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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此意彼 表里不一——《米格尔大街》的反讽叙事

2011-08-15习颖娣新余学院外国语系江西新余338000

名作欣赏 2011年36期
关键词:米格尔波普劳拉

⊙习颖娣 林 莹[新余学院外国语系, 江西 新余 338000]

作 者:习颖娣,新余学院外国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教育、英美文学;林 莹,硕士,新余学院外国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教育、英美文学。

“奈保尔是在世的英语作家中最出色的一位。”维·苏·奈保尔1932年生于特立尼达的一个印度家庭。1950年获奖学金赴英国牛津大学留学。毕业后为自由撰稿人,曾为BBC做“西印度之声”广播员并为《新政治家》杂志做书评。代表作有《埃尔韦垃的选举权》(1958)、《米格尔大街》(1959,获毛姆奖)、《斯通先生与骑士伴侣》(1963,获霍桑登奖)、《效颦者》(1967,W.H. 史密斯奖)、《在一个自由国家里》(1971,获布克奖)、《河湾》(1979)、《世途》(1994)、《半生》(2001)等,其中短篇小说集《米格尔大街》(1959)可以被视为是作者用以与“故乡”班牙港告别的篇章,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并绘声绘色地塑造了一系列生动的人物,通过反讽叙事扫描了特立尼达殖民地的社会生活。

一、《米格尔大街》的反讽叙事

“反讽”在西方文化中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古希腊、罗马时期修辞层面的反讽,到德国浪漫主义文学理论的阐发,再到英美新批评将其作为诗歌结构原则,直到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改造,“反讽”这一概念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不断地被修正和扩展。反讽也发展出多种类型的变体,如戏剧反讽、视角反讽、语调反讽、言语反讽、情景反讽、浪漫主义反讽、悲剧反讽、戏剧反讽、文体反讽等。

1.视角反讽 视角是指叙事时所采用的观察角度,即作者选择一个什么样的角度来展开叙事。视角的选择体现着作品的整体构思,极大地影响着一部叙事作品的营构(情节、语言、风格等),甚至直接决定着小说叙事的成败。《米格尔大街》的叙事类型属于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并且在叙事中成年叙事者放弃了现在的眼光,而用以前经历事件时的眼光叙事,因此叙述声音和叙述眼光出现了差异。作者与成人叙述者的“佯装不知”,使小说文本形成了“显意”与“隐义”并存的反讽结构。视点反讽是处于小说反讽叙事艺术建构的中心的。

如在《母亲的天性》中,有这样一段:“我倒不想给你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劳拉把时间全部花费在生儿育女和勾引男人们上,并且总是为自己感到难过。如果说博加特是米格尔街上最无聊的人,那么劳拉便是最快活的,她老是那么活泼愉快,而且也挺喜欢我。”叙述人在这里主动站出来,极力给读者留下一种“快活”劳拉的印象。然而,在仔细阅读全文后我们发现其实劳拉的“快活”只是生活的表层而已,隐藏在下面的是下层妇女悲惨的命运:劳拉和七个男人生了八个孩子却永远也找不到真爱;为了维持生计劳拉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她寄予很大希望的大女儿的未婚生育最终跳海自杀。孩童的观察也许会被米格尔街生活表层所蒙蔽,但作为业已离开特立尼达经历丰富的成年人一定已经看到了掩盖在人物“快活”表面下的悲哀和无奈。在这里成人叙述者又一次主动放弃了居高临下的成人视角,在知晓后来故事发展的情况下,不顾读者发现前后矛盾的可能,借用了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的视角发表了评论和观点,而将自己更加成熟、更加透彻的看法隐藏起来。

2.言语反讽 言语反讽是反讽的一种重要的类型,也是反讽最显在、最初始的形态,它主要是指语言层面上“所言”与“所指”之间的悖谬。在小说叙事中,反讽者常常会表面上陈述一种意思,而同时暗示着另外一种完全相反的含义,从而造成语言外壳和真实含义之间强烈的对比和反差。《米格尔大街》的言语反讽中,叙述语言与上下文所体现出的实际情况经常处于一种相反悖立的状态,而读者认真阅读之后经常发现事实的真相是对叙述语言反面的注解。

《他的职业选择》讲述了米格尔街一个生长环境恶劣却充满理想的孩子伊莱亚斯。他的父亲乔治酗酒成性,动辄对妻儿施以拳脚,以至于将自己的妻子殴打致死。在恶劣的环境中他立志要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大街上同龄的孩子们都认为成为垃圾车司机驾着蓝色马车“是件有吸引力的事情”,伊莱亚斯却说出了自己与众不同的职业理想——成为一名医生。于是他开始努力用功,不停地参加宗主国英国的剑桥高级班考试,但三次考试均未通过;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报考卫生检查员,结果考了三年仍然没有被录用;最后他只好当了垃圾车司机,并说“面对现实吧,我真的喜欢我现在的工作”。事实上,尽管他努力而勤奋,但是从开始他的失败就已经被注定了:出生在贫民窟并有着一个酗酒成性打骂妻儿的父亲;宗主国对殖民地进行着文化的霸权统治,让来自殖民地的考生学习令人头痛的英国文学和诗歌;大街上唯一能找到的老师是个自以为博学,却连简单拉丁语法都不懂的冒牌货。可以说,命运从未给过伊莱亚斯真正的选择机会,生活留给他的似乎只是一次次努力后的失败,一次次对现实的妥协,一次次接受命运的摆布。而标题《他的职业选择》正好构成了对殖民地现实的反讽,揭示着殖民地人无法逃离环境的束缚,注定失败的命运。

