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的微小变革
2011-06-11苗炜
苗炜
在一场政治运动中,Facebook或是Twitter,到底能有多大作用,一直是社会学者讨论的话题。《引爆点》的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认为,社交媒体无法提供社会变迁所需要的东西。
去年我看了电影《社交网络》,马克·扎克伯格也许是一个社交障碍者。但他的Facebook却可能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效率最高的一次人口聚合。在埃及人把穆巴拉克赶走之后,有个埃及男子将女儿命名为“Facebook”。全世界5亿多人加入了这个网络,其中有28%是34岁以上的成年人。每个月Facebook的用户会上传10亿张照片和1000万个视频;有超过4500万个用户小组活跃在这个网站上;它不只是一个虚拟空间,那里每个月有250万个以上的事件成为现实。这个网站会对我们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时代》周刊的记者在开罗附近的一个村子探访了一个年轻人的家,哈立德20歲,他的房间很小,有一张大双人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台笨重的惠普台式电脑。他和他周围的年轻人一样,为工作机会和婚姻问题发愁,从来不关心政治。《时代》周刊的描述是,这些人以往就是“沉默的大多数”,现在可以称之为“Facebook一代”。他们可以在网络上看到附近的村落正发生什么,可以讨论,发布每个人的想法,Facebook可以完成联络和组织的工作,这时候,领导者好像空缺了,他们只看到自己的朋友在做什么,而后就决定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哈立德反复强调,埃及的运动是和平的、智慧的和技术的。
事实上,在一场政治运动中,Facebook或是Twitter,到底能有多大作用,一直是社会学者讨论的话题,他们认为,这些网络关心都是“弱关系”,社交网络上绝大多数是“相识的熟人”,或者“朋友的朋友”。与“弱关系”相对的概念是“强关系”,指有很强的情感因素维系着的人际关系,比如亲缘关系。在《大西洋月刊》网站上,有一篇文章说,人们在社交网站和微博上讨论问题,发表看法,都是一种“轻重量的社会姿态”,这只是人们接受碎片化信息后的一个随机反应,和一个人深思熟虑后采取的行动完全不同。
《引爆点》的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在《纽约客》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叫《微革命》,他认为,社交媒体无法提供社会变迁所需要的东西,在美国的民权运动过去50年之后,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叫行动主义。Kristin Ivie认为,现在是“行动主义2.0”,他认为,行动主义2.0正在进入人们每天的日常生活,让人们养成利用科技和社会媒体为社会改革做贡献的习惯,人们只需一个细小便利的动作即能实现——点击鼠标。当然,也有人称这叫“懒汉行动主义”,点击主义(clicktivism)。
我们微博上“随手拍照”拯救乞讨儿童,或是其他一些筹集善款、赈灾的活动,实际上已经证明了社交网络的力量。香港岭南大学讲师、从事社会活动研究的叶荫聪先生认为:“越来越多的社会行动是通过互联网的社交网站组织和动员的,尤其是年轻人,这已是共识。我的观察是,社交网站是很好的工具,但是,它还不能取代实质的社会组织,社交网站所促成的网络是分布式的,边界难以捉摸,善于把某种情绪急促汇聚与散播,但不利于细致地处理不同意见,调整论述与策略。”
1995年,社会学家罗伯特·蒲特南(Robert Putnam)提出了“社会资本”的概念,即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中获取的资源,这种资源可能包括实际的权力、财富,也可能是声誉、人缘、口碑。高质量的社会资本对应于一种互惠、依赖的人际关系。现在,美国有好几家网站都提供所谓“个人网络影响力”的评估,输入你的Facebook、Twitter或Linkedin账户,就能得到一个介于1到100之间的社交影响力数字。
也许,Facebook或是Twitter还不能改变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但社交网络的确已经改变了许多单独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