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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西方诠释学重心的转换

2011-08-15刘璐

枣庄学院学报 2011年4期
关键词:中心论伽达默尔本体论

刘璐

(安徽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西方诠释学重要主题之一是作者、文本和读者之间的关系问题。西方诠释学家对三者关系的研究,从施莱尔马赫和狄尔泰的“作者中心论”到海德格尔、伽达默尔的“读者中心论”转向,在这两种对立的立场中,利科尔则提出了“文本中心论”。

一、作者中心论

在作者、文本和读者三者关系的问题上,施莱尔马赫采取了“作者中心论”的立场。他认为诠释学的基本追求是引导读者准确地把握作者的原意,文本存在意义就是要表达作者的意愿,作者的原意是理解活动的核心。施莱尔马赫强调:“解释的重要前提是,我们必须自觉地脱离自己的意识而进入作者的意识。”[1](P23)

施莱尔马赫的目标是追求作者原意,这一目标是客观的,而采取的手段则是主观的,心理学方法与读者个人具有密切的关系,他第一次肯定了在理解过程中读者主观性参与的积极作用,读者主观性确立为理解过程中的基本要素之一。这为以后的诠释学从“作者中心论”转向“读者中心论”做了必要的铺垫,促进了诠释学开放和发展。

这种“作者中心论”的倾向在狄尔泰的体验诠释学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按照狄尔泰体验诠释学的观点,作为两个个性化存在的读者和作者是同一生命的要素。作者的体验经过表达形成文本,即作者的主观精神的客观化物,读者理解文本时对文本进行了重新体验活动,狄尔泰认为重新体验是理智和情感的活动,类似于心理移情,其不同之处在于重新体验凸显了具体情境以及当下获得的一种体验,强调了和体验本身的一种关联,心理移情则注重情感上的联系。重新体验是理解者历史的自我植入。在这个过程中狄尔泰强调二者之间的沟通,提倡读者要积极体验作者的情境,狄尔泰进一步推进了施莱尔马赫的“心理移情”理论,促进了一般诠释学发展,在某种程度上为诠释学向“读者中心论”过渡做了贡献。

总的来说,这一阶段的“作者中心论”诠释学为了准确把握作者原意,消解了读者的历史性和个体性,作者的意图在整个理解过程中占支配地位。诠释学主要目的是追求确定知识的方法论,也可以称之为知识论和方法论诠释学。

二、读者中心论

施莱尔马赫的一般诠释学和狄尔泰的体验诠释学,继承了西方传统哲学的知识论取向,基本上属于方法论的领域。海德格尔在诠释学与现象学的双重影响下建立了此在诠释学,实现了诠释学和本体论的双重变革。海德格尔认为:“本体论从根本上被重新界定为对此在之存在的昭示和揭秘。而诠释学,也被重新界定:它不再是一种神学或哲学的注释的方法论,甚至不是精神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方法论,而是一种对存在的具体的、特定情境的、历史的、语言的和动态的(适应时间变化的)在此之在的昭示性理解,一种关于在显现中显现出来的事物的初始观念的现象学。”[2]

海德格尔不再把理解或解释作为追求作者原意的工具和方法,在理解这一活动中,考虑的不是通过理解达到什么目的,而是通过理解来实现人的存在,不再考虑如何达到正确理解,而考虑到在人的生活之中,理解是如何展开的。此在诠释学对诠释过程的关注重心从“作者中心论”转向了“读者中心论”,注重读者在理解活动中的作用。伽达默尔认为:“海德格尔不再把此在的历史性作为对它的认知可能性的限制以及对科学客观性理想的威胁,而是以一种积极的方法把它纳入他的本体论疑难之中”。[3](P48)

在海德格尔和黑格尔的影响下,伽达默尔建立了理解本体论,实现了哲学诠释学的系统化,推进了“读者中心论”的发展。伽达默尔强调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由于文本读者和作者的个体化特征,读者对文本是一种创造性的理解。每一次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读者对文本的理解融合了自己的视阈,是读者与作者之间的对话,开启了新的内容。伽达默尔的诠释学充满了人文关怀,追求人类自身的幸福。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读者与作者也是处于平等的地位,而以往的“作者中心论”诠释学相对而言则把作者当做“神”顶礼膜拜,力图追求作者原意。

理解的历史性问题是贯穿诠释学发展的重要问题之一。理解的历史性是指“由于历史的疏远化作用,文本的理解者处于和文本的作者不同的历史情境之中,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性,而这种独特的历史性必然要渗透到理解过程中,影响达到对文本的理解。”[4](P37)

