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生态经济的内涵与本质特征
2011-08-15巴永青苗俊涛
巴永青,苗俊涛
(1.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 经济管理与法律系,山东 东营 257000;2.东营市 垦利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山东 东营 257500)
高效生态经济的内涵与本质特征
巴永青1,苗俊涛2
(1.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 经济管理与法律系,山东 东营 257000;2.东营市 垦利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山东 东营 257500)
高效生态经济将传统发展模式中难以调和的“高效益”与“生态化”两种发展诉求有机统一,其根本发展策略在于实现经济的高效发展。经济系统内各经济、非经济主体通过深度的分工和精密的协作组成繁复、有序、功能强大的经济网络,使经济资源、社会资源、生态资源得以良性循环。在不断创新的基础上,新的知识得以源源不断的整合到整个资源流动过程中,从而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实现内部机制运行持续的低成本高效益。整个系统最终实现经济、社会、生态的多重目标。其本质特征可概括为“四个统一”:高效与生态的统一、分工与协作的统一、知识与资源的统一以及创新与改革的统一。
高效生态经济;内涵;本质
近年来,随着一系列国家级区域发展规划的密集出台,我国的区域经济版图得以形成。其中,2009年批复的《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发展规划》尤其引人注目。不仅因为这标志着我国最后一块大河三角洲的深度开发最终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还因为它首次明确提炼出“高效生态”的发展定位。在环境、资源日益成为持续发展硬约束的情况下,实现经济的高效发展和生态的有效保护是人们共同的追求。一时间,“高效生态”成为各级、各地政府意见、建议、规划中的高频词。然而,高效生态经济的内涵和本质究竟是什么?目前仍未有被广泛认可的答案。对这些根本性问题认识模糊必将影响到高效生态发展模式的探索。笔者认为,要辨明高效生态经济的本质特征,必须厘清以下四组概念间的联系:高效与生态、分工与协作、知识与资源以及创新与改革。
一、高效与生态之辨
从隶属关系上讲,高效生态经济是生态经济学范畴的概念。1966年,美国经济学家肯尼斯·鲍尔丁在《一门科学——生态经济学》中首次提出“生态经济学”的概念。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的莱斯特·布朗、弗莱德·辛格和哈里森·布朗从生产力角度把人类社会生产和生物圈的物质能量循环作为一个整体联系起来研究,引起学术界的高度重视。1976年,坡本藤良《生态经济学》的出版,最终标志了以生态经济问题为研究对象的生态经济学的诞生。而后,生态经济学在世界范围内的研究愈发显现蓬勃之势。
20世纪80年代,生态经济学传入我国,并随着可持续发展观的提出,极大地丰富和拓展了我国生态经济问题研究的内容。生态经济学研究在理论上向可持续发展领域渗透与融合,把生态经济协调论研究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研究结合起来,并于20世纪90年代末提出了高效生态经济的概念。
许多人对此感到困惑——鱼与熊掌如何兼得?在过去片面追求经济效益的粗放发展模式下,经济增长往往以浪费资源和牺牲环境为代价。沿着这个发展思路,保护环境无疑会增加许多经济成本,而降低资源耗费更是不可想象的。
随着科学发展观取得广泛的共识,高效、生态间的关系也更加明晰起来:
首先,经济的发展和生态的保护不仅不是完全对立的,而且是相互统一的。发展经济和保护生态之间更深层次的矛盾是在于短期收益和长期发展之间的矛盾。如果更重视人类的长期发展,那两者就没有分歧了。保护生态,排斥的不是知识含量高、经济效益好的产业,而是传统、落后的“三高一低”产业。只有在经济充分发展的基础上,人们才更有能力对生态进行保护。生态的观念“倒逼”着人们不断的创新,提升效益、降低污染,发展新兴产业。其次,破解“高效生态”难题的关键在于——高效。“高效”对应到社会经济发展上是一种综合效益,包括了直接效益和项目效益,还包括社会效益、长远发展的后劲,经济社会综合在一起的全面衡量的、符合以人为本理念的所有经济社会综合效益和因素。它涵盖了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等各个方面。从这个角度上讲,生态本身就是高效的题中之意。再次,各种效益之中,经济的高效发展仍处于重要地位。现阶段,经济发展仍是解决各种社会、生态问题的最有利的武器。撇开经济效益谈论社会效益与生态效益,还是缺乏了现实基础和长远的刺激。为此,高效生态经济必须能够实现经济的高效发展。
