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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诗的审美艺术

2011-08-15孟双双陕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中心陕西西安710062

大众文艺 2011年5期
关键词:自性非常态常态

孟双双 (陕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中心 陕西西安 710062)

禅诗的审美艺术

孟双双 (陕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中心 陕西西安 710062)

禅诗作为一种文学形式,是禅者生命体验的一种表达方式,开拓了人们的审美视野,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禅诗的语言除了运用诗意浓郁的典雅语言外,还引入白话语、俗语和佛教常用语,形成了风格别致的语言特色。它意象丰富,既有“常态意象”,也有“非常态意象”,意境富有禅意,是禅者对生命“大美”的诗意表达。

禅诗;禅悟;审美艺术

禅是一种生命艺术,是禅者对生命之美的深刻体验,它觉悟生命之真,发现生命的“大美”,是个体生命的觉悟之旅,也是美的发现之旅。禅诗作为禅悟的产物,在语言、意象和意境等方面有着独特审美特征。

一、禅诗的语言美

禅宗以心印心,“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恐行人堕入文字相中。但文字作为人类表达自己的一种工具、媒介,有助于禅修体验的表达、保存和流传后世。透过禅诗这个文字媒介可以感知禅悟者的存在状态。

(一)典雅之美

有些“禅诗”的语言风格很符合诗歌遣词造句的习惯,读起来诗意很浓,用典雅的语言来体现生命自性的明净、和谐、安恬和超然物外。如无可的《禅林寺》有句:“冷色石桥月,素光华顶云。”一“冷”字不仅凸显月光的清凉,月光笼罩之下,世界的冷静之美也流于笔端。“一切境语皆情语”,一“素”字不着粉饰,归真返璞,心灵的客尘在此涤除,生命的安谧,如月光下的清溪静静流淌。

又如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闲”字有静态美,而“落”字又有动感的意蕴,一动一静,和谐之美跃然纸上。“夜静”从声音声音上来写,“春山空”从空间的整体上来描绘,世界在空灵归真的诗境中超凡入圣。

(二)通俗之美

禅宗有很多诗歌并不不拘泥于诗歌的音韵节律,炼词造句,这类禅诗的语言多用明白易懂的白话。

比如白居易有一首《逍遥游》:“亦莫恋此身,亦莫厌此身。此身何足恋,万劫烦恼根。此身何足厌,一聚虚空尘。无恋也无厌,始是逍遥人。”此诗明白晓畅,语言朴素无华,词句不假雕琢,表意直接明朗,蕴理深刻,发人深省。

香严禅师有一首《去年贫》:“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此诗不以格律为规范,俨然一首白话诗,语句简单,禅理深邃,用“贫到锥也无”来表其所体验的境界。

梵志有一首《照面不用镜》云:照面不用镜,布施不用财。端坐念真相,此便是如来。语言朴实,不似典雅禅诗隽永雅丽,并且像“实相”这样的佛教常用语也直接引入诗中。

这类诗歌,不受韵律、对仗等格式的拘限,将白话、俗语或者佛教常用引入诗歌,文字浅显,但内涵深刻,意味隽永,在格律音韵严谨、讲究炼字造句的古典诗歌中别有一番风格,拓宽了古典诗歌的表达形式。

二、禅诗的意象美

诗歌总是借助一定的意象进行表达,禅诗的意象大致可概括为“常态意象”和“非常态意象”两大类。

“常态意象”是指禅诗中借以抒发诗情和启露禅意所用到的世人常见的人、事、物等。比如禅诗中常用到“月”便是常见的事物之一,属常态意象。与普通的古典诗词相比,“常态意象”在禅诗中的内涵和象征发生了很大变化,表达了不同寻常的审美境界。“非常态意象”则是用超常态的人事物来建构禅诗的深刻内涵。比如,“火中莲”“无根草”等等。这些意象在常态中难以找到,禅者却用它来表达独特的生命体验。因此,拓宽了欣赏者的视野,展现了一个灵动的、充满活力的开创型艺术世界。

