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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神曲》中关于“人”的建构

2011-08-15张春杰

大连大学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三界但丁神曲

张春杰

(大连民 学院 外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但丁《神曲》中关于“人”的建构

张春杰

(大连民 学院 外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但丁在《神曲》中论述了他关于人的观点。他通过勾勒出一个尘世中的人在人类的精神净化与道德升华的艰难过程中所展示出的高贵品质,一方面说明了当时的艰苦生活,另一方面则表达了对人类未来的期待:它应该是为人类带来和平的幸福之地。在此基础上,但丁提出了当时一直在困扰人们的问题:谁才是尘世生活的主宰?对人性与人类道德的探求一直是但丁 品的主题。

但丁;《神曲》;人性;道德

但丁的《神曲》自问世以来就一直受到人们的青睐,而且“《神曲》很久以来就是一切西方国家每天的精神食粮了”[1]。在这部作品中,但丁史无前列地把代表人生经历的“三界之旅”的背景设定为中世纪晚期的西欧社会。不少的评论家对于但丁这个大胆的做法给予了积极的肯定:其作品中“无论是引文,还是主题都有多重含义”[2],其中隐喻了“最高的个人发展”[1]147、但丁是在“以身体的迷失换取心灵的安慰”[3],他的作品是“对人间正义与人类道德的强调。”[4]这些评论都在重复一个话题,即对人的强调成为但丁关注的对象。尽管这时西欧还没有进入近代,但是人文主义精神已经在人们的思想中发芽,并在人们追求精神自由与世俗生活的过程中得以不断成长。

《神曲》讲的是中世纪晚期的西欧在基督教神学占主导地位的前提下,人获得精神自由与思想解放的故事。但丁在“人生中途”[5]迷失了正路,走进了象征人的精神困惑的“幽暗的森林”,在他经历了地狱的残酷惩罚、炼狱的漫长等待和天堂救赎之后,到达了代表人的精神净化与道德升华的天堂。故事以但丁的“三界之旅”为线索,反思了人性与人类道德。《神曲》在内容与表达上与《新生》遥相呼应,无论是《新生》中对上帝之爱与人类爱情的追求,还是《神曲》中对人性的赞美,都源自对高贵的人性与高尚的人类道德的追求。但丁极力赞美上帝之爱与尘世爱情是因为他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其中对贝雅特丽齐的真挚情感和无限思念是但丁创作《神曲》的直接原因。

《神曲》和但丁以往作品如《新生》和《享宴》等看似不同,但是在《神曲》中,但丁并未完全放下他关于人的乌托邦式的理解。这一次他的笔触虽是从一个俗人的精神旅行与道德净化出发经历人生的过程,但其中展示的仍是他对人性的肯定与对高尚的人类理想的不懈追求。《新生》中对爱情的追求与对人类未来的渴望在《神曲》也表现得十分明显,对人性的肯定已经成为“最高的个人发展”[1]147,这个主题是贯穿他整个作品的主线。但丁的这个观点与一个更大的主题密切相关,即人是尘世生活的中心。《新生》中对人类爱情的赞美就突破了中世纪宗教文学中关于赞美上帝之爱与天堂幸福的一贯做法,并开始了对尘世生活和人的观察;《神曲》中将当时西欧的社会现实隐喻为“荒野、艰难的森林”、“与死相差无几的旅程”和“背离真理之路”等都是这类主题的表达。恩斯特·弗丁认为,这是“中世纪晚期哲学家与神学家抗争的结果。”[6]

