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刘少奇访苏力促实现中苏关系的短暂缓和
2011-08-15刘孟夏
刘孟夏
(西安政治学院 陕西西安 710068)
1960年刘少奇访苏力促实现中苏关系的短暂缓和
刘孟夏
(西安政治学院 陕西西安 710068)
1956年苏共二十大后,中苏之间在评价斯大林问题上出现分歧,1958年“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兴起后,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对此持批评和怀疑的态度,使得两国在社会主义道路探索方面的意识形态分歧愈来愈大。与此同时,由于中苏两国在战略利益上的分歧,因此在炮击金门、中印冲突以及限制发展核武器等问题上产生了一系列的矛盾与冲突。至1960年上半年,中苏关系更是跌入谷底。4月,中共中央连续发表文章,集中对赫鲁晓夫的一系列观点进行不点名的批驳,开始了中苏两党第一轮不指名的论战。7月,赫鲁晓夫为向中国施压,单方面决定限期召回全部在华的苏联专家,从而严重损害了中苏两国关系。
此时的中共中央鉴于国内因“大跃进”和自然灾害而导致严重的经济困难,国际上处于美国掀起的反华反共浪潮的包围下,制订了“坚持原则,后发制人;坚持斗争,留有余地;坚持团结,反对分裂”[1]的对苏24字方针,以争取中苏两党两国的重新团结。1960年11月,中共中央派出以刘少奇为团长的中共代表团,参加在莫斯科举行的81国共产党、工人党会议(史称“第二次莫斯科会议”),并在莫斯科会议胜利结束后又以国家元首的身份正式访问苏联。在苏联的34天里,刘少奇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把原则性和灵活性结合起来,为中苏关系的改善作了不懈的努力,实现了中苏关系的短暂缓和。
一、积极采取多种策略,努力促成莫斯科会议的成功
1960年11月5日,刘少奇、邓小平率中国党政代表团飞赴莫斯科,准备出席在莫斯科举行的81国共产党、工人党会议,力图为社会主义阵营的团结以及缓和中苏之间的紧张关系开辟道路。一抵达莫斯科,刘少奇就向赫鲁晓夫表明了中方的基本态度:“我们是带着团结友好的愿望来的,我相信经过我们双方以及各兄弟党的领导共同努力,可以把这次会议开好。”[2]11月6日,刘少奇对驻苏大使刘晓指出:“赫鲁晓夫也是想把会议开好的”[3],要求他通过非正式外交方式向苏方表达中方有条件妥协的方针,但指示他不要讲具体问题,而由代表团来作,以便争取主动[4]。
虽然刘少奇和中共代表团怀着改善双方关系的愿望,但大会前夕,苏共向出席会议的各代表团散发了一份长达6万字的攻击中共的信件,再次粗暴攻击中共,挑起争论,使整个大会气氛从一开始就极不正常。对此,为在会议中正面回应苏联挑起的争论,又不使代表团长刘少奇陷于谩骂之中,代表团决定由邓小平在大会上发言,着重说明中共是受攻击的和受欺负的,让赫鲁晓夫充分谈他的观点,促使参加会议的多数中间派对赫鲁晓夫产生一定看法[5]。另一方面,刘少奇一直积极采取会外活动,加强与会代表团沟通。会议期间,刘少奇多次要求刘晓以大使身份、非正式外交方式,宣传中共代表团“是为开好会议,为加强团结而来的”,以减少苏联和其他国家代表团的疑虑,这对缓和会场的紧张形势起了良好的作用[6]。
会议开始后,苏共仍然操纵多数代表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大会,坚持要在共同宣言中写入苏共二十大和二十一大的内容,同时影射中共存在“派别活动”和“民族主义”。中共代表团在会上对苏联这种大党主义行为进行了坚决抵制,始终坚持协商一致的原则,反对在宣言中写入某一个党代表大会的内容。同时,刘少奇在会外邀请朝鲜、越南、日本、印度、印度尼西亚等国共产党代表到中国大使馆来,向他们阐明中国共产党坚持原则维护团结的立场和态度[7]。在会议僵持不下的情况下,通过越南党的积极斡旋,中苏双方都分别表示出改善关系的愿望,苏方邀请刘少奇在会后访问苏联,刘少奇坚持以诚待人,强调将视会议结果而定,同时指示刘晓大使告诉赫鲁晓夫:81国会议若开成功了,也就是中苏关系改善的一个转折,因为有共同基础了。如有机会,愿与苏方讨论中苏关系问题[8]。
