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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骨

2011-05-14乐玺

飞魔幻B 2011年4期
关键词:小玉白骨精师傅

乐玺

上期提要:前世与紫霄就有着纠葛的白尔玉转世成为一只小小的白骨精,紫霄也许是悔恨,也许是歉意,找到了白尔玉,并且收为了徒弟,天资有些愚钝的白尔玉总是糗事不断,可是紫霄的心却始终不能平静。

然而相处不下半日,紫霄便丝毫不掩饰对眼前徒弟的失望。当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时,倒是灵气逼人,但光靠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并不能掩盖她脸上那抹根深蒂固的天然呆,同时她骨子里还掺和着一股莫名的执拗。

果然还是差得太远了,一种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

毋庸置疑,他曾经的高贵血统所带来的潜移默化,使他依旧挑剔,然而他明白对她的要求不能太高。

于是他心平气和地再次望向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

而小白骨精看他日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时,顿时变得拘谨起来。迎着那个无比光鲜的人的打量,她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这不自在的来源,也许是因为自己随便梳的两个羊角辫此时正一高一低地耷拉下来了,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套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也许是因为那双早已开了两道大口子的鞋子。

她吸了吸鼻子,同时不安地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指头,不管怎样,她很讨厌这个光鲜亮丽的人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紫霄见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趁其不备便将她一把横抱起,反扣在怀里。

他只是好心地想帮她治疗一下脚伤,然而肉已经黏住了鞋子,动一下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小白骨精痛得龇牙咧嘴,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眼睛里流露出单纯的恨意,并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以示威胁。

“别乱动,乖。”紫霄不由分说地拔掉她的两只鞋子,将那双还在渗血的小脚握在手心里。

紫霄将拇指按在她软软的脚背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血,泥硝,狰狞的伤口随着那口气拂过顿时烟消云散,那双伤痕累累的小脚跟刚剥的莲蓬似的。

小白骨精只觉得脚心一痒,她从紫霄身上蹦了下来,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转了好几个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歪着脑袋望着紫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是不会期待她会有什么感激之言的,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娘死了,你不难过吗?”

“难过?”她纳闷地反问他,“为什么要难过?”

“死了以后你再也看不到她笑,也看不到她哭,也不能跟她说话,以后就算再想见,她也不能了。”

她似懂非懂,一双又浓又长的睫毛上下颤动像扑扇着翅膀的蝴蝶,然后她摇着头说“我不喜欢这样。可是我平时也很少见到她,所以以后见不着了我也不难过。”

“她是娘,不管她怎么对你,你也要把她放在心里,时刻惦念着。”

紫霄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完全没有顾及到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然而他又有些烦闷她的无知。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毕竟只是小孩子,话题轻轻一转就会被带开。只听她干脆而响亮地答道:“我娘叫白莹莹,我叫白花花呀!”

“白花花?!”他愣了一下,“那是什么怪名字。”

小白骨精还是听得懂他的情绪变化,也听得懂他对这个名字的鄙夷,笑容僵在脸上。

“当然,莹莹娘喜欢白花花的嫩肉。”

那便是白骨精的本性,勾引男人,然后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还把头颅带回家收藏。等她再大一些,也会变成这样,仅仅是遵循自己的本能。

紫霄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紧,狭长的眼睛凝视着她思索了很久,然后问她:“你可知《诗经》上有一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礼记》上又云君子比德如玉。”

“嗯?!!”这是什么跟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白花花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你以后就叫尔玉,白尔玉。”

同样是赋予着美好的心愿,然而花花,也就是尔玉,却觉得这个新名字烦琐至极,她蹙着眉问他:“为什么要给我改名字?”

“因为从今以后你要拜我为师修仙,所以我要给你改个名字。“紫霄说话向来简吉明了,也不善于征求他人的意见。

“拜师修仙是什么?是可以吃的东西吗?”白尔玉毫不识相地继续追问。

“不可以吃?”

“是很好玩的游戏吗?”她还问。

“也许不太好玩。”

白尔玉的眉毛立刻不满地耷拉下来,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纳闷地喃喃自语:“不可以吃,也不可以玩,有什么意思?”

紫霄望着她,心头莫名地似针扎般疼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将头扭到了一边,沉吟道:“功德圆满,已得正果,不必孤独终生,仓皇老去,也不会再于万丈红尘之中忍受轮回之苦。”

紫霄显然知道自己是在多费唇舌,若她听得懂,也不用他这般耗费心力了,他轻叹一声,便不再多言。

逍遥谷里什么都好,是一块世外桃源,这里有山有水有桥,也有鱼有乌有各种小动物,更神奇的是,这里永远都是明媚的晴天。

然而,住得久了,也总会觉得少了些什么。

白尔玉再活泼开朗,但日子久了,每每抬头看到头顶一层不变的湛蓝色天空,低头望见地E永不枯黄的树木草地,也觉得烦闷。

她的生活已经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偏巧她这个师傅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上早课,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玩,什么时候睡觉,规矩什么的定得死死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她此时跪坐在他的面前,但神思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哪还注意得到他讲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玉!”被他猛然一叫,白尔玉立刻挺直了背,大声说道:“是的,师傅,我在听你讲呢。”

紫霄将《道德经》合上,放在一边,带着探究的目光审视着不远处的白尔玉。

“那我刚才讲了什么?”

