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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骨(一)

2011-05-14乐玺

飞魔幻A 2011年4期
关键词:东海桃花

乐玺

楔子

夜黑如墨,周围飘过许多暗蓝色亮光的水母,灯笼忽明忽暗,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房檐。

灯笼和水母都是不会说话的,因为他们都已经睡着了,这个世界陡然变得沉默了,好像一瞬间这世上所有东西都睡熟了。

其实我也犯了困,昏昏欲睡。

也许现在唯一清醒的人,只剩下他了,那个抱着我正疾步前行的人。

我仰头看他,只看到微微泛青的胡楂,以及瘦削的下巴。

我费力地抬高了一只手,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前襟。我说:“紫霄哥哥,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要死了,我只求你陪我说说话。”

紫霄身子一怔,随即加快了脚步,他怒吼道:“我听你说,你要一直说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可以停,一定不要睡过去。”

我强咽下那口血,点了点头,即使我明白他看不到我点头。

越过那个雕栏玉砌的正门,看到缠绕着墙面生得茂盛的紫藤,我的心没来由地狠抽了一下。

然后幽幽地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那声音虽细若蚊蚋,但他的身子明显一怔。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没有以后了。”

紫霄的声音冷漠中带有一点压抑:“不要说胡话,你敢死,我一把火烧了东海。”

然后手臂收紧,把我往上抬了一点。

没想这一抬,拉动我胸口那把泛着青光的匕首,一股热浪奔涌上来,挤进鼻腔。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紫霄雪白的前襟。

“我不是……故意……”

说话时有点呼吸不上来,眼前更像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同时我尝试着拿手肘帮他擦了擦被我弄脏的衣服,没想到越擦越脏。

紫霄说:“别擦了,反正已经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脏?”

“不会。”

“那你……还记得,记得那天吗?你说过,等我长大……”

他沉默了很久,声音喑哑地回答:“记得,那日你很美。”

他沉默过后,我又沉默,我承认此刻我脑子里虽然混沌,可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比如说等我长大,又比如说,既然无以回报,就以身相许吧。

我出生那年适逢东海大乱,我爹和叔叔为争夺东海王权打得不可开交,与此同时母亲产期将近,无可奈何的她顶着大肚子带着大哥和二哥逃到了人间避难。

刚上岸她的羊水就破了,躺在一棵桃花树下疼了足足三日,才生下了我。

在我呱呱落地的那一瞬间,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枝刚好砸到我的头上。

母亲带我们回东海时,向父亲隐瞒了花枝砸头的那一段,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她对二哥说:“枯木逢春,不像是吉兆。”

二哥再大一点,父王有意让二哥去藏华山学艺,当时是我跟母亲一起送的他。然而在见过白方真人后,母亲满怀苍凉与悲哀地望着我。

她说:“薏珠,不如我送你到佛陀座下修行吧?”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要送我去修行,但认真地提起,却是第一次。

我因为生气而跑到人间,如此,便遇到了他。

很久以后依然会记得那时年少无知而又骄纵的我,我紧紧抓着那个人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叫薏珠,你可得把我名字记紧了。”

恍惚迷离的,是灯火下,面具后,那张绝世容颜上挂着的温和笑容。

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温柔,虽然稍显惊讶,片刻后微启薄唇:“你叫薏珠是吗?这名字挺好,我记下了。”

那时候的紫霄,绛紫衣衫半敞,雪白的衣带上下飘摇,白胜雪,紫若烟,再配上他那精致的五官,真不像是个人。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是个人,只是当时我还没开眼,辨别种族只能用鼻子闻,可是他身上只有艾草的香气,毫无龙的味道。

我甚至还犯傻地问他:“你身上有股药草的味道,难道你是大夫吗?”

他食指扣起,发白的关节抵在下巴上,笑出声来:“当然不是,你呀,到处乱跑不怕遇到坏人吗?”

坏人不是被你打走了吗?

虽然我不明白刚才在那黑暗的小巷子里,他从要抓我去炼药的臭道士手上救下我,刚抽走我的珊瑚钗要我以身相许后,为何会仓皇离开,为何他离开后不久,又出现在卖面具的摊子前?

