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魔王》的创作思想分析
2011-08-15何纯梁西安音乐学院陕西西安710061
何纯梁 (西安音乐学院 陕西西安 710061 )
舒伯特《魔王》的创作思想分析
何纯梁 (西安音乐学院 陕西西安 710061 )
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是德语国家最重要的浪漫主义作曲家之一,他的艺术歌曲《魔王》更是深受听众爱戴。他创作《魔王》时的思想情感是:歌德的语言文字、《魔王》生动的故事激发了舒伯特的创作冲动;年龄的成熟给予作曲家更加丰富的思想认识和情感体验;贝多芬浪漫的气息感染了他的情感。
舒伯特;创作;《魔王》;思想情感
引言
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与贝多芬一起被音乐界称为德语国家浪漫主义音乐的奠基人。贝多芬是古典的浪漫,而舒伯特是真正意义上的浪漫。他不但继承了古典主义音乐的传统,并在其基础上开创了歌曲音乐的先河,从而奠定了他浪漫主义音乐鼻祖的地位。
人们认识他的价值首先是从他的艺术歌曲开始(十九世纪)。在这个领域他有着无可动摇的开拓性地位:是他使人们在艺术歌曲中认识到了诗人和音乐家之间的亲密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说除了舒曼和勃拉姆斯,无人可在这一领域与之媲美。虽然艺术歌曲并不是他所创造的新品种,但他给艺术歌曲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他的歌曲多取材于大文豪的诗作,音乐结构根据内容的需要而变化、钢琴伴奏具有形象的刻画性,他为艺术歌曲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
《魔王》创作于1815年,是舒伯特最著名的艺术歌曲之一,是集戏剧性、艺术性为一体的叙事歌曲。歌曲有四个不同人物:儿子、父亲、魔王以及叙事者。这就要求演唱者要善于用不同的音色变化和感情处理来表现歌曲。人常用“文如其人”来说明文学家笔下的主人公与自身内心的关系。对于音乐家来说可谓是“乐如其人”。伟大的作品一定包含着深刻的思想和真挚的情感。《魔王》中四个角色的成功塑造既是歌德内心矛盾的真实体现,更包含着舒伯特自己心中的多种矛盾、困惑的交织。所以与其说是诗歌和音乐打动了听众,倒不如说是诗人和音乐家的内心生活感染了听众。
接下来我们就分析一下舒伯特当时的思想情感。
一、歌德的语言文字、《魔王》生动的故事激发了舒伯特的创作冲动
牛顿在谈到自己成功的方法时曾经说过:“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意思是他的第一、第二定律离不开前辈以及同时代物理学家的辛勤工作。我想音乐作品也是如此。舒伯特选择了歌德最优秀的诗歌《魔王》作为音乐创作的脚本,就是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叙事诗的题材决定诗人可以以更加丰富、细腻的词句来刻画人物,来表述故事的发展、演绎过程。叙事谣曲是一种很自由的艺术形式,它可以从客观陈述转入戏剧性的表演,叙事性和戏剧性里又不排斥作者的主观抒情,叙事内容既可以是现实的,又可以是幻想虚构的,如此之下,叙事谣曲里现实的、幻想的、戏剧的、抒情的内容交织在一起,提供给艺术家一个宽阔的具有多种可能性的创作空间,可以容纳下极为复杂多变的抒情需求,这些特点使浪漫主义艺术家着迷,因为这里没有一个固定的公式束缚他们的艺术想像,于是叙事曲就成为十九世纪浪漫主义作曲家常采用的形式。
当时以及后来有许多作曲家为它谱曲,见诸于记载的有七种之多。其中一位名叫勒威的谱得也很好,还有其他的大师名家,如歌德的音乐家朋友策尔特等。据说贝多芬也曾起草过一份初稿,但始终没有完成。