在伽达默尔看来,从文本意义的开启来说,理解的历史性是一种条件,只有在读者的理解历史性中文本的理解才能展开,作者的原意和读者的理解之间存在一种视阈融合。伽达默尔认为读者历史性的重要表现形式——“先入之见”是合法的。在我们进行理解活动之前,传统文化的“先入之见”已经先在地渗入到我们的思想之中,“先入之见”不是读者能够自由支配的,也不是“心理移情”能够消解的。人类社会的进化依靠文化的遗传和继承,文化的继承与接受史相关联,文本只有通过人的理解才能融入人自身的思想中,进而融入到人的生活。文本只有在人的理解中起作用,我们没有办法完全摆脱,而且根本不应该摆脱理解的历史性。但传统是变化的,“传统并不只是我们继承得来的一种先决条件,而是我们自己把它生产出来的,因为我们理解着传统的进展并参与到传统的进展中去,从而也就靠我们自己进一步规定了传统。”[5]因此,不同时期的读者拥有不同的历史性,有着各自独特的“先入之见”,在重新理解文本的过程中推动着传统的发展。理解不只是一种复制行为,而始终是一种创造行为。

伽达默尔在海德格尔此在诠释学的引导下,放弃了对文本“作者原意”的追求,强调在理解文本过程中,读者从自己历史性出发与作者的原意相融合,创造性地理解文本,凸显了理解的生存论意蕴,也可以称之为生存论诠释学,从而彻底实现了从“作者中心论”到“读者中心论”的转向。

三、文本中心论

在“作者中心论”和“读者中心论”这两种对立的立场中,利科尔则提出了“文本中心论”,意在克服两者的对立,构建文本诠释学。利科尔认为西方诠释学发展中的本体论诠释学重本体轻方法,新方法论诠释学重方法轻本体。在理解这一活动中,早期的方法论诠释学对作者、文本和读者三者之间关系陷入了困境,读者置于文本之下,读者理解文本只是为了把握作者的原意,文本的理解就变成了对作者的理解,文本成了作者意愿的表达。

在局部诠释学到一般诠释学的演进过程中,无论是施莱尔马赫还是狄尔泰的诠释学都陷入了一种困境,把对“文本”的理解置于对在“文本”中表达自身的另一个人的理解法则之下,在这种诠释学中,理解活动基本上仍然是心理学范畴的,因为它不是把“文本”所说的东西看做最终的解释,而是把在该“文本”中表达自身的作者看做最权威的解释。同时,诠释学的对象不断地从“文本”及其意义、所指内容转向在“文本”中被表达的生活,即作者以及作者的生活。理解文本就是理解作者的意图和情感,作者是读者理解是否正确的评判标准。

要摆脱这种困境就必须把理解和解释的重心从对隐在主观世界的情感转到作品本身的意义和所指对象上来。但是从方法论到本体论的诠释学转向中,海德格尔完全切断了理解和解释与作者之间的联系,把理解者和解释者的历史性凸显出来,使之成为理解与解释的重心。在这种情况下,利科尔采取了不抛弃方法论的原则,经过方法论达到本体论,把方法论和本体论结合起来,借助语文学思考方法论问题,借用现象学来理解诠释学。要在作者、文本、读者三者关系上达成一种协调,既要把握作者的原意,也要考虑读者在文本解读中开启的“创生性意义”,而文本则是三者关系协调的中介点。利科尔认为“诠释学是关于与‘文本’的解释相关联的理解程序的理论。”[6](P409)这一定义一方面表明了利科尔对以往方法论诠释学过分追求作者原意而忽略文本自身含义的倾向的不满,另一方面反映出对本体论诠释学抛弃方法论做法并不赞同。

利科尔认为,文本才应该是诠释学关注的主题,借助对文本的关注可以克服“作者中心论”和“读者中心论”两种诠释学路向的弊端,进一步完善诠释学理论。作者、文本、读者三者关系通过以“文本”为中心实现了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统一,一是在文本的形成环节,作者意图的主观性与文本含义客观性的统一。二是在文本的解读环节,文本含义的客观性与读者主观性的统一。作者和读者两个主观性个体存在借助文本得到连接和沟通,从而得以继承传统,延续历史发展。

诠释学意义上的理解涉及到文本、作者和读者间的多重关系,而文本作为作者和读者发生超时空联系的中介,处于理解活动的中心。一方面,文本是作者表达意图的媒介,是在一定程度上寄托着作者主观心理的客观化作品;另一方面,文本又是读者理解活动指向对象,通过对文本解读,读者才得以实现自身历史性与作者历史性之间的超时空连接,创生出文本的当代意义。文本是作者主观意图赖以表达的客观化方式,文本的解读则是文本意义得以生成的必要前提,在作者、文本和读者三者关系的展开中,理解活动是围绕着“文本”这个中心的。

同时,我们从“文本中心论”出发,强化文本中心地位,有利于实现理解问题上本体论和认识论统一,使诠释学理解理论更趋完善;有助于克服以往“读者中心论”中的相对主义和主观主义片面性;有助于克服“作者中心论”中的绝对客观主义片面性。

[1]洪汉鼎.理解与解释— —诠释学经典文选[C].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

[2]帕尔默著,彭启福译.海德格尔的本体论和伽达默尔的哲学诠释学[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2,(3).

[3]伽达默尔著,夏镇平,宋建平译.哲学解释学[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

[4]彭启福.理解之思——诠释学初论[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

[5]伽达默尔.时间距离的诠释学意蕴[J].哲学译丛,1986.(3).

[6]利科尔著,陶远华等译.解释学与人文科学[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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