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外来商人的社会网络建构
——基于义乌的调查和研究
2011-08-15陈宇鹏
陈宇鹏/文
城市外来商人的社会网络建构
——基于义乌的调查和研究
陈宇鹏/文
义乌外来人口130余万,本地人口70余万,外来人口超过本地人口,在130多万外来建设者中,其中来自江西、河南、安徽的外来人口分别达到25.2万、16.7万、15万人;来自浙江省内其他县市的外来人口达到12.6万人,并以省内的金华、温州市人口为主。截止到2010年6月份,义乌市工商局公布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义乌市场主体数破14.5万户,达145384户,其中个体工商户129792户、企业15592家。日均新增主体113.8户。其中从事批发零售业和制造业的市场主体占据了绝对主流。2008年,义乌市工商局向社会发布了首份《市场主体分析报告》,义乌全部市场主体中,非义乌籍经营者比例已达46%,其中来自浙江省内(不含义乌)的有34824人,占26%;省外的经营者为22528人,占义乌经营者总量的17%。从义乌市民政局统计数据来看,义乌现有注册同乡商会超过30余个,包括省外的江西同乡商会、安徽同乡商会等,还包括省内的瑞安同乡商会、武义同乡商会等。本文研究对象是以在义乌民政局登记注册的同乡商会及其成员为主。
外来商人社会网络的建构
基于血缘、地缘的社会网络延伸
中国的乡土社会是特别重视以家庭为纽带的亲缘和地缘关系的。中国老一辈学者几乎都把“家庭”作为中国传统社会中社会网络的基本单位。这种对亲缘、地缘关系的重视,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交往方式,成为一种“习性”,并具有很大的惯性。这种“习性”没有因生活地点从农村到城市的变动或职业由农民到工人的变动而改变;也没有因拥有了一定的工商业生产资本,成了雇用他人的业主而改变。从家乡出来以后,以往以血缘、地缘建构的社会网络逐渐淡化,甚至断裂,新的社会网络需要建构。从调查结果来看,外来商人尤其是新到义乌的商人通过血缘和地缘关系进入到商会是最主要的途径,主要通过亲人、家乡朋友或者老乡的介绍进入到义乌同乡商会,是外来商人构建新的社会网络的重要途径之一。在这种关系的介绍下,商会老成员很乐意接受“新成员”的加入,并很快与之建立起关系。由此可见,外来商人在义乌新建的社会网络其实是以前社会网络的延伸和扩展,这种延伸和扩展的社会网络对于缺少社会网络的外来商人,尤其是新到义乌的商人起着重要的支持作用。对于新加入同乡商会的“会员”来说,这些新建立的社会网络是一种潜在的资本,都有可能成为他们以后获得信息或资源的主要来源和重要手段。
基于业缘的社会网络拓展
一部分外来商人通过“先赋性”的血缘和地缘关系顺利地进入到同乡商会的网络中。但是,他们不仅仅是把以往的社会网络简单地复制到城市,使得自己的社会网络得以延伸。其中一些商人,家乡中原有的关系网络几乎完全断裂,新的社会网络没有建立起来。他们需要不断发现和挖掘新的社会网络和资源。根据吉登斯的社会系统理论,把社会关系和社会资本看作具有结构性特征的社会系统,具有结构性特征的社会关系和社会资本兼具使动性和制约性。它的使动性促使人们不断地利用和挖掘各种关系资源,并将其作为社会资本来配置经济资源;它的制约性则使人们不得不有的放矢地运用各种社会关系和社会资本。这就是在市场上经常看到的通过业缘途径拓展的老乡关系的现象时有发生。这种通过业缘途径拓展的同乡关系虽然没有血缘、地缘具有先天的优势,但是也是弥补“先天不足”的重要途径。也可以建立起稳固的同乡关系,使得外来商人较快地进入到同乡商会网络之中。
当然,还有一部分商人也可以通过广告宣传、媒体等方式发现到同乡商会,从而加入到同乡商会当中来。但是在访谈中发现,大多数人不愿意通过广告和媒体的方式找到“组织”。即使有一些商人通过这种方式找到“组织”,也不愿意参加“组织”的活动,认为没有“熟人”的介绍和关系,很难在组织中找到位置和交往,对“组织”缺少归属感。同时也发现,这部分人常常也被“组织”视为是“圈外人”,这种关系渐渐淡化甚至消失。当然这部分人不包括一些“经济资本”雄厚和“个人能力”超强的个体,他们进入到这种关系网络有着“先赋性”的优势,当然这只是少部分人。
同乡商会与商人社会网络的功能分析
同乡商会与商人社会网络的正功能分析
1.外来商人城市社会网络的延伸和拓展
外来商人原有社会关系网络弱化或者断裂,商人在义乌的交往主要集中在基于业缘的客户、房东、同事等。外来商人的活动区域比较小。而同乡商会社会网络弥补了他们社会网络的不足。
