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小白脸师父
2011-05-14微酸袅袅
微酸袅袅
我从小就发现,师傅的皮肤比一般人要来得黑,再加上他一脸大胡子,又喜欢穿暗色长袍,整个人就如焦炭一般。又常年沉着一张脸,总是摆出夜叉状,怪不得几十岁的人了,还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我曾经忧心忡忡地问过二师兄:“你说师傅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人愿意做我们的师娘,难道就让他一直干等着?我们做徒弟的,要不要帮师傅张罗个师娘啊?”
二师兄吃着从院子里偷摘来的水晶葡萄说:“这话你可别让师傅听见,他最忌讳别人跟他提这件事。”
“为什么?”我不耻下问。
二师兄晃了晃脑袋说:“大抵是他娶不到媳妇,恼羞成怒吧……当然也许是他年少时曾受过什么情伤……”
我和二师兄互相望着,各摘了一粒葡萄丢入嘴中嚼了嚼,一时间关于师傅受情伤的种种可能在我们脑海中同时浮现。我只要想到师傅那张如戴了面具一样的大胡子夜叉脸也曾经为某个姑娘痛彻心扉,面皮就忍不住一阵阵抽搐,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一个一个冒了出来。
这样缠绵悱恻、情深意重的戏码,还真是不适合咱们的师傅。
“二师兄,你说师傅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这个,我也不知。师傅看样貌约莫三十岁,但我入门时他就长这样了,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长这样……”
“二师兄,你说师傅今年有没有一百岁?”
“兴许吧……”
“二师兄,你说师傅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不能……能不能……生娃娃?”
“我们清风门素来以养生保养见长,兴许……应该……行吧……”
“二师兄,你说……”
“喀喀。”
轻微的两声咳嗽从我和二师兄身后传来,我与他又互望一眼,身体同时一僵,然后非常有默契地作鸟兽散。
“三儿,你过来。”师傅不去逮二师兄,却揪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拽到他跟前。
我低眉顺眼的,垂着肩膀,姿态放得很低,不敢抬头去看师傅的黑炭脸。
师傅推着我的额头硬将我的脸抬高,蓬勃的胡须几乎要刺到我的脸上,他刻意放柔了声线问道:“在你眼里,为师得很老吗?”
我的脸几乎被他揪成一个肉饼子,自然是不敢说实话,很狗腿地赞道“师糊很连青,师糊很美丽……”(师傅很年轻,师傅很美丽。)
师傅这才松了手,摸着大胡子对我温柔地笑了一下,道:“三儿,以后别和你二师兄玩了,他以后会很忙。”
我很乖地点头退下,心想二师兄这下。惨了,惹到师傅,看来以后会被整的……嗯,不,是跟着师傅修行学道会修得很辛苦,学得很艰辛。
师傅一共收了十三个关门弟子,我是最小的十三,所以他和师兄们便都唤我“三儿”。我本名苏袖,是苏丘苏家的小小姐。因我那顽固不化的老爹在我未出世前就给我安排了一门婚事,而我又知对方是长我约莫十岁的“老头子”,在将满十五岁的前夜,背上个包袱,留书一封,离家出走咯。
行走江湖,当然得小心提防着点。所以我很聪明地换了男装,束起长发,化名苏祈,边走边玩,倒也快活了几日。但江湖凶险,这句话当真不错。某日我夜宿一座破庙,越睡越昏沉,一觉醒来,居然已是三日之后。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一摸身上,银两没了,干粮没了,换洗的衣服没了,啥都没了。更惨的是第二天就下起大雪,我在这山中迷了路。我又冷又饿的,在一片苍茫雪地中走啊走啊,远远地看到百米外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在这皑皑白雪之上有如一根醒目的黑煤炭,分外显眼。
“救命——”我的声音被风雪一下子就吹散了,心一急眼一黑,扑通一声,就栽倒在雪地上,晕了过去。
那雪地中的“黑煤炭”自然就是我师傅,自然也是他把我扛回了位于山顶的清风门。
我醒来之后猛吃猛喝了几天,把饿的都补了回来后又生龙活虎的。吃饱喝足之后思考了一番人生,想我这小女子孤身一人走江湖也着实危险,而且玩久了也甚是无趣,不如投身在这清风门下学点武艺傍身,有吃有喝又有众师兄一起玩乐,热热闹闹的,甚好!
