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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谷》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

2011-08-15

山花 2011年24期
关键词:比利杰克女性主义

杰克·伦敦是美国最有才华、最多产的作家之一,自然是他创作的主题之一,在他的各类作品中都能读到他对自然的热情赞美。他的很多作品也都在有意或无意地引导人们贴近自然、关注自然、欣赏自然、热爱自然、回归自然。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女权主义运动发生以前,男性作家杰克· 伦敦就在他的作品中展现了深厚的女性意识。伦敦的女性观基本上屈从于遵守传统和倡导革新的矛盾之间。19世纪中期以来,美国社会观念的变迁和此起彼伏的妇女解放运动也给他的思想和创作带来了重要影响,使他认识到:妇女可以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适应新的角色,实现自己的价值。伦敦对具有新女性气质、可以同男性一起同力奋斗的女性极为赞赏,也在作品中着力塑造她们。杰克·伦敦后期的小说《月亮谷》是一部充满生态女性意识的小说,杰克·伦敦在作品中批判了文明的丑恶和弊端,展现了大自然不同于文明世界的价值,也对人类的生存方式、人与自然的关系作了哲学思考和探索。

生态女性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流派和伦理学分支,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到了20世纪90年代渗透到文学界。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文学界在生态危机和女权主义运动语境下,在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基础上掀起的一股文学批评思潮。它是研究文学、自然、女性、文化之相互关系的批评。生态女性主义批评从“环境”和“性别”的双重视角进行文学批评,把文学批评放在性别歧视和生态危机的语境下,把性别、自然、文学、文化联系起来考察,反对物种歧视和性别歧视。作为妇女解放运动和生态保护运动的产物,生态女性主义强调对自然的主宰和对女性的压迫之间的内在联系,认为生态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类中心主义和男性中心主义。生态女性主义既是生态的,又使生态保护和妇女解放紧密联系。因此,必须建立一种新的价值观代替对自然和女性的双重压迫,解放大自然,解放女性。其理想是建立一个生态的、可持续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类与自然、男性与女性平等相处、相互依存、和谐发展、共同繁荣。

在《月亮谷》中,他摒弃世俗的眼光,克服了传统的对妇女的偏见和狭隘心理,从而还妇女以真实。伦敦富有激情地歌颂女性的反叛意识和挑战传统的独立精神。在他的笔下,女性向往并采取实际行动打破传统价值体系。伦敦塑造这些新女性是对妇女解放运动的回应,显现出他对妇女解放运动的关注和热情。伦敦对可以作为男性伴侣的同志式女性极为赞赏。在这部小说中,杰克·伦敦刻画了三类女性的形象。在第一类女性形象中,有被工业和机器摧残的女工、有被贫苦的家庭所桎梏的主妇、有失去了丈夫而被男性玩弄的的年轻寡妇,这类形象都是被压迫的女性。第二类女性是具有觉醒意识的女性——撒克逊的形象,这是一个充满了智慧、对自己有清楚认识的女性。虽然生活在社会的下层,却有反抗的勇气,是幸福生活的指引者。第三类是被神化的女性——撒克逊的母亲戴西。戴西在小说中没有出场,主要是通过撒克逊的讲述从侧面来刻画的。她为撒克逊提供了精神动力,她本人则是撒克逊信仰的对象。通过对上面三类女性形象的分析,笔者认为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女权主义运动发生以前,男性作家杰克·伦敦就在他的作品中展现了浓厚的女性意识。

工业化和男权主义摧残下的女性

《月亮谷》是杰克·伦敦的长篇小说,出版于1913年。这部小说描写的是比利和撒克逊这对年轻夫妇厌倦城市生活,寻找心中的圣地——月亮谷的故事。在前面两部中,杰克·伦敦忠实地表达了在工业社会女性因为体制和男性的压迫所受到的苦难。小说从一开始呈现给读者的就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在这里年轻的姑娘,要么被机器摧残,要么走向了堕落。厂房内环境非常恶劣,热气腾腾。年轻的玛丽正在劝说撒克逊参加舞会,但是“一位体态臃肿上了年纪的妇人发出的呻吟声打断了姑娘的劝导,老妇人身体佝偻着,她的松弛、突隆而畸形的背脊开始痉挛起伏。……她困兽般的神情狂迷地上下扫视着宽大、涂成白色的厂房。”[1]微薄的收入和七个孩子把这位老妇人绑在了机器上,长年累月的劳作,使她没有了人的样子,没有了人的尊严。她发病的时候,监工就像拖狗一样把她拖出了门外。看到这悲惨的一幕,玛丽非常气愤,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愤愤地表示要辞工,非辞工不可,因为女工的生活和宣传的相去甚远。

