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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吟 在返乡的路上
——海桀先生散文印象

2011-08-15赵秀芝商丘职业技术学院语言文学系河南商丘476000

名作欣赏 2011年5期
关键词:雪莲散文作家

⊙赵秀芝[商丘职业技术学院语言文学系, 河南 商丘 476000]

⊙梦 阳[首都师范大学语文报刊社, 北京 100048]

行吟 在返乡的路上
——海桀先生散文印象

⊙赵秀芝[商丘职业技术学院语言文学系, 河南 商丘 476000]

⊙梦 阳[首都师范大学语文报刊社, 北京 100048]

以散文诗的语言诗性地解读了海桀散文的语言特色、价值取向,真诚而深刻地全面探讨了海桀散文中洋溢的哲学思考、取材特色、思维方式、表述特色。

海桀 散文 返乡 诗化

我是谁?

谁是我?

我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

这古老的哲学命题,千百年来一直谜一般地蛊惑着人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拷问、去凝思、去追寻……

对此,青海作家海桀先生则选择散文这种独特的生命体验,以与生命对话的方式来感悟存在的内质取向,探求生命的本然状态。当他那深刻的思悟以文字这种不朽的指令性符号记录下来时,这个诸神隐遁、语言沦落、诗意消解的时代,这个越来越难以感受生命内质的世界,便开启了一道亲近神性的裂缝,从而让我们聆听那来自灵魂家园的神性的声音,聆听那逼近人心、充满生命盐分与铁质的歌唱成为可能。

人天生地栖居于语言之中。天地万物无不藉语言以彰显。散文,作为语言的另一种精华,则就“是神灵,是一阵风”(里尔克),也就是对存在充满敬意的祈祷、称颂和思悟,那么,慢慢沿着海桀先生散文的脉络,我们便可觅见他思悟的履痕、倾听到他心灵的跫音。

雅斯贝尔斯曾言说20世纪是一个“任何民族和个人都不可能逃脱的一次重铸的时代”,那么,今天,坐在新世纪之初的马车上,人们必然要面对这样的景状:价值毁灭、理性沦落、人欲横流。而彼时作家“何为”?也正是带着和海德格尔一样的思考,海桀先生以一个未来主义者和带有挑战意味的英雄式作家的身份来拷问生命,凝思命运的终极,寻找返回灵魂家园的长路。为此,他先从自我审视开始,因为他明白“真正的知识是从认识自己开始”(苏格拉底),然而,当真正面对一个鲜活而真实的“自我”时他却产生了疑问:“……而灵与肉的诀别,在降解的熔炉中,在灭失的必然里,对活着的人而言,难道真是期望里的轮回与诞生?”(《此彼之岸》)真正的认识自己是困难的,但是,他还是知难而进,仍以一副“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著不悔地告诫自己不能停滞,更不能回头,因为,“逝者如斯。无论老树还是往事,即使真的还能发生,都再也不会是曾经的鲜活了。”(《根籁》)这仿佛是宿命,这种难以逾越的悲剧注定了作家的义无反顾。于是乎,他便让根、湖、河、雪莲、牦牛、高原这些完整抑或零碎的意象以隐喻的形式反复出现,从而达到他命名于物、唤神出场的祈愿。更有意味的是这些意象或象征最终只虚化为一个中心物——“岸”(显性的和隐性的)的修饰语,而“岸”则几乎隐身或横亘(直接的或隐喻的)在每一章思辨色彩浓郁的篇什里:

其实,无始无终的时间和无限的空间,早就告诉了我们此岸的真谛和彼岸的理由。只要阳光依然充足,只要生命还在鲜活,此岸就是我们能够拥有梦想并且享受生命的乐园。而彼岸,那里是灵魂的归宿,是神祗的所在,是凝固的源泉;在那里,即便真的存在天堂,可又有谁情愿舍弃此岸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命运的挑战甚至苦难中的挣扎去追求呢?然而,在这娱乐日益统治灵魂的时代,上帝是否会发笑对头脑来说似乎已不重要。

——《此彼之岸》

这样的境界,实非大哲所难以为也。

再如:

这样的时刻,面对无垠的深蓝和浩瀚的波光,天不再是以往的天,湖亦不再是曾经的湖。

你不必知道她有多深,她有多大,也无需知道她从哪里来,最终会蒸发到哪里去。

明白的只是她存在于天地之间,美丽在当下的此岸。

生命充满了真切的质感和温暖。

——《梦想的深蓝》

这种对生命切入内质的感悟,无不给人以禅悟式澄澈、纯净之感。而其他隐喻性的“岸”更是如此:

我问为什么是天上的路,而不是天堂的路?他说,在家乡,人们只说天上,不说天堂,天空可以随处看到,天堂只能梦想。

——《天上的路在哪里》

这里所言及的不也是对彼“岸”的寻找吗?不也是那种对心灵之岸的探寻吗?其他像《倾听黄金般的歌唱》《根籁》《天湖》《熄灭烦恼》等无不是如此,都或显或隐地表达了类似的追求,就像他的小说《念青唐拉的阳光》一样在文字的背后隐隐氤氲着一种让人沉醉其中的宗教氛围。

在散文中,超越性的整体生命状态意味着复杂经验的聚合、文化意识和玄学因素的互动,他们孤立而岿然、坚卓而自立。海桀先生的散文目前似乎尚未达到这种高高在上的标度,但仔细地反思一下,我们就可以看到他本人由这种意识所导启的未来意义或者说是充分的可能性:因为在《不光是日子》《根籁》《慧风扑面》《天上的路在哪里》等旧篇章里让我们发现了“无边的静寂包裹着你。/宏大的自然涵容着你”(《音德儿大坂的雪莲》)这样横跨古今的永恒时刻。那么,他的近作则进一步将这种锐利的意识导向了深层的自学和渊深:

距离消失了,坦途历历。

意识蒸溶了,存在如归……

……激情泛滥开来,泛滥开来的激情里,你只想就此告别自我,走向真朴,走向纯粹……继而,在突如其来的孤独中,在恍如隔世的空寂里,在幽梦般的清逸和爱悦般的境界中,忘记尘世的喧嚣和魅惑,忘记缠绵的郁闷和烦恼……心啊,如汪洋中的船,高扬着鼓胀的帆,全部的目的和向往都只能是那可以真正落脚的弥漫着人烟和爱意的村庄与大地。

——《天湖》

这片不再遥远的大真大美的土地,以她独特的存在告诉我们,人的精彩、生命的意义在于精神的质量、品质的发现和家园的美好;而心灵的净化和精神的升华,则离不开众生的和谐和自然的神圣。

——《离太阳最近的生灵》

像这种令人错愕的巫咒或预言,就始终灼烧在他散文的隐喻结构里,从而也就构成了其私立神话的存在——回到诗性体验的根本。

这样对生命内质的思考,一直作为作家内心深处一个不可解的情结而流露于字里行间,于是,人生的悲喜都在他的灵台上次第奏演,宇宙万象,也在他的心镜上轮流映照,但如果仅仅据此就断定作家只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那绝对是一种误解。事实上他正是在以自己心灵的声音暗示人们:企望通过纯粹的艺术,擦去生命中险恶的蒙尘,沉重地高蹈于荒诞和忧虑之上。因为读者对作家高标准的苛求,必然使之孕育着对存在的拷问、对人类终极关怀的探求。大师早就谕告我们,作家写苦难、写困惑、写心灵,是必然或径直是必需的。苦难并不排除对光明的承接,困厄也不排除对高贵的涉入。这些互否,纠葛,不但没消解作品的纯度,相反,它足以包容这一切,让他们成为语言的黄金。实乃“变血为墨迹的痛”(艾略特)呀。

是作家让我们学会沉思和感悟人生,尽管思索的结果仅仅是靠近了命运之谜的内核,但我们仍要感谢作家,因为这不仅仅是作家的困惑,而且是人类自身难以克服的悲剧:我们始于迷惘,将终于更高程度的迷惘。

其实,海桀先生在审视自我的同时还倾注了对我们的栖居地——环境的观察与思考,这就构成了他对人类命运关注的另一极。正如他所说:

我看见峰峦之间的冰川银光闪闪,而在极远处的落雪的山头,雪光暗红,真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雪莲。我知道那是意识的产物。对我来说,音德儿大坂的雪莲从今往后,都只能是一个有关于消失的记忆。

可我真的想它。

——《音德儿大坂的雪莲》

在这大肆乱砍滥伐、掠夺式开发的时代,我们要想保证生命的质量,就必须协调好与环境的关系,否则,那些美好的东西将只能如同“一个纯净而又梦态的童话”(《音德儿大坂的雪莲》)一般存在于我们的幻想里;所以,他期待人类“在对我们家园的亲近和热爱中,能够理性地升华我们的精神品质,继而,在走进自然、理解自然、善待自然、感激自然中,拥有人性的高贵和尊严”(《海洋凝成的月亮》)。总之,机械文明使人生活得愈来愈舒服而感官愈趋粗糙、迟钝和麻木,愈加远离自然,愈加疏离本真的生命,作家则渴望能假语言回到精神的家园,说到底,仍是他终极关怀的延续。那么,我们就不妨以一句话来界定他的散文之总旨:追问生命或精神守望。这样主题似乎单一了些,但却不能不令人惊异于那浑厚的内蕴。

诚然,读文章当先从语言入手,那么,对于海桀先生的散文我们就绝不能忽略其语言的魅力。“语言是存在的家”(海德格尔),但是,语言的秩序与作家生命的队形并不完全等同,真正意义上的作家运用语言时,如同触到一种圣物,具有开辟感、自生感。像:

岸的触须上,清清亮亮的湖水,在摇篮的动感里,浸透你的脚底,漫过你的鞋面。

你的双脚在下陷,身体在轻盈,而心,却在光晕的诱惑中,缓缓推开银色的波浪,推开无边的静寂。

——《落叶之歌》

这就让人更觉得海桀先生语言的特色是纯正和凝练的,在他那些优秀的篇章中,语言分离出了作家的意识,成为一个可能的存在,它们往往不是被造出来的,而是领着作家走路的——掌握语言是一种能力,受语言掌握则是神的宠幸,也正是它加深了文章,提升了作家,一如神的谕示,电光旋凸闪于黑暗的天空。像这样的句子:

你不必知道她有多深,她有多大,也无需知道她从哪里来,最终会蒸发到哪里去。

明白的只是她存在于天地之间,美丽在当下的此岸。

——《梦想的深蓝》

这种关系意向多重的闪烁、隐约,这种意在强化散文肌质的举动,都使我们在内心为作家欢呼。读读《倾听黄金般的歌唱》《阿尼玛卿之歌》《心域之光》等太多的华章,就会感到作家已然到了他所向往的内在,生动、被性情之光烛照的诗化了的散文语言。

面对海桀先生这位拄着文字行走在返乡路上的歌者,我真的觉得有许多话还没说,其实已不必再说,因为那都是“必然的经文”(《必然的经文》),那么,我们还能说什么呢?而又能说什么呢?

作 者:赵秀芝,河南商丘职业技术学院语言文学系讲师;梦阳,首都师范大学语文报刊社编辑。

编 辑:张晴 E-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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