一贯不苟言笑的紫霄此时却是笑着的,温和中又带着七分严厉。

又是那种不信任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似乎认定了她就是这般无可救药。

其实白尔玉很想说,你讲的我全都知道,那本《道德经》我早就全背下来了,然而话到嘴边,去口被她咽了回去。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下,然后迅速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道:“道可道,非常道。知道义,行道难。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她半睁开眼睛瞅着紫霄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突然又改了口:“道道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早知道晚知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何必又装作不知道呢?”

紫霄怔了一下,随即他的脸沉了下来。

他朝她走了几步,然后没有倒可预兆地伸手抓住她的藕臂。

白尔玉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出手又快又准,她哪来得及闪躲,手臂被捏得生疼,她用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怯生生地叫嚷着“你干吗?你要干吗?”

他将她拉过去,然后从案上取过一把戒尺,白尔玉看到戒尺就慌了,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挑衅这个看似好欺负的师傅的权威。

于是她沮丧而害怕地乱嚷道:“我娘都不管我,谁要你在那儿多管闲事的?你今天若是敢打我,我就立马离开这里,你放开我,你放开!”

紫霄的脸色更难看了,迎上那双阴狠怨恨的眼睛,另一张脸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趁他失神的那一刹那,她朝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血顺着她的嘴角滴到她的衣领上。她如同小兽般凶恶地瞪着他,一点也不松口。

紫霄因吃痛马上回过神来,然而又有些吃惊她的防备意识竟如此重,她拼命地反抗,又是踢又是咬又是拿小小的身子撞自己,但他

并不想伤她,只是反手将她钳制在自己的怀里。

很快白尔玉的蛮力用尽,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被他制伏下来。

白尔玉依旧挨了打,三十板子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紫霄师傅是坏蛋!”白尔玉跪坐在地上鬼哭狼嚎捶胸顿足,她发誓早晚要把这三十板子打回来,然而早晚却抵不过眼前亏。白尔玉甚是委屈,最终还是服了软,拿出最凄楚的声音求饶,说,“紫霄师傅,我错了,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偷懒了,真的很疼,您别打小玉了。”

紫霄微微蹙眉,扔了戒尺阴恻恻地道:“你若是想报仇,我等着你。等你足够厉害了,莫说三十板子,我这条命你也可以一并拿去。”

是夜,月色清明。

她倒是哭累了,倒在床上睡得很香。

还以为今天打了她,她会跟自己怄气,然而从白尔玉房间回来后,发现自己明显多虑了。

真是个没脾性的死丫头!

他回屋后也睡不着,一直坐在窗前,有些气恼更多的是无奈。很多时候紫霄都在怀疑,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明明他就该跟她划清界限,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才好,然而,又不能自欺欺人地逃避责任。

之后他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手,就这样枯坐到天亮。

03

白尔玉明明记得自己是趴在树上睡着的,醒来时却发现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是紫霄师傅,他已经原谅我了。”

她立刻跳下床,匆匆洗了脸,然后跑去找他。

用早膳时,她见他脸上虽然没有高兴的神色,但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定。

两师徒吃饭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交流过什么。

事实上,白尔玉与紫霄这一年多来,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紫霄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白尔玉,你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而与之相应的,自白尔玉口中冒出得最多的话不外乎“师傅,我错了”、“紫霄师傅,小玉知错了。”

显然今天在饭桌上,紫霄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突然对白尔玉说:“我得出去几天。”

“真的?”

能有好几天看不到那张死鱼脸了,白尔玉喜形于色,差点没跳起来。

紫霄凝视着她笑靥如花的脸,淡淡地钩了钩嘴角,不紧不慢地说:“真是可惜了,你得跟我一道,免得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向来高兴得太早,结局都是悲。惨的,她刚抬起的屁股又重重地落到凳子上,喜洋洋瞬间变成病恹恹。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去?”

“去拿一样东西。”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把它咽了回去,睨了正跟馒头较真儿的白尔玉一眼,语气陡然充满了嘲讽,“怎么?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过?”

