诗歌外,其他人只是偶有稿件,闻一多自从离开《新月》,基本不再写诗,已经不再有像《诗镌》时的群体诗歌传播的辉煌,但新月诗歌的这只脉络,还因《新月》的存在而虚弱地存在着。直至《诗刊》的创刊,新月诗人群“群体诗歌传播”的现象,又像《诗镌》时重新在中国新诗舞台上演。《诗刊》和《新月》成为30年代新月诗人群发表诗歌最主要的阵地。由于那时《新月》针对左翼文学的“文学为政治服务”和“文学是有阶级性的”观点,以及海派的文学商业化的低俗,提出文学创作要坚持“不损害健康的原则”和“不折损尊严的原则”,引来“中国诗歌会”的强烈抨击,言辞最激烈的是诗人蒲风对新月诗人的逐一批判。他从阶级论的角度首先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给新月诗派进行定位,把新月诗人称作资产阶级诗人,对《诗刊》、《新月》、《新月诗选》无一遗漏地批判。 “穷奢极乐”、“偶发慈悲”、“沉醉于酒肉脂粉”、“恋爱多半是商品化的玩弄”、“心肠是像资本家一样的冰冷”、“‘虚无’倒是他们的通病”,这些对新月诗派的描述性语言,很具有攻击性、片面性、偏激性。对新月诗派追求诗歌形式的格律主张的批评,不是从诗歌艺术形式的角度进行探讨,而是偷换了概念,认为只有有闲的资产阶级诗人,才有闲情逸致去摆弄“形式”这些不实用的东西,现在诗歌的当务之急不是对形式的苛求,而是要用诗歌这种艺术形式,来传达无产阶级思想,启发民众,达到宣传政治的目的。
“这本《新月诗选》可说就是他们的唯一的代表产物。”…… “讲究格律呀,提倡唯美主义啦,极力表示他们的穷奢极乐了。偶然他们也发点慈悲,来一些人道主义的呐喊;但在他们这只是一种附带的玩意儿。表面上,他们说‘主张以字音节的谐和,句的均齐,和节的匀称,为诗的节奏所必须注意而内容同样不容轻忽的’(陈梦家:《新月诗选序言》),好像极以内容为主的样子;其实,事实上是他们在重音节了,常以一定的格律去填上他们的推逸有闲的内容哩!……
在《新月诗选》里,他们也表示了对现实的不满意,但……新兴的中国资本主义,在以前是不妥协的乐观地向上爬,有的只是狂飚的突飞猛进。可是,“五四”以后,在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遭到崩溃的同一命运,而中国封建势力又是矛盾的存在着时,他们的一线希望也就会动摇,同时带点悲观色彩,委身于运命,唱“睁大了眼,什么事都看分明,但自己又何尝能支使运命?”(徐志摩:《火车禽住轨》)
这时候,由于他们的阶级根性使然,事实上他们是以尽量沉醉于酒肉脂粉里来得迫切的,……所谓恋爱多半是商品化的玩弄,……心肠是像资本家一样的冰冷。……至若一部分的他们,像沈祖牟仍有出世思想,朱大柑,刘梦苇有颇悲哀的伤感,那也许另有经济条件所支配。但“虚无”倒是他们的通病。因为这是时代和他们所属的经济背景所赐予他们的。……
在这个时候,新月派可以说业已两分的,象上述朱维基、邵洵美一派,我们叫做香艳派。另一派,是格律派,以陈梦家、朱湘 (1904一1933)为代表。”[1](P31-33)
当然,对新月诗派的批判不止蒲风一个人,只是他的批评风格很能代表当时左翼文人的态度和思维方式。新月诗人当然也不会不说话,他们都借助媒体的平台,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表达自己的文学价值观。其实,任何一次文学观念的碰撞,最终都是因为文学价值观的不同造成的。
从传播学的角度看,批判的越猛烈,观点分歧越大,传播的效果就越好,知名度越高。
二、同人刊物与流派之间:易结也易解
新月诗派有一个别的流派不具有的特点,那就是它时断时续的存在方式,1926年4月-6月,《诗镌》创刊,标志着是它正式形成,是它的发生期,也被称为“前期新月诗派”;中间时隔两年半,1928年10月《新月》创刊,开辟“诗”栏目,新月诗派又继续以诗人群的形式存在,但影响不大;1930年《诗刊》创刊,标志着新老“新月诗人”的再聚首,新月诗派重新开始进入一个诗歌新时代,这段时间被称为“后期新月诗派”。从这段时间的描述就可以看出,新月诗派的发生、存在、停止、重启、结束,这些环节无一不是和刊物的创办、终止有关,甚至就是由刊物的存在与否,来决定流派的生死存亡。为什么新月诗派的存在方式会这样完全依赖报刊?报刊存在它就存在,报刊改制或停办它就消亡?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新月诗派所依附的报刊都是同人性质的报刊。