经过双方进一步磋商,刘少奇在中苏双方对宣言草案的多项分歧中,一针见血地指出在决议中写入苏共二十大的意义“是他们的命根子”,“其他的看来他们可能不会坚持”。[9]刘少奇的这个判断,使得中苏双方终于在决议写入苏共二十大内容的问题上达成妥协:宣言中保留苏共二十大的提法,文字可以照抄1957年《莫斯科宣言》;苏方同意删去原草案中指责搞“派别活动”和“民族主义”的提法,同意写上协商一致的原则,放弃了其主张的在国际共运中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错误原则。11月30日,刘少奇等中共代表团成员与苏共领导人赫鲁晓夫、米高扬、苏斯洛夫和科兹洛夫进行的一次会谈,刘少奇着重强调通过内部协商解决两党之间的分歧,不要搞公开论战,这一点“希望赫鲁晓夫同志本人特别注意”,不要站在第一线亲自出来争论。赫鲁晓夫表示同意结束争论,使两党关系恢复到1957年的良好水平,[10]这就为第二次莫斯科会议的成功打下了坚实基础。在12月1日大会最后一天,刘少奇发表讲话,指出中国共产党希望今后要加强团结,消除分歧,停止攻击,集中力量反对共同的敌人,发展共同的共产主义事业。他特别强调中苏之间的团结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中国共产党一定要跟苏联共产党一起,为这个团结尽一切努力。[11]
最后81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共同签署《莫斯科声明》,这次会议的胜利加强了社会主义阵营之间的团结。会后,刘少奇应邀正式访问苏联。
二、注重中苏之间的传统友谊,修复和改善两国关系
莫斯科会议胜利结束,为中苏两国关系的改善提供了契机。刘少奇以国家元首身份应邀访问苏联,他不顾连日开会的疲劳,率领中国代表团对列宁格勒、明斯克等城市进行了友好访问,“旅行参观访问中,刘少奇仍是坚持友谊,代表中国人民表达了对全体苏联人民的友好情谊,访问是成功的”[12]。在访问列宁格勒期间,刘少奇着重谈到十月革命对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伟大意义,“中国人民永远记着伟大的十月革命,永远记着首先举起这个革命火炬的列宁格勒人民”[13]。在访问明斯克期间,刘少奇回顾了中苏共同对抗法西斯侵略的事迹,强调“我们把你们的胜利看成就是我们自己的胜利”[14]。通过访问,使中苏之间的友好氛围迅速回升。
12月7日刘少奇回到莫斯科,苏方为刘少奇举行了规模空前的万人群众大会,刘少奇发表了题为《团结就是生命,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胜利》的演讲。刘少奇首先表示:“在中国人民的心目中,伟大的苏联一直是良师益友,中国人民要感谢赫鲁晓夫同志在15届联大为恢复中国合法权利而进行的斗争。无论在风里雨里,中国人民都将同苏联人民站在一起!”[15]在演讲中,刘少奇以一种“充满深情的语调”[16]回忆了他“为了学习十月革命的经验”第一次到苏联的情形,称赞苏联党和人民对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者的无私帮助和鼓舞,说:“他们这种崭新的精神面貌,深深地感动了我们,使我们开始懂得社会主义革命的艰巨性和它的深刻意义,增强了我们献身革命事业的决心和坚定性。”并且肯定和称赞赫鲁晓夫领导的苏联所取的巨大成就,“今天空前繁荣的苏联正是昨天经过艰苦斗争的苏联的继承和发展”。刘少奇表示1921年冬他在苏联加入共产党,“从那时候起,我就为拥护苏联,发展和巩固中苏两国人民的友谊而努力。”[17]刘少奇诚挚动情的讲演,受到与会群众的热烈反响,纷纷起立欢呼,掌声经久不息,场面极其热烈感人。这次成功的演说,“给苏联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深了苏联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感情,影响是深远的”[18]。
在离开莫斯科前,刘少奇还专门与赫鲁晓夫话别,刘少奇在谈话中强调中苏团结要共同努力,赫鲁晓夫也表示愿采取实际措施来改善中苏关系,虽然只是非正式交换意见,“但交谈结果是积极的,良好的”。[19]整个访问期间,刘少奇虽然没有具体谈中苏之间的问题,但通过访问刘少奇表示了“很乐观的情绪”,认为“中苏关系在81国会议的基础上可以解决某些分歧与争论,可以加强政治合作”,而且“苏方愿对我们的援助作重新的调整”[20]。1961年1月18日毛泽东在八届九中全会上特别强调团结,指出:“我们现在在党内要讲团结,在国际上跟苏联要讲团结,跟社会主义国家要讲团结,跟兄弟党要讲团结。在81党会议上骂过我们的党,我们也要同他们讲团结。……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要采取团结的方针,这不是说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一定要采取这样的方针。同样, 我们讲团结也不是说不要必要的斗争,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21]
