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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乐器的社会功能

2011-06-04陈其射温州大学音乐学院浙江温州325000

大众文艺 2011年19期
关键词:诗篇神灵诗经

李 晓 陈其射 (温州大学音乐学院 浙江温州 325000)

《诗经》中不少诗篇涉及到了乐器演奏,对其探讨者已有不少,但对《诗经》中乐器社会功能的研究,却少人问津,本文试从《诗经》中祭祀诗、战争诗、宴饮诗、巫术巫舞诗和集体劳动诗五方面探讨乐器的社会功能,以说明两千年前我国乐器的丰富多样,以及战国初为什么能出现像曾侯乙那样规模宏大钟鼓之乐的缘故。

一、祭祀诗篇中乐器的社会功能

《诗经》是西周初至春秋中叶500年间的作品,离巫风盛行的商代不远,“巫乐”之消,“礼乐”之长,在转换过程中,礼乐仍存有远古巫乐的痕迹。此期巫乐与礼乐共生,祭祀祖先、神人对话、天地交流、驱瘟避邪、蜡祭求雨依然强劲。《诗经》中的祭祀诗忠实地记录了祭祀活动中的乐器使用。《诗经》中明确提到的乐器有:琴、瑟、箫、管、鼓、、埙、篪、笙、鼓、贲鼓、应(鼓)、田(鼓)、县鼓、南、钲、磬、缶、雅、柷、□幸、和、鸾、铃、簧等二十九种,“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击鼓其镗”“左手执”“鼓瑟吹笙”“鼓钟伐磬”“贲鼓维镛”“鼍鼓逢逢”“如埙如篪”“猗舆那舆,置我鞉鼓”等诗句都是对乐器的描写。《诗经》中的祭祀诗,多集中在《周颂》里,其中《小雅•甫田之什•甫田》《小雅•谷风之什•楚茨》《周颂•清廟之什•执競》《商颂•那》《周颂•臣工之什•有瞽》五篇中明确出现了乐器名称。虽有宗庙祭祀与农事祭祀使用乐器的不同,但都以打击乐器为主,吹奏乐器为辅。这样古代乐器便显现了农事和宗教两种社会功能。

农事祭祀是我国古代重要的祭祀活动。周朝以农立国,农业已相当发达,《甫田》和《楚茨》两首农事祭祀诗叙述和描写了人们通过祭祀田祖神灵以祈求丰年的场面,诗中字里行间还夸耀了田土广大、劳力众多、收成丰硕,反映了当时的农业生产和劳动生活。

《小雅•楚茨》共分六章,其中第二章至第五章是对祭祀情形的描写,在这四章中,前两章描写了祖先神灵到来之前,人们的准备工作及神态举止:有的“絜尔牛羊”,有的“或剥或亨”,还有的“或肆或将”;在迎接祖先神灵的过程中无不表现出恭敬小心的神态,众人“济济跄跄”,主厨者“执爨踖踖”,君妇“君妇莫莫”,宾客“献酬交错”时是“礼仪卒度,笑语卒获”。在精炼的诗句中,似乎感觉不到王室祭祀中乐器所烘托的庄严隆重的气氛,其实诗人早已巧妙的将祭祀活动中丰富的乐器和严格的礼乐规范浓缩其中。《楚茨》诗句“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表明正因为庙堂中的祭祀者听到了钟鼓开始击奏的提示声,才有接下来的“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场面的进行,实际上诗人是想借助钟鼓之声告诉宗庙中的祭祀者应该着手进行下一步的活动安排,随后才有祭祀的结束场景:“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诗中乐器的演奏出现在诗篇即将结束处,暗示了盛大而隆重的祭祀田祖神灵仪式已接近尾声,人们已经把祈求丰年的愿望传达给神灵。

《小雅•甫田》是另一首农事祭祀诗,整首诗都是描写了丰收喜庆的场面:“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虽然如此,曾孙仍然“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用“琴瑟击鼓”来“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乐器琴、瑟以及土鼓是祭祀者与田祖神灵之间的媒介,承担着人神之间交流沟通的作用。

