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悲剧命运的根源

徐红艳

苔丝悲剧命运的根源

徐红艳

托马斯·哈代（1840-1928）是英国优秀的现实主义小说家，他塑造了众多悲剧人物，这些悲剧人物都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他的代表作《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的悲惨命运是最为震撼人心的。那么导致苔丝悲剧人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第一，内在根源：性格弱点决定苔丝的悲剧人生。性格的矛盾是造成苔丝痛苦和不幸的重要因素。一方面，苔丝是勇敢的，她敢于大胆反抗社会的不公，追求个人的幸福；但是，另一方面，她仍然无法完全挣脱传统道德的羁绊。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社会暴力、世俗偏见、陈腐习俗的受害者，但仍然还“把自己看作是罪恶的化身，侵犯了清白的领地”，用“一堆使自己无故害怕的道德精灵”来恐吓自己。当她用传统的贞操观来反观自己时，她比其他人更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能抹掉自己“耻辱”的烙印。这种双重性格的特征在她处理与克莱的关系方面表现得尤为明显。与克莱的相恋让她感到幸福，可同时更多的是内疚，她一方面肯定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另一方面却认为自己是不清白的、有罪的，理应接受惩罚。所以，她毫无怨言，默默忍受命运加在身上的不公平。这势必让她的心灵受到难以承受的煎熬，灵魂深处要经历苦苦的挣扎。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她的不幸遭遇大都遗忘了，但是她自己却念念不忘。她远离亲人和故乡，为的就是卸掉背在自己身上的沉重包袱，希望开始新的生活。和克莱相爱让她看到了生活美好的一面，看到了前途的光明和希望。然而她却不能卸下精神的锁链，在感受爱情的同时，她内心中充斥更多的，却是羞耻和不安，始终不能赶走心魔。这令她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她被克莱抛弃，也觉得是自己的罪过，甚至跪下愿作克莱的奴隶。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帝对她所犯罪恶的鞭挞。苔丝性格中美好的东西被毁灭了，其幕后推手虽然是传统道德禁锢下的整个社会，但悲剧的形成又同苔丝性格的内在矛盾不可分割，这使苔丝的悲剧更加深沉、浓重，从而更加发人深省。

第二，外在根源：特定环境中的思想、道德、宗教的力量。托马斯·哈代在多塞特郡的乡村出生，宿命论在落后的乡村里大行其道。这种宿命论的观念在哈代幼年时期就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对哈代的创作产生根深蒂固的影响。在哈代的思想里认为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他掌握着我们的命运”。这种神秘的力量掌控着万事万物。因此，当他作品中的人物遭遇灾难时，他只能对不公平的命运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哈代认为是命运的不公造成了苔丝之死，是上帝的有意捉弄，才使一个单纯、善良的女人命运多舛。正如哈代在其他作品中所描述的一样，主人公在幸福即将到来的时候，不幸就像魔鬼一样突然降临。苔丝的悲剧的发生也是因为一连串看似偶然的不幸事件一环紧扣一环造成的。首先是德伯家由于丢失了赖以生存的老马，因而使苔丝为了生存而去远亲家工作；苔丝本来自尊、自重，洁身自好，对不怀好意的亚雷时时防备，却因被骗失身，造成了自身不可逆转的悲剧命运；在婚前苔丝决定向克莱坦白自己的一切，却因为把信塞到了地毯下，导致在新婚之际被抛弃；在生存遭遇到危机时，原本计划向丈夫家人求助，却在偶尔听到兄弟的对话后，打消了原有的念头；一直坚强独立的苔丝在失去存身之处，一家人生活面临困境时，又被迫听命于亚雷任其摆布；最后在克莱终于回心转意时，自己却无力回天，挽回属于自己的幸福，绝望无助的苔丝愤而杀人，导致了自己的最后毁灭。苔丝的一生极具戏剧性，似乎在她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因为偶然的因素在作祟，将她一点点推往万丈深渊。繁重艰辛的劳作和窘迫的生活没有让苔丝倒下，感情和精神上的遭遇却给予了她毁灭性的打击。苔丝对命运的不公有过抗争，但却次次被现实打败。在小说中哈代暗示了造成苔丝的悲剧的原因，或许正是上帝对她祖先所犯罪行的惩罚，苔丝最终被悲惨处死则是众神终结了对这个可怜少女的愚弄。

