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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字》中海丝特痛苦一生的根源

2011-08-15祖浔生

飞天 2011年22期
关键词:霍桑红字梅斯

祖浔生

美国19世纪影响最大的浪漫主义小说家和心理小说家纳撒尼尔·霍桑(1804-1864)是一位世界观相当复杂的作家,他选择爱情悲剧作为《红字》的主题,使自己深深陷入难解的矛盾之中。实际上,霍桑在《红字》中要表达的是社会现状和人类命运,并借以进一步探讨他所关心的“善”与“恶”的哲理。《红字》以两百多年前的殖民地时代的美洲新英格兰发生的一个恋爱悲剧为题材,揭示了在17世纪的新英格兰背景下,海丝特忍辱负重所付出的沉重代价,付出这种代价对推动社会文明进程的实质意义,并指出了人与社会的根本冲突,通过对主人公所处时代的铺述和对主人公心理发展历程的分析,探究了海丝特痛苦一生的根源。

第一,宗教社会冲突。霍桑指出,人生悲剧的真正缘由就在于它与社会的冲突。海丝特的悲惨命运并非偶然的、孤立的,而是在17世纪的新英格兰具有典型的代表意义。海丝特痛苦一生的根源就在于她对人生幸福的追求,与清教社会的冲突。当时的第一代移民由于在英格兰受詹姆斯一世迫害而抱着建立人间乐园的理想于1620至1630年间来新大陆的。他们都是清教(即加尔文教)徒。清教徒最初是对抗罗马教皇专制、反对社会腐败风气,他们注重理智,排斥感情,推崇理想,禁绝欲望,但后来却发展极端,迫害异己。

早期美洲“新世界”,并非如欧洲移民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可以逃避暴政、宗教迫害的“世外桃源”和“自由乐土”。当时的殖民主义者就是如此,一方面建造监狱,制定了一系列严刑酷法,残酷地镇压异己,另一方面整个社会利用宗教教义、道德准则以、风情习俗、大众舆论等一切罗网,束缚着试图触犯他们神圣秩序的人们。像海丝特这样一个敢于冒犯清教的“清规戒律”的妇女,势必要遭到殖民统治者的迫害,遭到社会的歧视。

作者在《红字》中把这“世外桃源”和“自由乐土”视为监狱,寓于清教的丑恶,描写为阴森、丑陋、晦暗、凄楚的,是长满毒草的。“然而在大门的一侧,有一丛野玫瑰挺然而立”,这丛野玫瑰是仅有的色彩,在死气沉沉充满罪恶的环境下,她所散发的光辉却是夺日的,她正是勇敢坚毅、为了爱情冲破一切的女主人公的最佳代表。

小说中所描写到的地方统治者,如州长贝灵汉、牧师约翰·威尔逊等,是波士顿资产阶级上层分子的清教徒代表人物,是一群迫害海丝特的侩子手。他们不仅毫无人性地公开羞辱她,而且在她以后的惨痛生涯中,继续扮演着“监护公众道德”的圣人,把她作为训诫罪恶的一个活标本,残忍地蹂躏她那一颗饱经创伤的心灵。然而这群所谓“教会圣徒”实际上是一帮伪君子,他们表面上“刚直”、“可敬”,大谈“人类生存不过是一场艰苦奋斗”,骨子里却是极其虚伪、无耻,大力经营着“人世享乐的设施”,决不“情愿放弃他们掌握的享受,甚至奢华”。作者辛辣、深刻、有力的笔触,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这群“圣徒”,是最无资格来审判善良的海丝特的。

霍桑无情地撕下了他们的虚假面具,为受到不公正地法律判决的妇女鸣不平。海丝特不仅仅受到当政者的凌辱,同时还受到这个充满市侩的宗教社会的残酷迫害:妇女们尖刻的辱骂,陌生人无礼的围观,朋友们令她寒心的冷淡……海丝特第一次站在示众台上接受惩罚时,本希望能得到围观的一些同情,但正相反,她走向人群时,脸上变得苍白而颤抖起来,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张张望而生畏的庄严的脸,海丝特就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尽管海丝特为维持生活诚实地工作,尽自己所能帮助穷人,在瘟疫流行的时候,表现出可贵的牺牲精神,走入受难人的家室“给人以安慰”,然而她还是“孤独得像是居住在另一个世界里”,成了“为社会所摈弃”的罪人。正是清教徒和社会可怕、逼人的偏执狂加剧了海丝特痛苦一生。

