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南希和关露们

○哈米

南希·韦克（Nancy Wake）

关露（胡寿楣）

懒洋洋地半躺着翻阅报刊，蓦然，跳入眼帘这样一行标题——“二战传奇美女间谍南希·韦克辞世 战斗时能顶5个男人 希特勒最想除掉的人”。油然而生的一种敬意让我起身坐正了。

作为具有“间谍英雄情结”的一员，我知道南希·韦克（Nancy Wake）这个名字。九年前看过吉利安·阿姆斯特朗导演、奥斯卡影后凯特·布兰切特主演、2001年出品的电影《夏洛蒂·格雷》（中译名《乱世有情天》、《纵情四海》），当时并不知道它是根据巴斯迪安·福克斯的同名小说拍摄的，而小说主人公的原型就是南希·韦克。影片也只侧重于女主人公的情感历程，对其间谍生涯着墨不浓。所以对南希的真实详情不甚了了。这篇配有她年轻时和如今照片的报道，把这位美女间谍形象地推到了我的眼前，瞬间抓住我的是她的美貌，一种好莱坞明星式高贵的美丽。她92岁的留影里，右手轻捏挂在脖子上的2004年澳大利亚颁发的勋章，面容依然端庄，目光却流露出一丝哀怨与无奈。

这篇报道说——“我憎恨战争和暴力，但如果它们来了，我想不通为什么女人怎么只能挥手送别男人上战场。”这几乎是贯穿南希·韦克一生的信条。“她是我见过最有女人味的女人，不过，一旦战争打响，她能顶五个男人。”这些，是南希战友对她的评价。南希·韦克，第二次世界大战传奇美女间谍，纳粹德国元首希特勒最想除掉又总抓不住的“白鼠”，8月7日因胸腔感染在英国伦敦辞世，离她99岁生日只剩23天。澳大利亚总理吉拉德8日发表声明：“南希·韦克特别勇敢，足智多谋，敢于冒险，她挽救了数以百计的盟军生命，协助法国终结纳粹占领的历史。今天，我们国家悼念不平凡的南希，她的无私和坚忍永载史册，她将继续鼓舞一代又一代澳大利亚人。”

南希·韦克1912年8月30日出生于新西兰威灵顿，是六兄妹中最小的一个。由于父亲出走家庭变故，1岁时，南希跟随家人搬到澳大利亚悉尼。16岁，她离家到一家医院做护士；20岁，她从一个新西兰阿姨那里获得200英镑遗产，到伦敦开始记者生涯，转而到法国巴黎做自由记者。在那里，南希遇上了“一生的爱”，还有那个后来最想除掉她的人。

1933年，南希奉命采访刚上台的纳粹头子希特勒。那时，没想到两人会成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对手。当年她在维也纳目睹纳粹暴行而震惊。1939年，德军侵入波兰，英国、法国被迫对德国宣战，南希很快回到法国，11月30日与富裕的法国实业家亨利·费奥嘉结婚，两人住在马赛的一套豪宅里。

战争打搅了两人的蜜月和宁静。1940年6月，法国遭德军攻陷，7.5万法国犹太人被处死于纳粹集中营。1940年，南希加入自由法国（抵抗）组织，在法国进行反法西斯和反傀儡政府的斗争。她利用富商夫人身份弄到假证件，继续留在法国沦陷区。她买了一辆车并改装成救护车，驾着它向前线战场运送补给，还先后帮助1000多个战俘和盟军飞行员，让他们穿过法国边境逃往西班牙。

1942年，盖世太保开始怀疑南希是自由法国（抵抗）组织的成员，但没有证据。由于南希总能躲过搜查和抓捕，盖世太保还给她起了一个绰号“白鼠”，在盖世太保的通缉名单中位居榜首，悬赏金额高达500万法郎。为安全计，尽管不愿，南希只得服从抵抗组织的命令离法回英。留在法国的亨利因为不愿透露南希的行踪，被纳粹杀害。

1943年，南希几经辗转从意大利抵达英国，加入反法西斯的英国特别行动组，并接受英国国防部的间谍训练。翌年，她成为抵抗军的领导，负责在诺曼底登陆日之前削弱德军的抵抗力量。抵抗军，很快从开始的三千多人发展到最后的七千多人。南希在战斗中总是冲在最前。在一次向前线运送武器和其他供给时，南希小队的无线电在德军袭击中丢失，这意味着南希和队友必须行军250公里到达另一处无线电站获得新指示。南希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越过数个德军哨卡完成任务，71小时内完成了500公里往返。南希回忆说，这次马拉松行军是她在二战中最自豪的事情。

南希率队打击侵法德军，为盟军开辟第二战场创造了条件，为1944年6月诺曼底登陆奠定了良好基础。

二战结束后，南希获得很多荣誉：法国颁发的军人最高荣誉法国荣誉军团勋章，美国的自由勋章，英国的乔治勋章……西方媒体把南希评为“二战十大间谍”之一。

很长时间内，南希的“半个祖国”澳大利亚对她缺乏公正评价：拒绝南希的老兵权利申请，理由是她不是正宗澳大利亚人，从未作为澳大利亚军人参战。1957年，南希改嫁一个英国老兵。2001年，南希迁居伦敦，租住在一家酒店，生活穷困潦倒。

