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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代养生诗看宋代士人的养生

2011-08-15许南海

黑龙江史志 2011年11期
关键词:之术士人陆游

许南海

(六盘水师范学院历史系 贵州 六盘水 553004)

从宋代养生诗看宋代士人的养生

许南海

(六盘水师范学院历史系 贵州 六盘水 553004)

宋代士人对养生重要性有着充分的认识,重视节食、养心、小劳、睡眠等养生之术,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养生思想和方法,他们倡导科学理性养生,养生日常生活化、简约实用化,动静结合等原则。

宋代;养生诗;士人;养生

自古以来,文人天性热爱生活,珍重生命,渴望健康长寿,益寿延年。宋代士人也不例外,他们热爱生命,关注自身生命存在的价值,重视养生保健,以期益寿延年。本文试以宋代养生诗为视角,从宋代士人对养生重要性的认识;宋代士人的养生之术;宋代士人养生之特征,这三方面对宋代士人的养生作初步探讨,使人们对宋代士人的养生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从而为现代人们的养生保健,提供有益的启迪和借鉴。

一、宋代士人对养生重要性的认识

宋代奉行“右文”政策,给予士大夫较高的社会地位和优厚的俸禄,加之有宋一代下宽松的社会环境及人类重命保生的自然天性,使得宋代士人相对前朝的士人来说,更热爱生命、关注个体生命存在的价值,重视养生保健。他们明确地认识到要健康长寿,提高生命质量,不是全靠天、靠命,而是靠自我的保养。陆游《暑中北窗昼夜卧有作》诗云:“死生虽天命,人事常相参。”养生家周守忠在《养生类要》更提出:“我命在我,不在于天”的观点;可以看出他们对养生保健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认识。如苏轼就十分重视养生的作用,他在诗《闻公择过云龙张仙人》中云:“我生固多忧,肉食常苦墨……不如学养生,一气服千息”。在宋士人看来,平时忽视养生,不注意调养将息之法,“一毫不加谨”,就可能导致“百疾所由兹”,造成身心为病苦所累,影响生命质量。真德秀告诫世人要重视养生,以免受病痛之苦,云:“自非留意修养中,未免病苦为心累”[1]邵雍则认为有病服药不如病前预防,他在《养生诗》中曰:“知君病后能服药,不如病前能自防”,体现了宋士人注重未病先治的摄生之理。由于对养生重要性有了充分的认识,一时宋士人养生热情高涨,呈现出群体养生的局面,如苏轼、陆游、王安石、邵雍等人,他们大都懂医术、善养生,在防病治病、保健养生方面,形成了他们独具特色的养生思想和方法。

二、宋代士人的养生之术

(一)节食。节食,乃摄生之首要,嵇康《养生论》说:“饮食不节,以生百病”。宋士人深明此理,强调在平日生活中戒口腹之欲,做到饮食有节。陆游诗《书警》云:“吾观日用事,饮食真劲敌。乃知匕箸间,其祸甚衽席”;苏轼诗《送千乘千能两侄还乡》日:“口腹恐害人,宁我食无肝”,可见他们平时较重视节食养生。宋代士大夫认为要做到节食养生,首先是饮食有节,忌食之过量、贪欲过度。苏轼“平生嗜羊肉”,但他坚持做到“识味肯轻饱”,不贪欲。陆游认为饮食不能过饱,写诗告诫自己:“膨胀亦宜戒,仅饱勿惮剩”[2],因为饮食过量,势必加重胃肠负担,食物停滞于肠胃,不能及时消化,脾胃功能因承受过重,就会受到损伤。其次是饮食宜清淡素雅,忌味重肥浓。苏轼主张少吃肉,认为“甘脆肥浓”是“腐肠之药”,陆游在诗《对食有感》之一中明确指出:“养生所甚恶,旨酒及大肉”并认为“肥甘藏毒酖犹轻”,不可多食,提倡多吃菖蒲,春荠等素食,《菖蒲诗》云:“古涧生菖蒲,根瘦节蹙密;仙人教我服,刀刃蠲百疾。”他们很推崇清淡的素食,并以此为乐。苏轼说:“萍齑与豆粥,亦可成咄嗟”[3];陆游《食粥》诗道:“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粥,不但可充饥,还有药用效能,易消化吸收,有和胃、健脾、清肠、净化血管等健身祛病之功效。诗人钱时也主张养生宜吃清茶淡饭,食淡雅素食,诗曰:“朝脯细嚼家常饭,一卷神农本草经,旋摘园蔬随意好,软炊土米绕牙香。人言少吃多滋味,此是养生第一方”[4]真德秀更是强调“日食须当去油腻”。最后是节饮。自古文人爱豪饮,但饮酒过量,会迷神乱性,加速人体器官功能的衰退,有害身体健康,宋代士人对此有清楚地认识。如诗人宋太素在《中酒诗》中详细讲述了他饮酒过量后的种种不适,“静嫌鹦鹉闹,渴忆荔枝香气。病与慵自绕,心和梦尚狂。”告诫世人不可贪饮。邵雍认为饮酒过量,易导致疾病的发生,其诗《善饮病吟》云:“饮多成酩酊,酩酊身遂疴”。陆游则把酒色视为诱发疾病之祸根,因此他倡导戒酒,写下《病中作》云:“不从酒色来,病自无根株”。苏轼一生虽好酒,但他自知节制,做到“少饮酒,惺惺宿”,坚持“饮不尽器”。