宗庙祭祀是我国古代重要的祭祀活动。商周时期,祭祖活动是十分重要的仪式行为和内容。当时的人们不仅对自然体或自然力予以崇拜,而且还对祖先神灵加以崇拜。在当时,周人制作乐器的头等大事就是祭祀祖先,以演奏器乐来取悦祖先神灵,祭祀者把乐器作为通神的祭器,以音乐为媒介,从而取得与祖先神灵的沟通。在祭祖仪式中,器乐演奏从中发挥了娱神、娱人、人神共乐和人神沟通的效应。

《周颂•执竞》诗是周王合祭武王、成王、康王时所唱的乐歌,诗歌开篇即是“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商颂•那》诗是宋君祭祀祖先通用的乐歌。《周颂•有瞽》是周王大合乐于宗庙所唱的乐歌,大合乐于宗庙是把各种乐器会合一起奏给祖先听,为祖先开个盛大的音乐会。

与《楚茨》《甫田》中的乐器相比,《执竞》《那》《有瞽》中乐器描写的更为丰富,且伴有乐器的音响声。《执竞》以“钟鼓喤喤,磬筦将将”较为简洁的语言形式对祭祀中的乐器进行了描述。《那》诗在开篇就描绘出了喜庆宏大的的乐器演奏场面:“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庸鼓有斁,万舞有奕。”其中参与表演的乐器有鞉鼓、管、磬、庸鼓四种。《执竞》《那》诗中跟随乐器之后都运用了大量拟声叠字来加强声音效果。叠字的主要语法功能是描写容状、模拟声音或增强语气,在这里诗人显然是为了模拟声音的效果,所以选用了与乐器声音相似的叠字进行修饰。《执竞》诗句“钟鼓喤喤,磬筦将将”,分别运用叠字“喤喤”“将将”加以修饰钟鼓和磬筦所发出的响声;《那》诗句“奏鼓简简”“鞉鼓渊渊,嘒嘒管声”,运用“简简”“渊渊”“嘒嘒”予以修饰声音效果。钟、鼓在上古时期为重要的礼乐之器,从两首诗叠字的运用可以看出,同样是鼓类乐器,却用不同的拟声词进行描述,也表明了在当时鼓类乐种的丰富促使运用不同的叠字来形容音响上的差异。

《有瞽》开篇“有瞽有瞽,在周之庭”中的“瞽”,郑玄笺注:“蒙也。以为乐官者,目无所见,于音声审也。”简而言之,“瞽”就是盲人,此为乐官,周代乐官用盲人充任。在《有瞽》这首诗中就是通过“瞽”进行人神交流沟通,最终完成祭祖大礼的。“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乐器逐个浮出水面,先是业、虡和崇牙、树羽等乐器装饰物的出现,即业是悬鼓的木架,虡是编钟编磬的木架,崇牙即是古时乐器架子横木上刻如锯齿状,用以悬挂一排大小不等的钟磬,此锯齿即崇牙。树羽,在崇牙上插五彩羽毛。诗人通过这些装饰物引出乐器,这些挂件及装饰物的出现也为盛大而隆重的祭典大礼营造了气氛,进一步凸显仪式的庄严神圣。随后“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其中出现的乐器有应、田、县鼓、鞉、磬、柷、圉、箫、管九种乐器,其中包括大小形状各异的鼓,即“应鼓”“田鼓”“县鼓”“鞉鼓”,以及石质打击乐器“磬”和木制打击乐器“柷”和“圉”,通过对五首祭祀诗中所含乐器的描述和解析,可列出如下表:

︽诗经︾类别诗名 所载乐器 乐器类别及数量演奏方法分类法八音分类法雅 《小雅•甫田之什•甫田》琴、瑟、鼓 打击乐器(1)弹拨乐器(2)《小雅•谷风之什•楚茨》钟、鼓 打击乐器(2)颂 《周颂•清廟之什•执竞》钟、鼓、磬、筦(管)打击乐器(3)吹奏乐器(1)《商颂•那》 鞉 、 管 、磬、庸打击乐器(3)吹奏乐器(1)《周颂•臣工之什•有瞽》金:钟(2)、庸(1)石:磬(3)革:鼓(3)、应(1)田(1)、县鼓(1)鞉(2)丝:琴(1)、瑟(1)木:柷(1)、圉(1)竹:筦(管)(3)、箫(1)应、田、县鼓、鞉、磬、柷、圉、箫、管打击乐器(7)吹奏乐器(2)

从表中列举内容来看,打击乐器在每首祭祀诗中都有出现,且多和吹奏乐器配合使用,在这五首祭祀诗中涉及到了打击乐器、吹奏乐器和弹拨乐器,不过打击乐器的使用数量明显居于首位,而且还涉及到了金、石、革、木四种不同的材质,在这四种不同材质的打击乐器中,以钟、鼓、磬为代表的金、石、革材质的打击乐器占据主导地位。

二、战争诗篇中乐器的社会功能

《诗经》中真正以战争为题材的诗,只有《小雅》中的《出车》《六月》《采芑》和《大雅》中的《江汉》《常武》五首,都是周宣王时代的诗。而在这五首战争诗中只有《小雅•采芑》涉及到乐器的演奏,不过诗《国风•击鼓》从侧面描述了战争。

《击鼓》开篇就写到演武之事:“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在咚咚的战鼓中,士兵踊跃劈刺,操练刀枪,重视士卒训练,提高军队素质,描写的是古代练兵的场景。

《采芑》诗叙述了西周宣王时,大臣方叔领兵征伐楚国之事。诗共四章,第三章的描写:“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伐鼓渊渊,振旅闐闐。”方叔亲临练兵场地,指挥士兵持盾操练,在渊渊的鼓声中,士兵应着鼓点或进或退,始终保持方阵井然有序,军队训练有素,战时才能从容应敌。《采芑》诗句“伐鼓渊渊,振旅闐闐”中,诗人同样运用了拟声叠字手法来加强声音效果,如用“渊渊”“闐闐”来模仿鼓声以及军队兵势的洪大而众盛茂。 诗句“方叔率止,钲人伐鼓”中的“钲”,钟也,内有舌,上有柄,摇之则鸣。所谓钲人,就是军中专门掌管鸣钲击鼓之职者,近现代军队中的军号便是乐器用于军队和战争的遗迹之一,由此看来,乐器用于统一军队行动的做法由来已久。

在通信技术不堪提及的奴隶制社会和封建社会早期,钲、鼓类乐器就以其洪亮的声音用于战争中,作为信息联络、鼓舞士气、统一号令的工具。不仅在战场杀敌时用乐器来鼓舞士气,而且在训练军队的时候也需要用声音洪亮、气势雄伟的乐器来加强军队训练的素质,这也反映了在古代战争中乐器所表现出的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残酷的军事现状。

三、宴饮诗篇中乐器的社会功能

《诗经》中的祭祀诗、祝祷诗和宴饮诗,大都出于上层贵族统治者之手,尤其宴饮诗,描写贵族的饮宴、享乐,表现出的是剥削阶级的思想意识,因此历代学者对这类诗篇都弃之不论,不过现时代对宴饮诗的分析和论述日趋客观和全面,学者们在批判它的思想糟粕的同时,也开始看到这类诗篇反映的礼乐文化精神和它具有的文化价值。正如赵良霈《诗经研究反思》所说:“实际上,宴饮诗的思想内容相当复杂:既有粉饰太平、肯定享乐的一面,又有好礼从善、向往良好风范的一面,这后一面体现了礼乐文化精神,体现了东方式的人际关系以及尚未没落的奴隶主贵族的精神风貌。”

《诗经》中的宴饮诗多为君主宴会群臣或贵族统治者宴请同僚所作的诗。宴饮诗中描述乐器演奏场面的诗大致有以下六首:《小雅》中的《宾之初筳》《彤弓》《鹿鸣》《常棣》《伐木》和《鲁颂》中的《有駜》。

