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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伊甸诱惑的原型和斯坦贝克的创作观

2011-08-15倪小山

关键词:斯坦贝克夏娃伊甸园

倪小山

(西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重庆400715)

《菊花》伊甸诱惑的原型和斯坦贝克的创作观

倪小山

(西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重庆400715)

斯坦贝克在创作中常常使用原型意象,由于他谙熟圣经,圣经原型频繁出现在其作品中。伊甸园、夏娃、撒旦和智慧果作为圣经中的著名原型,出现在短篇小说《菊花》中。不同于弥尔顿《失乐园》塑造的关于夏娃、亚当和撒旦的史诗,《菊花》中的菊花园有伊甸园的影子,夏娃和撒旦分别以爱丽莎和补锅人体现出来;代表着精神追求,对欣赏菊花美的认可是智慧果的象征。小说体现了斯坦贝克的非目的论创作观,作者借此谴责现实生活中践踏美、忽视精神生活的现象,对爱丽莎这类独自面对精神追求的人们的孤独境遇深表同情。

原型; 伊甸园; 精神追求; 非目的论

弗莱说:文学中出现的各种符号不只限于某个作家的笔下,“它超越了多部作品,汇为一个原型符号”[1](P100)。对原型的应用成了文学的惯例和传统。斯坦贝克在创作中常常使用原型意象;由于他熟读圣经,圣经原型频繁出现在作品中。比如,以“出埃及记”为原型的作品就有《愤怒的葡萄》、《人鼠之间》和《逃亡》。伊甸园、夏娃、撒旦和智慧果作为圣经中的著名原型,则出现在短篇小说《菊花》中。和弥尔顿《失乐园》塑造的关于夏娃、亚当和撒旦的史诗不同的是,《菊花》中的菊花园有伊甸园的影子,夏娃和撒旦分别以爱丽莎和补锅人体现出来;代表着精神追求,对欣赏菊花美的认可则是智慧果的象征。斯坦贝克让代表了阴暗面的骗子补锅人赢了,并未受任何惩罚,这似乎与传统的伊甸园神话不相符合。然而,这正体现了斯坦贝克非目的性创作观,作者借此谴责现实生活中践踏美、忽视精神生活的现象,对爱丽莎这类独自面对精神追求的人们的孤独境遇深表同情。

一、菊花园——伊甸园

据创世纪中记载: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偷吃禁果而被流放人间后,他们受到了上帝的惩罚。一辈子需劳苦过日,土地连荆棘和蓟草都不生长,需汗流满面方能糊口,直到最后回归泥土(《创世纪》3:17~19)。亚当夏娃穷尽一生劳动,也未能再踏入曾经的伊甸园,这个愿望传承到此后的人类后代身上。四季长春、富饶美丽、和谐理想的乐园成了人们的永恒追求,但无人能回到长有智慧树和流淌着美德之河的伊甸园。爱丽莎的菊花园即是她为了理想中的追求而建起来的。花园是大自然的缩影,花园中的一草一物皆源于自然。花园深深烙上了远古神性的痕迹。踏入园中,欣赏者或劳作者与花草气息融为一体,获取一份心灵平静和自由。人在此岸,却心生到达彼岸的感觉。花园在这个世界,却创造出另一个世界的感觉[2](P223)。

菊花园给了爱丽莎自由的心理空间,但这种自由却是有限的。菊花园坐落在孤寂的萨利纳斯山坡上,它的外部环境甚至让人感到窒息。“萨利纳斯峡谷笼罩在浓厚的、灰色绒布般的冬雾之中,上与天空下与世界完全隔绝了。浓雾像扣在周围山巅上的锅盖,把偌大的萨利纳斯山谷变成严丝合缝的一只铁锅。”[3](P79)这样,阳光难以穿透厚厚的浓雾,谷底看不到阳光。圣经中,光代表了上帝。《撒母耳记·下》中说:“他必像日出的晨光,如无云的清晨,雨后的晴光,使地发生嫩草。”[4](23:4)峡谷里无光,似乎在暗示,这是个被上帝遗弃的角落。山坡农场上只剩残留的庄稼茬,一切充满荒凉之态。这里有风,却没有雨,孤单地守候在大山的脚下。这是个“寂寞和等待”的冬季。

