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开在少年春
2011-05-14虫小扁
虫小扁
直到当等待变成煎熬……你若不来，我便过去。
1
宋海棠认识肖岑之前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词。
宋海棠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词之前其实是雷厉风行敢作敢当的。大冬天的还下着雪，晚上十一二点她随便裹了件大衣就跑到家里附近的超市买雪糕，冻得牙齿打颤了还呼哧着冷气直乐呵。
但是，一切止于宋海棠认识肖岑之后。
宋海棠认识肖岑那天她骑着辆破单车，正撒欢儿顺着她学校的小斜坡往下冲，前面那辆拉风的奥迪小轿车，原本走得好好的大家河水不犯井水，突然毫无预警地一个紧急煞车，她反应不及，势如破竹地追尾一撞，居然连人带包飞离单车座往后尾箱一扑——
撞得她那叫一个头晕眼花。
宋海棠当时满心宽恕，酝酿了半天的“我没事”就毁在车上下来一男人一句惊天动地的“你有毛搞错啊！”之后……
她当时愣愣地觉得四肢发麻只是在脑子里重复着，我没事我没事可是我憋屈我难受……
宋海棠是外地人，来广州读书时只觉得满大街都飘着鸟语，叽哩咕噜的连买根葱的价格都听得稀里糊涂。那男人劈头一口地道的粤语听得宋海棠胃相当疼，再一看对方架势，完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肖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午后的校道，阳光透着林荫洒了一地斑斓，他踩着光影而来，面容刚毅五官深邃目光如炬，直直望向那司机，冷言道：“车内的小姐还没有驾照吧。”
接着也不管对方年纪大了他十几岁，微微挑眉，一身正气：“阁下也不是教练身份吧，在C大校道练车，这种放任他人安危于不顾的行为，恐怕……”他蓦地轻勾嘴角，竟是气势如虹，“不是太妥当？”
宋海棠便是被这个表情秒杀了。
接下来他们交涉了什么她全没了印象，只觉得那天的阳光明媚得刚刚好，裹在肖岑的身上，灿烂得让她好长时间只听得到自个如雷捣般的心跳。
后来宋海棠听到他在耳边明明是带着疏离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她就莫名其妙的害羞了。
她把头垂得低低地，然后晕乎乎地摇摇头，默默地扶起单车，再轻轻地上车……
踩一脚就发现单车撞坏了骑不动，她……
她万分淡定地在他面前扛着走了……＞。＜
2
宋海棠后悔死了。
那天其实她该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把他请到哪儿去吃顿饭，套套近乎，身高体重爱好啊，家庭地址身份证号码什么的至少都得问清楚，好吧其实她最想抱着他大腿儿吼着“你让我以身相许吧!你让我爱爱爱不完吧”。
没办法，打那之后她特别想他，吃饭也想睡觉也想，上课也想上网也想，想得她是心痒难耐寂寞难眠，可偏偏找不到人，这让她一度颓靡。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那天学生会换届选举的演讲会。
宋海棠身为学生会干事，那晚演讲进行时，她正弓着腰捣鼓着给坐在第一排贵宾席的主席团和辅导员们送矿泉水，就当她几乎是功成身退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让她浑身一激灵的低沉声音……
下一刻她竟然就浑然忘我地站直了身子僵硬在原地，傻愣愣的和某辅导员眼观鼻、鼻观心，望着辅导员那小眼神可谓侠骨柔情充满得意：你你你你听到了吗？这嗓音这范儿，这就我媳妇啊！
直到那辅导员后来也没了办法，脑袋瓜左伸右探的找不到出路，囧囧道了句：“同学有事？”宋海棠才回过神来，一瞅对方眼睛里赤裸裸的写着同学你让开点你拦着我了……
随之而来是演讲告一段落后的雷鸣掌声，宋海棠突然就意识到他就在自个身后发表讲话，台上台下不过就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再度莫名其妙红了脸，紧张万分的想要离开，不料忙中出错，大概是踩中了罩在第一排桌子上的红布，居然脚底一踉跄，整个人扑倒在地——或许是情绪亢奋了，跌倒时宋海棠特别激情澎湃的搭配了一句：“哎——呀——”
当时整个会场坐了将近四五百人，不少人齐齐发出“哇”一声感慨，后排的甚至站起来一探究竟。
