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和平组织：“非暴”抗争为环保

文/刘旭东

绿色和平组织：“非暴”抗争为环保

Greenpeace

文/刘旭东

“彩虹勇士”号曾乘风破浪游弋在蓝色星球的各个海域，成为绿色和平组织的象征。绿色和平组织的使命是“保护地球、环境以及各种生物的安全及持续性发展，并以行动作出积极的改变。”它的特点是非暴力和中立，从不接收来自政府与企业的捐赠。

船长菲肯

“彩虹勇士”来自印第安人的古老传说。第一艘彩虹勇士号原系拖网船，后以4万英镑购得并加以改装，1979年首航。此图为彩虹勇士号Ⅲ，绿色和平组织的新旗舰，于2011年7月4日在德国伯尔尼法斯玛造船厂试水，预计今年10月完工。（图/IC）

维多利亚港的水面上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水面波浪起伏，天气看上去正在变得恶劣起来。今天并不是一个待在船上的理想日子，但是位于香港中心地带的2号渡轮码头，有一条排着长蛇阵的队伍延续数十米，秩序良好的人群中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人；有相互交谈的青少年；有偶然路过的旅游者以及数名业余摄影者。他们全然不顾愈刮愈猛的海风，耐心地等候在这里，准备参观曾在世界环境保护行动中大显风采的一艘“超级明星”之船。

初看上去，对他们具有极大吸引力的这艘船并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它并不很大，航速也不很快，而且54年的船龄令它颇显老态。不过这条船所走过的历程、它的传奇色彩、它的名誉都曾激起过公众许多深刻而动情的反响。其名字就叫“彩虹勇士号”，一条为保护自然环境的“绿色和平”组织服务，进行标志性战斗的船只。在经过22年的服务之后，如今它终于要卸下所肩负的使命了。

在船舱里，一组组的参观者在导游介绍船长马克·菲肯时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而这个南非人微笑着不断挥手向人们致意，并欣然摆出姿态让人们拍照。对他来说，开放日的这种工作与绿色和平组织引人注目的直接行动具有同样的重要性，这个非政府组织依靠公众的捐助基金和这种开放式参观活动生存下来，正是通过这种手段，绿色和平组织的成员们不断地与原先的支持者保持联系，并带来新的捐助者。

2011年6月28日，绿色和平组织成员扮成《星球大战》中的帝国突击队成员，在伦敦抗议大众公司反对欧盟的环境政策。（图/IC）

“这几天非常忙碌，”菲肯稍后在喝着热茶时说道，“我们的参观者源源不断。”

参观者如此之多其实是有充分缘由的。能这么近距离看到“彩虹勇士号”或许是香港市民最后一次机会了。它不久将前往韩国，然后其命运则难以确定。绿色和平组织将它最后的展示，称为为世界上“第一艘专为环保事业战斗而建造的船只”造势的前奏曲。新建成的“彩虹勇士号”是彩虹勇士这一船名的第三条船，它将于2011年年底之前下水，这意味在经历了20多年的忠诚服务，现在服役的这条船将退出历史舞台。

当人们问起船长菲肯对这条老船说再见会有怎样的感受时，他显得有点沉默。实际上，这天是他待在船上的最后一天了。在午饭之前他就要下船离开这里，过几天就去度假，不会随船去韩国了。“多少有点悲伤，”菲肯说，“不过还是很欣慰的，毕竟近5年来，我几乎全部时间都是以它为家的。”

菲肯将这一经历视为他的“正式受教育阶段”。待在“彩虹勇士号”的这一时期是他学会当船长的阶段，也是他找到人生目标，力图将人生价值融入自己生活的时期。在其个人的博客（mikemate.wordpress.com）中，菲肯以有力而感人的词句，写出了自己从一个普通人转变为一个环保积极分子的经历。这一经历，既令人痛苦又令人振奋——始于1998年与他生活了11年的女友的去世。

菲肯随后去了好几艘货轮工作。在空余时间，菲肯经常照料他的花园，然而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要成为一个环保主义者。当时，他注册去上了一门有机农业作业课程，了解到有关地球温室效应的情况。一时间，世界在菲肯的眼中有了一些变化，他发现那些蠕动的小生物能改善土壤环境，使植物或农作物生长良好，可是它们正面临灭顶之灾，因为全世界从事农业的人都采用杀虫剂来消灭虫害。