又因为听说师傅收了十二师兄时就不打算收徒弟了,因为他觉得“十二”是个好数字,比如“十二”节气,比如“十二”地支,比如“十二”生肖守护神……都是十二。我怕他不肯收我为“十三”,便使了个苦肉计,在雪地中跪了两天才入了师傅门下。
不过后来七师兄告诉我说,我能入清风门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使的苦肉计,而是因为我跪在雪地中时,师傅远远地望了我一眼,发现我在风雪之中肤色依然是一片莹白。他自言自语道:“竟有男子如我这般……”话未说完,当即便让十二师兄吩咐我不用跪了,他恩准了。
我做了“十三”,领到一套暗色青衫,和众师兄一样的款式。
我问给我发青衫的四师兄:“为什么清风门就没些好看点的衣衫,女弟子也穿这种,也太丑了吧?”
四师兄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知道咱们师傅从不收女弟子的吗?”
我瞪大眼睛,这才想起自己被师傅相救到现在,一直是以男装示人,自知失言,立刻打着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多可惜,我还想要个小师妹呢。呵呵——呵呵——”
我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成了清风门夜玄烨的第十三个弟子——夜玄烨是我师傅的名讳,还挺好听的吧!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一转眼,我都在清风门待了两年了。我从师傅那讨了一只颇有灵性的信鸽,每个月我都会写一封家书。一开始我还害怕我老爹会带着一众人马到清风门来逮我回去,所以对自己的行踪保密得很,只是单纯地报平安。可是后来,有一次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方位,老爹竟也一直没提,一直好好儿在苏丘和阿娘风流快活。啧,想必都忘了有我这个不肖女儿吧。
那日我正趴在书桌上写家书,多日不见的二师兄可怜兮兮地翻窗子进了我的屋,一见面就大吐苦水,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三儿,二师兄好可怜,二师兄被师傅可折磨惨了,他要我天天天不亮就绕着山头跑上百八十圈,咱清风门所有的柴火都归我劈了,这些还不算,他还要我日日背诵《妙法莲花经观世音普门品》,那可是妇女求子时念的经文啊!”
其实我很想没良心地笑出来,可是想二师兄会受此磨难,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拼命忍住,没往他伤口上撒盐。“嗯,怪不得近来都没看到你,原来生活如此充实……今朝有空到我这儿来,师傅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吗?”
二师兄擤了擤鼻涕,抹干眼角微微的湿意,正色道“这不,有正事来了嘛。山脚下的桃花镇一直受我们清风门的庇护,向来风平浪静。可这半年来已有七八位新娘在新婚之夜遭采花贼毒手。据说那个采花贼相当变态,喜欢绑着新郎,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侮辱新娘……唉,被他侮辱过的新娘和新郎死的死,疯的疯,甚是可怜。所以桃花镇的镇老爷昨日上山来搬救兵,师傅答应下山捉拿采花贼了。”
我一听要下山,又有热闹可看,立马跃跃欲试:“师傅可有说,这次带哪几个师兄下山?”
二师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猜——”见我脸色不善,忙道,“呵呵,和你开玩笑呢。师傅说快过年了,是时候下山买点年货了,所以这次我们十二个师兄弟都下山去。”
“十二个?”我有点听不明白,“哪十二个?”
“自然是你之前的十二个师兄啊!”二师兄微笑道,
“师傅说三儿你就留在清风门看家。对了,我今日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你说我下山吧也有个三五天不能回来,我养在房里的两只小鸟你可否替我喂养几日……喂喂,三儿,三儿,你去哪?”
我飞奔到师傅的房里,连门都忘记敲就冲了进去,半路上就酝酿好饱满的感情,眼泪正在眼眶里哀怨地转动时,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屏障虽隔断了我的一些视线,但我仍看到屏障之后那个修长的、光光的身影正在,正在洗澡……
“三儿,退出去。”师傅的声音很冷静地传了过来,但他的身体还是僵硬的。
我吞了吞口水,飞快地转身,临出门前还回头很狗腿地说了声:“师傅您慢慢洗,三儿在门口等您。”
我蹲在门口,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去洗洗眼睛,又怕师傅到时候唤我,纠结啊纠结,就纠结掉半炷香的时间。我等得口干舌燥,怕师傅忘记我还在等他,不由得心急地又推门进去。“师傅——”我刚叫了两个字,吞了吞口水就吓到眼睛差点掉了出来——师傅的肩,好白好滑溜哦!
