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宽亦严惟“新”定
2011-05-14郑连根
郑连根
《杂文选刊》的编辑嘱我写一篇“编辑手记”,我诚惶诚恐。虽然编辑《济南时报》“历下亭·海右”副刊多年,但我确实没有什么经验,所能说的只是几点心得而已。
第一点心得是亲近感。我喜欢杂文,爱读,自己也写一些。这份亲近感给了我很多助益,因为经常读杂文,写杂文,心思在这条道儿上,发现了好的文章就心生欢喜,若能把好的杂文编发在自己主持的版面上,那就更觉欣慰。又因为自己也写杂文,所以就容易与杂文作者成为知己、朋友。这么多年来,许多杂文家支持过我的版面,对此我心怀感激。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仍有一些非常好的稿子没能发出来,这实在是一种遗憾,还望各位朋友谅解。
第二点心得是“宽”。所谓“宽”,就是对杂文、随笔的概念界定尽量宽泛。在编辑“历下亭·海右”的过程中,我对稿件的体裁、题材、风格一向没有严格的要求,传统意义上针砭时弊的杂文固然刊发,此外,借古喻今的文史随笔、生动有趣的“荒诞杂文”、有思想性的散文、能启迪心灵的札记等都在遴选之列。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削足适履。现在是一个文体多元化、文本多样化的时代,只要文章本身好,其他一切“皆可商量”。如果有了好稿子,版面上原来的栏目名称不适合,那么我就给它新起个栏目名;如果有作者能写出一批个性鲜明的高质量稿件,那么我就会考虑给他开个专栏,让他的文章以密集的频率、呈方阵状面世。
第三点心得就是“严”。所谓“严”就是严格执行审稿标准,杜绝平庸的人云亦云的稿件。这一点说来简单,但要真正做到并不容易。这个问题不但涉及审稿眼光,还关涉如何拒绝关系稿的技巧。若仅就审稿眼光而论,我相信很多编辑都能看出好稿与差稿的区别,可是几乎没有人彻底杜绝关系稿。这一点,只要是做过多年编辑的人,都会有深刻的体会。中国人讲面子,爱托关系,发稿子也是如此。总有那么一些人,他們会把自己的稿子七转八转地交给编辑,并请求“照顾”。关系稿对版面的损害是双重的,它一方面占据了本该属于好文章的版面,另一方面降低了审稿标准,且“召来”更多的劣质稿件。所以,我总是想办法严格把关。
在具体操作中,若遇到不得不发的关系稿,我一定要拖上一段时间再发。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让托关系的人知道,即便托了关系这事也很难,增加他的运作成本和时间期待,目的就是不能让他“太爽”。实践证明,这招还是有效的。如果不拖,关系稿来了你就给他发,发了第一篇,他马上还会转来第二篇。你一拖,起码在拖的一两个月期间他不会再转来第二篇,而且更多的人会被拖得兴趣索然,从此退出;其二,这是维持版面质量所必需。一个编辑如果没有一条审稿底线,那他的版面就很难有质量保证。经常发关系稿的人,时间一长,他往往就丧失对稿件的敏感,判断力也会随之下降。这倒不一定是说他的水平在下降,而是他的心更多地被关系左右了,从而导致了对文章本身的关注力大幅下降,即俗话所说“心不在正道上了”。
最后的一点心得是“新”。所谓“新”就是要求所选文章有新东西,或观点新、或语言新、或写法新、或资料新,总之要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这是我一个总的选稿标准。若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要求杂文要有思想性、文学性、知识性和趣味性,四者高度统一最好,实在不行也要具备两条以上的标准。杂文是一种思想文本,没有思想性,仅重复众所周知的大道理肯定不行;杂文是一种文学体裁,光表态没有文采也不行;杂文最好要有一定的信息量,能起到传播知识的作用;杂文虽然是一种批判性的文体,但它绝对不止剑拔弩张一个面相。它既可以金刚怒目,亦可以菩萨低眉;它可以写得深刻冷峻、入木三分,亦可以写得妙趣横生、幽默俏皮。
“新”还包括杂文作者应有的一种新的创作理念。杂文是一种大爱,正因为是大爱,所以更需要我们剔除戾气,耐心经营;杂文是一种言说,正因为是言说,所以更需要我们心怀真诚,娓娓道来;杂文要惩恶,正因为要惩恶,所以我们自己先要练就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杂文要棒喝,正因为要棒喝,所以杂文人更要苦练“内功”——霹雳手段必须有菩萨心肠作支撑才能算做大善。
(作者系《济南时报》副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