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中国地气的动物保护者

文_本刊特约记者 曾颖 张欧

李博（Paul Littlefair）

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RSPCA）对外暨国际事务总监

为期5天的亚洲动物大会在成都召开，每个人的发言，李博都不愿意错过，所以采访只能挤占中午吃饭时间。他被形容为中国动物福利教育的启蒙者。这多少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类似的研讨会他开过不少了吧？会议的议题怕是烂熟于胸了吧？这么长的会总有打盹犯困的时候吧？但是他曾经的助手邬小红说，李博一向如此严谨，就为了听到来自各方的声音。

我还以为，李博能说出一长串与动物有关的故事，等他在我面前坐定，等来的答案却是：不不不，我从来不养动物，我起初选择在RSPCA任职，只是为了找一份跟中国有关的工作。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

原来，李博一直都对中国很感兴趣。1984年，他毕业于英国利兹大学现代中文专业，曾在复旦大学和南京大学学习3年。告别学生生涯，他先后在中英文化交流协会东亚部和日本大阪一家商业培训公司工作。到了1998年，李博感觉自己的中文 有点撂荒了 ，身在伦敦的他恰好看到英国皇家反虐待动物协会在找 有远东地区经验 的人。虽然李博并没有动物福利的相关工作经验，但协会对中国不了解，属于两眼一抹黑 ，就放手让李博去探索。

网上可以很轻松地找到《伴侣动物救助的基本原则》一文，作者李博。实际上，他的角色是二传手，文章内容为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历时180多年的经验之谈。受该协会影响，英国早在上世纪初就制定了动物福利法。在他们看来，动物享有不受饥渴的自由、生活舒适的自由、不受痛苦伤害的自由、生活无恐惧感和悲伤感的自由和表达天性的自由，这些自由如今也是国际通认的动物福利5项基本原则。

时间回溯到1999年，李博领命独自来到中国。由于不知和谁联系以及如何开展工作，在踯躅北京街头多日后，他选择了从动物园入手——为了看看动物生活的条件怎么样，他逛遍了北京、上海的动物园和野生动物园。

2000年，好不容易打听到农业部某官员的家庭住址，李博决定登门造访。面对防盗门后狐疑的眼神，他说：请给我5分钟时间讲讲动物福利的概念——动物谈什么福利？李博被认为是搞推销的，虽然没有直接吃到闭门羹，但 仅仅是见一下而已 ，没了下文。

同年7月，英国皇家反虐待动物协会与中国科技大学合办的研讨会在合肥召开，会议邀请了40多个来自林业大学、农业大学的学者以及当时初创的动物保护与野生动物援救团体。不过，跳开了英文中的 animal welfare（动物福利） ，这次会议仅仅被称为 动物保护教育研讨会。一直到2004年，国内的类似研讨会才第一次正式出现 动物福利 一词。

中国科技大学是中国大陆第一所开办动物福利与相关法律选修课程的学校。按照李博的策略，RSPCA还赞助了一本大学教科书的出版，目的是促使其他高校也开办类似的课程。而在2000年9月，北京市海淀区环境保护协会动物救助分会成为中国大陆第一个与RSPCA结盟的团体

这种信任感是慢慢加强的。邬小红说。半路 出家 的李博在动物福利方面并非术业有专攻，他没有专门的研究领域，而是侧重于综合了解，起到桥梁作用，把RSPCA强大的专家团队从英国请到中国来讲课。他传达的专家指导意见，的确让中国社科院、西北政法大学、中央教科所等单位的专家非常信服。

同时，李博从不下 指令 ，他会说：我很大的优势就是会说中文。有些人会说，你为啥子不这样做？你必须要这样做！至于是否采纳，采纳到什么程度，你是中国的专家，你比我更了解情况，那么你们来定夺。如此风格，得到了合作伙伴的一致认可，还被认为是最接中国 地气 的来自外国的动物福利推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