“我的视野开阔了起来，”菲肯说。“我不能对任何此类事情熟视无睹。”

菲肯开始到处寻找环保组织以期加入。1994年，在加拿大的温哥华上岸休息时，他遇到了“绿色和平”组织。它似乎十分符合菲肯的企望。这个组织充满激情地致力于拯救地球环境，而且还拥有船只。2003年，菲肯成了这个团体的全职成员。

只从事和平行动

与“彩虹勇士号”出海进行保护环境的战斗是一个令人振奋之事。参加环保行动的成员们常谈起他们无数次在与许多歌利亚般的强大对手进行抗争中扮演弱小的大卫时感受到的作用和效果。

“我真的能感受到这条船的力量，”爱普尔·邱说道。“它的经历超乎寻常。”

显然，这位30岁的香港女性仍处于完成使命后的亢奋状态。她刚从“彩虹勇士号”回到岸上，这是她第一次随船执行征战任务。一月份的任务是致力于在太平洋的公海区域建立禁捕区，以使金枪鱼这一种群保持在一定的数量水平以及关注台湾有关部门对渔业可持续发展的立场。在大学里研究生物学的邱女士对这一命题显然具有很大的激情。

“如果我们无所作为，那么太平洋的金枪鱼将在三到五年之后濒临灭绝，”她带着炯炯有神的目光解释道。

正是在台湾，“彩虹勇士号”遇到了如爱普尔·邱和菲肯所说的可能是它最后航程期间最重要的一次事件。当船停泊在台湾某港口时，船员们发现了他们曾经在一段时期监视过的“隆运号”渔船。这条船是一条台湾渔船。绿色和平组织一直质疑它涉嫌非法捕捞。纯粹是出于偶然，“彩虹勇士号”恰好停泊在距离这条船只有300米的地方。于是，船上的环保主义者们认为行动的时刻到了。

“我们有效地阻止了这条船开航的企图，”菲肯以一种自豪的口吻说道。“一名船员爬到了那条船的定位锚上，紧紧地抱住锚链，使对方无法起锚。”

这种对峙持续了三个小时，最终警察赶来才为“隆运号”解了围。绿色和平组织于是向台湾方面递交了一系列有关该船违法捕捞的证据，然而有关部门却不以为然。

“他们把不该扣押的人扣押了。”菲肯摇着头说。“他们扣押了绿色和平组织的成员，却将违法的渔船护航出港，让它继续去做破坏海洋资源的事。”

与“隆运号”发生的冲突是绿色和平组织活动参加者的典型做法——敢于冒险、坚定不屈、行为夸张以及某些评论家认为的过于对抗性。在询问到绿色和平组织成员怎样解释为了表明自己的观点而作出违反法律的行为这一现象时，菲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些港口的管理当局向来对彩虹勇士号的出现表现出警觉，很难做出“违法”行为。不过，他随即提醒说绿色和平组织成员都接受过训练——只从事和平的直接行动。

“一旦警察到达现场，”菲肯说，“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爱普尔·邱解释说，直接行动十分有效，因为它有助于吸引公众对某一问题的关注，将破坏生态资源的行为曝光在前沿地带。例如，与“隆运号”的对抗迫使台湾渔业署发表了一个为自己的渔业政策辩护的声明，转而触发了一场有关渔业资源问题的争论，而这一问题原本是被新闻界忽视的。

尽管绿色和平组织的成员们尽力想将事情向最好的方向发展，但在一些事件中仍出现了糟糕的后果。船只被撞沉，船员被打伤……菲肯自己也曾被荷兰渔船上的人用烟火信号弹射伤。这种烟火信号弹原本是用于海难求救的。

菲肯谈起2008年在鹿特丹港发生的一次记忆尤其深刻的冲突事件。那次“彩虹勇士号”的船员们试图阻止一条庞大的运煤船进港。这时两条荷兰警方的船只出现了。他们将“彩虹勇士号”推出海面，让它搁浅在海滩边。

在倾斜的船舱里，当船员们正艰难地想保持自己的平衡时，菲肯却在琢磨着怎样脱离困境。“我突然意识到此时的海风相当强，能够把船吹离搁浅的地方。”他立刻将船启动，“彩虹勇士号”很快就在风力的推动下，滑回了海中。这次抗争就这样结束了。它又一次获得一次小小的胜利，因为它向有关当局发出了一个信号——绿色和平组织坚持它的一贯环保立场，不会作任何妥协。

