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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识普及”解读杜威的“权威”与“民主”观

2011-08-15王艳玲

皖西学院学报 2011年4期
关键词:杜威权威普及

王艳玲

(肇庆学院美术学院,广东肇庆 526061)

从“知识普及”解读杜威的“权威”与“民主”观

王艳玲

(肇庆学院美术学院,广东肇庆 526061)

从关于学术研究的专业化、关于权威角色与社会改革和关于知识的普及三个方面对杜威在知识普及过程中的“权威”和“民主”观进行了解读和探讨。杜威的民主主义思想与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基本思想有相通之处,而杜威关于知识普及中的权威与民主观又是其民主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知识普及;权威;民主

约翰·杜威(John Dewey,1859-1952)是美国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教育家。他的哲学始终以生活世界的现实问题为指向,与古希腊柏拉图的古典教育哲学、启蒙运动时期卢梭的自然主义教育哲学、近代康德的国家教育哲学一起,被称为西方教育史上的四座里程碑。杜威建立的实用主义理论具有现实关怀,体现了哲学和教育面对生活、面向世界的倾向。这也从宏观上体现了杜威哲学思想和教育思想的当代意义。

在杜威的政治哲学和教育哲学中,“民主”是一个核心概念。杜威在其哲学中谈及的“民主”,比政治上的民主具有更宽泛的意义。民主是平等、自由、博爱的结合,它是个人和社会的一种生活方式。因此民主意味着每个人的意见都必须被纳入到权威的形成和社会管理过程中,赋有参与政策制定的权利。每一个个体都会努力面对并通过个人的力量解决生活中的困难和问题,这是杜威哲学的基本信念。因此,他的政治哲学与教育哲学关联紧密,只有通过教育发展民众的个性和能力,他们才能积极投入到“民主共同体”中去,从而达到改造社会和促进社会进步的目的。

一、关于学术研究的专业化

杜威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将“知识”区分为作为过程(一项研究的结果和进一步研究的资源)的知识和作为信息的知识。在他看来,个人无法拥有所有知识,但必须拥有解决问题所需的信息知识。杜威把拥有这种“信息知识”作为民主决策的基础。因此,他十分重视信息知识的传播,而不愿看到这种知识为少数以权威自居的学术专家所垄断,因为这种现象显然与他的民主理念相违背。

学术专家权威化的趋势反映了特定的社会发展,这些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美国19世纪后期的工业化、城市化和日益明显的互依现象作出的反应。美国社会的迅速发展导致封闭式社团的解体和企业、乡镇与城市互依网络的形成,其合理化重组导致专家这一特殊阶层的出现。社会科学专业机构实行学科分离,鼓励公平研究,其目的在于进一步扩大研究规模,控制本领域的准入性和强化研究机构的排外性以促进本领域的专业化过程。为了提高研究工作的客观性,他们反对社会激进主义(能动论),使权威进一步脱离公众。专业化的实现可以确保社会科学权威对制定促进社会平等的公共政策的影响力;然而,迅速发展的专业主义文化却主张依赖权威,反对独立评价,因而削弱了其民主化潜力。这是一种自相矛盾的反常现象。

为了避免对权威的误用,杜威十分强调普及知识和公众参与制定社会政策的重要性。杜威坚信,普及和应用旨在构建社会和政治舆论与政策的知识(即所谓的社会科学知识)是民主决策的基础。民主理念的意义极为深远,即使在目前最民主的国家里也难以找到例证。民主的实现意味着它必须影响各种形式的人际关系、家庭、学校、工业和宗教等。民主的实质是社会生活。杜威因而担心,对权威的依赖势必挫伤个人参与社会活动的积极性[1](P5-15)。

杜威竭力主张采用科学方法进行社会研究。他的实用主义就是在促进罗斯(D.Ross)所谓的“科学主义”过程中的重要发展。在罗斯的用法中,“科学主义”的目的在于预测和控制各种社会和经济力量和利用科学的方法收集、分析和应用信息。它意味着求知活动的公正性和专业性[2](P20-45)。20世纪发展起来的“科学主义”往往使社会科学家为了追求“纯科学”而脱离社会活动,但是杜威的科学方法至少在教育领域不同于他的许多同行的科学方法。杜威乐意采用参与性观察法在像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这种仿自然环境中进行实验,他在芝加哥和美国各地的后继者热衷于建构一种建立在量化的和客观的知识之上的“教育科学”,而这种量化的和客观的知识又是从使教育转变成一门权威学科的客观调查和试验中得来的。