伊甸园中却郁郁葱葱,赏心悦目。河流穿越花园,滋润园地,流出伊甸园后,给大地带去富饶和繁盛。亚当修理看守花园,和天空中的飞鸟、野地上的走兽和谐共处[4](2:9~20)夏娃创造出来后,男人、女人、植物、动物,大自然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爱丽莎的花园里,只有她本人和菊花。菊花园的周围搭起了防止牛、鸡、狗进入的铁丝网。萨利纳斯峡谷与世隔绝,峡谷里的花园栅栏门也紧闭不开。亨利本分老实,不善言辞,关心的是生意和农场:牛群在淡黄色的山坡上吃草,两条牧羊犬在铁丝网外酣睡,花园里的蚜虫、土鳖、蜗牛、蛾子早已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菊花园是封闭的,显得孤独不堪。

爱丽莎的花园里只有单调的菊花和绣球花。花的单调预示了精神力量的薄弱,在对抗物质力量时显得力不从心。传统的花园里开满了争奇斗艳芬芳的花,玫瑰、百合、百里香、水仙、雏菊、金盏花、桃金娘等,灿若星辰,热闹非凡。“伊甸园胜景大多是通过美丽的花木来表现的。”[5](P183)弥尔顿笔下的伊甸园中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鸢尾、紫罗兰、茉莉、风信子、蔷薇等,芳香扑鼻,沁人心脾。而菊花有股辣乎乎的味,淡淡的苦涩似乎是爱丽莎内心孤单的写照。

爱丽莎的花园是一个人的花园,她把自己封闭在菊花园中,连一个帮手都没有。在《失乐园》中,亚当和夏娃共同劳动。亚当对夏娃说:“你是这一切快乐的唯一分享者,你自己本身就比一切都可爱。”[6](4:411~412)“修剪小树,浇灌百花;这些工作/虽然辛苦,跟你在一起就觉甜美”[6](4:438~439)在传统的村舍花园中,妻子照料花朵,到野外采集花木,与邻居交换花种;丈夫则负责围栏挖地、修剪花木等工作[7](P23)。她是孤独的,独自面对反对她追求菊花美的人们。亨利及其他的一切生活,都与她无关。康德认为,一个对象如果只使单个人满意时,他就不能称之为美。但他称某事物是美的时候,他要求别人与他相同[8](P46)。爱丽莎热爱菊花,只能是默默地欣赏。这也是她后来听到补锅人的一句赞美之词时反应激烈的原因。

或许有人说,既然伊甸园和菊花园的差别一目了然,爱丽莎和亨利的关系也不和谐,那么把菊花园看作对原型的应用应受到质疑。但是对原型的应用并不要求一一对应,原型是一个模型,其它类型由它演化而来,演化的过程就会有变化。斯坦贝克深受海洋微生物学家爱德华·里基茨(Edward Ricketts)的影响,二人曾经一起考查科尔特兹海,研究生物有机体与环境的关系[9](P7)。这次经历在《科尔特兹海日志》中有具体记录,由此可看出,斯坦贝克对大自然的生物演变有正确合理的理解,他对原型的阐释也就带有非目的论思想。斯坦贝克在此书中提出了对目的论与非目的论的看法①。在哲学上,典型的目的性行为可总结为:某事物的发生是因为有动因的促使;大自然中某事物的发生是因为它会引发另一事物[10](P82)。斯坦贝克的目的论和非目的论思想和哲学上的不尽相同。他觉得目的论思想家由于对现实总是不满,因而企图从终极目标的角度考虑对现实进行改变和疗救。非目的论关注的是生活是什么,而不是“应该”是什么或“可能”是什么。因此,斯坦贝克更关注生活是什么,而不是“应该”像原型里那样[11](P74)。在《愤怒的葡萄》中,汤姆一家离开家乡到了加利福尼亚,但他们在那里并没有找到流溢着牛奶和蜂蜜的富庶之地。菊花园笼罩在孤寂和荒凉之中,体现了人的孤独、无助和重建伊甸园的失败。他在日记中写到:“孤独这只灰鸟到处飞。孤独是恶作剧,带着毁灭性。”[12](P156)