《魔王》故事情节独特,紧张又恐怖,命中注定地走向悲惨的结局。其中几个人物轮番说话,构成一幅幅生动画面,同时富于戏剧因素,给予演唱者极高的艺术表现考验。但是挑战愈大愈吸引人,一代又一代的歌唱家沉迷于这四个角色之中,成为声乐界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故事是这样来的,1781年4月,歌德在德国东部的一个旅馆投宿,听说前几天在这个村子,有一个农民连夜骑着马,抱着自己的病孩,穿过森林,赶往耶拿,那位名医对孩子的病也毫无办法。这样,父亲只得带着孩子往回赶,一路上父亲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孩子,唯恐失去他。可是,还没有赶到家,孩子已经死在半路上了。歌德由此想到传说中的魔王常在黑夜中把孩子抱走。于是在歌德笔下头戴王冠、身披王袍的魔王和他的女儿出现了。魔王对孩子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说要带着孩子去玩,有华丽的衣服和香甜的美食,但是孩子知道他是魔王,感到害怕。于是他把自己的脸贴近在父亲的怀里,以寻去保护。可是魔王仍然在眼前,而孩子的父亲除了这树、雾和枯叶,却什么也没看见。
舒伯特用音乐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惊心动魄,富有戏剧性。四个角色力度层次明晰:魔王的威胁、父亲的慈爱、孩子的胆怯、讲述者的无奈。孤独的父亲既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又要战胜心中的恐惧。他柔声地询问和安慰着孩子,试图解除他的恐惧,然而他也意识到了魔王的存在,当他最后一次对孩子说“那只是老杨柳树”的时候,自己也感受到了魔王的可怕,于是加紧策马。此时已经极度虚弱的儿子连续三次惊恐地发出求援,消耗了身体最后全部的精力,音乐一步步推向紧张和危险(音区更高、力度更大);然而这一次次求救得不到真正的救赎,孩子在呼救中浑身逐渐瘫软,生命的挣扎力逐渐衰退(力度变弱);魔王的诱惑更加肆无忌惮,把自己渲染成了一个幸福的使者,将魔爪隐藏了起来,音乐的旋律非常抒情,它讲述着它的能歌善舞的女儿,华丽堂皇的宫殿。叙述者(森林中的夜行者)、父亲、儿子、魔王四个角色上演了扣人心弦的舞台情景。
二、年龄的成熟给予作曲家更加丰富的思想认识和情感体验
伟大的作品必然孕育着伟大的情感。当舒伯特在年龄上日趋成熟之时,他对情感有了真正较为深刻的体验。作曲家结识了许多朋友,同性的、异性的,年长的、同龄的。亲情、友情、爱情逐渐较为完整第集中到了这位年轻而富有才华的音乐家身上。他对作曲手法、技法逐渐得心应手,从而步入黄金的创作时期。于是我们看到在他成年后,创作出了大量作品,其数量、质量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1814年12月舒伯特结识了诗人Johann Mayrhofer。由于舒伯特的性格,他们的友谊很快发展至亲密无间。他俩的脾气不一样,舒伯特率直,开放,阳光,Mayrhofer忧郁,沉默寡言,将人生看作对人的忍耐力的考验。他们的友谊,对舒伯特后来的帮助是多方面的。1814年也就是舒伯特17岁时,他根据歌德的诗《纺车旁的格丽卿》作曲,写出了第一部德语艺术歌曲杰作,获得了很大成功,找到了他音乐的坐标。写《魔王》时舒伯特18岁,这一年是舒伯特创作歌曲几近白热化的时期,他的产量高得惊人。一年内写了144首,另外还写了一部交响曲和两部弥撒曲,在他一生创作的六百首歌曲里,这一年就占去了近四分之一。降B大调第二交响曲(D.125) 完成了,紧接着第三号D大调(D.200)。他又写了两首弥萨曲,第一首仅用了六天。另外还有一部弦乐四重奏,四部奏鸣曲,及零散的钢琴曲,以及146首歌曲。有些歌曲还很长。他仅10月15日就写了8首歌,10月19日7首。