“三儿,你是故意进来偷看为师洗澡的吗?”师傅慢吞吞地拉上衣衫,将湿漉漉的长发从衣衫里拢出来,斜斜地看了我一眼。要不是那满脸的大胡子,倒也勉强有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思。
我连忙低下头“当然不是了,师傅。徒儿……徒儿自然不敢觊觎师傅的美色……”说完我真想咬舌自尽,我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对了师傅,”我突然想起那怪异之处,“你的肩怎么这么白啊?”明明脸黑得像焦炭一般,可肩膀的皮肤却有如羊脂白玉,比我的还要细致白皙。
“三儿,”师傅飞快地打断了我的话,眯着眼睛道,“你看错了。”
这摆明就是威胁嘛。我吞了吞口水:“是,徒儿眼花,师傅的肩膀很黑很黑,和焦炭一样黑。”
师傅的面皮抽了抽。
“呃,师傅,今天徒儿急匆匆地来找你,是想问问为什么下山抓采花贼没徒儿的份。徒儿也想为一振清风门雄风而抛头颅、洒热血,贡献自己不甚强壮的臂膀!”
师傅的面皮好像又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说:“三儿,为师有为师的考量,在清风门看家可是个重任,你要好生看牢了。”
“师傅——”我还想说什么,可是师傅闭上双眼,下了逐客令。我愤愤地转身向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师傅身上的皮肤原来这样白,这样白,白,白……”
“三儿——”
我转过身,看到师傅依然闭着眼睛,可是额头的青筋暴出:“你和你二师兄说一声,换他留下来看家,你随为师及十一位师兄一起下山吧。”
“三儿爱师傅!”我麻利地给师傅磕了个响头,欢呼着跑去找二师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我跑得急切,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师傅在听到我的“真心告白”后,发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呆。
我顶替了二师兄下山的名额,自然也要顶替他下山后的角色,可是这角色怎会是……怎会是……扮演新娘?
我瞪着自己一身喜服傻了眼,更傻眼的是,演新郎的居然是师傅……哪有那么老的新郎啊!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一脸大胡子,减肥版的张飞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模样,脆弱的心脏不由得颤了颤。
因为有师傅的张飞版新郎在前,所以四师兄演媒婆我也没啥反应了。他抠着黏上去的那颗长毛的大痣,盯着我的新娘扮相看了半天。我很心虚地正襟危坐,害怕他看出我原本就是个女娇娥。幸好在清风门待久了的师兄们都有点呆头呆脑的,他看了半晌也只说了一句:“三儿,你女装扮相不如男装好看呀!”
我咯血不止!想我苏袖离家出走前也是苏丘排名前三的小美人,如今过了两年,应该越发标致才对,真是瞎了四师兄的狗眼!
虽然对师傅的新郎扮相充满了负面的遐想,但我其实一直没亲眼看到。按风俗,新人到洞房花烛夜之前都是不能见面的。师傅说,就算我们只是做戏给采花贼看,也要把戏做足了。所以在这个方针政策的指引下,我的师兄们,有的化身成了媒婆,有的化身成了隔壁大婶,有的化身成了妖娆舞姬,有的化身成了看热闹的智障……我真怀疑谋划这个计策的人是故意整我们清风门。不过后来七师兄说,这个计策是师傅想的……
我盖着喜帕牵着红色的绸布,被四师兄扮的媒婆扶着一摇三摆地到了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这些个繁文缛节速速掠过,转眼就到了洞房的重头戏。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想着老爹和阿娘要是知道我就这么和人拜了天地,一定会气得揪掉我的耳朵吧!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目光从喜帕下端的缝隙里看到一双红鞋走到我的面前。我猜那是师傅的脚,该是挑喜帕的时辰了。
我轻咳两声,不自然地挺了挺腰,每根骨头都僵硬得像石柱一样。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想着等下抬眼将看到穿着红色喜服却又满脸大胡子的师傅……心中还是起了一阵阵诡异的波澜。
桌上的红烛微微跳动,我手心和后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媒婆四师兄说了一番吉祥话,然后那挑喜帕的秤杆撩起了一个角,停了一下,然后我的眼前便是一片光亮。
我瞪着了好久,才渐渐看清站在我面前这位年轻俊秀的黑脸新郎。光滑黝黑的皮肤,俊朗的五官,那自然上扬却又喜欢抿着的嘴角,似笑又非笑,似嗔又非嗔,那表情,甚是销魂。
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似乎也大大地吃了一惊,而我则怔怔地道:“你是谁?”