还好我记住了他身上衣服的颜色,那张面具,还有面具后那双流光溢彩的绿瞳,不然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来找我。

嗯!名字都不知道,以后你怎么娶我?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竟一点也没脸红。

我想我对人间的印象,永远只停留在那一晚,那一晚有五彩斑斓的花灯,有造型生动的面人,还有会做好吃糕点的好心婆婆。

我还禁不住凡人的诱惑,喝了一小盏他们所说的琼浆玉液。

那叫女儿红的水把我辣得热泪盈眶,晕头转向。

他提着袖子帮我擦泪,然后把醉得快要现出原形的我提到房顶上去了。

我说:“你的功夫真好。”

他说:“把你提到房顶就算功夫好?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我又说:“虽然你知道我是龙,但是你不知道我是东海的龙。”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然后回答我说:”嗯,看出来你是龙了。”

我还说:“我现在才一千四百岁,你等我四百年,我行了礼就立刻嫁给你好吗?”

他揉了揉我额前的刘海儿,笑得很随意:“可以啊,小龙女妹妹。”

足足等了四百年,一千八百岁的时候,她如愿以偿地嫁到了南海。

然后,我们貌合神离,我们同床异梦,我们相互折磨了这么久。

四百年,说长不长说不短不短的四百年,他忘记了全部,甚至弄丢了那支珊瑚钗。

他对我客套多于亲近,我也不止一次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对我的讨厌。

他几乎不碰我,却与小妾柔情蜜意琴瑟和鸣。

我也曾毫不留情地将那份疯狂的忌妒表现得尽人皆知,却连他冰冷的目光也留不住。于是无数个良辰美景,千万个孤寂的夜晚,陪伴我的只有那随风摇曳的烛花,只有那一针一线,还有无数双纳完的,没纳完的鞋子。

于是天天纳,天天纳,不知不觉,竟累了整整一箱子。我和琉香整理它们时,突然就哭了,才发现原来我这一辈子,只剩下那一箱没送出去的鞋了。

有一天他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是因为那个突然从假山后跳出来的男人。

他毫不留情地杀掉他之后,寒着脸遑问我跟他的关系。

我笑得很开心,泪淌了一脸,在他所谓的男人的尊严下,我的忠贞比我的情感更重要。

可是他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可是他终于肯牵我的手了,虽然手腕上的淤青提醒着我,那不算是牵。

我伏在他的腿边,缓缓地说:“其实,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证明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有人说,刀走得又快又准的话,是不会马上死的,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就知道我有没骗你了。”于是,那把尖刀被我狠狠地插进了心口。

报复是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的,在看着他那张挂着惊愕,心疼,内疚的表情的脸时,我冷了那么多年的血,瞬间热了起来。

他抱住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你疯了?”

然后他紧张地将我横抱起,冲了出去。

我第一次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的下巴压在我的额头上,说:“薏珠,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别

怕……

插在我心口的凝霜剑在摩擦中不断割着他抱着我的手臂,我伸出手去摸他的眉,扶他的鼻,描画他的唇形。

我问他:“你疼不疼?”

“你说什么疼不疼?”他停下脚步,腾开一只手帮我捋了捋头发。

我又哭了。

爱恨不过是游丝般的界限,经过重重伤痛,防御的趼会越积越厚,而破掉那日积月累的趼,不过顷刻。

我哽咽道:“每次幼莲随你的萧声起舞……你不知道……我都站在假山后看着……偷偷地看……站得腿都僵了,看得眼睛也酸了,可是你不知道。”

“我知道。”估计是气氛过于悲凉,紫霄的声音也变得怪异起来。

我眯着眼睛,把头扭向一边,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好羡慕她……真的很羡慕……以前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你那么讨厌我……后来才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紫霄低头看着我,深黑双瞳中喜怒难辨,隔很久才说:“别说傻话了,这样像是要交代后事的话,我不爱听。”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得连自己也变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没有结果的单恋,是一张无形的双丝网,它紧紧地襄着,裹得密不透风,于是你只能自己伤自己。

“我无心……一再触犯你……宽容的底线……”我又吸了一口气,想尽量将那句话,完整地说出来,“如果有下辈子,不想再,喜欢你了……”

“薏珠!”