(二)养心。宋代士人认为养生先养心,保持内心的神定气闲和自然乐观的心态,心神恬静淡泊,勿被荣辱得失扰乱内心的和谐,如此方可祛除病根而保健康长寿。基于此认识,宋士人提出“清心”疗养法。陆游以自己的亲身体会为例来说明“清心”疗疾的重要性,希望引起世人的重视,诗《病中作》云:“豫章濒大江,气候颇不令,孟冬风薄人,十室八九病。外寒客肺胃,俗巫医不艺,呜呼安托命!我始屏药囊,治疾以清静。幻妄消六尘,虚白全一性。三日体遂轻,成此不战胜。长年更事多,苦语君试听”。在陆游看来,心恬淡虚无,则六尘清静,邪念消除,自然精神内守,人自身的免疫力就会增强,从而战胜病魔,出现诗中说的情况“三日体遂轻”。陆游认为“清心幸足制三彭”。而三彭,是指令人患病的体中三尸,泛指对金钱、美味、美色的无尽贪欲。欲望和邪念是百病之根,养生之大忌。

在强调“清心”精神调养外,宋士人还非常重视“安心”养生法。陆游提出“养气安心不计年”的养生之术,苏轼则认为对疾病应保持一颗平常心态,以自然乐观的心态面对,这样有助于病体康复,其诗道:“有病安心是药方”、“安心是药更无方”。邵雍也持相同的看法,诗《臂痛吟》为证,“不向医方求效验,唯将谈笑且消除。大凡物老须生病,人老何由不生病”。可见他也认为保持宽和平稳、乐观旷达的平和心理,有助于提高肌体的抗病能力,如其言“心快沉疴自释然”。面对病痛,邵雍始终保持泰然处之的平和心态,其诗记述道:“近日头风不奈何,未妨谈笑与高歌”[5]。中医理论认为心境平和,内则七情无忧,精神舒畅,气血调和通畅,会促进体内的新陈代谢,增强免疫力;外则六淫无机可乘,邪不可干,使体内体外调和,自然百病不侵,健康长寿。即邵雍诗《心安吟》所谓:“心安身自安”,陆游诗所言:“人安病自除”也。

(三)睡眠。食眠二者,养生之要务。宋士人认为良好充足和科学的睡眠是养生的好办法,对人体健康保健有着重要意义。王安石诗《无题》云:“花村幽窗午梦长,此中与世暂相忘。华山处士如容见,不觅仙方觅睡方”,全诗通过对陈抟高质量睡眠的赞誉,道出了他的养生之道和长寿秘诀—不觅仙方觅睡方。深明养生真谛的陆游,十分重视睡眠养生,他有关睡眠的诗句很多,“闲身喜午睡”、“得睡甘如饮密房。”他尤其主张老人应多睡,“贪眠老正宜”、“惟有一高枕,可以饯余年”,并认为“美睡宜人胜按摩”、“美睡养精神”,道出了睡眠的重要性。在《病后自咏》中写道:“赖有一条差自慰,高眠常到日三竿。”写出得病之后,睡眠对于疗养的奇妙作用。苏轼一生热衷养生,且嗜睡,作诗《纵笔》云:“为报先生春睡足,道人轻打五更钟。”他睡觉养生有一个秘诀,即每天早晨五更起床,先用篦子梳几百下头,尔后再假寐一会儿,通过“假寐法”,达到澄神静虑的目的,这很符合养生之道。邵雍重视科学睡眠,一生对安睡养生很有研究。他认为睡觉应先睡心,心神安宁后方可入睡。