杜威关于知识和权威地位的思想是在芝加哥大学期间形成的。这些思想渗透于20世纪杜威与民主现实主义者的争论之中。在追溯杜威立场的发展轨迹时,应当首先关注他对知识本质的历史第一主义理解(historicist understanding)。这种理解十分关键,因为它使杜威形成了知识与社会行动相结合的信念,它还有助于探明杜威为什么反对权威垄断知识对民主造成的危害以及他如何主张普及知识以便创造一个更富活力的民主社会。杜威试图将专家的工作从象牙塔、封闭的办公室和实验室中解放出来。虽然这种努力往往达不到预期的目标,但他的批判性态度却是至关重要的,它为重新考察美国20世纪后期的民主主义提供了新的视角。

二、关于权威角色与社会改革

杜威在对“民主”的描述中进一步号召权威参与到实际问题中来而不要在追求“纯”科学的过程中脱离社会问题。杜威关于知识民主化过程中的权威角色的观点贯穿于他的全部生涯;随着专业和学术领域的趋势偏离激进主义,他的这一观点变得更加坚定。19世纪90年代,杜威所在的大学成为现代学术的宣传阵地。他在公开场合通过其文章和著作阐明了积极传播知识的各个主题。例如,他在《经院哲学家与投机者》(The Scholastic and the Speculator,1891)一文中,用商业隐语说明知识作为一种可资利用和共享的商品如何被精英“经院哲学家们”所侵占。中世纪以前经院哲学家把知识从生活中抽象出来,不是“为了仔细考察它,将它从繁杂纷乱的东西中分离出来,以使其自身的性质得到突现”,而是为了垄断它。经院哲学家进行的是抽象思维,他们的性格是自私的,他们是哲学上的吝啬鬼[3](P8-27)。杜威对经院哲学家的特性描述揭示了他对现代社会中权威角色的态度。到19世纪后期,隐修院变成了专业讲座厅,无数“权威”将亚里士多德取而代之,层出不穷的专著、杂志填补了亚里士多德评论者留下的空白。

就投机者而言,如同商业上的投机商,他乐意花费积累的知识以期找到解决现实问题的“有利可图的”答案。他善于亲自尝试,正如经院哲学家从光阴的“残骸”中收集人类智慧的财物并将之化为己有以此展示其全部意义,投机者必须将智慧的资金再一次抛入生活的压力中,他必须拿出自己的积蓄与事实的压力展开一赌。高潮就在这里;这两种性格能否在不出现“火并”的情况下解决他们在知识应用上的分歧?经院哲学家会不会均分他的知识,投机者能不能精明地将之利用?杜威拒绝接受二元论。与之一致的是他要求以“思想商人”的形式求得调和,“这个商人虽然又积蓄又支出,但既不贪污也不赌博”。他会将知识明智地用于社会目的。在过去几个世纪里,经院哲学家为知识本身而求知,而不是为了实际目的,且不对社会上的其他人传授这些知识。文艺复兴以后尤其是19世纪后期,知识解放论被提了出来,但是权威依然有可能继续这种做法,而且随着知识被分成不同学科、被支离破碎、专门化和专业化,这种可能性也在扩大。在批评“专业讲座厅”和“层出不穷的权威”时,杜威敦促那些忽视其知识的实际潜能的同代人在接受周围世界的不确定事物和承担社会实验的风险时要从投机者的性格中吸取教训。一个理想的学者形象是能够识别知与行之间的基本联系,并且投身于实际事物,而不是追求“纯”科学。