从《新生》开始,这种对人性的探索就一直存在,其中展示的是尘世中的人为获得爱情而奋争的故事:但丁这样表达了他对爱情的理解:“在那一瞬间,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生命的精灵开始激烈地震颤,连身上最小的脉管也可怕地悸动起来。”[7]高尚的爱情不仅意味着人精神上的愉悦,更意味着道德的升华与精神的充实。《神曲》中的灵魂都经历了人性与道德的迷失,同时也无一例外地充满对高尚的人性的期待。这时的西欧处于中世纪基督教神学观念已经衰落,而新的社会制度和道德观念还未建立起来的迷茫时期,人类的命运也不可避免地与当时的社会现实交织在一起。但丁选择这样的故事背景会让人联想,他的真实意图是将对人的赞誉加入到关于西欧社会变革的叙事之中。这个问题使但丁回到了人性确立的源头,并让读者目睹了人性的确立与对人类道德反思的过程:尘世中不同身份和具有不同道德感的人出于各自的目的,实施了不同的行为并造成了尘世的罪恶;他们在通往精神救赎与思想解放的“三界之旅”的途中,经历了与在尘世中所犯恶罪同样的痛苦来获得到达天堂的通行证。这也是但丁首次在其作品中呈现一个多元的观察视角和道德评判的创作尝试。它看似是一个人的精神与道德旅程,但其实却意味深长。它是一次还原人的精神世界的独立性的尝试,故事中揭示的是人在尘世中的所作所为;同时它更是对高尚的人类道德的期待,故事预示着怎样的道德水准才是人们期待的理想境界。

一、人性的确立

但丁在《神曲》中第一次提出了人具有独立的精神世界和高尚的道德观念的论断。这是因为,经过中世纪的漫长积累,西欧“在13到14世纪发生了巨大而有决定性的变化”[8]3,不仅出现了“由中世纪向近代过渡的伟大变革,即有代表性的社会机制的礼物”[9],而且“中世纪哲学与神学观念也开始出现冲突”[8]1。结果是,“人的思想意识第一次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人们开始以更加开阔的视野看待自己的生存环境。”[10]41但丁选择揭示这个时期的西欧社会,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当时的思想观念与文化风尚等方面的变化,但丁甚至在《神曲》中不吝笔墨地刻画了很多当时有代表性的人物。即使同是尘世中的人,他们也有着不同的生活经历与精神世界:有些是带着高尚的理想和高贵的精神世界来经历人生旅程的高尚的灵魂,如但丁本人,他在经历人生旅途的过程中目睹了尘世间的罪恶与人类的堕落,并在维吉尔和贝雅特丽齐的指引下,知晓人生的哲理与生活的意义;有些是在尘世中犯了罪行而前来赎罪的灵魂,如那些在地狱和炼狱中发出阵阵惨叫的灵魂和那些头顶上没有头发的教皇、教士和枢机主教;维吉尔和贝雅特丽齐则是人生的“三界之旅”中灵魂罪孽的解说者和人类道德的评判者,他们的作用是向但丁解说尘世中的苦难和人类精神精华与道德升华的含义。

在解说人的精神自由和人类获得救赎的过程中,但丁并没有否认上帝救赎与天堂幸福的作用,但是他同时指出,人类精神的自由与思想的解放并不仅仅依靠上帝,人的精神世界的独立性和人类自身的努力在这个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这就涉及到一个更加现实的思想观念上的问题,即人性的确立。在《神曲》中,但丁首次以人性为出发点,评判了当时的人与社会生活,这在很大程度上引发了当时人们关于人与人类命运的理解和关注。同时,随着近代性质的经济的发展和商业的繁荣,人们的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而教会并没有意识到这时所谓的上帝之爱和上帝的神性对当时的人们来说已经构成了巨大的精神障碍与道德负担。而且,随着教会腐败的不断加剧,人们的这种精神上的障碍和道德上的负担在逐步加剧。在这个过程中,对高贵的人性的企盼与对尘世生活乐趣的渴望逐渐显露出来。结果是,西欧出现了“用文艺复兴的方式看待人和世界的先例”[11]14。《圣经》中关于上帝的说教已经被基督教神学的衰落和教会的腐败所摧毁,其中隐喻的是人应该付出与尘世的过错相等的努力来偿还这些罪孽。约翰·弗雷瑟罗就认为:“作者的目的在于启发读者和听众,他们之间的沟通构成了作品中主人公的人生旅程,其中的每一个过程都表达一个具体的目的。”[12]120从此,人的精神世界和思想意识开始由敬仰上帝之爱向追求现实生活乐趣的过渡。从这个意义上讲,中世纪晚期西欧的社会生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肯定人性与赞美世俗生活的过程。