对于同人性质的报刊,施蛰存曾经有过这样的概括,“‘五四’以后,所有的新文化阵营刊物,差不多都是同人刊物,一个人为中心,号召一些志同道合的合作者,组织一个学会,或创办一个杂志。每一个杂志所表现的政治倾向,文艺观点,大概都是一致的。当一群人思想观点发生了分歧之后,这个杂志就办不下去了。”[2](P26-33)同人性质的报刊往往不以盈利为目的,而是由于有着共同的理想或在创作上风格相近等因素才走在一起,他们大多是编辑和作者同位一体,即是编辑也是作者,约稿也基本是熟人、朋友,这样的出版方式基本上就决定了只要是这个团体成员的来稿,几乎都能刊登。现代文学初期的刊物大多是这样一种出版运营方式,《语丝》、《现代评论》、《新月》等都是这样。这种出版运营方式非常脆弱,一旦其中的主要编辑离开或编辑方针发生变化,刊物往往就难以维系。所以那个时候一个刊物只存活几个月的也很多。《新青年》在胡适和陈独秀共同主持下,由于陈独秀努力想把《新青年》编成政治性的刊物,而胡适则更倾向于学术性,不断对陈独秀的编辑立场提出批评,提议将《新青年》搬回北京,并声明不谈政治,这遭到陈独秀的拒绝,于是,胡适离开《新青年》,创办《努力周报》。这样因编辑方针的矛盾解散的例子在现代文学史上很多。《晨报副刊》在孙伏园主持下,发表文章的人基本上集中在后来的语丝同人身上,孙伏园的离开,让常在那里发表作品的稳定作者群也失去了发表作品的平台。这才有后来孙伏园、鲁迅等人创办《语丝》。七月诗派的形成与发展是与胡风的编辑思想密不可分的,“胡风在他的编辑实践中始终在校正这两种不良的创作倾向 (单纯的主观主义与客观主义),《七月》和《希望》之所以能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独树一帜、标领风骚,这不能不体现其编辑家胡风先生的睿智和胆识。”[3](P171)
徐志摩接管《晨报副刊》后,《晨报副刊》几乎就变成了新月社同人的报纸,“谁掌握了媒介,谁就能传播信息”,在这之前新月社并没有自己的刊物,而“文学研究会”、“创造社”都有自己的专门刊物,在徐志摩主持工作的时间内,《晨报副刊》已经不再是以文学艺术为主的“副刊”特色了,它俨然成了新月社同人们宣传他们文化政治思想的、带有“新月”标志的“正刊”。《诗镌》对新月诗派的意义不言自明,没有《诗镌》何谈新月诗派?《诗镌》显然是同人性质的专门的诗歌刊物,编辑和投稿人两位一体,发表的诗歌多集中在那几个人身上。《诗镌》在编辑方面最初采取轮流主编制度。参加的人每人编两期。第一、二期徐志摩主编;第三、四期闻一多主编;饶孟侃编第五期,从第六期以后均交徐志摩主编,轮流主编制取消。据统计,《诗镌》的主要撰稿人有徐志摩、闻一多和清华“四子”——朱湘、饶孟侃、杨世恩、孙大雨,像刘梦苇、赛先艾、于赓虞、朱大枏、沈从文、钟天心、张鸣琦、程侃声、王希仁、默深、金满成、叶梦林等人大部分是由新月诗派的同人介绍来,外来稿很少。徐志摩是《诗镌》的主要负责人、编辑,但闻一多才是《诗镌》的灵魂,他在《诗镌》完成了自己的理想,把新诗格律化的主张,从沙龙这样有限的小空间,推向更广阔的无限的大空间。闻一多由于在艺专工作不顺利,辞职回湖北老家,他的离开直接导致《诗镌》停刊,新月诗派的暂时解散。
《新月》刚开始创刊时,因为有徐志摩、闻一多的主持,它基本以文学艺术为主,新月诗歌有再起之势。后来刊物越来越热衷讨论政治,这让闻一多觉得志不同道不合,在2卷2期离开《新月》,闻一多的离开让徐志摩失去了诗歌方面的知音,也觉得讨论时政不是自己的追求,所以在《新月》期间,新月诗歌发展缓慢,这也与闻一多的离开有关联。
《诗刊》的创刊过程简直就是当年《诗镌》创刊的翻版,似乎是历史在重新上演一般,给徐志摩、闻一多带来了极大地兴奋与鼓舞,但徐志摩的不幸遇难使这份同人刊物因为失去了核心人物而难以维系下去,最后一期是在陈梦家的勉力维持下,在九个月后才出版,标志着新月诗派的结束,新月诗人从此没有过像《诗镌》、《新月》、《诗刊》时期的密集聚合,“派”也就不复存在了。