杜威对由“一战”加速的、使政府脱离选举人控制的权威管理的趋向深恶痛绝。脱离了社会生活组织的权威是不适合决定社会政策的。一些政治和社会哲学家易于接受甚至拥护向权威社会的过渡。例如,二十年代李普曼(Water Lippman)与杜威争议民主的意义,所持的就是这种权威社会说或有限民主参与说。李普曼的基本立场是,公民民主素质差,是非理性的,这是民主制度的实际限制,把握民主程序是应对这一限制的现实手段。在民主社会中,只要掌权的是能人就行,不必期待人人都成能人。“民主主义信条的主要谬误在于它认为正是解放人类的历史性运动提供或证实了被解放者的统治才能,而事实上二者之间毫无干系。明智的选择是智者的统治,即知识分子专家的统治。”[4](P196-197)杜威的基本立场是民主取决于公民素质,公民素质虽有缺陷但可培养。发展民主应以提高和培养公民民主素质为本。人们有能力做出明智的决定,只要他们能接触到充分的材料(知识),而专家或精英的任务就是提供这些材料(知识)。杜威1927年撰写的《公众及其问题》一书就是对这些攻击理想民主主义者的回击。杜威与李普曼之争代表了20世纪20年代美国哲学领域的民主理想主义与民主现实主义之间的争论。

三、关于知识的普及

20世纪20年代,杜威关于自由探究和普及知识的主张成为重要的文化评论,因为这一时期美国经历了爱国热情与学术自由、传统价值观与追求学问的现代思想等不同力量之间的正面冲突。直言不讳地抨击“一战”的批评家受到压制,一些学术人员遭到解雇和迫害,其中包括杜威在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些好友和同事。斯科普斯审判不仅对言论自由和宗教自由构成了挑战,而且也威胁到美国生活中的自由科学研究的作用。杜威对美国文化中的狭隘思想提出了批评,同时敦促同事们从大学和政府机关的阴影中走到公共领域的前台。这样一来,他和其他学术人员尤其是原哥伦比亚大学同事詹姆士·罗宾森联手,共同主张知识的普及。对讲授进化论的攻击及其所代表的对学术界的更大威胁,促使罗宾森提出“重整和重申惊人的科研积累以便形成真正的舆论导向,使之足以成为遏止反动行径的力量。”[5](P21-32)罗宾森的《知识人本化》(The Humanizing of Know ledge)一书激励着科学家们去实现知识的统一和民主化。科学在寻求公正知识的过程中曾经丧失了普通人对自身价值、美感或精神快乐的追求,这使得它在一般公众的眼里变得乏味和无用。罗宾森要求学术界克服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形成的肢解人类经验认识的鸿沟。知识不应被肢解,而应被重新综合以便为广大民众所理解和应用。罗宾森指出,只要学术人员能够保证其作品的简明性和通俗些,知识的普及就能成功。

杜威加入到罗宾森的运动中去,通过媒体寻求教育以克服不同群体、权威和政府之间的隔阂。但是,杜威发现将专业信息通俗化以使一般公众理解和感兴趣绝非易事。他拓展了罗宾森提出的出版更为通俗化的作品的主张,强调指出,“表现”是非常重要的,它是一个艺术问题。实际上,艺术同自由社会研究一样,都是创造舆论的必要先决条件。杜威说:“新闻的真正提供者是艺术家,因为真正新的东西不是外面发生的事件本身,而是通过艺术激发的感情、感受和理解。”[6](P45-123)由此可见,杜威相信个人的道德行为。他认为,知识的传播将会激起理智的和情感的反应,这将会为了政治目的把公众团结起来。尽管这样做有政治宣传的嫌疑,但杜威解释道,只要公众受到适当的教育和享有充分的知情权,他们就不会成为这种宣传的牺牲品。

杜威在《公众及其问题》一书中向权威清晰地传递了一种观点:即权威必须在开创民主共同体的知识普及中发挥重要作用,这是他们道德责任的关键所在。杜威的这一观点构成其激进民主理论的中心内容。他曾以美国哲学协会主席的身份鼓励同事们坚持这一观点。这一立场使杜威在哲学和社会科学领域处于一种有趣的地位。正如罗斯所说,杜威的实用主义是使社会科学逼近科学方法的最重要的发展之一[2](P20-45)。而且正如他在美国哲学协会的演讲所述,他把科学方法当作人类认识周围世界的最可靠的方法而欣然接受。他要求哲学家和其他社会科学家采纳这些方法。由此可见,杜威是社会科学研究专业化过程的前驱。