“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我打断他。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落了下来,错觉中感受到几分柔情,几分眷恋。

他紧紧地箍着我,似要把我揉进骨子里,我的回应相当糟糕,紧紧攥住他垂下来的一缕的头发……

第一章空落繁花晓梦迷蝶

01

春风上已天,逍遥谷内的桃花却开得娇艳欲滴,坐在树上,在仿佛下着红雨的花瓣纷飞中,心底生起一股莫名的暖意,扬起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溅血点做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携上妆楼展,对遗迹宛然,为桃花结下了生死缘分。”

那天她刚巧又被师傅惩罚了,若是依旧偷懒,那受罚挨打也成了家常便饭。即便不爱读书修炼也罢了,还三天两头地出乱子,今天她就把他的医书给偷了出来撕成一张一张的纸,折成小鸟,要不就拿着他的毛笔到处乱涂乱画。

那只有着四千多年修行的龟仙人,就是被她从水里捞上来的。

刚学写字的她依葫芦画瓢,歪歪扭扭地在那龟仙人的背上写了“老王八”三个字,还兴高采烈地抱着它给紫霄看。

“紫霄师傅,这是老王八哦,今天晚上咱们把它炖了吧,我好久都没吃肉了。”

于是龟仙人老泪纵横地望着紫霄,要说炖了它也就罢了,还将堂堂神龟当成“王八”来糊弄,活了这么多年,它第一次感到如此受辱,忍不住潸然泪下。

当时紫霄看着龟仙人脖子上系着的“捆仙绳”,抿紧嘴巴,气不打一出来。也难怪龟仙人法力尽失被她抓到这里来了,她倒是好大的胆子,又偷跑进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他把龟仙人从她手中夺了过来,替她再三赔了不是,又将它放回水里。

回到他们居住的小屋时,小玉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甩着衣袖跟在紫霄身后,刚才他训斥她的话,明显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白尔玉还老大不高兴地朝他抱怨道:“紫霄师傅都没有认真看我写的字。”

紫霄冷若冰霜地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又快又大,快得她须得小跑着才能追上。

他突然说:“小玉,回去以后把昨天的经文抄写三遍,然后交给我,明天……抽背。”

“为什么呀?”她急了,还没想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他微微颔首,语气冷得像三九天:“抄四遍,再多问一句就多加一遍。”

白尔玉恨得牙痒痒,她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他了。当然更委屈的是她好不容易写了那么漂亮的字,他连夸都不夸一声,看都不看一眼。

她想冲上去咬他,但是又不敢,只能捏紧了拳头直跺脚,怒得涨红了脸,如熟透的苹果。

“冷血的紫霄师傅,我讨厌你。”

说完,她气得头也不回地朝桃花林深处跑去。

逍遥谷的桃花林是出谷进谷的必经之地,其中设置了防止外人误入的结界。

她确是存了那样的心思,干脆跑出去算了。

当然,这不是她第一次逃跑了,所以也不是第一次被五行八卦阵阻拦了去路。而跟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只是找不到出口,这次却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当白尔玉第三次转回原地后,终于失去了一鼓作气的耐心。虽然进退两难,却也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安静地爬到一棵比较粗壮的桃花树上坐着,藏在繁花之中。

透白的天光从树叶花团的缝隙间穿透过来,有些刺眼。她的双脚吊在半空中随意荡漾,半举着手,用手背去遮眼睛。不远处逶迤迭起的山峦勾勒出一道金边,丝丝缕缕的红与草蓝穿插而成,干净透彻地刻画出灵动与遐思。

低头望下方,漫天的粉红早已经掩盖了路径。

白尔玉坐在树上看了一会儿风景,惆怅又添上心头,此时又想起紫霄那张丰神俊秀的脸。

原来紫霄师傅就这么讨厌她?

惆怅下去,阴郁又上来。转念一想,既然他可以讨厌自己,自己也讨厌他嘛,什么劳什子的怪神仙,一天到晚都板着一张死鱼眼苦瓜脸。不笑不理人也就罢了,还动不动就惩罚自己。

想要讨厌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不停地想他怎么对自己不好便是了。这么一来她自然就想起自己做错事时,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完全不想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天性。

说到他对付她的法子,真可谓是花样百出,以抄经书,打手心,打屁股,蹲马步,顶水桶,还有不给饭吃等等为基础,朝全方位多角度发展,而且上述几种法子每轮个几次就会翻出新花样来,而她便成了他鲜活的实验品。

白尔玉掰着手指回想着最近一次受的是什么惩罚。

好像最近她表现得还算乖,上一次被罚还是三天前。哦,三天前是做了什么事挨了罚呢?

