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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威夫特污浊诗中所体现的女性观

2011-08-15何习尧中国民航飞行学院英语系四川广汉618307

名作欣赏 2011年36期
关键词:斯威夫特斯蒂芬体面

⊙何习尧[中国民航飞行学院英语系, 四川 广汉 618307]

作 者:何习尧,中国民航飞行学院英语系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欧洲文化研究。

斯威夫特是18世纪英国的著名作家,一生著作颇丰。在其创作生涯晚期,他写了一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诗。诗中,他似乎弃所有隐讳与禁忌于不顾,故意详细叙述,不遗余墨地刻画各种肮脏恶心之物事,读之令人大倒胃口。后世因而常以“污浊诗”称之。污浊诗一共三首,这些诗虽内容各异,主题亦不尽相同,然诗中女主角之形象,却有共通之处:她们在人前均是美若天仙、净若白莲,背地里却是浊秽不堪、全无体面。

目前国内对斯威夫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小说上(其中又尤以《格列佛游记》为甚),对其诗歌的研究却是寥寥无几,而关于其污浊诗的研究,则更是凤毛麟角——三首诗目前均无中译文(本文所引,均为笔者自己译出)。故本文在此试图拾遗补缺,通过对斯威夫特污浊诗的分析,研究其女性观。

一、诗中女主角的双重性

如前所言,三首诗中,女主角均是画皮装束,掩其丑恶。而每首诗中,其具体表现,则各有所异。现就三首诗中女主角之形象,分析如下:

在《美妇的更衣室》中,男主角斯蒂芬悄悄潜入心中“女神”西莉亚的更衣室,本欲趁其不在,一满内心之偷窥欲。不料却在房内看到一幅令人作呕的景象:西莉亚的衣物、器皿和化妆品都是脏不忍睹。在此处,斯威夫特对各种油腻污浊之物巨细靡遗地一一道来,充分展示了西莉亚平日的邋遢与肮脏。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一枚放大镜:

他忽又发现一枚放大镜,/她用其将鼻中蛆虫看清,/然后小心翼翼伸指入鼻,/将它从头到尾捏成稀泥;/只要她看准并捏住虫头,/是死是活它都无从遁走。

此处之放大镜实为一象征,助世人看清一切细微模糊之物。诗中,放大镜所揭示的,是西莉亚的丑恶。难怪斯蒂芬从更衣室仓皇逃出后,仍心有余悸地叹道:“西莉亚,西莉亚,你去屎吧!”

在《美人就榻咏》中,女主角科丽娜乃一名青楼女子,她是“特鲁里街上的花魁”。每晚就榻前,她都需宽衣卸妆,暴露出其身上的“溃疡,分泌物,汩汩的脓液”。此时,其肮脏腐败、一览无遗。但每日清晨,她又得“重新收拾得花枝招展的”,掩盖其本来面目。然而不幸这一天飞来横祸:科丽娜的衣物、化妆品在当夜被老鼠、猫、鸽子和跳蚤咬啮糟蹋并损毁了,以至于次日清晨,她梳妆打扮好之后,“见之者欲吐,闻之者中毒”。

在《斯蒂芬与克洛伊》中,克洛伊是一名美丽、优雅、无瑕的少女,“从头到脚都洋溢着纯净”。然而,在新婚之夜,新郎斯蒂芬却发现她居然在床上小便。此后,她抛开所有体面,毫无顾忌地“沉溺于秽物并乐在其中”,“污言秽语不断”,并且“在床上放屁”。如此之转换,实在是令人猝不及防,以至于诗人悲悯斯蒂芬的命运:

你还不如去舔她的泄物,/这样总胜过最后才醒悟:/你的女神连丐婆也不如。

可见,在污浊诗中,斯威夫特表达了其女性观,即女人是具有双重性的:她们披上一层华丽美艳的外表,而在此种外表的掩盖之下,潜藏着的却是无尽的丑恶与肮脏。对这种丑恶与肮脏的揭露,是所有污浊诗的重要特点。不仅如此,他在诗中,还不惜笔墨、细致入微地详述各种污秽之物,似乎其写作目的之一便是令读者作呕。由此不难判断,斯威夫特的女性观是在长期仔细的观察和思考后形成的,而他对于女性的丑恶和肮脏,也是深信不疑的。

二、斯威夫特对女性的态度

既然斯威夫特笃信女性乃不洁之人,那么他认为面对女性,何种态度方为正确呢?稍加分析其污浊诗便不难发现,他对女性的态度,可以三方面概之。

第一种态度是达成妥协,平静接受这一现实。斯威夫特认为,尽管其有肮脏丑恶的一面,但女人仍是魅力无穷、勾魂摄魄的。问题之关键在于从何种角度来审视女性:

我很同情可怜的斯蒂芬,/他不懂女性能有多迷人:/美女恰似出污泥的莲花,/岂能仅仅因此便拒绝她?

