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杨光亮的五张脸谱

◎ 文/伊雪绘

6月21日，广东茂名市原常务副市长杨光亮在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受审，旁听席上座无虚席，其中约有20名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

杨光亮被控涉嫌受贿约1100万元，近4000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另外还有违纪收入7535万元。当公诉人逐一列举杨光亮的受贿事实时，其受贿的数额之巨、次数之多、行贿人的职位之高，令旁听席里不时响起惊讶声。

据了解，杨光亮的落马，一度引起茂名官场的一场“地震”。早在今年2月10日，茂名市原市委书记罗荫国被广东省检察院带走调查。去年，更有原茂名市委政法委书记倪俊雄、副市长陈亚春等也先后被查处。

脸谱1：坚守清贫

杨光亮生于1954年，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进入官场后从底层公务员一路升迁到常务副市长职务。

茂名市电白县岭门镇海坡村是一个贫穷偏僻、半渔半农的滨海小村。村里有一栋低矮的白色小屋，这是杨光亮的老家。这个家，常年被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把守着，围墙边长满半人高的野草。但是，杨光亮每年都会回到村里这间低矮的老屋小住，有时还邀请省、市官员到家做客，以显示自己的朴素和清贫。

即使已官至茂名市常务副市长，在案发前，他一家三代还“蜗居”在当年市政府的房改房里。平时，他生活简朴，也很有规律，连妻子都一直不知他包养情妇。杨光亮还常告诫儿子“不要指望父亲”，工作要“靠自己的能力，多向同事、领导请教，多加学习”。对待亲戚，杨光亮据说也很“公事公办”。

然而，在清贫的表面背后，杨光亮在茂名和电白拥有两套洋房、两套别墅，在广州、珠海也购买了多套房产。被“双规”前，他还以他人名义，用100多万元买了一辆宝马X6。

“我们不相信这是真的。”堂弟杨来福仍不相信堂兄会因贪贿1.3亿元被查，“我们家族并没有什么人因他而得到提拔或者发财致富。”

脸谱2：侠肝义胆

多位接触过杨光亮的人士认为，他交友广泛，为人豪爽，帮朋友办事不遗余力，且喜欢与企业老板打交道，也愿意帮别人办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江湖观”比较根深蒂固。

据说，杨光亮虽然有着“大鳄鱼”之称，但办事“讲原则”：找他办事都得付出代价，如果办不成事，他都会退钱。“一些买官者，只要办不成，他一律退钱，一分钱都不留的还给人家”。

也正因为这样的“信誉”，找他办事的人特别多。有官员分析，杨光亮之所以贪大钱，是因为他觉得用自己的能耐帮人办到了事，拿人钱财就心安理得。

电白县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退休干部称，杨光亮为官做事有魄力，在他主政电白县期间，权倾一时，只手遮天。但他喜欢钱，官场盛传他为人豪爽，收钱办事讲“义气”，只要他收了钱，想办的事就已有八成把握。当地官场一时蜂拥而起，几乎想办事都爱找杨光亮牵线搭桥，但很少听人说送钱给他没办成事的。

“家庭困难的上访户，他愿意批钱给他。”记者了解到，杨光亮曾给一位叫龚雪兰的上访户批了5万元，以解决她丧子后的艰苦生活。

因为办事“义气”，在2003年至2009年间，茂名市茂南区政府、茂港区政府、电白县政府、化州市政府、信宜市政府、高州市政府、茂名市委市政府接待处、茂名市中医院、茂名市公安消防支队、茂名市畜牧局、茂名市财政局等单位的有关负责人，为得到杨光亮在财政经费方面的“照顾”，分别分多次送给杨光亮共计175.8万元。

“钱他拿回来后，亲手放在抽屉里面，弄成一扎一扎，十扎一捆，每扎十万元就放在床底。到了一百万（元），他就叫我去银行存。”杨光亮的妻子向广东省纪委交代说。

脸谱3：贪婪敛财

1987年杨光亮从担任电白县副县长起，开始大量收受红包、礼金而蜕变腐化的。在审讯时杨光亮坦承：“拜年收个红包，多的三五万，少的一两万或几千块，开始怕得要命，后来就见多不怪了。当县长、县委书记一年收的红包有四五百万元。”

据杨光亮交代，从1987年任电白副县长开始，每年收受“红包”约100万元；任电白县县长、县委书记期间，每年收受三四百万元；任茂名副市长期间，每年收受120万元；任茂名常务副市长期间，每年收受约350万元。至被“双规”前，收受的“红包”总计约5000万元。

