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权革命到女界革命军——妇女在辛亥革命中的作用
2011-08-15方祖猷
方祖猷
(宁波大学,浙江 宁波 315211)
自鸦片战争中西方以船坚炮利打开中国大门后,夹着欧风美雨,西方的天赋人权和女权主义的思想,在中国逐渐传播。女权属人权之一,与民权与国权密切相关。在清廷的专制压迫和中国遭受豆剖瓜分的严酷形势下,先进的志士们图谋以家庭革命为契机,使妇女摆脱封建陋习的束缚,走出家庭通过政治革命,推翻帝制,争取民权,以维护国权,从而使妇女成为新女国民,达到男女权利平等的目的。这一思潮,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已蔚为风气。促使中国近代女权运动第一次高潮的到来。
一
女权革命的思想始于1903年。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北京,次年清廷签订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至1903年,沙俄出兵东北,迫清廷签订出卖东北的七项条约。国内的爱国志士,为救亡图存,不分男女,倾向以革命手段推翻清廷者愈来愈多。在这种情况下,除孙中山领导的兴中会外,又一个爱国团体,以蔡元培为会长的中国教育会成立,其中江苏吴江同里分会主持人金天翮,以“金一”化名出版《女界钟》一书,为当时中国女子敲响了警钟。他指出:十九世纪的欧洲,女子在与男子同受君主专制压迫之下,争取到权利,而这种女权的春风,尚未吹入我神州。他向“二万万我同胞之善女人与二万万我同胞之善男人”指出:“民权与女权如蝉联跗萼而生,不可遏抑也”,他大声呼喊:
十九世纪之中国,一落千丈于世界竞争之盘涡,若二十世纪之中国,则一跃千丈于世界竞争之舞台,此理势之必然者也。男子然,女子亦何独不然?……玛利侬(按:法国大革命中吉伦特党的罗兰夫人)之在狱中曰:“吾等今日已不能救身,虽然一息尚存,终不可以不救国。”壮哉此言也!我中国今日二万万同胞中,有是人,为是言,吾将铸金绣丝,香花崇拜,以为诞出新中国新人物,必此人也。张女界之革命军,立于锦绣旗前,桃花马上,琅琅吐辞,以唤醒深闺之妖梦者,必此人也。顾亭林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岂独匹夫然哉,虽匹妇亦有责焉耳。
此书除绪论、结论外,以论述女子教育、女子权利、女子参政之节为最重要。最后,他在“结论”中欢呼:“爱自由、尊平权,男女共和,以制造新国民为起点,以组织新政府为终局。”“女权万岁,同胞万岁,中国亦万岁!”由于金天翮在书中全面论述妇女问题,而且热情澎湃,深受世界欢迎,对鼓动辛亥革命前女界参加革命起了很大的作用。次年,即有《家庭革命说》和《女子家庭革命说》相继发表。后者的作者丁初我在论政治革命和家庭关系上,基本根据《女界钟》的观点进行申述。他指出欧洲十八、九世界为君权革命,二十世纪为女权革命世界,而中国“犹君权时代也,民权之不复,而遑论女权!”他强调,“婚姻自由”为家庭革命最大的问题,他说:“世界之爱情莫如夫妇,家庭之压制亦莫甚于夫妇”,他提倡“宁断爱情不受压制,能去压制,始长爱情。”于是号召:“诸姐妹勿以革命为斩情之利剑,吾且欲扬家庭独立之旗!击鼓进行于女权世界,不忍使二万万个天赋之权利,牺牲于独夫之手也。”他指出:宁断爱情,不受压制,然家庭革命的利剑,应指向专制政治的君主—独夫。这对妇女摆脱封建家庭,参加社会各项活动,直至推翻清廷的革命斗争,起了很大的鼓动作用。后来,参加女子革命军的女革命党人,几乎无一不是先冲破旧家庭的婚姻束缚,进行好家庭革命而后才拿起武器的。