媒婆四师兄在旁边咯血不止,压低嗓门道:“小姐,你认不得你的‘官人了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鼻间闻到一股追魂酒的气味,可这时来不及想那追魂酒,而是惊诧道:“师……官人,你长得甚是年轻,原来没有一百岁啊?”
如今是俊秀“小黑脸”的师傅来不及抽动面皮,就只听啊的一声,很没用的四师兄就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师傅则缓缓瘫倒在我的面前。
“官人,你怎么了?”我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圆圆的光头,一脸淫贱之相——呃,原来贱名远播的采花贼竟是个花和尚。
“小娘子等急了吧?这声官人叫得真是好听,再叫一遍‘官人我要来听听,等下贫僧定让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抬脚朝他的要害处踹去,他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小娘子可真是火暴脾气,让贫僧真是又欢喜又心痒……”
这花和尚可真爱耍贫嘴,我不与他搭话,一味猛攻,可总是被他灵巧躲过。我使出浑身解数,踩到四师兄的身体六次,撞到师傅的身体五次,却没伤到他半分。
“三儿,为师这些年算是白教你了”师傅还坐在喜床前,背对着我叹气道。
“师傅……你看看地上的四师兄,我还能与他过招,算是不错了吧?咦,你说师兄们怎么还不来帮忙?”
师傅沉默半晌道:“我与他们说,为师可以搞定这采花贼,所以他们跳完助兴的花舞之后就先去采购年货了……”
“师傅,那您倒是出手来搞定啊!三儿,三儿快支持不住了!“我且战且退,快要被那花和尚逼到床上。眼看着我平平的胸部就要遭殃,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师傅终于出手了。
我没看清师傅的招数,但是只是几个晃眼,那花和尚大叫一声,飞跌出去,掉下来刚巧砸在了四师兄的身上。可怜的四师兄……
“师傅真是威武!”我由衷地拍马屁道。
“那是。”师傅自得地点头,下意识地去摸大胡子,却摸了个空。他的后背湿了一片,想必是逼那追魂酒,内力消
耗过多的缘故。
“为何师傅不一开始就制住这采花贼,三儿差点……差点……”差点就让这花和尚摸了胸。
“喀——为师是想让你知道,努力修行习武是多么重要。”师傅的小黑脸微微涨红,呈现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好吧,既然他也知道羞愧,我就不点出他轻敌,着了那花和尚的道,喝了一杯会让人浑身发软的追魂酒。我在苏丘的时候欺负那些纨绔子弟们也曾用过,所以并不陌生它的气味与作用。
除夕之夜,我们十三个师兄弟和师傅满满当当地坐了一桌。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拘谨,酒过三巡,大家都放开来。七师兄引吭高歌,六师兄吟诗作对,大师兄抿酒傻笑……二师兄勾着我的肩膀说:“三儿,自从你来了清风门之后,我们这儿似乎热闹了许多……”
我正想谦虚地笑笑,说些“哪里哪里”之类谦虚的客套话,肩上一轻——原来是师傅拿掉二师兄搭着我的那条手臂,硬挤进我们俩中间坐下来。二师兄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师傅——”二师兄哭丧着脸,在听清师傅接下来的话后他几乎要涕泪纵横了。
师傅说:“小二,近来你劈柴劈得甚好,未来一年清风门的柴火也都交给你了。”
我为二师兄哀叹的时候,被师傅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使了几下凌波微步,我们就腾出老远,一下子就飞上了数十米高的老闪松之颠,一轮细细的新月贴在天边。
我有点恐高,紧紧拽住师傅的手臂,动也不敢动,哆嗦着问:“师傅,三儿最近可做了什么错事吗?”
