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媒下的异化与消解
——反思网络文学兴盛背后的文化传承
2011-08-15周嫣沁刘玉平
周嫣沁,刘玉平
后传媒下的异化与消解
——反思网络文学兴盛背后的文化传承
周嫣沁,刘玉平
后现代主义张扬一种“文化批评”精神,力图打破传统形而上学的中心性、整体性。随着语言走向世俗化,诗性在枯竭,价值在跌落。在后现代语境中,更应该反思后现代传媒对人们心灵的异化、对社会的肢解。在后传媒语境下分析以网络文学为代表的大众文化兴盛的原因、利弊,并提出如何打通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隔膜,重构民族文学精神之构想。
后传媒;网络文学;精英文学;大众化
一、后传媒时代异军突起的“网络文学”
关于“网络文学”的概念,由于其诞生历史较短等原因,人们对它的看法莫衷一是。笔者认为,网络文学具有以下四个特征:(1)通过网络进行传播;(2)文字具有网络特征;(3)基于网络思维;(4)首发在网络上。概括起来就是:网络文学是指采用网络思维的形式,语言上具有网络特征,依赖网络进行传播的网上原创文学。而网络文学的定位则体现了在创作与传播方面的本质特征:作者的“大众化”、创作立场的“民间化”、内容的“多样化”、传播的“网络化”。
我们一般将网络文学称之为“草根文学”。 “草根”的含义:一是与有权势的人相对,有弱小而广泛的意思;二是与“精英”相对,有非专业水平的意思。综合起来,大致可解释为大众、民众,或者老百姓。“草根文学”,顾名思义,它的作者不受雇于任何机构,通常也没有功利目的,受到外界的干扰较少,或者没有。由此可见,在网络传媒时代,文学出现了世俗化倾向。走入市场经济,就必然要走进大众,走进现实生活。而在此之前,文学是贵族化的、先锋的、高雅深奥的,是精英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一般大众是没有话语权的。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精英意识逐渐被消解,大众意识则在强化,淡化了文学的说教性、宣传性,越来越多的平民大众参与其中。
首先,网络具有自由自在的特性,更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因为现代生活的快节奏、紧张压抑,人们更中意于快感趣味式的“闲聊”,可以在某个时间暂时逃避压力。人们关注的重心也回到了自身的、当下的、甚至是形而下的东西。网络的出现,消泯了作者和读者之间的距离,一位作者将他的作品在网上发表,供读者阅读,读者在阅读中可以随时通过跟帖的方式发表自己的意见。作者通过读者的反馈也可以对作品删改、添加,乃至与读者共同创作。在这种开放的交流中,作者与读者仿佛闲聊一般互动,读者可以在一部作品中找到自己的情感共鸣。而传统的纸质文学作品在结构上是固定的,不能改动的,一经印刷发行便不能更改。
其次,网络具有“隐身性”。在网上,由于作者是匿名的,网民们可以自由地写自己的生活和感受,发表的内容可以天马行空,不必顾及别人的看法和意见,既可以是平铺直叙的描述,也可以用高雅的文字表达。没有资深的编辑为作品把关,没有评论家对你的作品指指点点,只有一个“斑竹”(论坛版主)。正是网络这种宽松的写作环境,使得网民们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关注当下、发表各自的评论和看法。这种声音是来自大众的、是最原生的、是自由活泼甚至泼辣的。而现实中的评论,还是要在一定的意识形态下进行,你得为了什么、注意什么,必须符合一定的格式、语言规范和其他种种规则,你才能在现实中从事言说。这种“话语”是被设置了种种“规范”和障碍的。加之一些批评家的追名逐利,使得批评话语本身也失去了前瞻性、直面人生的特点。反倒是网络批评利用后现代媒体传播的优势而形成繁盛之景。巴赫金说:“原来的生活形态、道德基础和信仰全成了腐烂的绳索,人的两重性、人的思想的两重性,此前一直隐蔽着,这是全暴露出来,不仅人和人的行为,就连思想也从自己那些等级分明的封闭的巢穴里挣脱出来,在绝对性的对话(即不受任何约束的)的亲昵氛围里相互交往起来。”[1]在网络批评中,平时束缚人们的道德的、政治的、身份地位的一切因素都被全部抛开了,可以尽情宣泄。
现代传媒的特征就是面向大众、面向市场,体现平民文化精神。现代传媒的出现,将文学、批评拉回到平民世界,人人都可以参与。网络文学是文学的大众狂欢节,它与现实中的狂欢节一样,具有一种情境性的平等精神,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没有严格的等级观念,所有的人都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出现。也就是说,在网络传媒中的“大众”是有具体所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众”。
二、后传媒时代众声喧哗的混乱与弊端
麦克卢汉说:“媒体会改变一切,不管你是否愿意,它会消失一种文化,引进另一种文化。”[2]
在后现代传媒社会,我们看到了“大众文化”的兴盛,而“精英文化”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衰退之势,主体正在走向泛化和虚拟化,这使得快餐式的文化越来越走俏,于是,只能将主体精神和形象虚拟化了。这表明主体已经不再具有超越性,它变得世俗化,作家的权威被消解,网络传播造成了零距离传播。网络文学有一种天然的反权威性,这是其技术构成赋予它的权利。
一般来说,文学作为社会的一种监督、评价,其指导力量应该具备超越性、批判性,必须能够直面人生。但是在网络传媒时代,大众传媒由于注重市场效应,注重大众接受的能力和要求,注重休闲娱乐功能,加之整个世界对技术主义的向往和对人文思潮的冷淡,使知识分子少了些诗性的形而上学之思,多了些务实。
后现代立体网络传播,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无纸工业文明”,阅读变得随意方便。网站帖子使得每个人都有机会“发声”,所以“文本阐释”的知识精英地位和权威性正在逐渐丧失。每个人都可以发言,每个人都可以对任何解释加以怀疑,没有任何解释是终极的,每一种解释都面临着另一种解释的挑战。因此,网络上的声音可谓“众声喧哗”,有时候甚至是嘈杂,不容易产生所谓的终极结论。
