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与温暖（组诗）

张 侗

热爱

一个孩子一遍一遍默写着

嘉兴，南湖

北京，天安门

在七月一日这天

他让自己在画纸中间

穿上蜡笔的彩衣微笑

做一朵阳光下的向日葵

一个孩子在春天的坡地上

仰望星空

帮每一颗星星找到回家的路

一个孩子低头诵读着

镰刀，斧头

麦穗，祖国

他瞬间拥有了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辽阔的爱

从父亲的信仰中抵达

我是在早晨抵达了嘉兴南湖

那些涌动的晨光闪烁着

从苦难中提炼出黄金的光芒

此刻我不再抱怨，不再背叛

不再逃避

把游船放进我的诗歌

心里有醒来的波澜

远处的稻田即将迎来收获

我暗暗告诉自己

要照顾好这块土地上的果实

那些劳动的人

还有河流，平原

生根的炊烟

此刻，我多想回到家中

和父亲一起

捻亮骨头中信仰的那盏灯

温暖

他向我说起他的父亲

一个土里刨食的共产党员

一个因打河工而第一个跳进

生活的沉淤地里

多挑了几担冻泥的男人

一个无声无息如草般的父亲

默默地接受，默默地爱

收割白菜，父亲和母亲一起守紧内心的白

苦楝树下，瞌睡的父亲忍受着

蚂蚁噬肤的疼痛

2008年父亲交过五千元特殊党费

电视台采访时

他嗫嚅半天蹦出一句话

财去人安

他已经和父亲一样

在暴风雨中挺立

在大雪来临之前把柴劈好

他和父亲一样

省略掉苦难：

让幸福扎下根

他向我说起父亲

怀抱中的父亲

用党旗覆盖着的父亲

他向我说起

从灰烬中传出的微小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