3.语调反讽 在反讽叙事中,有时叙述语调与叙述内容会产生一种悖逆和离间,比如一个悲惨的故事却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调叙述出来,或者一件平凡甚至无聊的事件却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将其描绘成英雄伟绩。在《米格尔大街》中,有些故事从形式上来看是喜剧,甚至是荒诞的,而从内容和主题意蕴来看却是沉重并富有悲剧性的。小说中,最引人发笑的情节也许恰恰隐藏了悲剧,人物的快乐笑声背后也许恰恰隐藏了无奈和痛苦,因而这种语调的不协调更能打动人心、发人深省。

我们可以用小说第八篇《花炮制造者》来作为一个例子。

从小说开篇的第一段,叙述者就表达了他对此篇故事主人公摩根的评价。摩根是个“喜剧演员”,的确他的行为经常显得荒唐怪诞,因为他有两个滑稽的怪僻:一个是他总是千方百计地逗人发笑,整天都在捉摸一些新招希望博得他人一笑,为此他甚至不惜故意出丑,没有人笑他他就不舒服;另外作为一个花炮制造者,他希望自己制造的花炮能被人使用,每当岛上有重大节日看到对手的花炮在天空劈啪作响,他便会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拼命地放花炮。许多喜剧的滑稽感有时是通过人物的容貌身材等某一方面超越常规地夸张突出而产生的,在这方面摩根也可以算是很典型的例证。叙述者用一种狄更斯似的人物素描为读者勾画出了这样一个形象:鸟人。这个滑稽人物的滑稽感还扩展到他的老婆摩根太太身上。与丈夫形成巨大反差的是,摩根太太“身高六英尺出头,长得像个举重的”。如此一对夫妻,一高一矮,一瘦一壮的对照以及男女之间的一种错位感,无疑更加深了一种喜剧效果。“喜剧人物的失败……并不是主体的毁灭。”

4.情景反讽 情景反讽是几种反讽中的重要形式之一。如果将小说局部的言语反讽扩展到相对完整和独立的情节或场景中,就构成了情景反讽。小说中单个的场景、事件、意象和细节如果将其间的因果关联拆解则与正常的形态并无二致,可一旦将其相互组合、链接便会显露出逻辑的悖谬性来。如果说言语反讽依靠的是词语、段落之间的悖谬,那么情景反讽则依靠情景之间的悖谬性和不合逻辑性。

对于米格尔街上的男人来说,维护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是头等重要的大事。那么,什么才算是男子汉气概呢?在第二篇故事《没有名字的东西》中,木匠波普靠老婆在外面干活挣钱,被邻里称为“娘娘腔”,不是条汉子。当老婆和园丁私奔后,波普开始酗酒,喝醉后就发火想打人,反而被街上那帮人接纳了,连哈特也说错怪了波普,认为他“和我们一样是条好汉”。后来,波普离开大街找回了自己的老婆,回来却发现自己不再被人尊重。最后,波普因偷窃家具而蹲了几年监狱,回来后却成了英雄,被认为是比哈特更男人的汉子。酗酒、好斗、蹲监狱,这些便能为一个男人在米格尔大街上赢得男子汉的美名。

二、结语

在《米格尔大街》反讽叙事中还包括言语反讽、语调反讽和情景反讽。这些反讽叙事形态虽类型不同,但其两极对立的张力都是建立在与语境所显示的实际情况或事物本质相悖谬或对照的基础上。《米格尔大街》的言语反讽主要是由上下文所暗示出的“所意”与语言表面“所言”之间的悖立而产生;其语调反讽是由叙述人语调与被叙述人物、事件本质的不协调而产生的;情景反讽则利用人物期待与最后结局的对照或人物思想言行与生活的实际情况加以对比,造成强烈的反讽效果。构成反讽的一种重要的因素就在于,洞察到反讽对象在内容和形式等方面存在着内在的悖立状态。因此无论是言语反讽、语调反讽还是情景反讽,在主题上都突出了米格尔大街上生活表象与本质的对立,从而将外表的虚幻揭开,洞察到后殖民地人民的日常生活和精神状态的实质。

[1]张德明.《米格尔大街》的后现代、后殖民解读[J].外国文学研究,2002,(01).

[2]黄擎.论当代小说的情境反讽与意象反讽[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03).

[3]方杰.“社会喜剧”中的焦虑与渴望——论V.S.奈保尔早期的小说创作[J].外国文学评论,20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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