︽诗经︾类别诗章 诗句 所载乐器 乐器类别及数量八音分类法雅 《 宾 之 初筳》钟鼓既设,籥舞笙鼓,钟、鼓、籥、笙打击乐器(2)吹奏乐器(2)金:钟;革:鼓竹:籥、笙《彤弓》 钟鼓既设, 钟、鼓 打击乐器(2)金 : 钟 ;革:鼓《鹿鸣》 鼓瑟吹笙。吹笙鼓簧,鼓瑟鼓琴。瑟、笙、簧、琴吹奏乐器(2)弹拨乐器(2)丝:瑟、琴竹:笙、簧《常棣》 如鼓瑟琴。 琴、瑟 弹拨乐器(2)丝:瑟、琴《伐木》 坎坎鼓我, 鼓 打击乐器(1)革:鼓颂 《有駜》 鼓咽咽, 鼓 打击乐器(1)革:鼓

从表中可以看出,宴饮诗《宾之初筳》《彤弓》《伐木》《有駜》四首运用的乐器中打击乐器同样占主导地位,笙、籥、簧等吹奏乐器配合打击乐器进行演奏,同时,在《鹿鸣》《常棣》两首诗中出现了弹拨乐器琴和瑟。这说明当时钟鼓类打击乐器在祭祀、宴会等重要的活动中是不可或缺的,它经常以独奏或合奏的形式出现在隆重的场合。

《常棣》是以推崇和规劝兄弟友爱为主题,是周代贵族宴会上使用的乐歌。全诗共八章,通篇诗句都是围绕兄弟之情展开的,在第七章中加入了乐器描述,即“妻子好合,如鼓瑟琴”,用琴、瑟的和谐来比喻夫妻之间的和谐,渲染了举行家宴时兄弟齐集的欢乐场面及夫妻情笃、和睦相处的和谐美好气氛,其中乐器对于全诗所起到的画龙点睛的作用,更加揭示了这首诗的主旨:在一个家庭中夫妻、兄弟之间相敬如宾,和谐融洽的相处,天伦之乐才会久长。

《鹿鸣》是一首以宣扬加强统治阶级内部团结为主题的诗篇。全诗共三章,都以“呦呦鹿鸣”起兴。诗的首章重点是写宴会进行的盛况,宾客满座,乐声并作,开篇诗句“鼓瑟吹笙,吹笙鼓簧”分别运用了瑟、笙、簧三种乐器,无不使宴会显现出一种隆重、热闹、一派欢悦的气氛。第二章重点写主人对群臣嘉宾德行的赞颂。第三章,写宴会进入高潮时的情景,上一章没有写到奏乐,那是因为群臣嘉宾要恭听宴会主人的讲话,所以气氛较为肃静,至此,乐声又起,欢乐的宴会在继续进行,和宴会开始时相比,这时奏乐所用乐器中增添了琴。《礼记•乐记》说:“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风俗通》也提到“琴者,乐之统也……大声不喧哗而流漫,小声不湮没而不闻,适足以和人意气,感发善心也”。可见,在宴会上“鼓瑟鼓琴”,除了增添欢乐融洽的气氛之外,也还有以此陶冶情操、增进主客(君臣)团结的用意,同时也恰恰体现出乐器在宴饮诗篇中的礼乐文化精神和价值的社会功能。

四、巫术、巫舞活动中乐器的社会功能

巫术是为了直接控制自然过程或神灵的行为,表现为某种特定的、认为能达到一定效果的动作,如舞蹈、咒语等(《中国原始宗教百科全书》编纂委员会2002:723)。在《诗经》中,巫术诗篇中出现乐器名称的诗,只有《国风•陈•宛丘》一首,诗句“坎其击鼓,宛丘之下。坎其击缶,宛丘之道”。

