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的情感寻根与蓬勃的艺术张力:影片《八月迷情》魅力探究
2011-08-15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甘肃成县742500
⊙杨 军[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甘肃 成县 742500]
美国影片《八月迷情》 (August Rush)讲述的是十二年前,华盛顿广场一个被月光笼罩的美丽夜晚,莱拉·诺瓦切克,一个从小就被父亲保护过度的大提琴手,在屋顶偶遇背着吉他、英俊且魅力十足的爱尔兰歌手路易斯·康纳利。两人迅速坠入爱河,但受到莱拉父亲的坚决阻止而天各一方。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一夜情后莱拉所生的孩子奥古斯特,已经有十一岁了,不仅勇敢活泼,还是一个天生的作曲家和指挥家。作品由此展开,开始了一场积极的寻根历程。奥古斯特以音乐特有的方式寻找父母,莱拉发了疯似的开始找寻失散多年的儿子,远走他乡的路易斯寻找紧系其爱情之根的莱拉。最终,他们借助爱和音乐建立起来的联系找到了彼此。
《八月迷情》以情理冲突为基础,写尽了人们对各种来自生命之根的真情真性的追求,充分彰显了人性中情的不可悖逆。它的艺术魅力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圆环型的召唤结构
一部好的作品必须能唤起读者某种心理和精神上的感召,也就是要有所谓的“召唤结构”。“召唤结构”最早由伊瑟尔提出。他将文学作品分为两极,即作者的文本和读者的接受,认为二者结合才能构成文学作品,而其中不确定与空白构成了“召唤结构”①。换句话说,这种召唤结构的存在,能够保证作者的文本和读者的接受达到充分的互动,或者为二者的融会和理解构建一个理想的交流平台。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读者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深入到作品中,对其中的人物形象、意境底蕴和形式表现等形成自己的独特理解,完成了一次自我审美认知。从这种意义上说,读者是有所获得的,从而读者在感觉自己阅读的意义的同时,发生了一次精神生活的清理和深化。因此,一部好的影视作品应该既能与不同观众的不同审美价值观念高度契合,又能提供给观众尽可能多的值得咀嚼的空间和意义。《八月迷情》就是这样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其可贵之处就在于它设置了这样一种牢固的圆环型的“召唤结构”。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召唤结构”引导观众完成了一次圆环式的精神变迁。我们可以从两方面来认识这一命题:
第一,影片的行进过程是一次完整的圆环周转,故事所表达的内在情感和外在设计形式都是圆环式的经历,且这种圆环式的经历又以人物为单位各自成圆。作品开头小奥古斯特就沉浸在了自然的音乐冥想中,所有的这一切源于父母的美丽邂逅。风中光中甚至梦中,他时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父母对他的思念和想望,感同身受的同时,他也渴望被找到。在他不懈的努力之后,父母双双同时站到了他音乐舞台的前面,最终一家三口得以团聚。作品以奥古斯特的最终归根完成了情感的圆环周转。其他像莱拉和路易斯情感的分合也基本是沿这一轨迹来进行的。还有Jeffries从接触奥古斯特到引导其接触外界,到不断地寻找再到最终的成功发现;奥古斯特开头结尾发出的同样的对自然声响的奇妙回应亦是此种模式。
第二,影片的情感结构和形式结构都是召唤性的。首先,《八月迷情》中情感的召唤是明显的。文本中的空缺是建造审美对象重要的引导契机,作品的意义就是从空白结构中被召唤出来的②。这类表现在《八月迷情》中俯首皆是。其次,在形式方面,作品整体就是以寻找为故事行进的中心线索,然后组织各个人物进行寻找。我们发现,剧中三个主角路易斯、莱拉和奥古斯特相互之间在寻找,Jeffries在寻找那个拿着他名片走失的孩子,神秘人物Wizard也一直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让他暴富的音乐天才,甚至奥古斯特最初也在寻找可以理解他的人和能教给他音乐知识的人,而这一切又是以奥古斯特为核心链接起来的。很明显的,这种作品的设计方式本身就显示了一种深沉的寻找和召唤意识,正是这种意识有意无意地引导着我们不断思索他们之间的种种关系和由此引发的各种矛盾冲突,这恰恰是“召唤结构”的最高表达。
二、凹凸的期待视野
在种种不断的连环套式的假设和观察中,读者充分融入到了作品当中,换而言之,在一种无意识的界面和作者进行着不间断的交流和辩驳,作品所产生的价值和社会意义才由此凸显。一句话,作为一部好的作品,在读者接受方面,应该让其期待视野在一定的范围和领域中受到挫伤,也就是说,期待视野必须是凹凸不平的,这样才能更为紧密地接触人们的心灵活动线路。通过以上的阐述,对于《八月迷情》所体现出的凹凸的期待视野,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
