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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2011-08-08吕传彬

椰城 2011年11期
关键词:油麻一碟菜花

■吕传彬

S,你幽幽来信,说我已不似候鸟,也不再张狂漂泊,你的城你所居住的青石小街,早被向晚的寂寞所沽,日子多像错误的诗,时光悄如过客流逝。

是的,这是一个举世迁徙、移民、游牧的时代,对旧地的惆怅,或是对远方的向往,都可能成为一种乡愁。S,说来你许是不信,翻过张让的《也许有一个地方》后,我的乡愁竟压缩成档,只浓缩在此地,然后宅了。

S,我是宅了,只宅在此地,因耽于美好……

关于我们曾旅居过的北京,他们笑说就是“一塌糊涂”,以一塔一湖一图来简约素描斯地的风景。而我所宅居的此地,对于你——S,那且容我以“同在一碟”这样来诉说日子的光景。我就在大肚溪以南、浊水溪以北的平原上宅居,一日之光从八卦山来指标东方的破晓,然后徐行,溜过了广植狗尾草和晾晒米粉的山坡,再从紫葡萄的藤架俯身弯出,接着是春绿秋黄割采丰收的水田,你所熟稔的犁满黝黑深纹的老农,那股朴拙的热切的人情气息,想你在拥挤的城市已渐遗落这种想念的味道。而后,是“父后七日”的菊田,还有夜来漾出晕黄光照的花海,也许你只能想象城里的月光以及罗织不多的星星,再也无法数大,数说那一大片无垠的露珠,仙女们垂下的珍珠的美了。再来,是古镇洛津,你我曾御风行过,那一首眷恋不忘的“鹿港小镇”旋律,而我知道你彷佛只记得蒸热的肉包子,微鼓你的小唇,那样的记忆就一路消褪直至海峡的滩边,稍舔淡甜的棒冰还有夕照返景的灯塔,最后眼眸是溢出的一轮火红。

S,我想你可能仅如是描绘我的美好,关于我在这里的宅居,让我忘却对远方向往的乡愁。不是的,S,也许有一个地方,张让似乎说错了,不是也许而是,就是此地,或者该说,就有这一个地方。

S,我,这一个地方,是“同在一碟”的美好,这样地让我宅了,然后忘了远行,因为这个地方,不是旧地也不是远方,却让我有着乡愁……

春天。这个地方的春,很长也很宽,除了山,嫩叶春天。这个地方的春,很长也很宽,除了山,嫩叶竞吐染了春绿的气息供你远眺以外,这个地方整片的水田,是一列由南到北由东向西交织的轨道,经线覆盖了绿纬度铺植了春,我总爱伫在埂上,想起詹冰的诗,把水田拟摹成镜,抓了些蓝天白云下来,还有林良的白鹭鸶,它们高高低低飞成几行波浪的文句,虽然水牛不见了,但农村舆图还在。

S,这里的春,不单只是纯粹的绿,还有白,还有雾。几个初揭的春晓,雾是那般的顽童,从山脚下一路氤氲过来,蒙了我的视觉。幸好,这样的雾白只是几个美丽的错误的清晨,一种宣言,一种预告。然后,它们便都上山了,在山中住下,安静地等我们去寻去访。

是的,S,它们化身成了油桐,一种山中的雪。

这个地方,我最爱一三七线道,一条名唤“山脚路”转化了诗意的蜿蜒小路,就沿八卦山一路鼾声起伏,从北迤逦到了源泉,你记得的,那里有小火车,那里有八堡圳的源头,还有纪念林先生的跑水祭。但我却只中庸,老在所有的春日直往百果山上去,只因我耽溺于那里的桐花,那一片雪。

S,好多年前,我们曾在远方曾在一个山中,被满植白花油桐的美所惊艳,静坐皑皑一片的雪树下,伸出手静候那飘落的花瓣,那片春雪。而当我蓦然回首时,才恍然发现,它竟在身边,不必去远觅灯火阑珊处。咳,S,你恐不知,这里也有一条古道就唤“万里长城”,登径而上,再转卧龙坡,那片雪那片油桐就如隐士安居候我们前至。

那是一处小小的山棱线。我探春也访雪,犹是窥视桃源仙处,没有人居,只有游人,雪铺落一地,由鸟声来缤纷林荫,日光不来,云影不至。我总爱憩睡在一旁的小石上,想象揣摩被雪花覆盖的情景,或伸出一掌,恭候一瓣白花娇嗔落在掌中,写就一幅掌上雨,若风来时。

是这样的,S,就如人在冬雪初来时,在庭中院中屏息凝视,我也在卧龙坡上,宅成我的春雪等候。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山下是高铁穿越绿野的身影,我每每登履几步便传来它为我加油的呼啸高音,一回首,它也若攫走了几只雪瓣,那时光的白影。

