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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眺望世界,扎根田野——写在2011年“新教育”国际教育高峰论坛之后

2011-07-07朱永新

天津教育 2011年8期
关键词:湖塘新教育教育界

■朱永新

我们需要通过现场展示,直观地告诉国际教育界,中国大陆的“新教育实验”的运行肌理;我们需要通过案例交流,直接地聆听国际教育界的行动思考;我们需要通过他山之石,在普遍规律和本土特色中寻找出更易于抵达使命的教训与经验。

有湖、有塘、有桥的地方是江南。

有中、有日、有美的场合是国际。

2011年7月9至11日,在美丽的江南,在江苏省常州市下辖的武进市,在“新教育”的榜样学校——湖塘桥中心小学,我们“新教育人”举办了一场持续三天的国际教育高峰论坛。受制于会场的条件,我们无法邀请所有的“新教育人”躬逢盛会,现在,请允许我简要地向未曾到场的“新教育人”发出一份迟到的报告。

通过新浪网教育频道的直播,通过我们的微博,通过新闻媒体,你们可能已经知道,日本的佐藤学教授和牧野笃教授,美国的严文蕃教授、伦纳德教授和他们的博士生团队,不远万里赶赴我们的盛会。相约这次国际高峰论坛,是我们和国际友人筹划已久的盛事。过去,日本东方书店出版的《沸腾的中国教育改革》曾经专题介绍过我们在中国大陆发起的“新教育实验”。从那个时候起,“新教育实验”开始正式进入国际教育界的视野。随着越来越多的国际友人的瞩目,我们彼此都觉得,我们有必要站在“新教育”的旗帜下,开一次国际性的会议。

从他们的角度,他们需要通过田野考察现场观摩研究案例,理解中国大陆的“新教育实验”,认识中国教育改革的进程,探究世界教育发展的异同。

从我们的角度,我们需要通过现场展示,直观地告诉国际教育界,中国大陆的“新教育实验”的运行肌理;我们需要通过案例交流,直接地聆听国际教育界的行动思考;我们需要通过它山之石,在普遍规律和本土特色中寻找出更易于抵达使命的教训与经验。

我很高兴地告诉所有未曾亲临现场的“新教育人”,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通过湖塘桥中心小学这扇窗,都达到了彼此希望达到的目的。

感谢作为窗口的湖塘桥中心小学,让国际教育界的友人们浏览了“新教育”的世界。

十年前,我初次来到湖塘桥中心小学谈“新教育实验”的时候,它还是常州市郊一所不起眼的乡村学校,与大多数乡村“新教育人”所在的学校没什么不一样。那时候,我不可能想到,我能在十年之后的今天,在这里,将它当作一粒迸发出生命力的种子,介绍给来自日本、美国的教育界同行,成为中外教育界同人共同凝视对方、探讨全球视野下教育共同规律的一扇窗口。

三天里,我与国际教育界的友人们一样,与亲临现场的“新教育人”一样,浸泡在喜悦和兴奋之中。湖塘桥中心小学展示的主题叫“生命的绽放”,在“新教育之歌”的旋律下,我们看到了有的教师为学生谱写的生日诗,我们看到了有的教师用童诗绘本为灾区孩子疗伤的故事。我在闭幕式上跟国际教育界的友人们说,湖塘桥中心小学的教师和学生们不仅仅是表演节目,还是为生命舞蹈、为生活吟唱。

萦绕在我心头的感动难以言表。在场的“新教育人”、国际教育界的友人,没有多少人像我这样清楚它的过去,所以,也没有多少人像我这样震撼于它的成就。十年,仅仅十年,这所昔日普通的农村学校,就成长为一个拥有七所学校的教育集团,这个当年只有几十位普通乡村教师的学校,竟能为常州市乃至江苏省培育出100名省、市级骨干教师。

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将湖塘桥中心小学十年的巨大变迁归功于“新教育实验”的实施。然而,在“新教育”的引领下,湖塘桥中心小学教师行走方式在改变、学生生存状态在改变、学校发展模式在改变是不争的事实。

从国际教育界友人的角度,湖塘桥中心小学确实是他们睛 望“新教育实验”的窗口,推开这扇窗,他们看到的不仅是“新教育实验”,还有中国教育改革的成就以及中国教育改革官民互动的独特关系。

由此,我们可以说,湖塘桥中心小学的“窗口效应”是巨大的。

在西方的美国:有一批有特色的学校并引起了政治家的关注,比如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曾去讲演的波士顿技术高中,总统夫人邀请师生前往白宫欢聚的波士顿文艺复兴宪章公立学校;有一些不甘心循规蹈矩的学校在追求管理创新,比如伦纳德教授所说的用企业家精神改造学校的管理案例;整体上,美国教育和我们一样也面临着问题和挑战,比如严文蕃教授关于美国教育面临的问题与困境的分析。

在东方的日本:通过佐藤学先生和牧野笃教授的报告,我们看到了以创建学校共同体为特征的学校改革。

“在路上”是“新教育”最美丽的风景。过去我经常说,只要上路,就有庆典。今天,我仍然这么说。但是,相对于“在路上”这种状态,有没有庆典并不重要,只要“在路上”,就说明我们的心没有老,我们的激情没有减退。