第一,各个片断之间看似相互断裂,实际紧密联系的剪裁方式。这种方式以片断间的跳跃为特征,也就是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八月迷情》共涉及孤儿院、福利院、路易斯生活、莱拉生活、Wizard为主的音乐世界、Juilliard学院等几个生活片断。它们最初都是一些独立的片断,并且很多是以间隔的顺序来播放,如奥古斯特所在的孤儿院、莱拉生活、路易斯生活相互交换出现。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他们各自的生活状态及由此唤起的心灵呼应,他们所面临的生活及对其所要采取的态度和行动等等,是读者在片断夹缝中神游揣测的重点内容。第二,故事顺序的排列方式。《八月迷情》以奥古斯特为中心勾连贯通所有的情节,但在故事行进中没有按事实发生的顺序来排列,即不是按照奥古斯特的降生来历和成长排列,而是通过他的冥想和故事的倒放来追述事情的发展。结尾也没有提到奥古斯特被找到之后各色人等相互团聚的场景,让人在默默的祝福和欣慰的感叹中产生无限遐想。第三,故事人物命运的挫折引起观众期待视野的受挫。这主要表现在真挚情感的寻根过程中所受到的一系列挫折。首先,真情不能相厮守的遗憾。虽然,路易斯和莱拉的情感某种程度上是一夜情,但并非是逢场作戏,昙花一现。渴望自由,渴望相知,渴望真爱,是他们内心的共同呼声,因而十二年后再次牵手,依然那么默契和温馨。其次,奥古斯特情感寻根中所遭受的困境。这是一个勇敢、执著、有着超人天赋的孩子,他孤独的眼神总唤起人的疼爱和祝福,但是他的寻亲之路却颇多曲折。他好不容易走出了禁锢身心自由的孤儿院,却又很快地遗失了Jeffries给他的名片;跟着感觉来到Wizard保护下的音乐之家,随即又被当成了赚钱的工具;有幸成为Juilliard学院的高材生,却又被Wizard胁迫拽走。奥古斯特一波三折的人生遭际让观众不免产生无限的怜爱和同情,心弦也随之上下波动。如果寻亲寻根之路一帆风顺,这个故事就一定不会激起我们情感的共鸣。同时,它也启迪着我们:美的存在不是永恒的。在审美过程中,我们不是一直能够感受到美感的,总是在短暂的瞬间,美与我们相遇,碰撞出火花,那种断裂性存在的程度决定了艺术作品给我们的美感的深度。③
三、殊途同归式的叙述策略
一部作品被读者阅读接受至关重要,但关键问题在于怎样才能更好地让读者接受,这涉及到作品的叙述策略问题。《八月迷情》作为一部经典性的文艺作品,它非常讲究叙述策略,不但采用了多种叙述策略,而且通过合理恰当的运用,强化了情感力量,深化了主题意蕴。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称其为殊途同归式的叙述策略。
首先,多样化的叙述角度既使得作品情节扑朔迷离,增加了作品的故事趣味性,也使得作品意蕴更加丰富和耐人寻味。在影片中,各个主要人物各自构成故事阵营,并以其特有的气质和性格来讲述各自的故事,而作者又以总叙述人的身份从宏观上把握故事的来龙去脉。这种叙述结构的好处在于既能让观众在各个具体的故事板块间做出自己的思考,也能在总体叙述之外绵延故事韵味。其次,唯美的构图叙述和音乐叙述的结合。《八月迷情》的构图正如其叙述角度一样,很大程度上也是以各个主要人物为主,呈板块状交替出现,在凸显人物命运和性格方面起了很大作用。总得来看,其画面可以用“唯美”二字来形容。有奥古斯特的画面总是充满睿智、坚定和至纯,甚至孤独;路易丝和莱拉单独出现时的画面是窒息的孤独和哀伤的凝思,同时出现时则总在无语中透出一种心心相印的默契和甜蜜。声音语言包括对话、音乐和音响,描述了形象在时空中的存在状态,使形象更为明确和清晰,并触发观众的联想和想象。《八月迷情》不失为一部优秀的音乐作品,它的音乐的律动渗透,把握着整个影片叙述的进行。不管是莱拉大提琴的急促的乐调,还是路易斯和着吉他的低沉而又深情的歌唱,以及奥古斯特充满希望的跃动乐谱,都传达着人物各自的心声,并制约着人物之间的关系。音乐歌唱和画面时而杂糅出现,时而交替出现,充满了紧张感,充满了张力,包括满含呼唤和期待的青春歌词都极大地开拓了这部影片的主题和审美意蕴。
总而言之,正如考西卡所说,作品之所以成为作品,并作为一部作品存在下去,其原因就在于作品需要解释,需要在多义中“工作”。《八月迷情》最可宝贵之处就在于它提供给了观众进行积极解释的多种可能,而这得益于它所深蕴的多种艺术魅力。
① 伊瑟尔.本文与读者的交互作用.本文中的读者[M].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80.中译文载:上海文论,1987 (3).
② 杜莹杰.召唤结构、期待视野与陌生化的艺术开拓[J].北方论丛,2009 (1):15.
③ 邓礼惠.期待视野与美的断裂性存在[J].北京化工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8 (4):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