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独秀山

都莉莉

遥望独秀山

都莉莉

在举国庆祝党的90华诞之际，我们不应该忘记一个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陈独秀先生。独秀先生虽然早已溘然长逝，但是，他的名字却铭刻在浩瀚的历史卷帙中。

独秀先生，1879年10月9日出生于安徽怀宁县，字仲甫，官名乾生，2岁丧父，由祖父养大。他自幼聪颖乖巧，17岁时中了院试秀才第一名。“独秀”是他最为钟情的笔名。独秀山地处怀宁县境内，孤峰兀立，笑傲天穹，山绝水长，可谓皖西南大别山一枝独秀。青年时代满腹经纶的独秀先生,与好友同登独秀山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腔热血，忧国忧民的思绪缠绕胸间，在浩渺寥廓的时空里，展现的是无限的深思、执著的追求、广阔的胸怀和孤独的悲愤……在万马齐喑的1915年，袁世凯即将称帝的时候，独秀先生创办了《新青年》杂志，喊出了“民主”和“科学”的口号，他是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1919年6月9日，他这个“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北京大学的文科学长，亲自出去散发《北京市民宣言》的传单，结果被捕入狱。1921年，他创立了中国共产党，担任了七年党的领袖，他是党的一大和五大的重要领导人。他直接领导了“五卅运动”等一系列工人运动，实现了与孙中山的国民党合作，为幼年的共产党发展赢得了空间。

独秀先生的家可谓一门英烈，在党的“五大”上，他和他的儿子陈延年和陈乔年，父子三人同时当选为中央委员。延年、乔年在安庆怀宁度过童年，少年时被独秀先生接到上海，独秀先生对他们严格要求，让他们寄宿在《新青年》发行厅的地板上,白天他俩在外做工谋生。1920年兄弟俩去法国勤工俭学，他们与周恩来等一起组织了中共旅法组织。回国后兄弟俩人都成为中央委员，他们是我党早期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和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陈延年曾任中共广东区委书记，陈乔年曾任北方区委组织部长。 1927年6月28日年仅29岁的陈延年在上海被蒋介石杀害，当独秀先生得知自己的长子被害的消息之后，一连好几天不说一句话。1928年2月，陈乔年又在上海被捕，独秀先生当时无心再为《布尔什维克》杂志“寸铁”栏目写文章了，心系乔年。1928年6月6日陈乔年在上海又被蒋介石杀害。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他悲怆欲绝，但他不轻易在人的面前流露他的悲哀。他的孩子死后，作为父亲他不能见遗容，大革命的失败，“六大”的落选，国民党的通缉，使他这个50岁的人东躲西藏。他借酒浇愁，常常老泪纵横，痛哭流涕，他用颤抖的手举着酒杯说：“延年、乔年，父亲为你兄弟俩酹此一杯！”说完，将酒洒在地上，仰天哀叹不已。

独秀先生一生四次坐牢，即使在狱中，他也没有放弃过思考和研究。1932年，他再次被蒋介石抓进监狱，因得到爱因斯坦、杜威等国际知名人士和国内名流的营救，他才得以脱离五年的狱中生涯。1937年他从国民党监狱出来，为避乱入川，流落到江津。他晚年在江津的生活是凄苦的，具有饿死不食周粟的操守，蒋介石和一些国民党要人的资助都被他断然拒绝，胡适建议他去美国写自传也被他拒绝。

独秀先生是一个“用不着提防”的率真人物，鲁迅对他的概括比较精炼：“假如把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树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里面有几支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这形象地描绘出独秀先生待人坦诚、耿介固执的鲜明个性。回想独秀先生一生坎坷，胸襟却坦荡，正如他在狱中题赠刘海粟诗所云：“行无愧怍心常坦，身处艰难气若虹”。独秀先生早年叱咤风云，他高举着反帝、反封建的大旗，冲锋陷阵，勇往直前！他的旗下曾经是群星璀璨：李大钊、胡适、鲁迅、钱玄同……他是一个真正的思想领袖和伟大的文化旗手。他的晚年生活却是孤独和潦倒，可他不是一个不问世事而独善其身的学人，他心系百姓，晚年他在病榻上写完的他的最后一本书是《小学识字课本》。

独秀先生是语言学家，他在音韵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留下许多这方面的专著。独秀先生字如其人，他的书法苍劲挺拔，风骨凛凛，独树一帜，观之流连忘返，不能释怀。独秀先生还是诗人，他的诗作反映现实，入木三分，抒情感怀，感人至深。“曾经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对于他，诗，既是武器，又是竖琴，既有呐喊和爆炸声，又有爱的温馨、情的火热，有阳光明媚，有人性高蹈。1942年5月10日，他由于相信偏方蚕豆花能治他的高血压，他喝了一杯蚕豆花泡的水，因蚕豆花被雨水浸后发酵生霉，他喝了带菌的水 诱发了他的脑溢血，不幸于5月27日（农历四月十三）晚9点40分去世，年仅63岁……去世时他的房间旮旯里放了一堆家人种的马铃薯，那是他们的食物，“挂在东方山冈的月快要圆了，月华如水，覆盖着肃穆的山坳。山风起处，黄桷树叶一阵簌簌作响，似乎在诉说一个异乡客人的风烛残年……”

2010年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登上了独秀山。伫立顶峰，阳光透过密匝匝的树枝，缕缕点点投射下斑驳的影子，灰喜鹊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跳跃着，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花草和泥土的气息，我遥望远处地平线上的云际烟霭，叹息岁月悠悠，时光短暂。故人已乘黄鹤去，无限思考留后人。一个人有理想有抱负，那么他必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他要建立常人所未曾建立过的功勋，他也将遭遇到比常人更多的苦难，而且也将是孤独的。独秀先生虽然犯了错误，是难免的：作为领先百家的思想者，他超越了时代，走了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一切他都是在探索中，他注定会犯错误。虽然他犯了错误，但他仍然不失为中国革命的先驱，后来者的正确思想，也是在总结了他的错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世界在时间和空间的上每时每刻都是在发展变化着，那么一切的真理都是为了探索和发展提供了新的起点。自古以来，改革者们都相信他们是正确的，所以他们才无畏地付出努力和牺牲，但在他们走过的道路上，他们会发现那路上已经发生了错误，因错误才使他们做出了新的选择，而新的选择才会有了新的希望！古往今来的改革者们，大都逃脱不了寂寞孤独的命运而抱着无奈的终天之憾，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想独秀先生离世时，他是带着遗憾而去的，他在这个世上给我们留下了大声的呼喊、激昂的文字和苦难的脚印……

（作者为合肥市委党校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