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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人生选择
——《夜色温柔》中迪克形象的精神分析解读

2011-08-15汪明珠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迪克弗洛伊德夜色

汪明珠

(安徽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悲剧的人生选择
——《夜色温柔》中迪克形象的精神分析解读

汪明珠

(安徽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夜色温柔》中迪克的堕落一直被文学评论家们认为是上层阶级的道德标准腐蚀的结果,是上流社会有闲阶级的牺牲品。文章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为视角,通过对迪克的三重人格结构分析,认为主人公的悲剧并非完全是外界环境所致,其根本原因在于迪克的个人选择。

迪克;超我;自我;本我;选择

《夜色温柔》是美国现代著名作家、爵士乐时代代言人弗朗西斯·斯·菲茨杰拉德的一部自传性的心理分析小说。小说通过讲述男主人公的沦落过程,体现了美国梦的幻灭这一主题。故事情节曲折,寓意深刻,隐含幽伤,是“一战”后美国“中产阶级”精神生活的真实写照。然而这部耗时9年的力作问世后,却受到了读者界和评论界的冷遇。但经过时间的检验,它被认为是一部更加成熟、更有深度的、更有文学研究价值的小说。长期以来,众多评论家、读者将主人公迪克的梦幻破灭以致走向堕落的原因归结为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罪恶,即上层资产者的自私与腐化,其精神分析研究方法也多限于对女主人公尼科尔的解读。为此,本文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为视角,对男主人公迪克的心理和行为进行分析,探讨导致其悲惨人生的内在根源,指出主人公的悲剧并非完全是外界环境所致,其根本原因在于个人的选择。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将个体人格结构分为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这三个部分。本我指最原始的,与生俱来的潜意识的结构部分。它具有强大的,非理性的心理能量,按照快乐原则,急切寻找出路,一味追求满足。自我是指人格中的意识结构部分,是来自本我经外部世界影响而形成的知觉系统。它代表理智与常识,处于本我与超我之间,按照现实原则,监督本我,适当满足。它的大部分精力消耗在对本我的非理性冲动的控制和压抑上。自我是外部东西与内部东西之间,本我与超我之间的过滤器。超我指人格中最文明最道德的部分,它代表良心、自我理想,处于人格的最高层,按照至善原则,指导自我,限制本我,达到自我典范[1]17。三者保持平衡,就会实现人格的正常发展,如果三者失常或是破坏,人就会处于不正常的状态。《夜色温柔》中迪克将这三个阶段表现得淋漓尽致,从最初的超我到自我,再到本我的放逐,最终走向堕落。

1 超我阶段

小说打破了传统作品中的时空设置,对时空进行了巧妙的跳跃式的组合。全书分为三个部分,其中第二部分以倒叙开始,叙述有关迪克与尼科尔1917年至1919年期间在瑞士苏黎世初恋时的情况。这段期间,迪克是一个有前途的心理医生,一个道德上近乎完美的人。他立志要做个出色的心理学家,也许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心理学家。他对他的生活安排井然有序,要将小册子整理成书稿,修订成《精神病医生心理学》。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要进行一项新的研究,要对一千五百个病例进行考查,分类病症,并试图用德语表达增强效果。当第一次世界战争正在欧洲大规模地进行时,为了发展自己的学业和科学研究,他冒着生命危险来到维也纳,在战乱纷扰和艰苦的物质条件下,专心写书。作为一名医生,他想从事医疗工作,但是当这种愿望难以实现时,他还是挤出时间学习和创作。迪克对理想的坚持与追求构成了超我的一个部分。

在道德上,他的人生信条是“自己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和一个聪明的人”(87)。他体贴入微、乐于助人、风度翩翩,用善良、热情、礼貌、自律等道德标准要求自己,很快便获得了美丽的精神病患者尼柯尔的爱慕。在与尼柯尔的爱情上,他挣扎、犹豫,曾考虑过要远离这个美丽而又可怜的女子,超我提醒着他,如果结合,那便是自毁前程,自毁梦想。但是他最后明知是种错误,是场金钱交易,不顾同行的劝阻,还是选择了和尼柯尔结合。此时超我被自我打败,满足了迪克内心对美的追求以及对上层资产阶级的渴望。婚后,妻子尼柯尔曾一度想成为迪克这样的好人,以迪克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在迪克表示拒绝与家族的金钱有关系的时候,尼柯尔虽是委屈也表示赞同。中产阶级的迪克在资产阶级的上流社会中挣扎,斗争,不断地对自我施加压力,努力寻找一种具有独立人格的自我。他要求维持自己经济上的独立,“他过着十分节俭的生活,一个人旅行都是坐三等舱,喝最便宜的酒,对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稍有浪费就会严惩自己”(212),追寻一种更深沉的来自继续奋斗的满足。当他在海边遇上年仅18岁的美国电影女演员罗丝玛丽时,面对她的初次表白,此时的迪克的超我约束着自我,压抑着本我,“他佯装没有听见,好像她的赞美纯粹是形式的”(37),恪守着传统的道德规范并与她保持着距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迪克渐渐丧失了超我,自我逐步占据主导地位。