经济核算师出身的杨光亮几乎把“做官”变成了“做生意”，不仅疯狂收受 “红包”，更把贪得的赃款变成本钱，让不义之财也“保值”、“增值”，参股分红，炒房炒股，甚至放高利贷获取暴利。

广东省纪委办案人员在起获的赃物中发现了几十张借条，涉案金额近6000万元。这是杨光亮经营高利贷的凭证，结局显示其放贷利息高出银行利息数倍。杨光亮最早放高利贷是在1993年任电白县代县长时，借钱给电白县房地产建设开发总公司的负责人岑某，金额为480万元，年利息18%。从1995年底到1996年初，岑某共偿还杨光亮本息共650万元，杨光亮获利200万元，2009年春节岑某又以同样的利息向杨光亮借了600万元。2002年至2003年期间，杨光亮先后借给东园酒店老板谭某共400万元，年利息18%，从2004年到2007年，谭某分几次还清了本息，杨光亮获利320万元。据调查，10多年来，杨光亮高息放贷获利近2500万元。

在他担任电白县副县长时，就以收受的不义之财购车承包电白至茂名客运专线来赚钱。到茂名当上副市长后，他又以50万元参股茂名华海酒店，从2005年至案发，仅4年就分红40万元。

此外，杨光亮还热衷于炒房，从1997年到2007年，他以本人真、假身份证的名字以及亲戚、情妇等人的名字先后在茂名、广州、珠海购入房产14套，并在茂名和深圳购地自建房屋两套用于出售或出租，截至案发时已售出房产5套、自建房1套。

脸谱4： “多情”阔佬

茂名有一位柯姓老板与杨光亮相熟。有一天，在广州街头，他看到了全身“大款”装扮的杨光亮，硕大的金戒指、名贵的手表、油光可鉴的头发，脸上冒着丝丝汗痕……

柯姓老板愣是没敢上前相认，“一身的老板派头，与主席台上西装革履的他完全是两个人。认出是他，也不敢打招呼啊。”后来，柯姓老板多次在广州的高档酒店和娱乐场所，看到了“老板模样”的杨光亮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

据知情人士透露，早在1992年任电白县代县长时，杨光亮就与情妇刘某建立了不正当关系。刘某当时是酒店的服务员，并不相信杨光亮是县长，杨光亮就特意带她到家乡，以证明自己的身份。1996年，杨光亮又在上海认识了服务员黄某，第二天他俩就去宾馆开房并发生了性关系。杨光亮怕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曝光，就安排她住进广州自己购买的房子，这种关系一直保持到2004年。而广东省纪委的一份材料显示，杨光亮携情妇出外旅游、活动时，喜欢装扮成身着时髦服装的老板、富商的模样，随身包中还常装着一些金饰，有机会就显摆一番。2000年，杨光亮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还把两名情妇先后叫到北京鬼混。

为官霸道和无原则的“义气”处理公务，使求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一捆捆贿金，把杨光亮送上了审判席。

杨光亮还将非法所得的巨款交给情妇刘某，让其代理购买了大量的股票、基金、国债等，自己在背后遥控指挥，投资生利。就在纪委对他采取“双规”的前几天，正好是 “十一”假期，杨光亮还带着情妇开着车到广州等地游玩。

脸谱5：为官霸道

与讲“义气”相比，杨光亮为官另一面却是十分霸道。有时为达到个人目的，甚至恐吓下属。1993年电白县水东镇人大换届选举，时任县长的杨光亮当着水东镇全体人大代表的面，要求人大代表选他指定的人。由于担心人大代表阳奉阴违，杨光亮在大会上口出狂言威胁代表 “你们的选票我都能看到，谁要是不和我保持一致，不按照我的意思办，我就掐死你，再踩上几脚，让你永远不得翻身。”当时与会的人大代表个个噤若寒蝉，私下却说，“简直像一个土匪”。

另有两名电白县机关退休干部也称，杨光亮一直搞“一言堂”。电白县281省道七迳至那霍段改造项目至今已立项10多年，曾三次举行剪彩动工仪式，被当地人戏称为“一剪没”。该路段之所以一直不能动工，根本原因就是杨光亮的直接干预，执意将工程指定给毫无实力的空头公司承建。

与前文所述，为官霸道和无原则的“义气”处理公务，使求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一捆捆贿金，把杨光亮送上了审判席。

一位观看过由广东省纪委拍摄的《巨贪杨光亮的多面人生》电教片的官员说，片中将杨光亮评价为“一半是人，一半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