她把脸贴在树干上发怔。

“把百子柜里的药草倒出来玩,后来放回去的时候全乱了,所以,所以被罚不给饭吃……”她摸了摸肚子,哎呀,说到饭,她果然又饿了。

与此同时,她又皱着眉自怨自艾地嘟囔道:“不给饭是上上次,上次好像是打屁股……”

这真是一件难为情的事,几乎害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被打屁股,而且是当着那么多花花草草和小动物的面前。

那一天,已经饿得头昏的白尔玉,看到树上唱歌的蓝鸟,一时起了歹念,便拿弹弓打下一只烤来吃了,而生火的纸正好是她那本背了不到一半的《道德经》。吃完以后她还很小心谨慎地掩埋了罪证,直到确保万无一失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当然这种事不会掩盖很久,不仅没有掩盖很久,就在当天下午,打坐出来的紫霄便把她提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

话说,当时他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像翻烤土豆似的直接把她翻了个身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就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下落。

每落一巴掌她就扯着嗓子大声喊一个数字,提醒他这是第几巴掌了,等挨上了十个巴掌后,她便不喊了,龇牙咧嘴地哇哇大哭。

这位风度翩翩的星君大人打起屁股十分娴熟且有节奏感,连打人都打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真不知道对白

尔玉来说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回忆结束,白尔玉软绵绵地朝凹凸不平的树干吹了一口气,扭了扭身子,又是失落又是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小气鬼,我只是不喜欢吃青菜而已。”

这时,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白尔玉哭丧着脸拍了拍肚子,反问道:“最近你怎么老是饿?你已经塞了够多的东西了。”

质问无效,它依旧大声地呻吟。她想,干脆还是睡觉吧,睡觉就不会饿。

紫霄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花园锦簇中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下巴紧绷。

她趴在树上睡得正香,轻微的鼾声中还带点磨牙的声响。可怜那树干,被她压得弯成了一道弓。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怒气,但明显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那丫头有多大的能耐是破了自己的五行八卦阵跑出去了,没想着却是在这里睡大觉。

连他都时常揣摩,她到底是生性单纯天真,还是傻?

紫霄默然片刻后,轻轻一跃,将树上的她抱了下来。

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打定主意不想吵醒她,所以连衣服飘起时都没有带起风声。而白尔玉自然因为他的梯己酣睡依旧,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干去,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像跳动的镜中月水中花。

他低下头,一个不明深意的吻印在她的眉心。那吻那么沉重,压在他的心口那么多年始终无法释怀。当他抬起头来,脸上仍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他仰了仰头,让风将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吹开,然后将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她抱回了家。

02

他安静地在佛前侍奉了五百年。直到有一天,佛突然开口对他说:“你来的时候,心中有杂念,五百年过去,杂念不减反增。”

他睁开了狭长的眼睛,泰然中带着些许疑惑。

佛淡雅的微笑中带着极致的诱惑:“你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求安稳。”然而眼一闭,往事却如同潮水般涌出。

她的死并未掀起任何波澜,对外宣称她病逝。她是尊贵的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可她走的时候却是异样的萧索安静,匆匆而过,像擦过肩膀的风。

风过叶落,是风以为叶的薄情,却不知道叶落只是因为风的停留。

她的哥哥姐姐们为争夺东海的权利而自相残杀,根本无暇顾及她,唯有一个哥哥记挂着她。

紫霄依然记得他满身是血地抱着那个装了碎玉的盒子说:“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有人一把火烧了东海,然后又有人说亲眼看见紫霄盗了仙官的火葫芦,放火活活煮了东海五十多万水族。

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即便证据不足,可是不辩解便成了默认。

他应受五雷轰顶之刑,但是佛派人来带走了他。经过这几百年,在佛的宝像金身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淡然超脱了一切,他觉得自己早已经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有何舍不得与放不下的?

可是正如佛所言,杂念不减反增。

时常眼花缭乱,血红一片,意绪纷乱,便乘虚而入,步步紧逼。

沉默良久,面对佛的谆谆点化,他只能说:“生死无常,当愿息诤,兴慈,早蒙解脱。”

他看到佛再次微笑,笑容中带着半点意味不明的无奈,即刻他便知道自己又错了,既是生死无常,自是六根未尽,然越是清心寡欲,便越心悸难安。

“六道轮回,历劫受苦,一切众生,或偿前生果报……”佛并无责备,不过气定神闲一指殿外广阔苍茫的天空……

于是,在佛刻意的疏忽下,紫霄不动声色地抽身离殿。

下期预告:

白尔玉在紫霄的细心照顾下成长,但是有些必须是他们共同面对的,白尔玉前世的债,今生又怎能不还,看着那个被别人打压蹂躏的小姑娘,紫霄的心比任何一次都痛得刺骨!儒雅如他,如果可以今生他真的想守护这份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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