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的诗
2011-08-15雪泥
雪 泥
从黄昏到傍晚
时间不易察觉的流动,
夜的硕大的羽翼,
一点点展开,
一寸寸上升。
幽冥和神秘,
那透明的双翼,
双翼下悠然展开的灰色的暗影,
澄澈而灵动;不可捉摸;
万妙迭生。
一朵雪白的荞麦花,
秀美
而芳华。
一朵花凋谢,
那一瞬,
是否要高过它的枝头?
世界馥郁,
万物泰然,
从黄昏到傍晚,
宛若一朵雪白的荞麦花,
逐渐走向它内心的芳华。
离世界很近,
离神灵很近,
离爱和死很近。
一朵信仰和宗教的荞麦花,
那雪白的宁静,
从容而坚定。
一首诗的诞生
几条小蛇诡异地将我的双腿缠绕,
阴谋还是爱情?
我恐慌又惊悚,
在危难中几乎寸步难行,
蛇的恭维更让我胆怯。
但我最终挣脱了这冰冷的软的镣铐,
这隐藏在体内的黑色枷锁。
忽然天外有来音,
闪电划破沉寂,
仿佛亡灵在天之佑!
一首诗的羽翼,
终于挣脱黑色的捆绑和铜铸的束缚,
泉水喷涌而出,
一首诗诞生于人的灵魂之所。
妈妈、粮食、打谷场
成熟的稻谷被农民收割,
成为结实的一捆,
运回打谷场。
打谷场上有扎着红丝绸的一捆稻谷,
低眉顺眼沉甸甸一声不吭,
鸟鹊们叽叽喳喳,
围着稻谷仿佛顶礼膜拜。
岁月的幽深和稻谷的幽香,
被妈妈捆扎在火红的丝带中。
妈妈收割了一辈子的庄稼,
将子女的思想、尊严和追求喂养得结实饱满。
妈妈一生收割的庄稼,
仿佛和她的生命等量,
为了这些粮食妈妈辛苦了,
一个又一个的日子,
耕种时耕种收割时收割,
妈妈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全交给了这些庄稼。
将无言的爱包裹的香甜储藏,
妈妈终于从田野回归心田,
将一粒粒金黄饱满的粮食写在疲劳的脸庞上,
妈妈一生收割的庄稼像岁月一样漫长,
岁月却反戈一击将妈妈像粮食一样收割,
妈妈像一穗饱满的粮食终于倒在自然的刀刃
上,
她的爱纷纷扬扬第一次从她的手上脱落。
妈妈却像一粒安静、饱满的粮食,
沉静在岁月的打谷场,
被死亡系上了红色的丝线。
任凭无所适从的子女像鸟雀一样喧闹。
但妈妈却静若一粒粮食,
大爱无言却充满了宗教和禅意……
去处
四月的黄昏,
傍晚又悄然迫近,
我抛却一切所有:
温暖的居所,
书籍,网络,音乐和柔媚的灯光
以及心中蠢蠢的欲望。
我悄声地离开,
在夜色中出走,
将可能的慌乱和骚动,
抛掷:
今夜,我甘愿在这个世上消失,
就像河流消失在源头;
就像我死在这寂静的午后,
我希望这清辉的暮色将我埋藏,
但它只是将我托起,轻浮于虚无;
我灰黑的长衣,
那飘逸的裙摆
随着步履风生水起,且歌且舞。
我满含热泪,曾经的痛苦和屈辱,
欢笑和快乐,
今夜,我只想放纵流离。
我只沿着妈妈子宫的方向攀登,
光滑,温暖,湿润,舒适,
这无疑是宇宙无与伦比的宫殿;
是人类孜孜寻求的安逸?
请抛却大厦,别墅,高楼,或者草屋;
对生活,不要再做无妄的挣扎,
挥汗如雨;一生,用血汗换取一处舒适?
请生产的机器停下,
将铁归还给铁,
将树归还给树,
将土地归还给土地;
将悬挂在高处的昏眩和死亡停放,
宛如棺椁安放于神圣的墓穴;
将沉重如铁的嘈音熄灭,
宛若炉火安眠熟睡的双眼。
生前,妈妈将我们安放在温暖的子宫;
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即使妈妈已悄无声息离开,
那也是去了天堂为我们开辟
另一个憩息的地方;
爱,仍在别处,
就是这夜,
夜的清辉,款款吻合着清辉;
半路相遇的——这桃花,
今夜的逃逸全为这邂逅?
也许是人间的四月天,春光里的油菜花
开得如火也如荼,
长诗的布局里也无法绽放?
死后,我们也会被安憩在坟墓,
那里也许是天堂,
也许是地狱。
独处
最适宜日影西斜的午后馨香,
更妙是冬天天空低垂的紫色氤氲,
甚至一场大雪纷至沓来的深情酝酿,
屋内火炉宁静的融融暖意,
跃动的火苗鸟舌般的醉意香吻,
打开的纸页中律动的异彩华章。
最可爱时间的颔首赞许,
那唇间的一抹浅笑如芳香韶华,
或者一枝玉兰将爱情高高举起,
晶莹的鼻翼呼吸着淡雅迷人的气息缭绕。
独处是一切芜杂渐次远去的流光掠影,
也是只有自我存在的灵魂安宁。
独处是唯一不需要情爱列席的甜美。
甚至厌倦没有灵魂相伴的孤独。
独处是时间、灵魂、爱和生命的一次默契交融,
也适宜倾听从远方翩然而至的清音曼妙,
当然不可或缺一个典雅女子的独自神伤:
此刻,对已故妈妈的浓情思念
以及腮边流淌的寂寞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