《魔王》中四个人物四种性格形象:儿子——胆小、可怜,父亲——充满爱心却很无助,魔王——阴险、狡猾,叙事者——客观带着悲凉。当舒伯特的年龄成熟后,他对人生各种丰富的情感都有了细致敏感的理解和认识,想象力也愈加丰富,于是其笔下人物的刻画更显得栩栩如生。
三、贝多芬浪漫的气息感染了他的情感
舒伯特是贝多芬的崇拜者,在贝多芬的葬礼上,他擎着火炬非常悲痛地跟着送葬的行列,把贝多芬的灵柩送到墓园。贝多芬是古典的集大成者,同时又是浪漫风格的开拓者。他拥有的深邃和浪漫深深打动了舒伯特,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贝多芬舒伯特就没有浪漫。舒伯特在音乐风格上戏剧性更加强烈,抒情性更为明显。有人便指着歌曲《魔王》说这就是浪漫乐派的开端,这种说法有些片面。在漫长的音乐发展史上,以某一部作品来划分风格时期肯定是武断的,况且十九世纪浪漫派音乐风格形成的原因非常复杂,有来自历史的,有来自社会的,有其他艺术领域的,有音乐自身变化的结果,各种背景和因素在起作用。但不管怎么说,《魔王》都是里程碑式的作品,它影响了后来一大批的作曲家和歌唱家。舒伯特与贝多芬结下了不解之缘,令人心痛而又惊奇的是,在贝多芬离世一年后,1828年11月19日,年仅三十一岁的舒伯特竟也染上热病,在维也纳溘然长逝,被人们崇敬地安葬在他心中的偶像贝多芬墓旁。
在歌曲叙事曲里,《魔王》是开山之作,音乐细腻而生动,扣人心弦:孩子的每一声呼喊仿佛都在我们耳边;父亲的每一次强作镇定都在引起我们心里的不安;魔王每一次的诱惑都让我们感到恐慌和憎恨。这些戏剧性很明显是受到了贝多芬交响乐风格的影响。苦难的命运、紧张的命运、悲剧的命运、努力挣扎并力求战胜的命运,贝多芬的音乐充满了哲学思维和命题。舒伯特的《魔王》悲剧色彩也是如此,歌曲总体风格是优美清新、感怀、悲伤,又不乏生活的欢愉和欣喜的向往,抒情性很强。
舒伯特在《魔王》里还让人们认识到,人声可以和器乐伴奏达到完美的结合,在这里钢琴伴奏不是对演唱者的和声辅助,而是和歌曲同样重要,他把歌词里的诗性因素溶解成纯音乐因素,人声和钢琴共同达到一个艺术境界,诗与音乐之间成为均衡关系,音乐的表现力和文学向音乐的渗透都得到保护。因此,《魔王》的钢琴伴奏部分对演奏者的要求也很高。这很容易让人想起乐队中铜管、木管、弦乐、打击乐之间的协调配合。舒伯特把人声当做合奏中的一个声部,使得音乐更加严密。
在创作完《魔王》后他辞去教师的职务,专心从事作曲。由于没有固定收入,生活比较贫困,在他的一些作品里也常常反映出苦闷和压抑的情绪,尽管这样,他还是满怀热情地创作了大量的歌颂民族解放斗争的优秀作品。长期的困苦生活,使舒伯特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1828年11月19日,年仅三十一岁的舒伯特在维也纳溘然长逝,他被人们崇敬地安葬在贝多芬墓旁。显然贝多芬对于舒伯特有着很深的影响。
结语
伟大的作品孕育着伟大的思想,在舒伯特的《魔王》中深深地烙印着作曲家对于爱的理解,对生命的尊重和命运的感概的。年轻的作曲家用他过于早熟的心为我们讲述的这个生动感人爱的故事,最终成为了一部经典。
[1]于润洋主编.《西方音乐通史》,上海音乐出版社,2001年5月第1版.
[2]罗传开编著.《外国名曲欣赏词典》,上海音乐出版社.
[3]Hans Heinrich著,刘经树译.《西方音乐》,湖南文艺出版社2005年5月第1版.
[4]Enrico Fubini著,修子建译.《西方美学史》,湖南文艺出版社2005年5月第1版.
何纯梁,46岁,男,四川自贡人,西安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讲师,文学学士,研究方向为声乐教学与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