从《神曲》的描写中可以看出,但丁关于人性的解说并非心血来潮,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作为一个具有高尚的精神世界与道德观念的人的形象出现的,而且他的作品也是“在爱或其他因素激励下讲出来的内容”[13]38。这是因为,随着基督教的神学的衰落和教会的腐败,上帝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发生了动摇,同时也使得人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加强,这时的人不仅是作为具有独立的精神世界的社会存在而出现,而且作为具有高尚的道德观念的社会存在得到确认。在《神曲》的开篇,但丁就以一个具有高贵的人性和高尚的道德的人“讲一下我在那里看见的其他事情”[5]1的。《神曲》呈现给我们的就是这样一群身份与动机不同的人们在经历了尘世生活之后,在“三界之旅”中相聚在一起,偿还他们在尘世中的罪恶的灵魂。他们都曾经在尘世中肆意放纵自己的欲望,并在通往人生最终幸福的天堂的路上聚合在一起赎罪,这是当时西欧社会现实的缩影。

在确立人的形象的过程中,但丁有意将上帝与人的概念区别开来加以详细考察,以突出人的精神世界的独立性。但丁眼中的人已经成为了“引发文艺复兴运动的新文化内涵的价值。”[14]2其中,但丁的思想和命运与当时西欧社会现实交织在一起,他生命历程中的悲欢离合都是由当时的社会现实决定的。即使在叙事技巧方面,但丁也在试图以他想象中的“三界”来凸现人生过程的不同阶段和不同境界。而且,《神曲》的叙事模式也突破了中世纪宗教文学中以《圣经》内容和上帝的语言为主的“无人称”的论述模式,而是改为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说明他对当时的人与社会变化的理解。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的灵魂轮番出现,并以各自的视角阐述了他们在尘世中所犯的罪行和他们赎罪的决心。如果不把这些叙述片段联系在一起来看,就很难得出但丁关于人性与人类道德观点的一个总体印象,因为单一的话语或观点无法表达故事的含义,意义产生于各种不同的观点与沟通的交流之中,这也同样适用于但丁对于人的理解:人由于在尘世中放纵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而犯罪,因此人需要付出与所犯罪行同样的努力才能赎清自己的罪孽,而人赎罪的过程就是确立人的精神世界的独立性的过程。

在但丁的“三界之旅”中,各个灵魂无论是在思想行为方面,还是在对自己所犯罪恶的认识方面都大不相同,但是他们都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并通过自己的积极努力赎罪,盼望着最终能够达到天堂幸福。在这个过程中,上帝的神性变得十分模糊,而人性则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且高尚的人性得到了极大的关注与重视。因此,在但丁的“三界之旅”中,既有在尘世中犯了大罪的教皇和教会人士、各种犯了道德罪和贪婪罪的俗人,也有像维吉尔和贝雅特丽齐这样为人类指引前行道路的光明的上帝的使者等形象。他们和平共处,能够为了达到精神自由和思想解放的目标不断努力。在这个过程中,但丁关于人性的理解并没有和当时的社会现实挂钩,而是创造出一个理想中的人的形象,并以这个形象为标准来评判当时的人与社会现实,它的目的就在于凸现在当时混乱的社会中,高贵的人性的形象。

在确立人性的过程中,尽管但丁以尘世中具有高尚的道德观念与独立的精神世界的“真人”的代表的身份经历代表人生过程的“三界之旅”,但是他却能够以温和而平等的态度对待“三界”中犯罪的灵魂:虽然这些灵魂的背景和来源各异,但是他们在“三界之旅”中却能够相互扶持,彼此激励,在奔向天堂幸福的共同道路上对自己在尘世中所犯的罪恶有所悔悟。不仅如此,但丁还以此为例证,向读者展示了人性中积极善良的一面,以警示尘世中的人该如何应对他们人生旅途中的各种机遇和挑战。但丁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他认为人具有高贵的人性与高尚的道德观念,因此能够最终获得上帝的救赎,《神曲》这部文学巨著也因此被称为“中世纪人生观的最佳表述。”[14]14