(四)小劳。宋代士人提倡“小劳养生”,认为适当运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有利于养生健身,益寿延年。苏轼在《教战守策》提出:“善养生者,使之能逸而能劳”;蒲虔贯《保生要录》日:“养生者,形要小老,无至大疲,故水流则清,滞则亏”。可见,宋士人很重视“小劳养生”,视安逸结合为一种行之有效的养生保健法,从宋代士人的诗文也可窥一斑。陆游诗《书意》云:“整书拂几当闲嬉,时取曾孙竹马骑。故做小劳君会否,户枢流水即吾师”,从诗的内容看出,陆游认为老年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劳作,能活跃筋骨,通畅血脉,犹如“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他曾把参加适当劳动总结为扫地养生法,如《冬日斋中即事》云:“按摩与导引,虽善亦多事。不如扫地法,延年直差易”。除扫地外,他还种菜、养花、拂几样样都干,以此来舒活筋血,抵御百邪。《幽居》云:“种菜三四畦,畜豚七八个”,《秋日遣怀》日:“晨几手作墨,午窗身煨茶,岂为要小劳,亦以御百邪”。而且他还经常劳动,以此来活跃身心,抵御衰老,如《灌园》云:“八十身犹健,生涯学灌园。午窗无一事,梨枣弄诸孙”。在刘挚看来适当运动,可疏通经脉,活动气血,驱散邪疵,祛病健体,诗《行乐》中云:“策杖行东圃,运动疏通之。收复我冲粹,驱散彼邪疵。养生故有道,一溉非难为。”陶梦桂认为养生要的是心态平和、顺其自然及适量运动,如其《自述》所言:“一任头如雪,孤眠鼻有雷。早间巾履润,池上看鱼来”。

三、宋代士人养生的特征

宋代士人在继承和发扬前人养生理论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养生思想,与前朝养生相比较,呈现出以下显著特征。

(一)养生更科学、更具理性。宋代文化繁荣、科技发达,尤其是医学的发展,人们对生命、疾病的认识比以往深刻了,使得宋代士人对养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不再信所谓神仙之术、灵丹妙药,他们在养生健身、治疗疾病等方面都采取了一些有效的科学手段,增加了科学的内容,坚信自己的养生之识,强身健体,以期益寿延年。如陆游《秋思》之十云:“存神止虑自长年,黄老遗书汉尚传。妙语虽传人不省,却从丹灶觅神仙”,告诫世人要懂得正确的养生方法,不要盲从所谓的神仙之术;又如《养生》云:“金丹既茫昧,鸾鹤安可期”,可以看出,陆游不笃信方外之术,主张理性看待养生。真德秀也认为养生“何必餐霞饵大药,妄意延龄等龟鹤。但于饮食嗜欲间,去其甚者即安乐”(高濂《遵生八笺》),倡导理性对待养生,主张注意饮食和去贪欲的正确养生法。苏轼也主张科学养生,对求仙访道,服石炼丹很反感,并写诗讽刺当时士大夫阶层热衷于寻求“仙丹妙药”的荒唐行为,诗《和读山海经十三首》云:“金丹不可成,安期渺云海。尸解竟不传,化去空余悔”。

(二)养生日常生活化,简约实用、易操作。宋朝盛行养生,出现了士大夫群体养生的局面,形成了宋儒养生流派,养生已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之一。日常生活行为,例如扫地、洗脚、梳头等皆成了养生之技巧,这些养生之法,简单易操作。陆游写诗向世人热情推荐浴足好处,《洗脚诗》云:“洗脚上床真一快,稚孙渐长解烧汤。”苏轼诗中也多处提及浴足的功效和好处,如《夜卧濯足》“土无重膇药,独以薪水瘳”,记录了浴足疗脚疾的事情。真德秀认为梳发有利于养生,强调“发宜多梳气宜练”。陆游也很推崇梳头养生,视梳头为每日的必修课,每日“短发萧萧起自梳”,竟然出现其诗所云“残发白中生黑丝”、“两目神光穿夜户”的返老孩童的奇妙效果。可以说,宋士人养生之术的日常生活化、简约化,是宋代士人盛行养生的必然结果,是适应时代要求的。

(三)动静结合的养生原则。宋以前,由于对养生的认识和方法各有所侧重,因而出现了各种不同的养生之道。归纳起来,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主静;另一类是尚动,例如《吕氏春秋》用“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形象地告诉人们要经常进行身体运动,才能保持健康。宋代士人把二者加以调节,很好结合起来,主张动静结合以养生。如二程提出“动静结合”的养生之道,《二程集》日“动静皆宜,所以养生也”。在导引术方面,宋士人发展出了一套动静结合的养生练身法—八段锦。陆游十分重视动静妙结合以养生,其诗《东斋杂事》之五云:“徐行舒血脉,危坐学踵息”。他认为“徐行”可舒筋活血,“危坐踵息”能养气培元,通过这样一动一静的方式,打通经络,通畅气血,有利于身体健康。其诗《枕上作》日“登山筋力虽犹健,闭户功夫自足奇。”七十高龄出而能登山,入而闭户高卧,可以看出陆游的这种“动静结合”锻炼法,确实是一种行之有效养生保健之法。

[1]汪和茂,等,译.历代养生养性论选译[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7:53.

[2]陆游.小疾自警,剑南诗稿[M].卷五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3]苏轼.次韵致张政朝奉仍招晚饮《全宋诗》卷八一八[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4]钱时.当食自喜二首《全宋诗》卷二八七五[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5]邵雍.头风吟《全宋诗》[M].卷三六九.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许南海(1974—)男,江西余干县人,讲师,六盘水师范学院历史系,主要从事历史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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