不管是常态意象,还是非常态意象,在禅者的妙笔之下都尽绽妍姿、竞吐芳华,诉说着生命的奇伟瑰丽,涌流出令人动容的诗意美感。

(一)常态意象之美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物皆着我色,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同样的山水,同样的世界,在“有我”和“无我”的不同境界中却有着不同的色彩。在有我之境中,我喜则物随我喜,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我忧则物随我忧,“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语”等等。而在禅者的“无我”之境中则主客俱泯,物我一体,与天地同根,与万物合一。绝待的禅悦于“头头上显,物物上明”,柳绿花红、山青水绿,只是各得其所,自然风流,只是圆妙法性的自然流露。

禅悟之旨在于明心见性,彻悟生命自性的本来面目,套用《坛经》中的话来说便是:“何其自性本自清净,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本无生灭,何其自性本不动摇,何其自性能生万法。”禅悟的审美体验是对生命自性之美的深切感受,所以禅诗的意象美是自性之美的流露,多表现为清净、圆满、神妙、庄严等境界。。

禅诗中也多用“珠”来象征自性的圆妙。大珠慧海禅诗云:“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神珠”剥落尘劳,生命自性尘尽光生,清净无瑕、圆满无碍。也有很多时候用到“月”,如“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明月分形处处新”“一处通兮处处通,如风过树月行空”等等。用“明月”之光、之亮、之洁、之圆、之遍照世界来形容,禅悟者的生命境界。

在禅诗中,诸多“常态意象”因注入了禅悟者的生命体验而具有了深刻的内涵,烘托出禅意十足的的审美意蕴。

(二)非常态意象美

“禅悟”是个体生命所经历的探险之旅,禅者对生命局限的种种突破,体现了超越常俗的生命情怀,这种情怀透过禅诗呈现出超越之美。禅诗中的诸多“非常态意象”便是来源于这种突破常俗的禅悟体验,让人们发现美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禅门常说的“枯木里龙吟”“髅里眼睛”,便是超常态意象的典型。僧问香严禅师:“如何是道?”香严说:“枯木里龙吟。”僧不解,香严说:“髅里眼睛。”这样的意象将对立的两极放在一起,极热情而又极冷漠,大死却又大活,看似矛盾,却显发出生命无尽的圆融之美。超常态意象超越对立,直奔生命存在绝待无二,圆融无碍的境界。

非常态意象在禅诗中运用的非常多,比如苏轼的“陆地生花安足怪,而今更有火中莲”,火中莲花寓涵了莲花超越水火对待的存在局限,象征不二法门,体现了禅悟的超越之美。还有“焰里寒冰结,杨花飞九月”“须弥顶上无根草,不受春风花自开”“世有无根树,黄叶风送还”等等,都体现了禅悟者圆融自在的生命境界。

三、禅诗的意境美

禅悟是禅者对生命境界的无限性和完满性认知和体验。他所体验的完满之美超越了审美习惯的定式,泯除了世俗眼中美丑对立审美标准,是绝待的永恒之美,而非美丑之美。万法不离一心,在禅悟主体那里真正的美便是心境美,物我相忘,人境交融,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境,是境美,也是心美。诗人的诗源于情感,禅者的诗源则自禅悟,禅诗的意境之美来自禅者对生命大美的真切体验。

素有“诗佛”之称的王维其诗中就有许多显发禅境妙句佳作。如他在《鸟鸣涧》中写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禅诗意境清幽静美,但静中有动,寂照圆融。与这样的诗境乍然相逢,忽有顿脱尘劳,回归自然的感觉。道法自然,诗境便是禅境,便是心境。又如他的:“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等等。王维的寂静并不是死寂,其“空”并不是灭空,他的“空”和“寂’是空灵和湛寂,心境因“空”而灵,因灵而有万德万能,因“寂”而湛净明澈,即寂即照,纤尘分明。

禅诗的意境美是禅者超越限境,泯除主客、物我两忘、触目菩提、立处皆真等生命境界的体现,他的意境美来自心灵,最终也会走向心灵,给欣赏者带来无限的禅悦享受。

[1]周嘉向.《禅诗三百首》.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年.

[2]吴言生.《禅宗诗歌境界》.中华书局.2001年.

[3]洪修平.《中国禅学思想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

孟双双,女,汉族,陕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中心2008级硕士研究生,专业方向:佛教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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