由此可见,刘少奇的莫斯科之行,始终按照中共中央强调团结的精神,把原则性和灵活性有机结合起来,促成了莫斯科会议的成功,并实现了对苏联的正式友好访问,改善了中苏关系。此后近一年中,中苏之间暂停了论战,苏联也部分恢复了对中国的经济援助。1961年,苏方向中国提供了50万吨蔗糖的援助,并向中国贷款3.296亿卢布,帮助中国克服经济上的困难。此外,中苏两国的经济和科学技术合作也成效显著[22],科技新成就也得到进一步交流[23]。尽管最终这种团结友好局面只持续一年左右的时间,但刘少奇此次莫斯科之行从参加81国会议到对苏联进行正式友好访问,为中苏关系的改善和增进两国人民友谊作出的突出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1]王泰平.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史:第2卷[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8.237.
[2]李越然.中苏外交亲历记——首席俄语翻译的历史见证[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211-212.
[3]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2.
[4]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3.
[5]李越然.中苏外交亲历记——首席俄语翻译的历史见证[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215.
[6]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3.
[7]李越然.中苏外交亲历记——首席俄语翻译的历史见证[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217.
[8]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3.
[9]阎明复.中共代表团与一九六零年莫斯科会议[J].百年潮,2000,(12):5.
[10]阎明复.中共代表团与一九六零年莫斯科会议[J].百年潮,2000,(12):13.
[11]阎明复.中共代表团与一九六零年莫斯科会议[J].百年潮,2000,(12):14.
[12]李越然.中苏外交亲历记——首席俄语翻译的历史见证[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220.
[13]刘少奇年谱(1898-1969):下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497.
[14]刘少奇年谱(1898-1969):下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498.
[15]李越然.中苏外交亲历记——首席俄语翻译的历史见证[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220.
[16]李越然.中苏外交亲历记——首席俄语翻译的历史见证[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220.
[17]刘少奇年谱(1898-1969):下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498-489.
[18]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6.
[19]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6.
[20]刘晓.出使苏联八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126.
[21]阎明复.1960年莫斯科会议补记[J].中共党史资料,2007,(03):39.
[22]新华社.加强中苏经济和科学技术合作,两国政府代表团发表谈判公报[N].人民日报,1961-6-23(1).
[23]新华社.中苏科学技术合作委员会签订议定书发表公报,进一步交流中苏两国科学技术新成就——中苏两国科学院科学合作执行计划在京签字[N].人民日报,1961-10-7(1).
刘孟夏,西安政治学院研究生18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