“那倒,也不是。”

当他意识到,自己平静的内心因她起涟漪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又将自己盘子里的馒头全给了小玉,温柔地道:“最近你很能吃,这些给你吧。”

白尔玉能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时候她的食量惊人得让他很怀疑她其实是小猪变的。最近他又发现,刚变出来不久的新衣服,衣袖和裤腿竟有些显短了,原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不能让她饿着。

小玉见他把剩下的馒头全给了自己,受宠若惊得连筷子也落到耻了。

“怎么了?”

“不——哦——没——”她涨红了脸,舌头打结,“我也吃饱了。”

紫霄一挑眉头,开口问:“这就饱了?”

她谄媚地朝他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本来两个馒头下肚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却要硬着头皮撒谎说:“饱了,饱了,真饱了。”

“饱了就回房间收拾一下,我们动身吧。”

白尔玉虽然不乐意跟他出去,但一上路,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不乐意便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唧唧喳喳,东窜西窜地,让人好不烦躁,不过正因为有她在,才不至于让紫霄在一路上感到寂寞。

没走多远,白尔玉就喊腿疼,要师傅背。

她明明是那么怕他的,有时候却胆大包天得可笑。

紫霄不理她,于是白尔玉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不肯走了。

正当师徒俩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白尔玉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朝前面跑去。紫霄没能抓住她,只能跟着跑,结果跑到小溪边,看到一个摔断了腿的老人。

紫霄帮忙接骨,但老人还是无法走动,这下又不得不先送老人回家。

一路上白尔玉又老大不乐意了,一边死命地扯狗尾巴草,一边不满地嘟囔:“叫你不背我,叫你不背我,等我长大了,我打你。”

紫霄背着老人,一个劲地皱眉。

倒是背上的老人笑了:“这爷俩还真有意思!”

“谁是他女儿啊,他长得那么丑,我长得这么漂亮!”白尔玉抢先接口,蹦到紫霄面前挑衅以的朝他吐了吐舌头,转过身撅着屁股跑远了。

紫霄的脸垮了下来,又是无奈又是好气地向老人解释道:“教徒无方。”

等到把老人背回家后,天色已经明显的暗了下来,老人热情过度,拉着扯着要他们吃饭留宿。紫霄本不想打扰别人,可是白尔玉一听要他们吃饭,没等紫霄同意,就直接跳上桌大快朵颐起来。

紫霄的眉毛不安地跳动着,碍于人前不好发作,只好一味地抱歉:“对不起,教徒无方,又叫你们看笑话了。”

这家人五口刚好两间屋,三张床,于是腾了一间屋一张床给这师徒俩。

晚上紫霄半眯着眼睛看着拼命装睡的白尔玉,心道,你这下可得意不起来了。

估计是紫霄的冷淡让白尔玉背心发凉,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连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后来,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惴惴不安,诚惶诚恐了,于是紧闭着眼睛死命地朝紫霄怀里钻:“师傅,小玉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看我腾不出手来教训你,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说等你长大以后,要打我?”

“哪有,师傅听错了,小玉说的是长大以后要好好儿孝敬您。”

说完,她粉嘟嘟的嘴便凑到他脸上去了。

紫霄的眼神闪烁了片刻,然后曲起食指敲了敲白尔玉的小脑袋。接下来他又把她往胸口搂了搂,轻言细语道:“你今天是听到什么了?”

“什么什么?“她没听懂他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他的大手盖住了她的眼睛,“睡吧,明早要早走,赖床可行不通。”

他本来是想问她,怎么知道前面有个受伤的人的,后来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问的必要,便没有细问了。

结果第二天,还是没走成。

这个地方没有大夫,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靠的全是自己琢磨的土方子。恍然听说有会看病的大夫来了,没病有病的全往这里赶。

此时紫霄看到这间小屋子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心里直发憷,大悔不该讨便宜随口诌自己是大夫,但是看着那些村民们热情洋溢的脸,他也不好拒绝。

更何况,所谓拿人手短,他扭头看了一眼一边接谢礼一边往嘴里塞东西的白尔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赶她出去和其他孩子玩,自己认真地为每一个慕名而来的人听诊,一天下来虽然有些累,但难得充实。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体验,以前的他只醉心钻研他自己喜欢的事,对周围的事置若罔闻,所以向来冷淡。

此刻听着前来拜托他帮忙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琐碎的事,说过了自己那些不足为奇的小毛病,又谈隔壁三姑六婆如何不好,今年收成又有多差,或者儿子有了媳妇又变得有多不孝顺。

他在帮他们解决身体上的毛病的同时,也很耐心地开导着他们,后来竟一点也不觉得烦和累,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接下来几天也是如此,天蒙蒙亮,就开始忙碌,临近晌午,才得以休息。

等到看病的人全都忙着回家做饭去了,这时紫霄才得以喘息片刻。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发胀的眼睛,然后再起身去找那个让他很不省心的家伙。

有时候会在田埂上找到满脸是泥的她,有时候是在林子里找到满头是包的她,反正每一次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状态都不会很正常。

那天白尔玉只穿了一条裤衩和人在小溪里打水仗,水花激溅,而她笑声爽朗,紫霄很少看到她这么开心,于是站在岸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很久很久,没有出声喊她。

后来白尔玉发现了紫霄,光着身子跑上岸来抱他,紫霄用袖子给她擦头发上的水珠,然后问她:“你喜欢这里吗?要不你以后一直住在这里?”