师傅一愣,缓缓摇头道:“没有。”
“那为何师傅要将三儿拎到这里吓破胆?”
师傅一阵沉吟,又一个运气,就揽着我缓缓落地,他暗色的长袍边角都飞了起来,像一片旋转的树叶。
“喀喀,为师……为师只是想和三儿一起赏个月。”
“咦?”
“喀喀,小四说,若心里有了心爱的人,便要和她四十五度角仰望月亮,就可白头偕老。”
“呃——”刚才喝了几口酒,那酒劲似乎噌噌地上来了,我浑身发热,尤其是脸,“师傅,三儿——三儿——”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又慌又乱。
“为师知这一番话有损我为人师表。但小四前夜的一番话让为师茅塞顿开。他说一个人,能有多幸运,能在短短一世中遇到真心相爱的人。为师也想过为师是不是真心……爱你,但只要想,你是个男儿身,为师也不愿看到另一个男子触摸你的身体,便知当是真心了。虽然这样有违伦理……但为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师傅说得情深意重,可是我仍觉得十分不对:“师傅,三儿是男的?”这可是个问句。
师傅看了我一眼,像是明明嫌弃,但又偏偏喜欢上了,所以有点嫌弃自己的品位,点头道:“唉,为师不纠结了,男儿身又怎么样。日后我们成了亲,你就扮作女儿相,也是美的。”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缓缓道:“师傅……三儿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师傅的手抖了抖,沉默了半晌,也沉痛地坦白道“为师也是有婚约的……不过苏丘家的苏姑娘看不上为师,逃婚了……我与她虽未见过面,但也敬她是个勇敢追寻自己梦想的奇女子,自然是不会赖着这门婚事。三儿,与你有婚约的姑娘又是哪家的姑娘?”
我:“……”
三年后,清风门。
我痛了一天一夜,哭吼了几百遍“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终于生下了我和夜玄烨——呃,就是我师傅的娃娃。
我疼了一天一夜,夜玄烨也愁了一天一夜,如今胡子拉碴,双目通红地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既欢喜又激动。我吁出一口气,对他道:“原来你还是能生娃娃的……”
在门外偷听的众师兄偷笑声也忒大了一些,特别是二师兄……可以预见未来三五年清风门的柴火都要由他来劈了。
夜玄烨的一张小白脸立时窘得通红。我们成亲之后,在我的要求下,他不再刻意偷晒太阳、蓄长须,半年之后愣是从减肥版张飞长成了风流倜傥的周瑜版小白脸。每每独处之时,我总是忍不住看着我官人的脸,流着口水称赞道:“官人,您长得真是,真是秀色可餐啊!”
夜玄烨总会谦虚地回我道:“哪里哪里。”
关于夜玄烨COS减肥版张飞的原因我也问过他。原来夜玄烨乃武学奇才,天赋异禀,十五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自创门派清风门。但因年龄尚小,又长了一张小白脸,一激动一害羞就满脸通红,看起来无比嫩生,遂无人来拜他名下。他一怒之下晒黑脸,蓄长须,硬生生拗出张飞的架势,这才陆陆续续收满了十二个徒弟。
而他会破例收我为徒的原因是看到我皮肤雪白,男生女相。因他儿时一直因自己偏白的皮肤和秀美的五官困扰,很是愿意收下一个女儿相的徒儿在身边衬托他的威猛神勇。
夜玄烨的父亲夜汀田是我父亲的故友,我们俩指腹为婚之后一别三十年,再未见面,仅以书信往来。于是我们互知对方名讳,却对对方所知甚少。哪知我逃婚之后误打误撞,自己又到了夜玄烨的清风门。
我不知夜玄烨是何时爱上我的,但我知道因我的男儿身份他很是纠结了一番,最后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向我告白。哪知……哪知我就是他逃婚的未婚妻。
夜玄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长叹一声,说了句“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和夜玄烨宣布成婚那日,十二个师兄的下巴都差点脱臼了。二师兄指着我,手指哆嗦得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他震惊道:“三,三儿,今后我们岂不是得叫你,叫你师母?”
我甚为满意地点头应道:“哎,徒儿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