第二,直接制造者。如果说与清教的冲突是海丝特痛苦的主要原因的话,那么,罗格·齐灵沃斯则是导致海丝特痛苦一生的直接制造者。作为浪漫主义作家,霍桑在作品中就流露出来强烈地的主观情感。齐灵沃斯是《红字》的主要人物,是恶的化身,犯了折磨人心的不可饶恕的大罪,是受到批判、鞭挞的人物。

在西方人的意识里,人的肉体由于生活的煎熬和命运的改变可能要经受各种磨难,然而人的内心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齐灵沃斯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亵渎神灵。齐灵沃斯原本是个受害者,由于一心惩罚别人而不惜抛弃了自己的理性与善良,破坏他人的幸福,从而走向了极端,成了罪孽深重的人物。当海丝特还不懂得选择爱情的时候,他诱惑海丝特和他结了婚,而婚后,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并没有给海丝特应有的幸福,反而葬送了海丝特的青春和爱情。而后,当他发现海丝特另有所爱时,他又一次葬送了她的幸福。为了发泄私愤,他竟变成极为阴险狡诈的人物,想了最恶毒的复仇计谋,隐姓埋名,乔装医生,以“一个最可信赖的朋友”的面目出现在他的情敌丁梅斯代尔牧师面前,“使对方把一切的恐怖、惭愧、痛苦、无效的悔恨,无法摆脱的内心谴责”都要对他全盘托出,然后他要对“那个可怜的牧师的内心世界”,“随心所欲支配着他”,“可以伸出一个指头把牧师从祭坛送到断头台”。他这种长期的精神迫害,是使丁梅斯代尔精神与肉体崩溃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刻画这一人物时,霍桑以多角度的方式描写了这个恶毒的老人独特的报复过程,他不断用暗示、旁敲侧击等方法来折磨年轻的牧师并以此为乐,用尖刻而又似乎是关切的言辞来刺激丁梅斯代尔不安的内心,从中得到心理上的补偿。这种用慢性精神折磨但又不露马脚的清冤行为最后使他成为了恶魔。统治者们利用世俗的法律竭尽所能地侮辱和惩罚追求个人幸福的海丝特,而把这个真正的恶魔却视为朋友,任其为所欲为。

第三,间接制造者。男女犯了通奸罪,通常要由男性付出艰辛,做出牺牲去保护她的女人和孩子。丁梅斯代尔却任由海丝特为他们的罪恶承担了全部责任,从这点看来他完完全全是缺乏社会道德心。看着海丝特因为他们的罪恶而受苦,当海丝特站在耻辱台上被人羞辱,孤苦伶仃,丁梅斯代尔却身披人们赋予的信任和荣耀高高在上,站在大会堂的露天看台上,而这个遭受嘲弄的女人背负羞辱的重担却出于爱情去保护丁梅斯代尔免受任何可能的耻辱。这对于海丝特来说太不公平了。

当丁梅斯代尔计划着抛弃自己的社会职责,与海丝特、珠儿一起逃往欧洲时,他发现自己同时也计划着要在出发的前一天作新总统就职的布道演说。最终,他不得不背叛他对海丝特的爱情,对他的教民做着虚伪的演说。这一切的一切无疑更加重了海丝特的身心痛苦。丁梅斯代尔是一个隐匿奸情的罪人,其根源是他否定了自己同海丝特母女的自然的,符合人性的联系,抛弃了爱,选择了世俗的冷漠来回报海丝特母女的爱。但是,海丝特是依然爱着他的,为了爱,海丝特只能一人默默承担着心理的羞辱和恐慌。这无疑把海丝特推向绝路,让她痛苦不堪。

小说中的海丝特自始至终都是个理想化的妇女。她无视清教法规和教义,坚定不移地追求幸福爱情与自由解放,她的这种执着注定了她痛苦一生的悲惨命运,最后成为清教社会的牺牲品。表面上,清教统治者是公平、正直、令人尊敬的,但事实上,却是极其虚伪与残忍的。他们严酷的道德准则不但造成了无数人的悲剧,更重要的是形成了与他们的愿望相悖的虚伪与愚昧的世风,因之而成为人类社会进步的障碍。因此,人类要得到人性的解放和社会的进步,必须摒弃清教人性制约和社会严酷的清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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