由于当时科学文化落后,人们尚处于较为蒙昧的状态中,认识能力和辨别能力都很低下,往往把不少希望寄托在巫术之上,赖之辟邪,赖之降妖,赖之祈福,赖之医疾,赖之与神鬼沟通交流。巫术一般都要借助载歌载舞的形式进行,乐器在这里既为巫师的舞蹈伴奏,同时也对围观者产生一种统摄力量,从而达到感染和蛊惑的目的,乐器在巫风时代的大肆盛行,其具有的迷信的社会功能也显露无疑。如在求雨仪式中,巫就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在仪式进程中,乐器即巫之法器,求雨即以巫作为中介,以舞作为与神沟通的方式,乐器演奏则是通神的工具或手段。正如《礼记•郊特牲》所言:“殷人尚声,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昭告于天地之间也。”

乐器不仅用于巫舞,也可用于其他舞蹈。如宫廷里举行的万舞:“左手执籥,右手秉翟”。(《邺风•简兮》)万舞分两部分:先是武舞,舞者手执兵器象征作战,手提缰绳象征驾车,以显示威武雄猛;然后是文舞,舞者手持美丽的鸟羽和籥管,以象征歌舞升平、安逸享乐的生活。当然,也有人说籥不单是拿着,还须吹奏,“执籥秉翟,谓吹籥持羽以为舞。”(陈奂《诗毛氏传疏》)从这里又可看出,某些乐器不仅具有作奏功能,还可由于其美观的外形充当或兼做舞具,或为一种装饰。

为了加强神秘感和威慑力,巫师在祭祀活动中换用各种不同的祭器(乐器)主持祭祀活动,这些用于祭祀的乐器便成了巫师与神灵之间加强联系的重要媒介。在人们的思想观念中,祭器的作用高尚而又神圣。通过使用祭器,丰厚的祭品得以献给神灵享用;通过使用祭器,可以充分的表达人们对神灵的虔诚信仰,巫师可以处于神灵附身的状态;通过使用祭器,人们的心愿可以顺利的传递给神灵,神灵的旨意可以及时的传达给信徒,从而建立相互信赖的人神关系。在巫风盛行的时代,巫师与乐器形成了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人们对神灵的存在以及神的赐福已深信不疑,因此乐器能够通神、娱神无不迷信的风气也随之流传。

五、集体劳动中乐器的社会功能

与战争相似,在人力众多的大型集体劳动中也要用到钟鼓等乐器,以统一步调、鼓足干劲、提高效率,比如,《诗经》中的《大雅•绵》,在大规模的建筑劳动中要用到一种巨大的鼛鼓,可以通过这种鼓振奋人心,加快劳动节奏,缩短工期。

《大雅•绵》诗句中古公亶父在兴建宫室的工地上,呈现出一个热烈壮观的场面,“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诗人连用四个排比句和象声词,铺张地描写了人们在劳动时同心协力发展生产力的情形,特别是后两句百堵大墙同时拔起,盛土、填土、捣土、削土的巨大声响,把用来鼓舞士气的鼛鼓之声都压了下去,十分形象地表现了工地场面的声势浩大和人们的创业激情。

有时参加力役劳动的人数很多,劳动中产生的噪音,连鼓声也要被淹没,所谓《绵》诗句“百堵皆兴,鼛鼓弗胜”,借此可想其劳动场面的宏阔动人。如今偶尔尚可一闻的打夯劳动中咏唱的号子,当是这种古风的遗绪。

《诗经》中祭祀、战争、宴饮、巫术巫舞和劳动诗篇中都有乐器运用,可见两千年前我国古代乐器已相当丰富相当发达了,这些乐器的运用与社会功能密切关联,无论是祭祀诗篇中反映的生产和宗教功能,战争诗篇中反映的军事功能,宴饮诗篇中反映的礼乐文化的价值功能,还是巫术诗篇中反映的迷信功能和劳动诗篇中反映的生产功能,都是周代礼乐文化兴盛的反映,我们似乎看到了在礼乐制度下规模宏大的钟鼓之乐前兆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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