在女权思想的传播中,当时象团体或革命党人,多接受西方卢梭的“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说,约翰·弥勒的“男女同权”论和斯宾塞的“男女平等为自然之权利“等观点说,如后来同盟会在其《寓言》中说:“我汉人为轩辕子孙,国人相视皆伯叔弟兄诸姑姊妹,一切平等”即是。中国教育会可以以金天翮为代表,他在《女界钟·小引》中就指出欧洲“人人有自由权、人人归于平等”,“推原因,则卢梭、福禄特尔、黑智尔、约翰弥勒、赫胥黎、斯宾塞之徒之所赐也”。其会长蔡元培办爱国女校,其宗旨在于“激发其权利义务观念”,将女权与爱国紧密联系在一起,而权利和义务的思想也是从西方传入的。
但值得注意的是,却有一种从北方沙俄国经日本传入的虚无党人的无政府社会主义思想。这一思想在1911年前并无一团体以其为宗旨,但却影响于所有革命团体。如留日女学生何震在东京创《天义报》,其宗旨是“破坏固有之社会,颠覆现今一切之政府”还宣传“男女群居”的“群公会”。但其主要影响于革命党人的不在这里而在于其暗杀手段。沙俄的虚无党女志士苏菲亚暗杀沙皇,中国女权革命者将她与法国罗兰夫人并立为一面旗帜。诚如同盟会的《民报》所说:“自是以后,凡有暗杀事件,无不与苏菲亚有关系者”。当时的爱国女校,在东京的对俄同志女会和后来的同盟会、光复会都有暗杀活动的机关或暗杀团体,但是这并不说明它们都赞成无政府的宗旨。
二
1903年4月,沙俄向清廷提出从东北撤兵的七项不平等要求,爆发了国内的拒俄运动,女界革命从此开始。爱国女校的林宗素离校赴日留学,她与胡彬夏等数十位女同学愤国内女权不振,女学衰落,在此年四月组成“共爱会”,这是我国第一个女子革命团体,会长为胡彬夏。国内“拒俄运动”开始后,她们在东京召开“共爱会特别会议”,胡彬夏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呜呼!我最爱之祖国,将为他族行统辖;我最爱之同胞,将为异种所奴隶”,她说:“此岂共爱会之本旨也?想我同志必有以持其平日之所学,以拯我中国,以救我同胞也。”演说后,她与林宗素等女学生十人,共同签名议决组织“赤十字会”,参加在东京成立的由男学生组成的“拒俄义勇队”北征抗俄,担任战地看护工作,并电告上海女校:“国祸急,女生入赤十字社,同义勇队北征,告女子协助。”然而日本政府应清廷之请,解散“拒俄义勇队”,留日学生不得已改为“军国民教育会”。
上海女校接电后,响应的是以发扬孟子“民为贵”精神,提倡以“辨种族,尚气节”为宗旨的宗孟女学堂。该校校长为陈婉衍,总教习为童同雪,赞助之一为郑素伊。她们立即在校组织“对俄同志女会”,由她们三人组成“对俄同志女会”的总议长,议决在校创设“赤十字会”,并将决议布告中外,派专人到日本与共爱会的赤十字会联系,又议定“访求侠客,实行暗杀”。林宗素后来回国,担任该校教习。由于次年二月爆发日俄战争,拒俄任务无形结束,对俄同志女会改名慈航会。
其时,中国教育会在江浙两省内地设分会,附设女校。谢飞麟在浙江嵊县附设爱华女校,《女界钟》作者金天翮在苏州吴江同里设分会,附设明华女学,江苏常熟分会主持人丁初我附设竞化女校。这些女校章程,都模仿爱国女校,培养了好些女革命党人,后来成为光复会重要人物的尹锐志、尹维俊姊妹,就是爱华女校的学生。