宋海棠羞愧得想死，闭上眼就想逃，只可惜祸不单行，她身上的拉链还是什么的勾住了红布，顺着她离开的姿势被狠狠一拉，就听见矿泉水瓶咚咚摔地的闷响，回头就看见一大群“身份显赫”的学生会骨干，瞠目结舌囧在座位上望着她……啊啊啊，她不活了！
宋海棠一声悲鸣，气血上涌，当下也顾不了后果，捂着脸就往外跑，红布在她身后拖了一地……
啊啊啊，让我死！我不要活！
3
宋海棠出名了。
她窝在宿舍里乐观的想，这样至少离肖岑更近了一步。
是的，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肖岑，那个在她搅合了那场闹剧后，仅仅是面不改色的，严肃认真地说了一句话的家伙，他说：“我想师妹是在提醒我们，当桌上有红布的时候，记得把矿泉水拿在手里。”
然后就意料之中的获得最高票，成了她学生会的顶头上司。
宋海棠想着想着就突然荡漾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可事情的真相是，每次肖岑这轮清月大老远出现在校道那头，宋海棠这座楼台已经一滋溜地躲到最近的灯柱后头，低调地偷窥。
她从不介意任何人知道她喜欢肖岑，甚至是大咧咧拍胸脯承认，她也积极向上地和肖岑身边的每一个人打好关系，让人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这小姑娘胆子贼大，脸皮贼厚，早已做好随时随地告白的万全准备……可由始至终，她没单独和肖岑说过一句话。
好吧，压根连面对面近距离眼神交流都没试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低着头。
第二次的时候她背对着他。
第三次是在灯柱后面，第四次她藏在大树旁边，第五次她就在图书馆里边偷瞄了他一眼……
这一瞄，就又是一个春天。
等得她和肖岑身边的人早都没了干劲，这丫头其实是耍人玩儿的吧……
宋海棠也悔啊，可少女怀春谁能懂？她每天都活在痛并快乐着的煎熬里，然后再想想觉得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这么明目张胆轰轰烈烈的爱着一个人，她……她害羞！
你看啊，一旦见面了就得告白了，马上就牵手亲小嘴了，最后还会结婚生小孩……
“……你想太多了……”舍友妙妙忍无可忍下，终于面无表情冒出一句，抓了件袒胸露背的小礼服往她身上一套，“下个礼拜五，佳荣餐厅你不去，你就单恋到死吧！”
4
礼拜五是肖岑的生日，这事还是宋海棠跟她们宿舍里的人说的。
宋海棠每天没事就眨巴着眼睛甜蜜蜜地重复着几句话……
哎呀你猜我们家肖岑喜欢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你快问我。
哎呀我们家肖岑现在喜欢什么我不管，他将来就最喜欢我。
……
最后她就捂着脸特欠揍的补上一句，哎呀好害羞。
……
“你去死。”舍友阿芳直接白她一眼，有嚷嚷了一年还跟人家男主角连面都没照过的女主角么？又问，“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宋海棠立定站好：“报告长官，准备好了！”她连人带心时刻准备着！
阿芳“嗯”了一声，上下睨了她一眼：“战衣穿好了没有？”
宋海棠赶紧把小礼服的领口再往下拉了两厘米，尽管看起来还是镂空的，她仍得意洋洋地抿嘴一哼：“报告长官，穿着完毕！”必要时候不穿也可以！
妙妙肯定的点了点头，往她肩膀上一拍：“出发！”
“是的长官！”
是的，宋海棠在众人的怂恿下，今天终于决定踏出她勇敢的第一步。
宋海棠到目的地时心里那个紧张啊，手里捧着四磅的蛋糕双臂直发抖，当然这和蛋糕的重量也有直接关系。
整个餐厅早已经被包了场，如今挤着二三十人，团团把肖岑围在中间。
宋海棠心理建设了好久，才在灯全暗了之后，壮着胆子走进去。没错，她今天是豁出去了，嗷……肖岑你就把她看成是送蛋糕的服务员吧！
二十根蜡烛在黑暗中释放着柔和却明媚的晕黄光芒，宋海棠屏住呼吸，在众人高唱的生日快乐歌中，心里完全是奏响了结婚进行曲！
直到肖岑的整张俊脸在烛光前面柔和了，宋海棠才惊觉自个双腿早软了。
“许愿！快许愿！”
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催促。
宋海棠在心里酝酿着“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时候，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鼻头痒痒的，并且那感觉愈演愈烈……