总结性评价包括同行评价和教师自评。同行评价是让同行教师观摩课程,教师自评是教师课下反思,根据每节课的形成性评价和同行评价改善教学。总结性评价作用于下学期课程的设计与实施,可以在学期末和每节课后实施。

S,我宅在“桐”中,你所爱的雪花片片。

是的,稍稍倒转时光流回冬景,S,我亦宅了。

有时,我直接以身探境,被那片油麻菜花田所隐没,就和纹白蝶小黄蝶共同徜徉,然后和褐头鹪莺一同探出首来,在灿黄的油麻菜花海中抢些画面,把自己的靥笑留下。

是的,S,虽是冬日,我仍拥抱笑颜,在这个地方。

还是山脚路,我礼佛过古老的清水岩,便又纵身再往山中去。这里是大武郡社,这里是十八弯古道,而新闯而出的高铁却在一旁矗立,一座山流淌复古与新潮。我仍是爱山的新与旧,有时以复古的步道履勘,有时以新潮的“练习曲”,以单车纵贯那座观音山的所有峰头,然后和微寒的风并肩而坐,山下并不枯褐,它一片金黄,一路流向海去,直往西奔,那是冬来的田园镜头,在这个地方。

S,你当记得前几年的花东纵谷,这般的冬日,它们以《大地画布》为名,征召了我们跋涉而往。我们沿纵谷随铁轨而上,惊呼一路的灿黄,更深被那盒池上便当的黏米蛊惑了舌齿。我记得你,朗朗的银铃笑声……

这个地方虽没便当,但请咋舌以候,如寻找味蕾的云豹踪迹般,我想领你由南边的二水火烧面开始品味,然后是员林的凸皮面,当然还有圆的三角形的肉圆,以舌的路径来游历彰化北斗,最后是蚵,我们会坐在王功的某个海滩,如巫女像海男,背向西沉的夕照,以传说中的海的精灵以金黄的鱼鳞一身而归。

当然,S,若你厌烦了游牧的旅行,我们就只寻一座山,遍揽山下的金黄花海,还有猜谜地静候高铁的呼啸而过的时刻表。

就在冬日,在这个地方,我亦宅,宅于油麻菜花的灿黄,那是我的“在”。

所以,再翻转回来。又是春,S,我们仰首,我们静坐。

如果你喜爱解说,那我们步去八卦山上的赏鹰步道”,灰面鹫回来了,在一个清明时节。若你爱静似我,那且随我坐在七一○○的山头,在日出热气旋的辰时或是长日将尽的申刻,嘘,静默喔——悄悄凝视它们从每座峦山林中起或落,当然,我的眼神可借你,就连那副望远镜请一并附借取过,我已深知它们从何而起从何而落的租借地了。

S,我们曾经夜奔如林冲,记得吗?跑到垦丁,就为了一睹赤腹鹇如肉柱旋起往南飞去,那是秋季一个已凉的夜。但,这个地方,不必了,我们可在将暖的春日,在隐身林中“公孙”的杜鹃啼声中,去赏去仰那一双双的翼。

去看它们纹白的翼下,那美好的飞姿。

S,这也是我的宅。走下山来,我要领你去一条护龙的月眉池,还有一山中许多新栽咖啡林中,去深啜一杯不同的浓醇春味。

S,这是我的“翼”,这是我的宅。

只是,我多盼望你,S,你是归返的紫斑蝶,跟你所居的现地一般,在一个春日,由南飞返,越过林内,再穿过国道三,平安抵达我所等待的二水。

我会如迎蝶人般,观候。说是迎,那是怕你真如过客,不肯栖下,也不停留,成为我的归人。

S,总有春天这么一个时节,所有的人眼眸都成了爱,在浊江大桥跨过浊水溪,然后伫在桥边,芦苇的秋日早已远行,而蒲公英的飞翔也正展翼。我视野向东,铁轨轰隆轰隆向北也向南,而朝远,山林中的二八古道、丰柏古道,还有猕猴正招手我前往,那里也有一条进香古道的“坑内坑”,你不知的。

我就在那里,一个春日,未跨出这个地方的范畴,如此宅着,等你。

而你,S,如“蝶”归来,与我一同安心地宅居,这个地方。

如此,我宅居,S,这个地方,成了我的乡愁,美好且美味。

S,很简单的,我以“同在一碟”简明诉说我的宅,关于油桐花的白,关于油麻菜花的黄,也关于灰面鹫的翱翔,更关于紫斑蝶的归返。

我是如此美好地宅了,就在这个地方,以“同在一碟”的意象宅了,并静候你与我一起偕手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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