玛丽和伯特结婚后,本以为可以做全职太太离开洗衣房,却遇上了经济大萧条,丈夫失了业,为了生计,她还是摆脱不了洗衣房。在罢工者与工贼的混战中,伯特被打死了,玛丽却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我永远不会再回洗衣房了。永远,永远。”[2]她的确再也没有回洗衣房,而是凭借着她的年轻和美貌,在丈夫死后被富人包养,但是她始终摆脱不了被毁的命运。那个男人对她非常傲慢,对她没有尊重,没有爱,言语之间流露出歧视和贬低。她的尊严都让男人和机器践踏了。小说中还有一个被损坏的女性形象——撒克逊的嫂子萨拉。萨拉结婚前,对生活充满了期待,结婚后,生活变得非常悲惨,穷困和多子使她的性格完全扭曲了。年轻时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打得粉碎,残酷的社会,无能的丈夫,失去的青春,艰难的生活……这一切都让这个女人愤恨。她只是一个下层的劳动妇女,她没有这个见识可以看到造成自己悲惨命运的原因是以男权为主体的工业社会。小说里还有一些命运比较悲惨的妇女,她们的正常生活都因为经济危机而被毁坏了。

在这里,文明制造了“女人”,界定了什么是“女人”,规定了女人应该和必须如何行为举止。更重要的是,女性的社会建构史已表明女性长期受到压迫。文明分配给女性的社会角色和行为方式使得女性地位低于男性。[3]伦敦深深地同情那些被男性和机器摧毁的女性,并对男性自身的这种行为进行了反省。男性给女性设置许多的条条框框,却对她们少有宽容之心。“父权制与资本主义既互相独立又彼此联系;它们是不同的制度却又互相缠绕,使男性既彼此独立又互相团结。这样一来,男性便能支配女性。这种支配有其物质基础,那就是男性对女性劳动的控制。男性把女性排除在待遇好的工作之外,使女性处于不利地位。”[4]另外,对那些被过多的孩子、繁重的家务所桎梏的女性以及被男性玩弄的女性,伦敦更多的是在反省男性自身。男性的无能或是男性权力的过度膨胀都对女性的生活造成了深重的痛苦。男性和女性不对等的关系由来已久,这种关系的“第一原则是:男人是‘自我’,女人则是他的‘他者’。女人的存在于是只有两种状况:一是当男人的他者,二是根本不存在,或者根本都没有被想到。”[5]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是女性痛苦生活的根源。这些女性的悲惨生活同后面撒克逊和比利的生活相比较来看,伦敦是在思考女性应该如何来摆脱这种悲惨的生活而开始新的生活,表达他对女性出路的关注和思考,体现出了一个男性作家浓厚的女性意识。

撒克逊——具有觉醒意识的女性

在对撒克逊形象的刻画中,杰克·伦敦的女性意识更进了一层。撒克逊是一个充满了智慧、对自己有清楚认识的女性。在经历了让人心灰意冷的一段时期后,比利和撒克逊决定离开奥克兰,离开城市生活,去寻找他们心中的月亮谷,去寻找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们不想再活在工业文明的压迫下,每天为微薄的收入而奔波。撒克逊“下定了决心。这城市不适合她和比利居住,这里没有爱。留下来向命运低头是傻瓜干的事。她和比利都不是傻瓜。他们要向前走,去向命运发起挑战”。在探寻的过程中,撒克逊为自己的月亮谷做了这样的设想:“那里必须要有山,有峡谷,有富饶的土地;必须要有清澈的溪流,漂亮的马车道,铁路不会很远;那里必须有充足的阳光;夜间凉爽,只需用毯子即可御寒;那里不仅要有松树林,还要有许多其他树种;林中有宽阔的草地来饲养比利的牛马,林间有鹿群和野兔供他射猎;那里还必须有许多许多的红杉——还有——没有雾。”[6]从撒克逊的描述当中,我们可以看到组成月亮谷这个理想之地的主体成分有撒克逊和比利、山谷、肥沃的土地、泉水、离得不远的铁路、红杉林、各种动物等要素。这里没有分裂和对立,有的只是和谐。她充分发挥了自身的女性魅力,通过劝说和实际行动感染了自己的丈夫比利,使得他跟随自己离开了城市来到乡村寻找新的生活。她具有坚定的信念,这种坚定的信念最后使她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家园。小说在叙事的过程中将城市生活的痛苦和绿色的月亮谷的和谐进行对照,一步一步呈现出了作家的生态女性意识。“社会生态和谐就是基于人们社会关系种种不和谐现象而要求的,它要求改变这些不和谐的音符,使之转向有利于人际关系发展的社会和谐有序的局面中来。这种社会生态和谐与自然生态平衡又有着内在一致的关系。”[7]