二、撒旦——补锅人

圣经中的骗子是蛇,《失乐园》中是撒旦,夏娃开始对陌生人撒旦心生戒备,但撒旦诚恳、殷勤的语气逐渐蒙骗了夏娃。当伪装成蛇的撒旦谈到自己作为一条蛇会说话是因为吃了一种神奇的果实时,夏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好奇,打消了戒备之心。《菊花》中的骗子是补锅人。补锅人利用了爱丽莎对菊花的厚爱,撒谎骗取了信任,得到了物质的利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里存在着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如果补锅人是恶的,当爱丽莎对其表现出爱的暗示时,他却有意识地避开了。其实这里并不矛盾,正如《失乐园》中的撒旦,他对夏娃的诱惑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某一个目的,为了报复上帝而毁灭人类。补锅人为了物质的需求,欺骗了爱丽莎,却无意侵犯她。撒旦是魔鬼,却不是万恶不做的魔鬼,他曾是天上的长天使。补锅人其实拥有一些品质,才引起了爱丽莎心灵的共鸣。园丁和补锅人,二人的工作有一些相同之处。爱丽莎有一双侍弄花草的巧手,补锅人则有一双修补的能手。爱丽莎修剪花草,消除害虫,移栽菊苗,熟练沉稳,补锅人能把没用的破锅烂罐补得和新的一样,磨剪刀的专利绝活招揽了沿路的人们。园丁把嫩苗育成了美丽的花朵,培育出新的生命,补锅人修好了爱丽莎家破罐头堆里拣出的变形平底锅,让“死去”的无用废物“复活”般地有了用武之地。二人似乎拥有各自的天赋,补锅人以此为生计,爱丽莎以此为精神的享受。

补锅人以巧手谋生,却不能保证生活稳定,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郁郁寡欢的神情,这种情感拉近了与爱丽莎的距离。爱丽莎和亨利相敬如宾,却缺少心灵的交流和沟通。虽然亨利也知道在农场住久了太沉闷和压抑,却不能完全理解爱丽莎的心思。爱丽莎心中的落寞无异于补锅人的冷清寂寞,这种与她类似的心境激起了情感共鸣。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更宽广的天地,而补锅人无拘无束的生活让爱丽莎很感兴趣。然而,补锅人最终抛弃了菊苗,扬长而去,爱丽莎亲眼目睹此情,痛苦不已。补锅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斯坦贝克似乎没有给出一个公正的解决办法,但这正是他非目的论思想的体现,创造出了悲剧式的结局。斯坦贝克塑造出令人怜悯同情的人物,却保持了客观的态度,并不对他们做出评价。和原型对比,现实中的可悲性就变得很明显了。

补锅人除了具有魔鬼撒旦的原型外,也和摩尼教中的黑暗有关②。斯坦贝克的创作中带有深邃的宗教观念,摩尼教也是其中之一[13](P79)。摩尼教的基本教义是黑暗光明及善恶冲突说。物质世界出现前,黑暗物质与光明精神互斗;出现后,则是黑暗入侵光明。摩尼教讲心灵和物质的关系,它反对物质,认为物质是黑暗的[14](P174)。补锅人一年到处流浪,风餐露宿,生活混乱不堪,如同魔鬼在旷野里四处游荡。他赶着两匹怪样的牲口,驾着怪样的车,拉车的是栗色老马和灰花小毛驴,慢吞吞地向前移动。篷车下的狗是又瘦又长的杂种狗,车棚上写的字是七扭八歪的。“补锅人僵硬地爬过车轮,站在地上。车前的马和驴像枯萎的花枝低垂了头。”[3](P82)补锅人带来的一切怪里怪气,和爱丽莎家的整齐极不协调。

爱丽莎的家整整齐齐。她的家是一幢整洁的白色农舍,一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小房子,“所有的玻璃窗都擦得光亮夺目,连铺在前门台阶上的草垫都是干干净净的”[3](P80)。在生活中,她坚持不懈地追求秩序和整齐。在观察和她丈夫亨利谈话的两个男人时,她首先注意到的是“衣帽整齐”。这已经化为一种无意识的行动和习惯。她仔细检查菊苗,剥开每片菊叶,查看是否有蚜虫、土鳖、蜗牛或蛾子。这些害虫在她敏锐而频繁的检查下消灭殆尽。她的劳动工具齐全多样,工作起来从容不迫,料理菊花时麻利娴熟。她把菊苗整整齐齐地摆成一堆。正是这样一位对整齐有着严格要求的农场女主人,把家料理得井井有条,使安静的家更显几分庄重和美感。