二、对人类道德的反思

虽然但丁在极力树立人性的尊严,但是他关于人与社会的理解并没有仅仅停留在追求上帝之爱与天堂幸福的基础上,而是对它作了进一步的深入探讨,并开始考虑人类道德对于尘世生活的意义。因此,当但丁看到“三界”中那些有意而为之的犯罪和人性中恶劣的一面时,他对于人与尘世生活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进而开始了对人类道德的反思。颇具风格讽刺意味的是,但丁的“三界之旅”一方面展示的他对上帝之爱与天堂幸福的不懈追求,其中充满了对尘世中罪恶的怜悯和宽容,另一方面,也同样是这次人生之旅动摇了他对人性的信心,因为他会经常遇到坦承人性恶劣的卑鄙的灵魂。因此,当他看见地狱中遭受折磨的各种灵魂时,一方面是对这些罪孽的理解,但更大的方面是对这些罪恶的反思:究竟是什么引发了人类的堕落?这一切究竟都是因为什么?当他听到维吉尔的解说以后,一切就都不明自喻:人原来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舍弃道义与生命价值的悲惨灵魂。同时,他开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俯视尘世间的一切,同时在努力构建的高尚的人类道德的同时也是在建立高贵的人性,《神曲》结尾处“闪耀的群星”代表的就是人类道德的理想境界,其中隐喻的是:“人的思想意识第一次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人们开始以更加开阔的视野看待自己的生存环境。”[13]41这时的但丁再也不是简单地从上帝之爱出发理解一切的维吉尔的追随者,而是成为了以理性的态度积极剖析人生的道德评判家,布克哈特认为,“即使没有《神曲》,但丁也会以这些青年时代的诗篇划出中古精神和近代精神的界限,人类精神在向意识到它自己的内在生活方面迈进了一大步。”[1]307

这时,中世纪的基督教神学观念已经一去不复返,可是留下来的尘世生活中关于人性与人类道德的争论还继续存在。当但丁看到地狱中悲惨的灵魂时,从心底发出悲愤的感慨。这个感慨既包含了他对人性的怜悯,更包含了她却对人性与人类道德的反思,于是才有了他对地狱中犯罪灵魂的评判。但丁以人性评判尘世中的人的思想和行为的举动标志着人在精神上迷途知返。结果是,对人性与人类道德的理解成为但丁观察一切的标准。这时,但丁开始用道德的眼光打量“三界”中的灵魂,他不再怜悯那些因主观意愿而犯了罪的人,也不再一味地追求对上帝救赎与天堂幸福的盲目崇拜,同时开始了对教会的宣传和作用的理性的认知,甚至以天使的标准看待那些正在赶往天堂之路上的灵魂,这就更增加了他“三界之旅”的亲切感,加强了灵魂赎罪的决心和在精神上不断向上帝靠拢的愿望。汉斯·巴隆认为:“这些影响改变了十四世纪大多数人文主义思想家的观点,同时出现了一种与当时学者主张脱离社会生活相违背的新的,重视世俗社会与家庭生活的历史观和道德观。”[10]6尽管但丁在经历人类救赎的过程中也曾遭受到过人间惨景的惊吓和尘世中各种坏人的欺辱,但是他仍然能够从人的角度评判尘世间的罪恶与堕落,而没有像当时很多人一样在上帝的惩罚中沉沦下去。

有了高尚的人性与道德观念为指导,但丁接下来就开始向代表高尚的人类精神与道德的目标——天堂——进发,以证明他关于人性的理解。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重重艰难险阻,但是他对人类的希望的追求是他前进的最终动力。在这个过程中,但丁经历了评判教皇和教会人士的灵魂的艰难考验,他以人类的道德观念去衡量他们在尘世中的各种行为,目的一方面在于更正他们的行为,另一方面也在于表达了对他们在尘世中各种腐败行为的讽刺与嘲弄,这时,维吉尔也在引领但丁经历地狱和炼狱后退场,代表上帝的神形和高尚的人类道德的贝雅特丽齐上场,但丁最终向读者证实了人性的高贵和人类道德的高尚。由此,《神曲》从但丁的角度呈现了人在经历人间堕落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道德的悔悟与心灵上的启迪。