2 自我阶段

在婚姻中,迪克扮演着多重角色,既是丈夫,又是医生;既是父亲又是男主人。婚后,迪克尽心照料尼柯尔,随着妻子病情的反复发作,迪克沉浸在丈夫和医生的矛盾角色中不能自拔。作为丈夫,需要和妻子保持亲近,但是作为医生,又需要和病人保持距离。整整十年,这种生活已经使迪克难以载负。最终,不断的给予耗尽了他的所有,在感情上越来越疏远尼科尔,他开始追寻自我的满足,于是他碰到了罗斯玛丽。在玛丽的眼里,迪克表面上温柔优雅,尊重他人,具有自我克制和自我约束的气质,是玛丽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即使迪克已婚,她还是无法自拔地坠入情网,并不顾道德的约束展开了对迪克的追求。渐渐地,随着与尼柯尔关系的恶化,迪克沉迷于玛丽的美貌而难以自拔,即使发出了尼柯尔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的感叹,仍然热衷于与玛丽的感情游戏中。此时的迪克在感情上已彻底抛弃超我,追寻自我,追随客观环境的“现实原则”,既放任情感又能适当地约束自己,在本我和超我之间发生矛盾时采取了较为理性的行为。

疲惫的身心让迪克选择逐步放弃了对自我事业和梦想的追求,迷失于上层社会的花花世界中。他已不再自我约束,开始接受物质财富带来的益处。既然金钱可以让他生活得更好,并且能够得到他想要的,那么何乐而不为呢?他的自我发出呐喊,超我的偶尔一点勉强和不情愿,也被强大的自我覆盖了。弗朗茨和迪克合开的诊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尽管迪克憎恨着巴比对他们生活的干涉和安排,但却接受了沃尔家族的金钱。他从超我的拒绝金钱,到现在的默许,自我的满足开始占主导地位。他与弗雷泽合开的诊所是“欧洲设备最齐备的诊所之一”(226)。他和尼柯尔把诊所布置的赏心悦目,“凡是途经苏黎世的心理学家都会来看一看”(226)。诊所运营之后,一段时间内,他曾找到自我,一度和病人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既用物理治疗的方法帮助他们,更从精神上鼓励他们,把他们从疯狂边缘拉回来。在听闻艾贝·诺思的死讯后,他进行了深刻的内省,他明白自己“像一个靠女人供养的男人,被完全吞噬了,不知怎么的将自己摧城破寨的武器锁进了沃伦家的保险柜中”(253)。痛惜之余,他还是鼓励自己要奋进。父亲去世在他心中引起了震动,他觉得自己在精神和道德上开始向父亲回归,与父亲更亲近,他在感觉悲伤之余,期盼自己“永远做一个好人”(256)。他在日益消沉的境况中整理自己,捡起逐渐模糊的事业理想,重新开始奋斗和抗争,在忍受痛苦、承受不幸和积极实践方面期盼能有新的作为。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迪克变得越来越孤独和冷漠,面对强大的金钱权利,无度的物欲放纵,他的道德原则逐渐被上流社会腐蚀,本我的强大力量释放出来,超越了自我,取代了自我,造就了迪克的人生悲剧。

