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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主人公露西女性话语权的缺失

2011-08-15王雅丽罗玲娟

飞天 2011年16期
关键词:夏洛特露西男权

王雅丽 罗玲娟

爱德华·摩根·福斯特(1897-1970),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发表于1908年的小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是他早期小说中比较成功的一部。小说结构并不复杂,却着力刻画了主人公在意大利旅行期间的内心世界,她的爱情的成熟过程。在充满活力的意大利和代表真情实感的爱默生父子的影响下,自我意识逐渐觉醒的露西开始打破以夏洛特为代表的中产阶级男权主义社会的压抑,解除了违背自己内心真实情感的“体面婚约”,和下层男士实现了两性差异基础上的联结,用行动争取自己的话语权利。在这一过程中,主人公有过挣扎、也有喜悦、同时内心充满了困惑。最终,其世界观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这既是一部爱情小说,同时也是对20世纪初英国男权社会的批评。

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认为“话语”是权力的表现形式。他指出外部力量具有控制作用。福柯说:“我们知道得很清楚,我们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不能无论何时何地都说我们喜欢的东西,谁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般来说,作家的表述都是经过具有约束力的话语规则筛选、排斥后的产物。而影响话语的最根本因素则是权力。占据统治地位掌握话语权的一方对被动的一方会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被动的一方要么代表“权力话语”发言,要么保持沉默无语。权力话语往往抹杀了“他者”的声音,以确立自己的主体地位。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引起了读者对文本中非主体话语的注意。

西蒙娜·波伏娃的社会性别建构观点认为,“人的性别与社会文化的建构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社会将女性置于相对于男性的‘他者’位置。因而,女性话语一直处于相对于主流话语的边缘位置或被压抑的地位……而想争取平等的话语权,首先需要对抗,解构主流话语。”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是整个漫长的男权文化形成了所谓的女性形象。事实上女性的权利处于被剥夺、受支配、受奴役的地位,处于男性权力的政治策略控制之下,女性形象是整个封建时代男性化文明的产物。

如果女性有了自己的“声音”,就意味着有了自己的话语权,她们就能为自己被否定和歪曲的地方正名,就能让自己隐秘却又丰富的内心世界得以展现,就能自由地表达长期以来被压抑和禁锢的观念。

在《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这部作品中,露西就一直生活在沉闷、庸俗、压抑的英国中层阶级的陈腐僵硬的传统规范之中,一度没有发现真实的自我,更谈不上认识到它的存在。初到意大利,当她和夏绿蒂因为没有得到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而苦恼时,真诚、热情、友善的艾默森父子主动让出他们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但他们的热情在“发育不良的”英国人的眼里却是缺乏教养的表现,而象征父权形象的夏绿蒂禁止露西与他们谈话并拒绝了老艾默生的提议。事后,夏洛特与一位矮小老太太交谈,两人低语着“和年轻姑娘在一起,再小心也不会过分。”在毕比牧师的斡旋下,最终艾默生父子和她们换了房间,但夏洛特并没有心怀感激,而是处处小心,避免露西和乔治有任何的接触。露西也因此认为不应和艾默森父子接触。尽管她并不认同表姐的看法,她只有向代表男权话语的表姐夏洛特妥协。爱德华时代的英国仍然是一个男权思想根深蒂固的国家,当时社会推崇的理想主义女性人格是:善良、谦卑、坚韧和逆来顺受。女性必须按男性对女性的要求塑造自己,听从男性控制。妇女惟一的出路是找一个如意的丈夫,但是配偶的选择是由男性家长决定的。而家长考虑的首要条件是彼此门当户对,更有家长把婚姻视为攀附权贵的筹码。这样女性完全被置于被动的,沉默的地位。

在一次出游观赏山景的过程中, 由于意大利向导的误解,把原本准备寻找牧师的露西带到了乔治身边。露西不小心从林子里摔出来,掉到铺满紫罗兰的台地上,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女。当乔治在台地上看到容光焕发的露西时,被她的美深深地打动了,他第一次忘情地亲吻露西,这时夏洛特又突然出现了。她不仅向露西灌输男权社会的淑女准则,而且在行动中竭力不让露西逾越雷池半步。

她从小受的教育告知她“女人的使命是鼓励别人去取得成就,而不是自己去取得成就”。理想的女性应该是等待骑士们“保护”,接受他们“致敬”的“中世纪女性”。因此她几度压抑自己的勇气,不敢向自己所生活的环境的传统道德挑战,放弃已开始的爱情,选择了逃避。露西的逃避很彻底,她不但逃离了意大利,重新回到了英国这个男权社会的牢笼,她也逃离了乔治,并且投入了男权社会卫道士塞西尔的怀抱。塞西尔把自己比成“房间”,暗示着只有他才能给作为风景的露西定位。把露西当作一道风景的塞西尔根本无力孕育对露西真诚、自然的爱恋,也不敢对她有任何身体欲望。所以这个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没有爱情的吻是注定要以失败告终的。这使她想起了她与乔治之间那个美妙的初吻,并在回想中渐渐体会到了爱。虽然露西已经真正爱上了乔治,并因为对乔治的爱发现了所有人的可爱。但她内心被男权社会长期灌输的等级观念以及她长期被压抑的女性意识都阻碍着她对真爱的追寻。她因此感到害怕, 强迫自己承认爱的是塞西尔,可是她内心又渴望与自己真心喜爱的人在一起,甚至在梦中还梦到了花丛中的那一吻。

如果说小说表现了露西的女性话语权,那是在主人公终于意识到她对乔治的爱时。“露西眼前的障碍物给除去了。她怎么居然能够容忍塞西尔,即使是片刻?他这个人实在叫人受不了,于是当天晚上她就解除了婚约。”她勇敢地对塞西尔说:“我不要人家保护。我要自己选择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大家闺秀的风度。要庇护我其实是一种侮辱。难道不能相信我可以面对真理,而必须让我通过你来第二手地获得真理?”最后露西勇敢地选择了和乔治私奔,用实际行动来争取女性的话语权。

本文从权利——话语的角度分析了小说主人公露西的女性话语权力从开始对男权的依赖、丧失到自我意识的觉醒,最后用实际行动来争取自己的话语权。被灌输了中产阶级父权意识的夏洛特陪伴露西去意大利旅行,身处异质文化中的他以露西“保护人”自居,处处以男性的权利标准要求露西,完全沦为男权社会的卫道士。夏洛特作为男权社会卫道士的生存状态就是当时女性自我的消亡。这时女性可能只能选择沉默。这也反映了在传统的男权主义社会,女性话语权的完全丧失。露西自我意识逐渐觉醒的过程表明,在对抗男权社会、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的过程中,女性不但要摒弃男女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而且要抛弃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女性只有实现内在自我和外在自我的统一,只有自己独立自强才能成为具有独立人格的人,才有可能得到平等的爱,才能改变被压迫的生存状态。

[1]Colmer,John.E.M.Forster:The Personal Voice[M].London:Routledge&kegenPaul,1975:43.

[2]FoucaultM.Thearchaeologyofknowledge[M].SheridanSmithA M,trans.New York:Random House.1973:216.

[3]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增补版)[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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