此外,当前我国正大力发展的循环经济,是一种以资源的高效利用和循环利用为目标,按照“资源减量化、产品再利用、废弃物资源化”的原则,以物质闭路循环和能量梯次使用为特征,按照自然生态系统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方式运行的经济模式。从而将经济活动的流程从直线式的“资源—产品—废弃物”转为反馈式的“资源—产品—再生资源”。可以看出,循环经济的这些特征与高效生态发展方式完全对应,能够很好地解决“高效”与“生态”的矛盾。循环经济理念的提出,为协调经济的高效发展与生态的有效保护奠定了坚实基础。为此,高效生态经济必须大力发展循环经济。
总之,实现了真正的高效发展、循环生产,也就节约了资源、保护了生态,同时提高了经济效益。在新的发展模式中,高效生态经济把传统经济认为相互矛盾的“高效益”与“生态化”有机统一于高效发展的理念之中。经济的高效发展是高效生态经济最基本也是最本质的要求。
二、分工与协作之辨
经济学中关于分工的论述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典经济理论。斯密认为,分工是经济增长的源泉,正是专业化和分工促进了经济的发展。杨格(Young,1928)在斯密的基础上,运用迂回生产的理论论证了分工能有效的提高经济效率。我国学者陈平还提出“广义斯密定理”,以揭示社会分工体系的结构与产业绩效的关系,并指出单个产业的发展从根本上受到社会分工网络的制约。
分工领域的研究表明,分工的深化正是经济发展、效率提高的根源之一。当前,整个社会的经济现象虽然越来越复杂,但这并未降低分工对整个经济活动的影响。精密的专业化分工正是高效经济的重要特征。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市场竞争的加剧,产业分工进一步细化,产品间分工更精细,专业零部件厂商日益精微。与之相应的,企业间的联系越发密切,社会的经济网络的发展也越发繁复、深入。最终,单个企业或产业的规模与效率越来越取决于经济体系中分工网络的联系与效率。
我国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浙江模式”有效地促进了民营经济的发展。浙江模式成功的原因有多方面。其中,个体、私营企业间精细的分工、协作给共同发展奠定了基础,并促成了产业的集聚。温州、义乌都从中获益匪浅[1]。但由于产业间的联系多是自发而成,企业家的素质有限,缺乏更有效的引导和规划,因而在发展中也表现出了产业低度化、竞争无序化等问题。这些地方目前正在探索更为有效的分工协作方式。
为此,符合时代发展规律的高效生态经济应该是具有更高层次上的深度的分工与有序协作的统一的经济特征。这种分工与协作的统一,既表现在产业内与产业间,也表现在地区内与地区间。产业内与产业间的分工协作能够有效地提高各个生产环节的经济效率,夯实产业高度化发展的基础,提升产业的整体竞争能力;地区内与地区间的分工协作,有益于利用不同地区的独特资源,形成经济特色,进而提高区域的资源配置效率。
三、知识与资源之辨
西方学者们关于经济增长的研究指出,资源、技术(知识)、制度是促进经济增长的三大因素。其中,由于经济增长的直接表现是产量的增加,而产量又是各种生产要素生产出来的。所以在早期,人们更多的将资源(包括劳动)视为经济增长的源泉。这样就容易带来一种错觉:占有更多的资源、投入更多的资源就能够实现经济的增长。从而忽视了其余两者的作用。
吴敬琏在分析我国的发展模式时指出,新世纪初以高耗能为特征的重工业在我国快速发展,并成为拉动这个时期经济高速增长的重要力量。并强调,重工业化道路是资本主义在工业化发展初期依靠大量的资源、资本投入赢得发展的方式,是一种早就被先进国家所摒弃了的道路。在国内却因其投资回报快、“经济发展的有形积累”较显著而被各级地方政府所青睐,最终形成了与“新型工业化”道路完全背道而驰的粗放式的发展方式[2]。重工业的发展,形成了这个时期发展的恶性循环——经济对外开放度不断提高,伴随着国际产业价值链分工转移大量明显带有“三高一低”特征的制造产业转入国内;各地积极引资发展重工业导致产业雷同、产能过剩;低效益企业间的同业竞争致使原料涨价、产品利润持续下降;地方政府为维持企业生存不得不干预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压低资源供给价格,并为实现经济增长目标进一步积极投资以消耗过剩产能,最终形成全面的产能过剩。而在这个过程中,由于重工业的发展对拉动就业的贡献比较低,还造成了就业压力,进而又因为社会资本集聚导致了贫富差距的加大。
毫无疑问,随着我国的进一步发展,这条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转方式、调结构已经势在必行。此时,驱动经济发展的另一因素——知识,成为实现发展方式转变的关键。
