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甜美的以后
2011-07-25李荷西
*李荷西
你的笑那样明媚
高考完的夏天,我在真维斯打零工。太阳很晒的上午,站在店门口,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大声喊“五折起”,嗓子真的要冒烟了。
就在我埋怨你竟然敢偷偷溜出去的当儿,一杯冰冰的酸梅汤递过来了。迎着你得意的笑脸,我看到了你工卡牌上的名字:李卫森。那酸梅汤,我偷偷喝了一口,沁人心脾。
中午,你带着我们几个新人找饭吃,在步行街的小巷子里左突右击,找到一家牛肉面馆。汤辣极了,但我吃得很开心。吃完去旁边的饮料店买冻奶茶。
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整个夏天。在暑假的尾巴上,各自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散工的最后一天,我发现你有一些焦躁。虽然工作一成不变,牛肉面和奶茶一成不变,可是分别,让一切味同嚼蜡。
说再见之前,我以为你会对我说点什么,紧张得心怦怦乱跳了,可是你没有。
你有男朋友我也喜欢你
大学里我险些忘了你,再见面已是寒假,我路过步行街,去真维斯看旧同事。他们见到我很高兴,说起曾经和我一起兼职的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起你时,我竟然有些难过。我想起你,就像想起一件挂在橱窗里心仪已久的衣服,因为暂时不属于自己而感觉沮丧。后来你果然出现了,所以说男人的矜持都是骗人的。
看到我,你的表情微微讶异:“呀,你也在。”
在只有1000米长的步行街上,我们走了好几个来回。你聊起在学校的各种趣事,我笑得肚子都痛了,那一刻,我希望时间可以无限延伸下去,直至永远。
隔三差五见面,我们压马路,去书店看漫画,在咖啡馆窝着打PSP。每次你送我回家,都会经过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就是我家。等红灯时,你总会说我们等下一个红灯再过去行么?就这样红灯亮了一次又一次,你就是不舍得送我过去。
除夕那天,在网上,你问我有男朋友了么?
我说有了。你沉默了。我像背叛了你似的拼命跟你解释,他追我很凶才在一起,连手都没拉过。我不停地解释,你就是不说话,后来我打了你家的电话,你接了,只说了一句“你有男朋友我也喜欢你”就挂了。我恨你的告白来得太晚了些,却甜蜜地抱着手机等了一整个晚上,我以为你会再打给我,可是你没有。
就像快死了一样
回到学校,我和男友分手,和你确定了恋爱关系。朋友说我是不是有些太主动了,我觉得在恋爱关系中,谁主动谁被动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和心爱的你在一起。我们的爱情事件簿就是每天上百条的短信和N个电话。心动和幸福的感觉并不会因为距离而变得微弱,相反,更加灼热了。七天小长假,我买了火车票去看你。找到你时,你正在操场上踢球,穿着白色的T恤,汗珠在阳光下晶莹闪烁。你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不相信似的揉揉眼睛,然后狼一样扑过来。我无处闪躲,只好被你抱着。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拥抱,剧烈的心跳我再也没有体验过。就像快死了一样,但心甘情愿。
你让我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等你。我仔细地用眼睛做摄像机,把你每日经过的马路,你所在宿舍的窗口,你经常光顾的食堂都保留在记忆的内存卡里。头顶上梧桐树斑驳的枝影照着我,几只鸟雀拍拍翅膀飞进暮色里,你从楼上下来,身上有木瓜香皂的味道。
最后一天,我要走了。你都哭了,我也要流眼泪,眼泪还没下来,鼻涕先下来了。一时没找到面巾纸,你就用手帮我把鼻涕揩去了。那一刻我觉得你像我爹一样温柔。
大概是从第一个烦不胜烦开始
就是这样的相爱,让我们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一起四年。四年,你遇到过多少诱惑,我内心有过多少次软弱,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年后,我们依然在一起。毕业了,我们相约一起去了北京,在北四环和别人一起合租一个两居室。
我们的自信和自尊在不停地被打击和磨炼,我们都把身段放得低了又低,但好歹,最后终于找到了位置。你说你要给我好生活,而做销售收入相对会高一些,只要肯努力。你东奔西走很努力,半年后,你就总拿那家医药公司的销售部门第一。你把工资卡交到我手里,你说我想买什么都可以。
在北四环的那个两居室住了两年,合租的对象换来换去,但我一直坚守那里。在我心中,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家呢。家,我和你的家,多美。
你越来越忙了,出差越来越多。独自一个人入眠的夜晚,我总是会想你在干吗呢,你一个人睡在宾馆里,也会这样想我么?我怕你出事,怕你出各种事。在我的想像里,各种危险都在向你靠近,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只好给你打电话,一个又一个。开始时,你很开心,后来便烦不胜烦了。所谓爱情走到末路,大概就是从第一个烦不胜烦开始。
可是你没有
这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三年,听说你要结婚了。
此刻,我正在北海旅行,躺在七月的沙滩上我想起了你。十年前的七月,我们才认识。所有的记忆那样清晰地扑面而来,我毫不怀疑我们爱过。天空突如其来地下起了太阳雨,在阳光下,雨点像一串串金色的麦穗,一串串关于你的记忆。
还记得刚去北京时,有一次坐地铁,我们都站着。一个个子只到你大腿位置的陌生小孩忽然就拉住了你的手。你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我,我们三人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但你一直没有放开手。那一刻,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若我们有了孩子,你也会这样拉着我们的手不放开吧。
那样甜美的以后,我当时坚信你一定会给我,可是你没有。
(夏闾摘自《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