从但丁确立人类道德在尘世生活中的地位开始,到但丁在精神上看到了天堂幸福为止,人生观的变化开始影响到但丁对于人类道德的理解,但丁也在精神上完成了从赞美人性到反思人类道德的转变:这时,人性不再局限于怜悯尘世间的罪犯与弱小的精神范畴,道德也不再是人的思想和行动的指南,高尚的人类道德是人们认识世界的基础,而世界则是人们展示高尚的道德观念的尘世生活的殿堂。当时的人们对于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有了热切地期盼,并开始从不同的角度探索自己的内心与尘世生活。而且人们关于人的理解开始影响到但丁关于尘世生活的态度,但丁也在思想观念上完成了从赞美人性到反思人类道德的转变:道德不再局限于上帝和天堂幸福,尘世生活也不再是上帝之爱的替代物,人是处于宇宙中心的社会存在。

从但丁作品的总体倾向来看,对人性的肯定与人类道德的赞美一直是他写作的主题,《神曲》同样记录了一个尘世间的人在精神与道德上的成长与成熟的艰苦过程。离开了尘世纷争的但丁原本希望能够在梦境和精神的释放中找到内心世界的安定与和平,却不料这个代表人类梦境的“三界之旅”仍然是尘世生活的延续和翻版;他本以为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精神的自由与道德的解放,但却不料遭到人生旅程的当头棒喝。在但丁的眼里,人虽然表现为各种不同的性格与品行,但是人性却是一样的,即每个人都有善与恶的一面,人能否表现出高贵的品性完全取决于人性的光辉与人类道德的优劣。“三界之旅”的结果是,他揭开了尘世间腐败的真相,从而明白了“一切获罪于天的恶意行为,都是以伤害为目的的,凡是这种目的都用暴力或者欺诈伤害别人。”[5]65这不仅是但丁看问题角度的变化,更是他的道德观与世界观的变革,即由盲目崇拜天堂幸福与上帝救赎的向理性看待上帝救赎与天堂幸福的转变。威廉·安德森(William Anderson)认为,这个观念“具有广泛而现实的重大意义。”[15]精神觉醒后的但丁意识到,他要通过努力与命运抗争,去追求真正属于人的高贵的道德观念。这时的但丁与维吉尔与贝雅特丽齐一样,不再留恋已经被尘世罪恶污染的人间世界,而是一心向着代表高尚的人类道德的天堂前进,已经俨然成为了“具有道德分辨力和自我意志的精神个体”[16],因此才有了当他看见“三界”中哭泣的灵魂时,以“上帝的选民”和“在我们前面不远有声音回答我们”等对高尚的人性的说明。在天堂中,但丁还将贝雅特丽齐与圣伯纳德看作是上帝的代言人,以说明上帝的人性。从这些描写中可以看出,但丁的观点已经与中世纪的基督教禁欲主义与蒙昧主义观念有了本质的区别。乔治·霍尔姆斯认为:“但丁著作中那种对古典时代的迷恋,或者那种与一个基督教新柏拉图主义宇宙观相对立的关于高度个体化的人类命运的观点,已经成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及整个欧洲的特征。”[17]

三、结论

整部《神曲》围绕着对于人的论述展开,它是一个关于人性的确立和对人类道德的深刻反思。在这过程中,但丁通过勾勒出一个具有独立的精神世界和自由意志的人来说明他对当时西欧社会变化与人性的理解;进而通过对人在尘世中的思想与行为的解说,隐喻了人类应该具有思想境界和高贵的品行,这是由于当时的西欧正处于“由受到罗马帝国的监护向中世纪基督教世界过渡”[11]34的社会变革的关键时期导致的。正如但丁在述说地狱中遭受惩罚的灵魂阴魂不散,同时能够敏锐地观察到炼狱中等待着向上帝之爱与天堂幸福靠近的灵魂一样,《神曲》中关于人的理解就是这样沉痛与希望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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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George Holmes.Dante[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2:97.

The Making of Man in Dante’s“The Divine Comedy”

ZHANG Chun-jie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Dalian Nationalities University,Dalian 116600,China)

Dante stated his understanding of man in“The Divine Comedy”,in which he made up the holy grace of a man in his tough journey from the hell to the paradise to express his wishes of man’s future.And he brought up the problem that troubled people at the time:who is the master of the human world?The probe into human nature and morality is the unvaried theme in Dante’s works.

Dante;the Divine Comedy;human nature;morality

I106.2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8-2395(2011)06-0016-05

2011-9-04

张春杰(1966-),男,大连民 学院讲师、博士,主要从事西方中世纪思想与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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