在斯威夫特看来,若我们能故意忽视女性污浊的一面,便能更好地欣赏她们的芳容秀丽。因此,我们应尽力克制自身之偷窥欲,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不去探她们的老底,以免自找罪受。即使在内心深处,我们对她们的底细一清二楚,也不应为之大惊小怪,反而应赞叹造物之鬼斧神工,奇思妙想:“天地玄黄本自宇宙洪荒,/郁金香花在大便上绽放”。此实乃世间之奇迹,对此我们应怀敬仰赞叹之情,而不是唾之弃之。

第二种态度是在两性之间追求“体面”,以防止丑恶肮脏之事过度暴露。若双方能相敬如宾,互不窥探对方老底,则可举案齐眉、爱意绵绵:

美丽神圣的体面女神啊!/求你下凡来帮爱神一把。/她只能点燃爱情的火苗,/但你却能让火熊熊燃烧。

可见,爱情需要靠“体面”来维系,没了它,爱情之火便是风中残烛,倏忽即灭。因此,恋爱的双方应尽量只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而不要自曝其短:“好感善意经常转瞬即无,/厌恶鄙夷却总根深蒂固。”

第三种态度在诗中并未明示,而是在以下行间隐约表达之:

如果在那个不幸的日子,/当克洛伊俘虏你的心时,/你曾透过小缝窥视看清,/她在便房出恭时的情景,/……/那不管她如何美若天仙,/你都和我一样心智健全。

此处诗人哀叹了斯蒂芬的命运:若他曾偷看过她出恭,则她脸上的“扭曲、呻唤、憋劲、跌宕起伏”定会使他早就认识到他所谓“女神”的真实形象,而不是到新婚之夜才恍然大悟,承受巨大的心理落差,并且悔之晚矣。然而,此处一有趣的问题是:末行中“心智健全”一词,究竟为何意?

根据此前一行(“那不管她如何美若天仙”)判断,本文认为,此处之“心智健全”乃是指“不为美色所诱”。这是分析上下文所得出的结果:不管女人如何花枝招展,既然我已知其真实模样,便一定会抵制诱惑,不为所动——任你花颤柳招,我自心若止水。

因此,斯威夫特对女性的态度可以三词概之:妥协、体面、心智健全。若有人对此仍存疑虑,可稍观其生平,便不难发现,此三点实乃其同女性交往时所恪守之准则。

三、斯威夫特生活中与女性的交往

首先,斯威夫特认为女性是值得赞扬的。他在一系列诗中歌颂了斯特拉和瓦妮莎的美丽与智慧,并在生活中与其密切交往。此外,尽管他终身未娶,但“没有了女性的陪伴,他一天也过不下去”。可见,他并未因自己认为女性肮脏丑恶,便疏远她们。相反,在晚年,他身旁总是围绕着一帮女性作家,她们都很崇敬他,而他也很乐于帮助她们。

其次,斯威夫特非常注重“体面”。他认为最理想的两性关系不是爱情,而是友谊。这在《卡得努斯与瓦妮莎》中得到了体现。诗中,当瓦妮莎向卡得努斯求爱时,后者婉言拒绝了她,并规劝说友谊才是最高形式的爱。不仅如此,“在他中年以后,他与几乎所有女性的关系都是友谊或友谊的变体”。

再次,斯威夫特尽量避免同女性有染,且终身未娶,以保持自己“心智的健全”。在他看来,正因为他能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所以他才能更好地欣赏其美丽,享受其陪伴,并忽视其污秽的一面。

通过分析斯威夫特的污浊诗,不难发现,他认为女人是具有双重性的:她们表面上虽光鲜华丽,实际上却是丑陋肮脏的。而此种观点决定了其对女性的态度:达成妥协、追求体面、并保持心智健全。这三种态度不仅体现在他的污浊诗中,也体现在其生活中。因此,斯威夫特在生活中的女性观,都在其污浊诗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达。

[1]Doody,Margaret Anne.“Swift and Women.”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Jonathan Swift.Ed.Christopher Fox.Cambridge:Th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87-111.

[2]Greenberg,Robert A.and William Bowman Piper,ed.The Writings of Jonathan Swift: Authoritative Texts,Backgrounds,Criticism.New York:Norton,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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