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来的诗
2011-08-15亦来
解读小镇
只有磁针的退步依然指向炊烟袅袅
绕过被拆卸成木块的房门,院子里
栽果树,过冬的白菜攒着翠绿
只有消化不良的人仍在施肥给逍遥
电影院,垮掉了。一种新的形式主义
在废墟上重建了审美。同一场大雾
笼罩着邮政所,它熟悉的道路
在家信中蜿蜒,最近也很少被提及。
只有在河边,登上堤岸,才可以看到
屋檐压下来,像鸟群侵占了苔藓。
农业包围着郊外的暗区,黑色电线,
把无可奈何的光明粗野地越升越高
运沙船挖掘自身的沉重,它如果不废弃
人口会继续减少。为了经济的浪漫,
剩下的少数人,只能避开暂时的困难
而疲惫的娱乐恰好应付他们消极的气力。
只有外乡人慷慨地说它并非徒有其表
墙上的标语是古董,逃过火灾的阁楼
可以上溯到晚清。作为称职的导游,
她天真的揶揄,不妨听作一声高调
只有小径一条,通向个体的奇迹,
它畏畏缩缩,穿过草木嘈杂的童年,
像乳汁喂养浓血,河水漫过杜鹃
这里是尽头,显然也是全部的开始。
另一只纸船——兼致李建春
在此岸,它是它应该是的。
在彼岸,它是它可能是的。
当它是一只船,水在朽蚀它:
为木头钻榫眼,为铁松动筋骨。
如果你承认时间催人衰老并非捉弄,
我也接受这略显笨拙的欢乐。
你试图隐瞒的正是你渴望流露的,
你慷慨放弃的恰恰力所不逮。
我也见过纸船,在温驯的河流上,
捧着月亮筛缝里漏下的颗粒。
当意义如夜雾升起,它迟缓,克制,犹豫
像一个躲债人,像一个无债的盲人。
经过一段激流,它们全军覆没。
折纸人关注手上的动作,却忽略结果。
如何区别游戏与艺术?
“游戏顺流而下,艺术从下游跃出。”
于是稿纸变成了船,一只,又一只。
脸盆、浴缸,漂在月光里的尤其疯癫。
“多希望它们挤在一起,不是取暖,
而是为了在暖意中互相认识。”
但庄子说,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么索性拆去船的形状。
一张满是皱褶的纸如何回到岁月的平整,
一首诗如何面对模糊的读者?
我在寻找,在构想,另一只纸船。
它没有折痕,无须为它腾出空间。
当它浮起、划行,从即将消逝的一瞬,
你会以为那是插上白鳍的羽毛球。
现在,可以为它选择一条河流,
尼罗、恒河,梦幻般的澜沧江……
或者就是你家乡腼腆的小溪,
流域啊,因它的小巧而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