白尔玉小小的身子怔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他很久,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闪亮亮的,盯得他的慌乱起来。

再后来,白尔玉做了不少“好事”,比如偷鸡,比如打狗,比如剪了住宿那家小姑娘的辫子……虽然白尔玉说,这些事都是他们和她一起做的,他们指的是同村的孩子,可是那些孩子都异口同声地咬定所有的坏事都是白尔玉一个人干的。

好歹别人都看着她是他的徒弟,也没多加责难,只是再看到她时,皆神色慌张地把自己孩子拉到一边去。

白尔玉不明白,便问紫霄他们为什么都躲着我。

紫霄冷冷地说,因为他们讨厌你。

白尔玉觉得委屈,紫霄却没兴趣知道这些事的真相,也没耐心开导她,他只是淡淡地道:“为了不让你再给别人添麻烦,你得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活动。”

没想到白尔玉在他转身后,突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紫霄要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活动,医庐人太多,她挤不进去,再说,她知道紫霄师傅不喜欢她碍手碍脚地给他添麻烦,于是白尔玉便爬上了医庐旁边的树,每天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紫霄抬头时,正好看到在树上依旧没离开的她正望着天空发呆,虽然乖巧听话了许多,但总觉得突然少了些什么,垂眸摇了摇头,继续把脉,一丝不安又上心头。

“下来,吃饭了。”

到了午膳时间,他想她一定饿慌了,于是赶紧收拾手上的事提着竹篮走出来,站在树下时,仰头只看到了白尔玉那双荡悠着的小脚,心里又不知道泛起什么奇怪的滋味。

白尔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于是她低头去找师傅的影子,直到看到白簪束发,白衣飘飘,白靴生尘,从上到下都是一片白的师傅,咯咯地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你不饿我走了。”他退了一步,望着她的眼神温润如水。

“师傅不走,”白尔玉连忙喊住他,“师傅,小玉跳下来了,你接住我。”

她双腿一蹬纵身往下,张开双臂向他扑来,这一举动是完全没有预兆的。

“等等!”紫霄大惊失色,扔了竹篮快步上前去接她。

只听得扑通一声,她已经屁股朝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胸口,而他被她压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没让他咯血。

“你也太重了。”紫霄饭着脸烦躁地将她推开,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才不重,我又轻又漂亮!”白尔玉拍了拍屁股,也顾不上紫霄,直接觅食去了。

见了吃的就如同饿死鬼投胎的白尔玉也顾不得手脏,抓起竹篮里的粑粑狼吞虎咽起来。

紫霄带着怪异的目光看着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算了,小猪也就小猪吧,小猪多可爱。他本来对她很不满意的,但是相处久了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偏执没有道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紫霄没有跟白尔玉一起吃东西,而是步态轻盈地绕到一边,倚着树干休息。

白尔玉吃得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拿丝绢包了最后两块粑粑,恭恭敬敬地送到他跟前,想来他在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地位的。

“这是小的孝敬大王的。”

不知道她又是从哪儿学的舌,紫霄听到这儿,缓缓地睁开狭长的眼睛,视线一点点地落到她身上,他摸着她的头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吃嘛。”白尔玉把手举高了一点,丝绢几乎凑到他的鼻子了。

“你吃过的都好脏,我不要。”他细眉一挑,佯装不悦地把她的手推开,其实他本来无所谓吃与不吃,只是想让她多吃一点,长快一点。

而白尔玉固执地申辩道:“给你留的是干净的!”

她要么就不上心,要是认真了就固执得很可怕。

紫霄望着那撅起的小嘴,黑眼睛里写满了单纯的固执。他终于不再坚持,勉强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然后挥着袖子示意她走开。

“再吃一口!”白尔玉本想得寸进尺地要他多吃一点,她想的是,如果师傅没吃饱就没力气,没力气下午怎么帮人看病?

然而她的紫霄师傅居然扯出了不喜欢吃甜食的荒唐借口再次回绝了她。

白尔玉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中上前去咬他,谁不知道她家师傅最喜欢吃甜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事突然发生了,一阵诡异的大风,带来浓浓黑雾,两个人被困在中间,相互看不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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