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目字管理”的难题

赵义

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10月27日上午在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召开联组会议，对国务院关于城镇保障性住房建设和管理工作情况的报告进行专题询问。专题询问，是人大的一项重要监督权力，去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开展专题询问后，今年在各个地方上人大常委会专题询问政府部门也日渐增多。专题询问，因为问题集中，无论是委员的询问，还是政府部门的回答，都会相对充分。经过直播后，政府部门的工作透明度也随之大大提高。

全国人大专题询问的保障性住房问题，涉及民众的住房利益，更与当下效果初现的房价调控有关系，引起广泛关注。通过整个询问和解答的过程，人们可以看到一些政府决策背后的左右因素。其中一点就是全社会的信息不透明。

比如对于限购这一行政化色彩浓厚的调控办法，住建部负责人就承认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完整的城镇个人住房信息系统，住建部的计划是准备先在40个城市进行试点，然后尽快实行全国的联网，但进展不顺利。“如果这个信息系统将来建立起来了，再加上银行系统、财政系统、税务系统的一些信息，再加上公安的一些信息系统，如果能统一到一个平台上，就不必再采取限购这种行政色彩浓厚的办法。”并且，现在的信息也只有个人信息，没有家庭信息，也不足以全部满足差别化的信贷政策。

同样，保障性住房的公平分配和退出问题，也受制于信息问题。现在住建部门也做不到准确掌握申请者的住房、收入、财产等有关信息。比如哪个家庭突然支付能力强了，不需要保障性住房，没有信息系统的联网，住房部门就不容易掌握。

这让人想起了历史学家黄仁宇所说的“数目字管理”—传统中国社会，政治体系早熟并迅速进入大一统时代，但地方利益和地方组织未及充分发育，中央政权和基层社会间缺乏有效中介，人口统计和土地测量等数目字管理的先决条件无从从容展开，中央政府的各项制度和设计倾向于“概念先行”，社会管理缺少统计数据和技术支持。

今天的中国社会仍面临着“数目字管理”的难题。又比如个税改革，很早就提出综合和分类结合的改革方向，但因为没有建立全国联网的个人收入信息系统，与收入相关的所有信息，比如家庭成员、孩子、赡养老人等等，税务部门没有这个系统，只管收入，不管人，因此个税改革只能在起征点上下功夫，家庭负担等内容一时难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