1904年,秋瑾第一次赴日留学。时胡彬夏赴美留学,林宗素又回国,共爱会会务停顿,秋瑾重兴共爱会。原爱国女校之长陈撷芬因《苏报》避难至日本,被推为会长,秋瑾任“招待”。她与刘道一、刘复权等十人结秘密会社,以“反抗清廷、恢复中原”为宗旨。是年秋,她参加了冯自由组织的横滨洪门天地会(一说“三合会”),被封为白纸扇(军师)之职。时华兴会之长黄兴在横滨设制造炸弹机关,秋瑾与方君瑛、曾醒、陈撷芬、唐群英、蔡蕙、吴木兰等也参与,接受俄国虚无党人制造炸弹的技术。此外,她又在东京创办《白话报》,宣传女界革命,十分活跃。
1904年,丁初我在上海创办《女子世界》主张女权与民权并举,提倡女子军人精神。他在《女子世界颂词》中说:
然则欲再造吾中国,必自改造新世界始;改造新世界,必自改造女子世界始。新世界有自由之名花焉,军人之魂,相与呼吸;游侠之魂,相与往来;文学美术之魂相与掩映。……去旧质,铸新魂,而后二万万女子乃得出入于军人世界、游侠世界、学术世界,以再造女子世界。
女子出入于军人世界,在当时主张女界革命的潮流中独树一帜确引人注目。
是年冬,秋瑾还里探亲,因陶成章介绍,至上海爱国女校认识时任光复会会长的蔡元培。后又在故里绍兴认识徐锡麟,徐锡麟介绍她加入光复会。1905年,她再次只身赴日,入青山实践女学校学习。时孙中山已在东京创立同盟会,因黄兴介绍与孙中山见面,又由冯自由介绍,入同盟会,被推为同盟会浙江主盟人。
1905年冬,日本颁布《法国留学生取缔规则》,秋瑾坚决主张留学生全体归国办学,而同盟会的汪精卫等主张忍辱留学。她在回国前的留日学生会议上登坛演说,从靴中拨出倭刀,用力插在台上,慷慨陈词:“如有人回到祖国,投降满虏,卖友求荣,吃我这一刀。”说明她在这时已表示:“儒士思投笔,闺人欲负戈”回国后将积极从事起义抗法活动了。
1906年春回国后,秋瑾相继在绍兴、湖州等女校任教,暗中与徐锡麟、龚宝铨、陈伯平等光复会人士策划革命运动。八月,与陈平伯在上海虹口制造炸弹,火药爆炸,手部受伤。12月,她在上海创办《中国女报》,在其《序》中说:
余日顶香拜祝女子脱奴隶之范围,作自由舞台之女杰、女英雄、女豪杰。其速继罗兰、马尼侬、苏菲亚、批荼、如安而兴起焉!余愿呕心滴血以拜求之,祈余二万万女同胞无负此国民责任也。
从此开始,她已决定以罗兰、苏菲亚为榜样,以实际行动,即以革命手段来负起国民的责任了。
三
1906年,当年秋瑾在日本横滨参加三合会时被封为“单鞋”(将军)之职的战友刘道一,策湖南萍、醴、浏起义,秋瑾则参与了光复会在上海图谋响应的会议,且以浙江起义自任,奔走于金华、衢州、绍兴等地,与各地会党联系。刘道一起义失败,秋瑾义愤填膺,决定与徐锡麟一起,由光复会独自起义。
1907年,秋瑾被推荐为绍兴大通学校督办(校长),即以大通为起义本部,而徐锡麟负责在安徽起义。三月,她推徐锡麟为统领、自任协统,将浙江光复会会员和由她联络的会党组成光复军,以“光复汉族、大振国权”八字为次序,组成八军,约定安徽、浙江同时起义。起义最后失败,秋瑾拒绝逃跑,英勇就义。秋瑾的牺牲,为女界革命树立了榜样,此后“女子参加革命的,犹如风起云涌”,推动了女子参加革命高潮的到来。
1906年,同盟会香港分会女会员梁绮川,出面向港府注册,成立香港实践女校,任校长,徐慕兰(后改名徐宗汉)、宋铭璜、庄汉翘、赵连城等为教习。在女学生中有不少人是后来受到秋瑾壮烈牺牲的影响,投身到革命运动中来的。
此校是同盟会直接领导下的唯一一所女校,是同盟会女会员的活动中心,也是同盟会在香港的革命机关。
1908年,孙中山策划广州新军起义,先由实践女校教师徐宗汉和同盟会香港分会女会员李自平、陈淑子等运送炸药和子弹到广州各联络机关。次年,1909年正月,倪映典率领新军在广州起义,不幸失败,清廷在广州大索党人,徐宗汉在事败后,携庄汉翘机智地逃往香港。