3 本我阶段

在人格结构的三大系统中,“本我”位于最底层,靠遗传获得,是人体结构中内在的东西。“本我”的目标是求得个体的舒适,代表着人类潜意识心理世界的各种本能的欲望。这种本能在弗洛伊德看来体现在两点,即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生的本能就是性本能,而死的本能则代表着破坏和恨的力量[1]19。小说的第三部分充分展现了迪克的本我阶段。在生活中,他不再理会社会道德等外在的行为规范,无形的扩大和放纵对本我的需求。为了逃避诊所的责任,他独自一个人去旅行,途中开始随意地对陌生女子产生性幻想。与玛丽的重逢及旧情复燃,更加剧了他对堕落的人生的选择。但他对于玛丽的成熟与圆滑及脚踏两只船的行为所气愤,强烈的嫉妒感让他选择离开了玛丽。当迪克的生的本能无法在所爱的人身上体现时,他开始将目标转移到诊所的女病人身上。他放纵自我,与病人关系暧昧,随意勾引女病人的女儿,与之接吻,对一名患有严重神经性湿疹的女病人产生了莫名的感情。他变得“寻欢作乐、顽皮胡闹、投机取巧”(331),习惯性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在罗马监狱的一夜,让迪克深刻感到人生的无望。他的抗争只会带来更悲惨的后果。不得已求助巴比之后,又发现他在上层资产阶级社会中仅存的道德优越感也丧失了。他隐约的感到,从此他是另一个人了。理想的破灭、事业的荒废、婚姻的疲惫,迪克选择了放纵自己,促成了自我精神的死亡。他追寻快乐,一味追求满足,无视道德和职业操守。生活上,他沾染了酗酒的恶习,并将这种恶习带到工作中,导致病人愤怒地拒绝继续接受治疗,从而也结束了他在诊所的医生生涯。金钱上,他开始全面接受物质的好处。全家出去旅行时,奢侈又豪华。他们用膳通常少不了美味佳肴和山珍海味,“在酒店里、饭馆里、火车上、自助餐厅里和飞机上他们足足吃了有一千顿,要把这些都集中在一起,肯定是美不胜收”(208);“一家人旅行时豪奢气派”(320),带着家庭教师、好几个女仆(她们分别照顾尼科尔、家庭教师、行李和狗),一大堆行李,好几条狗,以至于“仅仅是花钱,照看东西,就足够他们费神的了”(320)。迪克彻底偏离了节俭的中产阶级价值观,懒散起来,一次又一次地被钱物所淹没。随着妻子尼柯尔身心的逐渐康复,自我不断成长,对迪克的精神依恋逐渐减弱,她投入了汤米的怀抱,两人的婚姻彻底宣告破裂。迪克由此退出上层社会的生活,回到纽约的某个小镇,从此音信全无,也至此完成了个人人生的堕落过程。

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以梦幻破灭、人生颓败为主题,揭示“爵士时代”美国青年裂变的价值观念和人生信仰,表现他们“迷惘”与失落的情绪。主人公迪克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物质挥霍和节俭自制的冲突、个人与社会的冲突,迪克的人格三重结构充分导致了堕落的个人选择。其超我,自我,本我三个阶段互相联系,密不可分。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阶段各有所突出。作为超我的化身,迪克时时刻刻在邪恶和罪恶的上层社会中保持清醒,奋力抗争,维持道德和文明。当抗争无望,自我抛弃沉沦时,不肯接受“自我”对其行为的监督和指导,无所顾忌地展露了自己的原始冲动,一味地寻求自身本能欲望的实现。本我由此释放出来,一个朝气蓬勃、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迪克最终衍化成一个可怜的堕落者。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方法,探究《夜色温柔》男主人公的内心世界与言行举止,我们发现,如果没有对上层阶级的向往,对美的追求,迪克不会选择与尼柯尔的结合。如果没有对金钱的渴望,迪克不会沉沦于物欲的享受中无法自拔。因此,迪克堕落的根本在于自己对人生的选择。

注释:

①本文只标注页码引文均出自《夜色温柔》,弗朗西斯·斯·菲茨杰拉德著,陈丽译,湖北:湖北长江出版社,2009.

[1]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张爱卿译.台北:胡桃木文化,2006.

[2]Fitzgerald.F.S.K.Tender is the Night[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8.

[3]车文博.弗洛伊德文集(自我与本我性学三论与论潜意识) [M].吉林:长春出版社,2006.

[4]陈光亚.天使到魔鬼的嬗变——对尼科尔形象的精神分析学研究[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3,(14):73-76.

[5]弗朗西斯·斯·菲茨杰拉德.夜色温柔[M]陈丽译.湖北:湖北长江出版社,2009.

[6]李冬.《夜色温柔》中主人公狄克的堕落[J].山东大学学报,1995 (3):84~86

[7]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讲[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 周丁力

The Choice of His Tragic Life——A Psychoanalytic Study of the Hero’s Image of Dick Diver in Tender is the Night

WANG Mingzhu
(Anhui Business College of Vocational Technology,Wuhu Anhui 241000,China)

The tragedy of hero——Dick in Tender is the Night is attibuted to the evil and selfishness of the upper class. This paper intends to analyze Dick’s character and his personality structure in the novel and reveals its role through employing Freudian theory of human psyche.The writer finds it is not the outer environment but the choice of the hero that leads to his terrible life.

Dick;id;ego;superego;choice

I712

A

1674-5787(2011)01-0044-03

2011-01-02

汪明珠(1983—),女,安徽滁州人,安徽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助教,目前就读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部,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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