但是,杜威的科学主义主张并没有排斥积极利用由科学研究获得的知识,也没有导致学术性学科的严格分离。在社会科学家以专业主义回避激进主义的时候,杜威赋予权威按照道德准则普及和应用知识的道德重任。他在1930年写道:“科研人员不可能在坚持科学立场的情况下将科学发现化为己有或仅仅转变为私人利益。每一项科学发现都属于科研队伍集体。每一个新思想和新理论都必须经过该集体的证实和检验。合作的集体和坚持真理的集体在不断壮大。诚然,目前只有从事某种技术活动的小规模团体具备这些特征,但这些小规模团体的存在揭示了现时的一种可能性——这是挑战发展而非支持退缩的许多可能性之一。”[6](P45-123)

杜威对普及知识的主张代表着实现伟大联合的一种新方法,这种伟大联合对美国20世纪初期的文化形态形成挑战。美国教育家劳伦斯·克雷明敏锐地指出,普及知识引起了价值观问题:什么知识最有价值?谁来决定应当传播什么知识的问题?杜威坚持走民主化道路,因而相信个人通过参与共同体最适合回答这些问题。在这个意义上,杜威代表了理想民主主义的言论,这种理想民主主义创造性地作出了调和专门知识的需要和广泛的政治参与的尝试。

四、启示

当前我国正致力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民主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制度之源,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的根本标志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社会基础。而实质民主必须通过程序民主来反映和表现。程序民主的基本要求是“平等选举、有效参与、充分知情、对决策过程的最终控制”。“就目前中国而言,官本位的体制残余和官僚主义观念依然严重影响着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的进一步发展,成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构建的一大阻力……因此,进一步完善民主政治,建立健全民主程序,构建有效的权力制衡和监督机制,切实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应当成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紧迫任务”[7]。此外,建设基层民主,让人民在民主实践中充分接受关于社会改造的知识,实现自我教育,提高民主素质,是推进社会主义民主的现实途径。已有的实践证明,作为一种民主实践的有效形式,基层民主建设对促进社会和谐、安定,对群众基本权利的维护,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基层民主建设的实践,已经在有力地打破所谓精英政治的传统理念,为中国公民文化对官本位文化的取代提供了可贵的资源。

由此看来,杜威关于普及知识的民主思想对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有一定的借鉴启发作用。杜威是美国哲学发展中集大成的人物,其思想对美国社会政治和思想文化等各个领域有深刻的影响。研究杜威理论是认识美国社会特别是美国社会发展道路不可或缺的途径。对杜威哲学的研究具有更为重要的现实意义以及与现实问题相关的理论意义。这些意义自然也表现在在我国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今天对杜威民主主义思想的研究中。

[1]J.Dewey.The Public and Its Problem s[M].A thens:Ohio University Press/Swallow Press,1954.

[2]D.Ross.The Origins of American Social Science[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

[3]John Dewey.The Scholastic and the Speculator[A].In The Early Works,1882-1896[M].Carbondale,Ill: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67.

[4]W.Lippmann.Public Opinion[M].New York:Free Press, 1965.

[5]J.H.Robinson.The Humanizing of Know ledge[M].New York:Do ran,1923.

[6]John Dewey.Individualism,Old and New[A].in John Dewey:The Later Works 1925-1953[M].Carbondale: 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69-91.

[7]关福艳.民主法治:和谐社会的首要特征[J].人民论坛, 2005,(10):82-83.

Understanding Dewey’s Views on“Authority”and“Democracy”in the Popularization of Knowledge

WANG Yan-ling

(College of Art,Zhaoqing University,Zhaoqing526061,China)

This paper makes a discussion of John Dewey’s view s on authority and democracy in the popularization of know ledge from the three aspects of the professionalization of academics,experts and social reforms,and the popularization of know ledge. Dewey’s thought of democracy has something in common with China’s basic thought of constructing a harmonious socialist society.And Dewey’s view s on authority and democracy in the popularization of know ledge are important parts of his thought of democracy.

popularization of know ledge;authority;democracy

B712.51

A

1009-9735(2011)04-0009-04

2011-06-22

王艳玲(1963-),女,河南辉县人,肇庆学院美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学校教育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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