补锅人的混乱和爱丽莎的整齐形成鲜明对比。混乱和黑暗与恶相关,整齐和光明与善相关,这其实和伊甸园的隐喻是一样的。撒旦是地狱魔王,是恶势力的代表;人类始祖是上帝神性的延续,是善的。补锅人取得了暂时的胜利,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上帝这样一位仲裁人来惩罚他,他在流浪中有可能因为物质的需要去欺骗更多的人。爱丽莎的沉默纵容了补锅人的欺骗,但这也不是爱丽莎的错。在利益原则的驱使下,补锅人难改本性。和亨利的沟通阻碍导致了她孤独地面对悲惨的结果,因为亨利或许不会觉得抛弃菊苗是件大事。在斯坦贝克晚期作品《伊甸之东》中,正直善良的汉密尔顿家族兴旺,子女各有成就,而特拉斯克家族充满了欺骗和罪恶,最终惨遭灵魂的折磨。在《菊花》中,爱丽莎的善没有得到回报。“人类的故事就是挫折和懊恼无休止的循环。”[15](P173)或许这是斯坦贝克为爱丽莎叹出的同情。

三、智慧果——精神追求

这个故事悲惨结局的根源可以说是物质追求与精神追求的分歧。爱丽莎的精神追求是希望外界对美的认可。爱丽莎和菊花有着独特的联系③。“每当你掐掉不想要的花骨朵时,好像有一股力量直通你的指尖,你瞧着自己的手指掐去花骨朵,它们好像知道该掐掉哪些……你的手指和花秧连在一起了,一直连到胳膊。”[3](P80)爱丽莎对菊花美的执着不为丈夫亨利理解,亨利隐隐希望妻子付出的劳动是用于果园的苹果树上,对花园不甚感兴趣,他关心的是他的生意,是物质的追求。因此,爱丽莎对美的欣赏找不到知音,她选择了默默地抗议。而补锅人对菊花的赞美让她心动,她误以为找到了精神追求的知音。补锅人假装出来的欣赏,正如撒旦宣称自己吃了智慧果可以说话一样,对美的认可如同智慧果对夏娃那么重要一样。

夏娃吃了智慧果后,双眼明亮起来,却也因此犯下原罪。爱丽莎得到补锅人对赏美的认可后产生了对陌生人的欲望。柏拉图把灵魂分成三个部分,与其三个部分相对应有快乐、欲望和节制[16](P580)。爱丽莎一向是节制的。现在快乐来得太突然,节制未能控制住欲望。一向的节制把她包围在孤独的大网之中,她渴望打破孤独这张网,在一瞬间碾碎了节制。那段关于“星星锐利的光芒”和“越飞越高”的话,可能爱丽莎永远都不会对亨利说。这位感情细腻的园丁,以为遇见了另一位追求精神生活的灵魂,快乐和欲望占了上风。补锅人走后,爱丽莎像是变了一个人,欣赏自己的背影,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与花园里干活时穿着臃肿的工作服和戴着男人的黑帽的样子判若两人。爱丽莎并非不喜欢漂亮的装扮,只是亨利早已习惯了她的强壮。而如今她的心血来潮,不是因为亨利的改变,是陌生人唤起了她对美的及时把握。爱丽莎装扮是为了已经离开的陌生人④。她坐在前廊里,久久注视“河边大路的那个方向”,可是爱丽莎的心灵满足随后很快被击碎了。

上帝禁止亚当夏娃偷食智慧果,如果把智慧果看作对欣赏菊花美的认可的话,似乎产生了矛盾:难道对赏美的认可是被禁止的?斯坦贝克在这里用了讽刺的手法,他是支持对美的追求的,因此批判了在大萧条时期人们为了物质生活而忽视了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更糟糕的是对孤独护卫精神追求者的打击和毁灭。补锅人本身是恶的代表,他是不可能完成对精神追求救赎的艰巨任务的。正如前面提到的摩尼教注重心灵和物质的抗争。在这里物质利益战胜了精神追求。斯坦贝克在其它小说中表达了对补锅人这一类物质生活艰难的人们寄予了同情,如《人鼠之间》里的乔治和莱尼,《愤怒的葡萄》里的汤姆一家。虽然物质贫乏令人同情,但对精神追求的亵渎却是遭到唾弃的。补锅人对爱丽莎的欺骗受到了谴责,爱丽莎对精神世界的孤独守望得到了肯定。只是连斯坦贝克本人常感到这种孤独感的窒息,或许爱丽莎的绝望正是他的绝望。