2.外来商人的社会支持网络
商人需要的支持包括经济支持、政治支持、法律支持、情感支持等,而这些支持往往是同事、客户、包括家人不能给予的。通过调查发现,义乌同乡商会成员之间提供多样的经济支持,不仅体现在个体对个体之间、群体对个体之间开展的融资、担保、经营许可等方面的支持,还体现在群体内开展的组织调研、业务培训、组织论坛、组织参加展销会等。使得成员获得较高的社会支持和社会经济地位。调查中发现,在义乌的很多同乡商会不仅协助政府相关部门开展管理,还参与地方政府治理,还是沟通政府与外来商人的桥梁,能协调会员与政府部门的关系,化解会员与政府之间的矛盾,成为外来商人个体与政府之间的减速带、缓冲带,起到社会稳定器的作用。
同乡商会与商人社会网络的负功能分析
1.发展层次较低,不利于市场的发展
基于血缘和地缘基础形成的同乡组织,对扩展外来商人社会网络具有重要意义。具有正面功能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定的负面效应。因此,既要有效利用这些传统因素,又要承认这些传统因素的某些负面因素。“熟人社会”以传统的人际关系的亲疏作为基准,而“陌生人社会”更多是靠契约、制度、法律来维系。“同乡商会”是一种由家族与老乡连带而发展出来的社会网络,在利益驱动上总是倾向于直接改善自身利益,所关心的问题首先是个人的利益受损或是改善的问题,主要依靠情感进行沟通、协调,范围局限在准社会组织内部,对外,容易用非理性的方式来摆脱困境。这容易与政府的公共利益及目的相悖。调查发现,一部分或个别同乡商会慢慢变成了外来商人结成的“非法集资组织”、“自卫同盟”等。同时,义乌市场上还存在着大量的非法的“同乡商会”,没有合法登记注册,缺少政府监管和自律。更有一些打着商会的旗号进行非法经营、破坏市场秩序等事情。例如,非法集资、地下钱庄犯罪形式,也会出现违法抗法等群体性犯罪,甚至黑社会组织的出现。不仅有损义乌市场的健康发展,侵害了同乡商会成员的切身利益,又对合法健康的同乡商会网络的建构具有很大的冲击和破坏力。如果政府缺少对“同乡商会”的规范和监管,如果“同乡商会”缺乏有效的自治机制,其负面效应在未来社会将会更加突出。
2.外来商人依赖精神社区,不利城市社区整合
调查发现,由于商人的流动性和商业的不稳定性,加上部分商人与同乡商会的联系不够紧密,也给个人的这种社会网络带来不稳定性。同时发现,大多数外来商人社会网络具有单一性。社会学认为,社会网络不仅仅是那些直接人际交往,还包括间接的人际交往。这就使得城市社会居民的网络具有高度的放射性。正是由于城市社会网络的发散性和放射性,社会成员之间的经常互动才是加强双方社会联系、彼此牢固的社会个人支持,一旦疏于交流和联系,社会网络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就消失了。因此,城市居民社会网络应该具有多样性,然而,外来商人虽然居住在社区中,但是缺少和社区成员、邻居间的必要交往和联系,不利于基于业缘的城市社区网络的建构,造成商人城市社区网络的缺失,居民缺少对城市社区的归属感。实际生活中,同乡商会社会网络实际上是他们的“精神社区”,起着主要的网络支持作用。这种过度依赖于“精神社区”而忽视城市社区,不利于城市社区融合和整合。
建议与对策
政府加强规范、监督和管理
任何社会中间组织在参与公共事务管理过程中,其职能的充分发挥都应以在政府与社会之间建立起有效的组织、沟通、协调、参与决策等运行机制为前提,同乡商会组织也不例外。因此,一定要加强政府对其的引导和规范,与其他体制内的社会组织建设一样,政府不仅要把“同乡商会”纳入统一的社会管理轨道,而且要指导“同乡商会”加强自身的法规、章程和纪律等制度建设。只有这样,其社会网络功能才能有效发挥,组织成员才能得到健康、有效的网络支持。
政府建立健全的社会支持网络
为了避免外来商人过于依赖同乡商会这一单一的社会网络,政府应该出台政策并采取措施,建立多重的社会网络。拓宽外来商人融资渠道,及时发布有效信息,避免信息不对称。加大外来商人参政议政,让更多的外商参与城市建设和管理,建立外商合理表达诉求渠道。积极开展城市社会活动,拓宽外来商人活动领域和地域。建立健全外来商人社会保障体系,促进外来商人与城市社区融合。
建立健全外来商人城市社区融合、整合机制
义乌外来商人缺少对居住城市社区的社区情感,要尽快建立健全城市社区融合和整合机制,吸引外来商人参与社区建设和管理,尽快建立社区外来人口参与与管理机制,拓宽外来人口社会网络。
(作者单位: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