同时,撒克逊是幸福生活的指引者,在她的引导下,她和比利都获得了幸福完满的生活。在丈夫因为大罢工运动失业且变得越来越来暴躁,甚至还酗酒、斗殴时,她虽然非常伤心、失望,但是并没有放弃希望。“撒克逊站立起来,又一次整好戎装,去迎接人类最为艰难的战斗——女性的战斗。她将一切忧虑和怀疑摒除于思想之外。”[8]她将拯救和引导丈夫看做一场女性的战斗,不停地给比利亲切的安慰和细致的照顾,她坚信自己可以为这个家庭找到出路。在小说中,撒克逊的这种引导作用,主要是通过她与比利的对话体现出来的。“最好把伦敦的女主人公描述成‘对话性’人物,因为她既是伦敦的叙述者所谈的人物,又是与另一主要人物谈话的人物,而且还是对读者讲话最多的人物。对话在这本小说中,是伦敦女权主义价值观的主要表达工具。”[9]撒克逊的话语在整篇小说中是占主体地位的,通过她的内心活动和与其他人物的对话,尤其是与比利之间的对话,展现了她身上美好的品质。女权主义者“伊丽格瑞认为要打破菲勒斯中心的二元对立,同一的逻辑,建立新的两性新伦理、新秩序,唯有让被压抑的阴性重寻一个主体的位置,重寻一个发言的位置:一言以蔽之,她认为我们需要文化的另一种语法或文法。”[10]可见,作为男性作家的杰克·伦敦具有女性意识,他让女主人公取得了绝对的话语权和自我表达权。

被神化的女性——戴西

杰克·伦敦的女性意识最突出的表现是他在小说中设置了戴西被神化了的形象。“在女权主义的诠释中,《圣经》是一则不折不扣的男权神话,提供了赋予男性在主体、权威、语言上的优先的一个原型,神——逻各斯——男人形成一个权力与传承的机制,在这个机制中女人、女儿是被除名的。”[11]在这部小说中,对人起指引作用的都是女性,在比利失业、酗酒、斗殴的那段时间,面对完全陌生的丈夫,撒克逊一度非常矛盾,“怎么办呢?让他蹲在监狱里,不去管他,还是离开他去重新生活?他的行为那么粗鲁,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当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她立即又思忖,真的不可能了吗?……离开他就是屈服。她想起了母亲,她用对母亲的回忆来裁断这件事。不,戴西是不会屈服的,戴西是位斗士。那么她撒克逊也必须战斗。”[12]母亲的这种战斗的精神、面对痛苦绝不退缩的勇气,大大鼓舞了撒克逊,使她可以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候,获得精神的力量,有勇气和耐心帮助和等待迷途的丈夫。撒克逊受她母亲戴西的指引,保佑着或者说从更高的精神上引导着比利和撒克逊的生活。戴西是一种力量和信仰的象征,并一直鼓舞着撒克逊,使她有信心和勇气渡过一个又一个生活的难关。

综上所述,杰克·伦敦通过《月亮谷》的故事向世人展示了女性的重要性,她们不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不是男性身上的那根肋骨,她们是一个个具有智慧的普通女性。她们是男性生活幸福的重要保障。撒克逊是比利生活和精神上的向导,她得到的是比利全心全意的爱和尊敬。杰克·伦敦所体现出来的生态女性思想就是人和自然、男性和女性要和谐共处,这样才能建立理想家园,才能改善人类的生存处境。

[1][2][6][8][12]﹝美国﹞杰克·伦敦著.齐永法,龚晓明译.月亮谷[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5.

[3][4]﹝英国﹞简·弗里德曼著.雷艳红译.女权主义[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

[5][10][11]宋素凤.多重主体策略的自我命名: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

[7]李承宗.和谐生态伦理学[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08.

[9]﹝美国﹞珍妮·开普尼尔·瑞斯曼著.马育新译.杰克·伦敦塑造的新世界的新女性[J].国外文学,199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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