关于知识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学者早已进行了系统的研究。索洛曾经根据美国1901-1940年的经济数据估算得出,技术进步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为51%。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技术进步的作用将越来重要。丹尼森也根据1950-1962年美国的经济数据计算指出,生产率的提高60%要归因于知识的贡献。美国经济学家罗默和卢卡斯提出了新经济增长理论。罗默把知识积累看作经济增长的一个内生的独立因素,认为知识可以提高投资效益,知识积累是现代经济增长的源泉[3]。这些研究,使人们对知识与经济的关系产生了全新的认识。
关于经济的发展阶段的研究也有突破性成果。波特将先行工业化国家的经济发展划分为 “生产要素驱动阶段”、“投资驱动阶段”、“创新驱动阶段”及“知识经济阶段”等四个阶段。在后两者中,经济发展的主导因素正是技术进步、生产率提高以及信息技术的运用。同时,一些学者还认为世界经济正步入“知识经济”时代,这是一种“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具有全球性、高知识性、低资源依赖性等区别于传统农业经济、工业经济的典型特征。知识经济的提出,为人类如何解决目前的发展困境指明了道路。
当前我国微观经济表现出了一些科技含量低、综合效益低、竞争能力弱等方面的不足,即便在我国经济最发达的长三角、珠三角地区,这些现象也较为严重的存在。为此,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指出,“十二五”时期国家要转变发展方式,走新型工业化之路;调整经济结构,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继续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建设创新型国家;全面提高信息化水平,推动信息化和工业化的深度融合等。可见,我国经济发展正在朝着“创新驱动阶段”和“知识驱动阶段”转变。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基础和科学的知识运用,这些都将难以实现。
现实中,后发展地区的开发优势往往集中于资源方面,知识、人才恰恰是其开发的短板。在发展高效生态经济的过程中,黄河三角洲地区务必要更加审慎地对待投资的问题,合理的评估项目的收益率,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真正将现实利益与长远效益统一考虑、将经济利益与生态效益统一考虑,真正将经济的发展转向依靠内部优势的挖掘、知识要素的运用上来。因此,高效生态经济模式必须处理好资源利用与知识运用间的关系,决不能再重走“资源换发展”的老路。
四、创新与改革之辨
关于创新对经济增长贡献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熊彼特1912年提出的创新理论,他把创新定义为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即企业家实行对生产要素的新结合。他的研究指出了创新在经济生活中的内部性,并强调了创新中应用的本源驱动和核心地位。随着新技术革命的迅猛发展,创新表现出了越来越强的知识依赖性。创新越来越难,无形中造成了创新与应用间壁垒的形成。对此,学者们逐渐转向了创新扩散的研究。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罗杰斯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创新扩散理论。他认为,创新扩散受创新本身特性、传播渠道、时间和社会系统的影响,并深入分析了影响创新采纳率和扩散网络形成的诸多因素[4]。进入21世纪,科学界进一步反思对技术创新的认识,创新被认为是各创新主体、创新要素交互复杂作用下的一种复杂现象,是创新生态下技术进步与应用创新的创新双螺旋结构共同演进的产物。在多主体参与、多要素互动的过程中,作为推动力的技术进步与作为拉动力的应用创新之间的互动推动了科技创新[5]。技术与应用相互交织会产生极具吸引力的模式创新和新的行业发展热点。在创新双螺旋的驱动下,创新的各种主体、各种要素实现有机融合,进而形成了有利于创新涌现的创新生态。