斯坦贝克无意再现创世纪中的伊甸园故事,弥尔顿的鸿篇巨著《失乐园》已是伊甸园史诗的模范。但是《菊花》对伊甸园和诱惑原型的改写正是非目的论思想下的自然之作。《失乐园》表达了弥尔顿对上帝公正的捍卫和辩护,而《菊花》中斯坦贝克没有明确给出对主人公们的评价,一切皆隐含在字里行间。可是对原型的现代阐释本身就点明了作者的立场:人类始祖的故事依旧发生在后人身上,而且更加让人失望甚至绝望。“在斯坦贝克整个生涯中都存在有一种紧张。从哲学上讲,他希望人是可以完善的,但他的小说中又往往否定这种可能性,体现了失败主义哲学。”[15](P173)在这里,人类精神生活的家园无论如何努力地去建造,却和理想中的乐园相距千里,追求导致了更多的失望和绝望。不过正如悲剧的净化作用让人震撼和反思,小说的悲剧结尾激发了更多人对爱丽莎式的精神追求者给予理解和支持。可以说,斯坦贝克为精神伊甸的追求境遇敲响了警钟。

注释:

①目的论与非目的论在文学中似乎并不多见。目的论在哲学中用目的或目的因解释世界,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以苏格拉底为早期代表的外在目的论,认为世界上的事物之所以发生并井然有序,是神的目的所安排的;另一种是以亚里士多德为奠基者的内在目的论,认为事物的必然性存在于目的性之中。非目的论则不强调结果对过程的影响。

②摩尼教是一种将基督教与伊朗马兹达教混合的哲学体系。把补锅人同时与基督教里的撒旦和摩尼教里的黑暗面代表联系起来并不奇怪。

③这段关于手和花秧的关系与斯坦贝克自己写作的感受颇为相似。他在日记中写道:“这里有一件奇怪的事,简直跟一个秘密似的。你开始把词写下来,结果出现了三样东西:你自己、笔和手稿。慢慢地三者合而为一,于是你对手稿的感觉,就像你对手臂的感觉一样。”这段话写于1940年9月,不过已是《菊花》写作的两年之后。

④爱丽莎对补锅人动了心,是因为误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和柏拉图在《会饮篇》中谈论的真正的爱类似。“他应该学会把心灵美看得比形体美更为珍贵。如果遇见一个美的心灵,纵然他在形体上不美,也会爱上他。”爱丽莎并不在意补锅人邋遢的外表,可惜这是位骗子,承载不了她的梦想。

[1]Northrop Frye.Anatomy of Criticism[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0.

[2]Waters Mchael.The Garden in Victorian Literature[M].Batsford:Scolar Press,1986.

[3]约翰·斯坦贝克.菊花[A].人鼠集[C].张澎智,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4]King James Version.The Holy Bible[M].Salt Lake City,Utah:Desert Book Company,1959.

[5]胡家峦.文艺复兴时期英国诗歌与园林传统[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6]约翰·弥尔顿.失乐园[M].朱维之,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

[7]Schim,Marina.Visions of Paradise:Themes and Garden[M].New York:Stewart tabori& Chang Inc.,1985.

[8]康德.判断力批判[M].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9]Beegel Susan F.et al(eds.).Steinbeck and the Environment[M].Tuscaloosa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Alabama Press,1997.

[10]Stout Rowland.Things That Happen Because They Should:a Teleological Approach to Ac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11]田俊武,申美玲.目的论与非目的论:简论斯坦贝克的哲学观和创作[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2005,(3).

[12]罗伯特·迪莫特.斯坦贝克日记选[C].邹蓝,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

[13]田俊武.约翰·斯坦贝克作品中的宗教意识[J].甘肃社会科学,2009,(5).

[14]华尔克.基督教会史[M].谢受灵,赵毅之,译.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2005.

[15]沃伦·弗伦奇.约翰·斯坦贝克[M].王义国,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5.

[16]柏拉图.国家篇[A].柏拉图全集(第2卷)[C].王晓朝,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The Archetype of Eden Temptation in“The Chrysanthemums”and Steinbeck's Concept in Composition

NI Xiao-sh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John Steinbeck is a frequent user of archetypes in his works.And his intimate knowledge of the Bible adds to the biblical images in his composition.The well-known images of the Garden of Eden,Eve,Satan and the fruit of knowledge of good and evil are found in his short story“The Chrysanthemums”,respectively symbolized by the chrysanthemums garden,Elisa,the repairer and the approval of spiritual pursuit.This is different from John Milton's portrait of Adam,Eve and Satan in Paradise Lost.As an embodiment of Steinbeck's non-teleological thinking,“The Chrysanthemums”is used to condemn the phenomenon of the destruction of beauty and the neglect of mental pursuit.Besides,Steinbeck shows great sympathy for those lonely Elisas who seek their spiritual Eden in a solitary way.

archetype;Eden;spiritual pursuit;non-teleological thinking

I106

A

1674-0297(2011)05-0072-04

2011-04-12

倪小山(1987-),女,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张 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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