也有一些冲突则是以悲剧收场的。1985年，就曾发生过一次臭名昭著的恶性事件。当时法国情报机构在新西兰海岸外将一枚炸弹安放在最早的那条“彩虹勇士号”上，一名绿色和平组织成员被炸死。如今，这条船依然静静地躺在海底。

事业仍将继续

绿色和平组织为地球的环保事业这样做是否值得？人们曾上千次地向菲肯提出过类似的问题，他确实也认真地思考过这一问题。他解释说在亚马逊河进行环保行动时，绿色和平组织成员的标准装备中就备有防弹衣。这话听起来有点令人心寒。不过他补充说，“如果形势太危险的话，我们并不会冲锋陷阵，毕竟人的生命极其宝贵。”

菲肯给船员们安排的作业时间表十分紧凑。早饭准时在7点半开始，各种船务则在8点开始。除了值夜班的船员，没有人能免除这些职责。对于像爱普尔·邱这样的新成员，必须逐渐习惯这一做法。

“我在家中不用打扫厕所，”她说，“但是我一上船就要做这件事。”

卷起袖子，人人参加进来的精神对一条小小的航船来说至关重要，文化的差异和个人性格的不同，有可能严重削弱整条船的作业。“彩虹勇士号”全长只有55米，分配给每个人的空间狭小，往往无隐私而言。菲肯指出，每次参加行动的人数为16人左右，至少来自12个以上的国家。潜在的误解总是存在的。

这天是开放日，到了傍晚，船上将举行一个晚会，向每个对最后一段航程作出贡献的人表示感谢。一个来自法国的非政府组织团体也在船上参观。他们来香港一方面是对“彩虹勇士号”表示敬意，另一方面探讨是否有可能将它改造成一条能航行的水上医院，为孟加拉国人民服务。

菲肯告诉来访的人们，这艘“彩虹勇士号”的命运并未最后决定，任何可能性都存在。“我们也在研究是否能以最环保的方式，将它作为回收材料重新利用。”他在讲这段话时表现得很平静。

当有人再次问起菲肯如果这条旧船不复存在了，他是否会感到悲伤时，他立即作了一个含义深刻的回答：“‘彩虹勇士号’的整体精神要远远大于船体所承载的内容。这就好比我们人类不仅仅是一个个肉体，比我们的身体表面丰富的还有其他的东西。”

编辑：陈畅鸣 charmingchin@163.com

（图/IC）

彩虹勇士号大事记

◎1989年7月10日，彩虹勇士号改装后正式执行使命。该船先在欧洲巡行，随后前往太平洋发起反漂网行动。几年后终于推动联合国通过了禁止在公海进行大规模漂网捕鱼的公约。

◎1991年7月31日，美国埃克森石油公司的瓦尔德兹号油轮在阿拉斯加州威廉王子海峡触礁，造成原油泄漏，从而引发一次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彩虹勇士号前往现场拍摄了这场灾难的场景。

◎1992年3月1日，由于彩虹勇士号闯入核试验海域，法国取消了原计划在穆鲁罗瓦岛进行的核试验。当时的录像新技术使得全世界数百万人目睹了这条船与法国海军的对峙情景。

◎1995年7月8日，彩虹勇士号在抗议重新进行核试验的行动中被法国扣押。全世界有7百多万人签名，要求停止核试验。

◎2003年6月13日，彩虹勇士号拦截了一条从非洲喀麦隆装运木材（在热带雨林砍伐的）的货轮。但彩虹勇士号被西班牙国民警卫队扣留，最后经过一个月的抗争，终于被释放。

◎2005年1月3日，彩虹勇士号运送急需的食品，医疗药品和一支医疗队到达遭受印尼海啸袭击的灾区。这次震惊世界的海啸发生于2004年的节礼日（即圣诞节的次日）。

◎2008年10月28日，彩虹勇士号的船员和绿色和平组织成员反对在英格兰建造50年来第一座用煤燃烧的发电厂，强调这种发电厂会释放大量的二氧化碳。这一行动迫使有关当局将建厂的计划推迟了至少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