在六自由度运动响应中，各故障工况下的平台表现出不同的运动特性。在纵荡方向上，2# 舱室破损位移最大，最大值达到15.81 m。横荡方向上，1# 舱室破损表现出明显异于其他三种工况下的运动响应。由于1# 舱室破坏后，舱室内压舱水与海水形成连通，舱室失去浮力，增加重力，致使整个平台系统在单一荷载来向失去原有的平衡状态。失衡后的系统为倾斜状态，破损侧浮筒与海平面接触面积减少。在风浪联合作用下，破损侧受力小于与其关于风浪来向对称侧的为破损浮筒，致使整个平台在横荡方向上发生-4.39 m的偏移。

“被遗忘”很多年后，2004年，访英的澳大利亚总督杰弗里终于为南希颁发最高荣誉勋章，而这时她已92岁。她曾说，自己不会接受澳政府的勋章，因为“没有爱的奖章是毫无价值的”。澳政府随后还为南希请了一个钟点工，照料她起居。

南希生前说，她惟一的心愿是：死后能将骨灰撒在她与战友曾并肩战斗过的法国山冈上。

由南希不由得想起中共红色才女间谍关露（胡寿楣）。她创立奇功又长期背负“汉奸”罪名的悲剧命运近年来广为国人所知。近期公映的抗日谍战电视剧《代号香草美人》，显然是以她的传奇生涯为原型的。不同的是，刘威葳饰演历尽艰险终于走向光明胜利的女主人公凌烟（“烟”与“露”正好相对）是一抹亮色（限于全剧结束之前），与屏幕之外关露的惨淡悲凉恰成对比。

关露是集才女、间谍于一身的奇人。资料表明：电影《马路天使》赵丹唱的插曲《春天里》就是关露作的词。她与丁玲、张爱萍齐名，是当年上海最负盛名的三女作家之一。她还翻译了高尔基的《海燕》、《邓肯自传》等外国广有影响的作品。当时，已沦为“孤岛”的上海正在日本的铁蹄下呻吟。面对日寇的侵略，她大声疾呼：“宁为祖国战斗死，不做民族未亡人！”这样的爱国诗词曾经为她赢得了“民族之妻”的称号。

可关露突然销声匿迹了（就在她的长篇小说《新旧时代》即将完成时奉命秘密去了广州）。当她再次出现在上海滩时，竟然成了汪伪特务头子家里的红人。谜底到43年后才彻底揭开。原来，这位本名胡寿楣的女诗人已是中共秘密党员，她接受了一个非常任务——打入“76号”，摸清汪伪政权特工头目李士群的真实思想动态，并在适当的时候对他进行策反。

命令是潘汉年下的。他对关露说：“今后要有人说你是汉奸，你可不能辩护，要辩护，就糟了。”关露说：“我不辩护。”

关露舍命努力创立了奇功，但从此背上了洗不清的“汉奸”罪名。转移到解放区后，遇到一连串的误解和羞辱。她的诗作不被允许署名关露，因为党报上出现这个名字会在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朝她扔石头吐口水。她还被迫放弃爱情和终身的幸福。关露曾恋爱过两次，都不成功，后来为了革命又一个人单身十几年。她第三个恋人是中共的外交高干王炳南。因为关露背着“汉奸”的罪名，周恩来夫妇认为两人结合会对党不利而反对。

整风运动中她屡屡成为重点审查的对象。一次次沉重的打击彻底击垮了关露，从此这位曾经浪漫的女诗人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世界，心如死灰，形单影只地苦度牢狱连着牢狱、写不完交代材料的下半生。

1982年3月，关露的问题随着潘汉年案平反得到了澄清。关露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可没几天，关露在她那十多平方米的陋室里服药自尽，时年76岁。人们在整理关露遗物的时候发现，陪伴关露走完人生最后一刻的是一个大塑料娃娃，而她的身边还一直保存着一张她所爱的王炳南的照片，照片的背后有关露写的两句诗：“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我独痴。”

1982年12月5日，文化部为关露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她的骨灰安放仪式在八宝山公墓举行。有细心人发现，在那次追悼会上有一个神情极其沉郁的老人，自始至终都未与任何人说话，他一直默默地站在人群的后面……他就是王炳南。（2009年9月14日 中国经济网）

对南希们和关露们，我穿越时空寄去一份敬意之余，不禁陷入沉思。

南希·韦克曾不被她的祖国承认享有老兵的权利，因为她不是正宗澳大利亚人。但终于纠正了。她的“半个祖国”和她为之奋战的法兰西，都已成了福利国家或发达国家。而关露呢？她牺牲个人利益不顾生命安危无限期背负黑锅，为的是神圣的理想。她的组织许诺她和全体人民以天堂。她为建筑全人类的天堂而奋战。但命运给了跟她所付出不对等甚至相反的回报。一个为国家、民族、人民战斗，信仰难撼的间谍英雄，怎么沦落成了绝望的陈白露，哀叹着“太阳出来了，可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日出》中陈白露自尽前的独白）她兴许不会斤斤计较个人的得失，但肯定会因为人们并没有获得她理想中要给他们的东西而悲伤和内疚，所以她只能在“太阳出来了”的时刻自寻毁灭。——是命运吗？

关露为之奋斗的，经历过巨大灾难后的忠诚、坚定、醒悟了的共产党人正披荆斩棘继续为之奋斗着。但为生存挣扎者和为享受拜物者，如今都没工夫停下来回顾一眼那些虔诚地为理想奋战过的逝者。劳累忙碌之余，也许会在银幕或荧屏前娱乐一下。正巧“娱乐”到了那些惊险曲折里的英雄行为。你开心了一会儿，因为他们冒的险、流的血、舍的命娱乐了你。当你知道了那些人是有原型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存在过、生活过的血肉饱满的真人，从而萌生出一丝敬意，这就算是对他们的最好回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