在浙江,为报老师牺牲之仇,秋瑾的两位嵊县女学生尹锐志、尹维俊姊妹,入绍兴,创办一所女校,以为革命掩护机关。1909年,她们在上海光复会暗杀团学会制造炸弹的技术,潜入北京,谋炸整清廷权贵,因人地生疏,且清廷防范严密,无法下手,废然返沪。她们在沪以卖报刊谋生,并用以救光复会会员之意,另一方用以侦察和联络。后得陶成章之助,在法租界设光复会固定机关,用尹氏姊妹之名,称“锐俊学社”。在社成立女子国民会,以阅览书报为掩护。学社成了光复会的总机关。陶成章不久去南洋,而另一会长章太炎又在日本,尹锐志实际成了光复会的负责人。这时尹锐志年二十,尹维俊仅十五。
广州新军失败后,广州革命党人多逃至香港。同盟会香港支部决定组织香港支部暗杀团。香港实践女校教师徐宗汉、宋铭璜以及丁湘田等,都成了暗杀团的预备团员。是年六月,同盟会会员刘思复等四人决定至京执行摄政王载沣死刑,丁湘田陪同前往,但这次行动因故未成。不久,同盟会女会员但断等从上海到武汉,与武汉共进会合作图谋暗杀川汉铁路督办大臣,共进会之长孙武派女会员李复权、汪钰等参加,此事与后来端方在四川被杀有否关系,不得而知。
1911年,同盟会决定在广州再次起义,黄兴至香港就近策划。香港实践女校师生及女同盟会会员徐宗汉、梁绮川、庄汉翘、陈淑子、宋铭璜等十余人,以结婚运嫁妆为掩护,从香港运来大量枪支弹药。起义爆发后,总指挥黄兴率众攻总督衙门不克,退至联络机关与清军激战,徐宗汉为其裹伤。脱险后,又帮助其化装至港,陪之就医,在革命洗礼中,俩人后来终于成眷属。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掀起了女子从军的高潮,各地的女子军,纷纷而起。
首先,武汉的军政府出示召募新兵,女子吴淑卿上书,愿作花木兰,被拒,认为军中难以安置女兵。她侃侃而辨,最后同意她别召女军一队。文告一布,应召者数百人,她尽心教练,竟使“纤纤弱女,尽成纤纤之武夫”,在民军与清军激战之时,她率女军出其不意,从后袭击,清军死伤颇多。后她又率军东下,参加攻克南京之役,与男军并肩作战,占领了狮子山炮台。
武昌起义炮声传来,尹锐志以光复会总部执行人的身份,策动上海起义。她与同盟会的陈其美合作,进攻江南制造局,“锐俊学社”成了光复会的总司令部。她与从南洋赶来的李燮和一起,策反了过去曾由秋瑾联络过的上海制造局清军管带和沪淞海陆军,上海的光复,尹锐志起了重要作用。她为调和光复会与同盟会的矛盾,从全局出发,光复军退驻吴淞,由李燮和任吴淞军政分府都督。
时杭州尚未光复,尹锐志、尹维俊率领光复军敢死队1500人,携带大量炸弹至杭协助。尹维俊身先士卒,手持炸弹,炸毁浙江府衙大门,为杭州光复立下汗马功劳。
其时,南京尚为辫子军统领张勋所据。沪浙两地派遣北伐军围攻南京。因此在上海出现了多种女子军:
1.陈婉衍、童同雪领导女子北伐队。李燮和、尹锐志率光复军进驻吴淞后,原宗孟女校校长陈婉衍和教习童同雪应李燮和之约,召集女军,始名女子光复军,约七八十人。1912年1月,临时总统孙中山下令北伐,女子光复军即改名女子北伐军。女子北伐军在其《缘起》中说:
故夫鄂军一怒,禹域皆归;胡运将终,袁其何济!惟东南半壁,光复已成;须知西北一隅,沉沦可怜。枕戈待旦,健男儿既奏宏猷;市鞍从军,众姊妹宜申义愤。不见夫法兰西牧羊之女,力却英兵;吴宫中学战美人,气吞楚国。从可知奋身不顾,小娘子无让须眉;乘盾为荣,大国民休轻脂粉。于是倾奁倒篋,大集军资;扫穴犁庭,共除虏虐。乃看革命成功,直奏罗兰伟业;待到共和局定,聊慰秋瑾幽魂。斯诚吾汉族之光荣,岂第女同胞之幸福也!