既然宣扬“作家死亡”,消解崇高,“众声喧哗”,人们无所顾忌地发泄,这就意味着网络批评很多时候是带着强烈的主观精神的。网络文学的批评大多是兴之所至,既不为了研究,也缺乏必需的理性和冷静,带有更多的情感,甚至是情绪化的。从精神审美到现实功利的趣味转移,读者的接受成为了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的平台。如今的网络更是进入了“审丑狂欢”的时代,与传统审美中的美好形象大相径庭的,诸如芙蓉姐姐、凤姐、小月月这样的丑角才能一夜之间成为“网络红人”,成为人们竞相讨论的对象。大概是因为人类遭遇到异化的恐怖和生存的挤压,人们对文化审丑的反抗性都失去了,艺术成为了消费。
我们很清楚地看到,在当今中国艺术中,世俗化倾向越来越占主导地位,而精英文化却日渐衰颓。人们甚至根本不屑所谓的“权威”、“精英知识分子”,“专家”成了“砖家”,“教授”成了“叫兽”。人们现在更强调的是艺术的商业性存在。电子媒体已经充分的市场化,需要盈利,需要有足够的观众,文化传播方式、制作方式、消费方式都已经技术化了,出现公式化的大量制作。在这里,严肃的、高雅的、正统的话题是没有合适的语境的。卡林内斯库说:“现代性的本质被具体地指认为媚俗艺术,同时,媚俗艺术又被视为一种广泛的历史风格,被视为现代之现代精神的鲜明体现。”[3]文学已经成了大众日常生活中的消费品,追求时尚新潮,不断以新奇刺激着人们的耳目,也刺激着人们的欲望。网络传媒更是打着美的旗号,消解美。传媒文化以其强大的力量淹没了日渐衰退的书本文化,新的电子阅读方式在文学中引起变革。
三、打通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隔膜,树立精英文学权威
在网络传媒时代,我们更应该尊重文学的多元发展,应该在多元文化中建立起对话机制,使得生活在不同文化中的人们能够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甚至相互欣赏。笔者认为,在中国也可以形成一个哈贝马斯所提出的“公共领域”,可以使不同阶层、不同背景的人对政治、文学等,都能进行理性的、批判性的探讨。
第一,怎样以更包容的立场说,而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盲目跟风,滥用粗俗语言。网络文学创作在使用语言上只有遵循“有约束的自由、有规范的创新”这一语言使用原则,才能真正地称其为“文学”创作,网络文学也才能持续、健康地发展,成为一种成熟的、可与传统文学形式相媲美的新型文学样式。
第二,大众文化、网络文学出现过剩,到了一定的时候势必会发生反弹,于是对精英文学会有新的需求。所以,精英文化要为社会起到导向作用,必须坚持自己的文学自觉和精神自主。并且在讲话姿态上,精英文化不能采取高高在上的姿态,要平等地、亲和地说话,文质彬彬,娓娓道来,而不是气势汹汹,以势压人。
第三,在介绍和宣传中,精英文化要揉进自己的价值理念,去扶植和帮助网络文学为代表的大众文化建立起自己的机制。当然,自己来叙事,由听者自己判断,但是正好得出说者想要得出的结论。
第四,我们需要再塑权威。权威之所以是权威,其根本保证在于人们对它的毫无怀疑的敬畏和尊重。因此,阿伦特认为:“权威的最大敌人是轻蔑,而破坏它的最有效的方法是嘲笑。”[4]笔者以为,大家不假思索就接受的东西,有时候往往是最浅层次的。虽然在网络传媒社会,但是我们必须清楚一点,文学不一定是时尚的,网络传媒是以与读者“零距离”为准则的,但是文学却是有距离的。而网络传媒现代性或者后现代性的程度越高,与现实越是拉近距离,这就是对文学最大的解构。它消解了高雅文化的壁垒,通过大众传媒与通俗文化的“合谋”而侵入当代文化的神经。
权威一被打倒,社会很容易处于涣散状态,必须树立起“精英文学”的权威,才能维持正常的秩序,多元社会更是应该如此。当然,作为“精英文学”,既要自说自话,也要换位思考。文学是审美的,为读者提供美的享受应该是它最重要的功能。进入文学,必然应该遵守文学自己具有的规范。所以,不能仅仅只从参与的热情和态度来评判,还是应该以写作的水平作为依据。
社会还有诸多黑暗,人生还有不可补偿的缺陷,所以,文学更应该具有“彼岸性”,使人们摆脱丑恶的东西,获得精神上的陶冶。精英文化要为大众起导向作用,如果迁就和屈从别人的话语,那么,自己的话语的影响力是没有办法提升的。毕竟一个民族要发展,必须是有其自身的精神的,也必然需要一批精英分子进行引导,需要形而上的精神的指引,来帮助实现人性的完善。笔者认为,文学、批评应该具有这样的功能,指向未来,应该具有警醒作用。在后传媒时代,更需要的是和谐共存的“数字人文精神”。
[1]欧阳友权.网络文学批评论[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
[2]麦克卢汉精粹[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3]美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现代主义、先锋派、颓废、媚俗艺术、后现代主义[M].顾爱彬,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4]陶东风.无聊、傻乐、山寨:理解当下精神文化的关键词[J].当代文坛,2009(4).
I206.7
A
1673-1999(2011)05-0115-02
周嫣沁 (1987-),女,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637009)文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刘玉平(1956-),男,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从事文艺理论研究。
2010-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