无论是东方的日本,还是西方的美国,抑或我们展示的“新教育”实践,我们通过国际教育高峰论坛,总结出四点规律性的内容。

第一点,我们需要对教育的复杂性有更加深刻的认识。

我们整天在中国教育中摸爬滚打,我们对中国教育的问题有很多切肤之痛,我们时常伤感、彷徨。但是,教育的问题不仅是中国的问题,也是世界的问题,即使是被我们视为榜样的美国教育、日本教育,也同样面临着举步维艰的困境,虽然我们的问题不同、我们的困境有别,但艰难跋涉是一样的。

教育本身的复杂性,需要不同的人、不同的群体从不同的角度去实验、去探索。我们所有“新教育人”就是一群面对教育的复杂性迎难而上的人。感念亲爱的同人,尊敬的绝大多数默默无闻的“新教育人”,你们没有在感伤中放弃,没有在坐而论道中嘲弄我们的教育,你们起而行之,在琐碎的教育生活中,用一点一滴的行动,应对教育本身的复杂。我们行动了,我们也收获了,不仅仅是“湖塘桥”,还有这次前来参会的张硕果、敖双英以及有成就却没有成名的普通的“新教育人”,他们向我们、向前来观摩的国际教育界的友人证明了“新教育”的方法论:行动,就有收获!

第二点,世界的教育问题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尽管教育本身具有复杂性的一面,各国教育都有国情上的差异,但正如佐藤学先生对我所说的那样,世界的教育问题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教师和学生面临的主要困难也是基本相同的。

正是基于这些相同点,我们才不辞劳苦地为我们的“新教育人”准备这席高峰论坛的盛宴,不但让大家开阔眼界,还要让大家对全球视野下的教育的本质、教育的困难有着更多的理解,从而坚定我们从事“新教育实验”的信心,鼓舞我们不断向前。

正因为此,牧野笃教授在他所作的《社会知识分配模式的转变和“新教育”的可能性:几点感想》的讲演中,充分肯定了“新教育”在点燃教师激情、推进学生成长方面的意义。

正因为此,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理论研究者还是实践工作者,他们都开始把更多的目光投向教室,把更多的精力投入课堂。

正因为此,外国教育专家们从学习型社会与终身教育的角度,对“新教育”提出了积极的建议,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

正因为此,在场的“新教育人”可能注意到了,出席教育高峰论坛的某些学者的气质,与“新教育”是息息相通的。

第三点,民间的自觉行动,能够让教育改革深入持久。

美国也好,日本也罢,无不如此。所以,尽管我们将“新教育实验”定位为中国官方教育改革的补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价值小、我们所做的事情意义小。

三天里,国际教育界的友人们,虽然也会认为我们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他们也为我们所感动,对我们充满了感佩。无论是张硕果讲述的从第一粒种子到满园花开的故事,还是敖双英讲述的寻找“新教育”的桃花源的故事;无论是牛心红团队精心研制仪式课程的故事,还是新阅读研究所开发中国小学生基础书目的历程;无论是海门“新教育人”缔造的完美教室,还是李庆明带领一群追梦人在南山创建“新教育”基地学校,这些故事无不令人动容。在聆听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们许多人泪流满面,因为我晓得,在荣光、成就、进步、辉煌的背后,更多的是苦难、委屈、坚守和沧桑。我非常清楚,“新教育”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和巨大的代价,我们是用小马拉大车的方式,牵动着“新教育”不断向前。正如今年五一节给“新教育”同人的信中我提出的观点那样:“正确的琐碎创造伟大的历史”。我想,只要我们方向不错,我们不在乎所做的事情是伟大还是渺小、是恢宏还是琐碎!

我们也为自己的自觉行动而感动。我们不怕琐碎,不拒微小,“新教育”就是由一个人加一个人、一所学校加一所学校、一个实验区加一个实验区,这样慢慢成长起来的。在中国教育发生改变的历程中,我们的自觉将如我们头顶夜晚的星星,灵动、清澈。

第四点,“新教育”的理念和行为方式是与国际同步的。

在中国教育界,最早提出共同体概念、进行最持久的田野研究的,是我们“新教育人”。但是,这个概念和行动不是我们“新教育人”所独有的,出席这次会议的佐藤学先生和牧野笃先生都是扎根田野的教育研究者。佐藤学先生非常忙碌,经常在世界各地穿梭,但每周两次到学校听课是雷打不动的。所以,在闭幕式上,我提议,所有在场的人用热烈的掌声向佐藤学先生扎根田野、深入课堂的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亲爱的“新教育”同人们,“新教育”国际高峰论坛只是“新教育”道路上的一首歌。请相信:“在路上”是“新教育”最美丽的风景。过去我经常说,只要上路,就有庆典。今天,我仍然这么说。但是,相对于“在路上”这种状态,有没有庆典并不重要,只要“在路上”,就说明我们的心没有老,我们的激情没有减退。

最后,还是用“新教育”的师生们最经常说的那句话来结束这篇短文:向着明亮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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