这简直是讨袁缴文,感情充沛,泻得极有气势,当时脍炙人口,流传一时。
女子北伐军成立后,陈婉衍择取五十名,参加攻克南京之役,所以又称“荡宁队”。她们在南京攻克后,徒步入城。后来由于南北议和,北伐未成。
2.尹维俊、林宗雪领导的“女子先锋队”。杭州光复后,决定出师支援南京的革命军。在这支军队中有原自上海来的由尹锐志、尹维俊领导的光复军,其中一部分女军改称为“女子先锋队”,主要领导人为尹氏姊妹和林宗雪、张复贞,约三十名。由尹维俊率领,尹锐志负责后勤,至上海补充弹药后,奔赴镇江,浙军与苏军联合猛攻南京。尹维俊在这次战役中奋勇杀敌,攻破敌军营垒。南京光复后,因松江仍为清军所占,尹锐志回上海制造弹药以接济前线,不慎火药爆炸受伤,尹维俊陪同治疗。这支队伍改由林宗雪领导,她与受同盟会支持的由辛素贞领导的女国民军合作,称“浙江女子国民军北伐队”,拟至南京后,继续北伐。
3.沈警音领导的女子军团。这是由上海都督府陈其美支持的同盟会系统的女子军,七十余人大多来自天津女子师范。她们受秋瑾精神的感召,结队从天津来上海,故秋瑾生前女友吴芝瑛曾来军团演说。黄兴夫人徐宗汉与军团关系密切,常前来讲话和勉励。军团的经费全由上海军政府提供。待她们训练结束,南京已为江浙联军攻克,她们改名为“女子北伐敢死队”,出师北伐,进驻南京。不久南北议和,敢死队自动解散。
此外,上海尚有吴木兰领导的全由自日本留学归国的同盟会女会员组成的非同盟会员莫入的“同盟女子经武练习队”;有沈佩贞个人组织的“女子尚武会”,上述两会仅称“经武”、“尚武”,但从未上过前线。而同盟会女会员,曾任爱国女校舍监,时任上海赤十字会之长的女医生张竹君,组织赤十字会,以赴武汉前线作战地看护为名,率男女会员120余人,自上海乘轮赴汉口,既掩护黄兴夫妇到武汉督战,又在战地救死扶伤。她前后发动二批医疗队,救治前线受伤战士二千余人,她们不是战士,胜似战士。
除武汉、浙江、江苏外,广东在1911年11月9日独立,成立军政府,也组织了以香港实践女校师生为主的广东女子北伐队,以宋铭璜为队长,队员中有徐宗汉、黄扶庸、梁国体等二十余人,被称为“今之木兰从军”。经过训练后,1912年2月出发至南京。时南京已光复,她们奉命开发到徐州前线。由于3月南北和谈告成,她们未发一枪一弹,就奉命调回广东解散,原来决心“马革裹尸”,结果成了“春郊试马”。除南方外,北方同盟会京津分会的郑毓秀为主的不少妇女,也响应武昌起义,试图暗杀袁世凯并策动新军起义,由于篇幅,这里不赘。
各地女子军在南北和谈结束前后相继解散,少数人从事参政运动,部分人入女校读书,大部分人重新回入旧家庭的牢笼。袁世凯掌权后,大肆镇压、屠杀革命党人,包括女国民党员。辛亥革命前中国近代第一次女权运动的高潮,终于烟息潮沉。然而,它仍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首先,这是中国妇女一次重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在以前的洋务或维新的运动中,虽已提出改革束缚的封建陋习,提倡女子教育,究竟触及面太少,而且多为男子提出,并非妇女的自觉。现在,则是广大知识妇女自觉地为争取自己的权利而与男子并肩作战,其涉及的妇女解放的领域和自觉性大大开拓和提高了。此外,辛亥革命的重大政治成果在于君主专制政体的推翻和在中国的终结,先进的中国妇女在这次重大的政治制度历史变革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上述一切为以后的五四启蒙运动和妇女进一步的解放运动,创造了条件。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