同人刊物开始创刊时,往往是朋友间为实现共同的理想一拍即合的产物,大有领袖人物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壮观景象,但也正因如此,它的这种同人性质相互的依赖很强,一个人的去留就能决定刊物的前途和命运,一个人观念的转变也可能直接影响到办刊思想的彻底转变。从《诗镌》、《新月》、《诗刊》与新月诗派之间起起伏伏中,更让后人感受到,一个流派的形成不像文学史中描述的那么缺少情感,也不全都是面目清晰,轮廓鲜明,风格统一,有许多飘忽不定的因素就能决定一件文学史中的大事。试想,闻一多当年是多么渴望有一份自己能说了算的刊物,这几乎成为他在美国留学时最常与国内朋友讨论的话题,以那时闻一多对有一份自己刊物的执着追求和渴念,很难理解他在有了《诗镌》后的迅速撤离,《诗镌》仅仅维持了两个多月。他再一次离开《新月》也很快,仅参与《新月》几期的编辑。也许,除了诗之外,闻一多始终都不能与新月社的人在精神上产生深层的认同感,尽管表面上他们都有欧美留学生的身份,实质缺少深层的文化身份的认同感。
三、编辑方针与流派走向
《新月》前几卷中,诗歌理论部分的文章主要以梁实秋为主,讨论的内容还是新人文主义思想在文学理论上的运用,强调理性节制情感。在第3卷第6期还专门开辟专栏“新月论诗”,强调指出“我们都信仰思想自由,我们都喜欢合乎理性的学说”新月诗派这时在诗歌理论上还是主张“格律化”,以白璧德的新人文主义思想为其理论基础。但这期间《新月》也陆续刊登介绍波特莱尔、魏尔伦等诗歌或象征主义的诗歌理论,如徐志摩的《波特莱尔的散文诗》(2卷10期),梁镇译魏尔伦的诗《往日的女人》 (2卷9期),卞之琳译《魏尔伦与象征主义》 (4卷4期),特别是徐志摩把梁宗岱给他的谈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信,刊登在《新月》上,引起了对象征主义诗歌的讨论,促进了《新月》诗歌理论向现代诗歌转变的脚步。真正对新月诗派理论起到扭转性导向的是叶公超。叶公超留学美国,后转到英国剑桥大学攻读英国文学硕士学位,直接接触美国的意象主义诗歌和英国的象征主义诗歌理论。在20年代他与艾略特本人在英国有过交往,非常崇拜他,回国后他写过《艾略特的诗》等文章,对艾略特的理解有非常独到的见解。1932年9月,叶公超接编《新月》,给《新月》“诗”栏目来了个大换血。先是组织了一批译介西方现代诗歌理论的稿子,集中发表,形成推动之势,如卞之琳的《恶之花拾零》、梁镇译魏尔伦的诗《诉》(第4卷第2期),卞之琳译《魏尔伦与象征主义》等,叶公超的《美国〈诗刊〉之呼吁》(第4卷第5期)、荪波 (常风)的《英诗之新评衡》(第4卷第6期)等译介文章。《新月》杂志如此集中的介绍西方现代诗歌理论和现代派的诗作,以前是没有的。叶公超接编新月后,把他对西方诗歌的喜好、他对艾略特、瓦雷里、魏尔伦的崇敬和热爱,通过编辑《新月》完全表现出来了。新月诗派后期的那些新加入的青年诗人,在叶公超的影响下,诗风大转。对后期新月诗人在审美观念及创作倾向产生了深刻的作用,最典型的是卞之琳的转变。“写《荒原》以及前期作的托·斯·艾略特对于我前期中间阶段的写法不无关系”,“我自己思想感情上的成长较慢,最初读到二十年代‘现代主义’文学,还好像一见如故,有所写作,不无共鸣,直到1937年抗战起来才在诗创作上结束了前一时期。”卞之琳的转变是年轻诗人里变化最大的。从此,后期新月的诗歌创作逐步向西方现代诗歌靠近。
可见,一个刊物如果主要编辑发生改换,那么刊物的面貌和倾向性也会发生转变,每一个编辑都会在刊物中贯彻自己的审美追求、个性喜好。换一个编辑可能是一个偶然事件,但也许就是这个偶然,可能会改写原来的发展轨迹。如果没有叶公超接编《新月》,新月诗歌也会发生变化,但一定不会有这样快速和明显的改观,甚至重新划分了诗歌图谱,新月的诗人,最终有一部分加入了现代派诗人群。
[1]蒲风.五四到现在的中国诗坛鸟瞰[M]//方仁念.新月派评论资料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2]施蛰存.沙上的脚迹[M]//《现代》杂忆,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5.
[3]吴井泉.20世纪40年代中国现代三大诗学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I207
A
2095-0292(2011)05-0118-05
2011-06-26
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规划2011年度专项项目中期成果 (项目编号:11D048)
叶红,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责任编辑 薄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