苔丝是资产阶级虚伪道德的牺牲品，而克莱就是资产阶级虚伪道德的体现者。克莱所代表的是一股社会力量，即资产阶级的道德。他有知识，有教养，有一定的开明思想，他对苔丝的爱是出于真心。但是他内心深处仍残存着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伦理道德观念。他爱慕苔丝的美貌与高尚品性，但也只是把她当作是自己的私人占有物。虽然他漂泊伦敦时曾和一名素昧平生的女子共同度过放荡的两天，并得到苔丝的原谅。但却不肯原谅原本无辜的苔丝在年幼无知情况下的失身。他从巴西落魄归来后虽然已意识到看一个人道德品质好坏的标准不完全是已成为事实的过去，而是现在做人处世的言行。对克莱来说，他曾经热恋的苔丝，原来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不纯洁的女人。他始终无法逃离他所代表的那个阶级虚伪道德规范的禁锢，他对苔丝的不幸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无情地抛弃苔丝而远行，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给苔丝传递有关自己的一丝半点信息，而且苔丝还天真地想着克莱之所以没有音信，是想让时间冲淡一切，克莱会回到她的身旁，会重新接纳她。但是克莱远行的结果，最后却无情地摧毁了苔丝纯洁的心。如果克莱不是在巴西经营农场破产，无奈两手空空、潦倒落魄地回到家乡他是绝不可能再去找苔丝的，因而也不会产生苔丝因见到他而去愤而杀人，最终断送掉性命，成为资产阶级虚伪道德观的殉葬品。

反动宗教是摧残苔丝的另一种社会精神力量。如果说是亚雷用卑劣的阴谋将苔丝送往苦难的旅程，克莱便是推着她走完整个苦难历程的帮凶，亚雷和克莱都是毁掉苔丝的凶手。亚雷还善于利用宗教作遮羞布来掩护自己和对苔丝的迫害。亚雷原来是一个依靠商业致富的资产阶级暴发户，他引诱并毁掉苔丝，又用宗教作幌子把责任完全推在苔丝身上，仿佛他自己还是一个受害者。苔丝在亚雷的摧残下怀孕产子，然而可恶的是，作为“上帝派来的人”的牧师却拒绝为她的孩子进行洗礼。苔丝对宗教的合理性提出了强烈的质疑，却要常常要遭受反动的宗教势力的迫害。恶贯满盈的亚雷不但没有受到上帝应有的惩罚，讽刺的是还被收为上帝的信徒，居然成了一个布道行善的牧师。由此可见，宗教就是统治阶级麻醉、欺骗和愚弄劳动人民的工具。宗教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苔丝感到自己前途无望。她就像一只陷入罗网垂死挣扎的小鸟，当她被迫做出最后的抗争时，又被资产阶级虚伪的道德法律牢牢地束缚，以致把亚雷杀死而走上了“异教的神坛”。苔丝短暂的一生是发人深省，令人叹息的。尽管与命运的抗争将苔丝送上断头台，但是毫无抗争而走向死亡的过程将更加可怜可悲。

苔丝的悲剧命运，引发人们许多思考。导致苔丝悲剧的原因中，虽然有她自身性格的因素，但主要是社会的因素，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罪恶现象表现的集合。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苔丝的毁灭是必然的，无法避免的。正如苏联文学批评家阿尼克斯特所言：“苔丝招致毁灭的真正原因是属于现实的性质，女主人公的贫苦和无依无靠，社会上盛行的社会风俗，这些情况都决定了这个女子的悲惨命运。”

[1]姚金红.苔丝悲剧的现代解读[J].世界文化，2007，（5）:35-37.

[2]马弦.苔丝悲剧形象的“圣经”解构[J].外国文学研究，2002，（3）:49-50.

徐红艳，咸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