与理论界的研究交相辉映的是,当前依靠科技创新提升国家的综合国力和核心竞争力,建立国家创新体系,走创新型国家之路,已成为世界许多国家和政府的共识。2006年,我国也提出了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战略目标。这是一种以技术创新为经济社会发展核心驱动力的国家形态。并把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作为科学技术发展的战略基点和调整产业结构、转变增长方式的中心环节。总的来看,面对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变革,面对日益强化的资源环境约束,面对以创新和技术升级为主要特征的激烈国际竞争,我国自主创新能力薄弱的问题已经日益成为发展的瓶颈。加快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是今后一个时期引导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然而,目前仍存在许多制约创新的体制性因素:首先,创新体系更多地注重技术进步,而对于面向用户的应用创新关注较少;其次,创新成果的转化率较低、实用性和推广性较差;再次,技术发展与用户需求对接不畅等。事实上,制度设计对于技术发展、产品转化尤为重要。实践中,高科技产业园区、高新技术园区的出现较好的实现了产业的集聚、技术的集聚、人才的集聚,却在制度层面上的设计存在缺憾:没能从建立以用户需求引导创新的机制,没能解决创新成果的应用、转化、推广,也没能真正形成技术与应用双螺旋共同作用的创新生态等。
改革是我国建设市场经济成功实践的最宝贵经验之一。可以说,改革本身也是一种创新(体制创新)。只是这种创新能够为其它的创新形式扫除障碍。当前,人们对创新的理解更多的与其实际应用和实践价值联系起来。国内外的理论和实践都表明,通过改革,不断完善创新体系规划、制定系列创新制度并搭建创新平台,构建一个良好的创新生态,才能真正推动科技创新并促进创新成果的转化。这样一套良性的创新机制,是创新具有不竭动力的最根本原因和保证。
高效生态经济中,科技进步和创新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节能减排需要科技进步和创新的强大支撑;发展高效生态农业需要科技进步和创新的强大支撑;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需要科技进步和创新的强大支撑;建设生态文明需要科技进步和创新的强大支撑。因此,高效生态经济必须是一种以创新为基本特征的经济。要充分释放创新的活力,实现创新与运用间的无缝对接,就必须在实践中不断改革,建立新的创新生态。高效生态经济是创新与改革相互促进、相互支撑的一种良性循环。
五、结束语
高效生态经济系统本质上是一个能够使系统内资源实现生态流动的经济系统。其内部的各种经济、非经济主体通过深度的分工和精密的协作形成繁复、有序、功能强大的经济网络,使经济资源、社会资源、生态资源得以良性循环。在不断创新的基础上,新的知识得以源源不断的整合到整个资源流动过程中,从而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实现内部机制运行持续的低成本高效益。整个系统最终实现经济、社会、生态的多重目标。其本质特征可概括为“四个统一”:高效与生态的统一、分工与协作的统一、知识与资源的统一以及创新与改革的统一。具体而言,高效生态经济为实现高效生态的根本追求,在全球经济时代和知识经济时代,必须建立一个高效率的分工协作经济网络,提高资源配置的能力;必须将知识作为促进经济发展的核心资源,并使之与传统的资源优势相结合,提高资源的使用水平;必须将创新作为支持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并通过改革建立先进的创新生态,提高创新的效益。
[1] 宋华盛,叶建亮.民营经济与区域发展[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3-11.
[2] 吴敬琏.中国增长模式抉择[M].增订版.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6:93-129.
[3] ROMER P M.The origins of endogenous growth[J].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1994,8(1):3-22.
[4] ROGERS E M.Diffusion of innovations[M].New York,NY:The Free Press,1983:237-241.
[5] KEMP R,PEARSON P.Final report MEI project about measuring eco-innovation[R].Measuring Eco-innovation Project(MEI),2007:72-120.
F127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673-5935(2011)04-0068-04
2011-10-19
巴永青(1983-),男,山东东营人,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经济管理与法律系助教,硕士,主要从事市场营销、区域经济、国民经济发展研究。
[责任编辑] 李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