阿芳倒是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在旁边戏谑着：“宋海棠今晚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一边‘哎呀，一边扑倒，一边‘不小心把蛋糕砸在肖岑脸上——”
“阿——嚏！！”
话音未落……宋海棠朝着蛋糕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牛B轰轰地一口气把二十根蜡烛给喷灭了一十九。
众人：“……”
宋海棠：“……”
便是在这阵强烈得让人窒息的无言状态中，在那最后的微弱烛光下，宋海棠只看得到一众人亮晶晶的囧囧有神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宋海棠瘪瘪嘴那是泫然欲泪，哭丧着脸把蛋糕往桌子上一搁，委屈巴拉地揉揉鼻子，突然狠一吹气把摇曳着的小蜡烛给彻底终结，黑暗中再把小礼服领口往上提了三公分，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外狂奔！
“啊啊——”让我死！我不要活！
5
宋海棠一连三天没出去，躲在宿舍里画圈圈。
她耻辱的记得，当晚她那三个无良舍友从生日派对上回来的时候，嘴巴完全是笑到僵硬得不能动，接着每个人都给她竖了两根大拇指，说宋海棠你肺活量真大。
完了妙妙说：“宋海棠你猜肖岑说什么了？”
宋海棠埋在枕头里闷闷地问：“说什么？”
“他说，‘有意思。”
“……”宋海棠听得是满腹别扭，丢人就丢人吧，她暗哼一声，“反正……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对，”阿芳说，“所以他也问了，‘她是谁。”
“……”
阿芳笑得快没了眼睛：“那肯定是我见过的最异口同声的回答了——宋！海！棠！哈哈哈……”
宋海棠心里憋屈啊，她也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展现最美好的一面，可是老天不乐意啊……最可恨的是她至少捧着那四磅重的蛋糕站了十分钟啊，结果一口也没尝上，呜……>。<
宋海棠倒也没在羞愧中沉浸太久，毕竟暗恋的人还在幸福的彼岸等着她，想来想去，她决定亲手给他做一个蛋糕。
兴致冲冲地从书店买了本教材，回头又在隔壁宿舍借了个小巧袖珍的电饭煲，宋海棠就壮烈地踏上爱的征途，直接去学校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大排鸡蛋，刚用包装绳给捆扎实拎在手里，一转身，面前出现的人把她吓得魂飞魄散……肖、肖岑！？
宋海棠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直勾勾地盯着他完全不知作何反应，脑子里只反反复复的冒出一句话，见面了告白了谈恋爱了，牵手亲小嘴生小孩了……
肖岑此时英俊刚毅的面庞带着玩味的笑容，并没有主动开腔，但显然也没有让路的打算，就那么不动如山的杵在她对面盯着她看。
宋海棠就在那灼热的视线下，“轰”地从头红到脚趾尖，努努嘴，本来是想问“看、看什么”，结果出口的时候变成了“好、好看么？”……
肖岑蓦地轻勾嘴角，却依旧是一言不发，但视线并未脱离她。
宋海棠被看得那是焦躁难安头皮发麻，唯有手中的重量提醒了她，下一刻，行为已是先于大脑下令，手拎着那排鸡蛋就递了过去，猛地一把抓起肖岑的手腕，把包装绳塞在他手里。
“送、送你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接着她再也不敢看他，把头垂得低低地，几乎是躬着身子行了一礼，“再见！”
接着她人就蹿得比弓箭还快。
也不知冲了多久，宋海棠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哀哀地悲呜了一声……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
那鸡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蛋糕。T^T
6
宋海棠觉得世上肯定没有第二个女人会比她更悲剧，暗恋的男人过生日，她就给他送了个喷嚏和一大排鸡蛋。
她觉得她迟早会死于羞愧。
而且，用电饭煲煲出来的蛋糕，最后跟稀饭似的，阿芳以大无畏的精神尝了一小口，结果蹲在厕所里半小时没出来……
宋海棠用手托着下巴在饭堂里唉声叹气，她甚至觉得这辈子都没办法跟肖岑结婚生小孩了。
“宋海棠。”
宋海棠应声抬头，就看到一个模样挺熟悉的陌生人直接给她递过来一张纸条，接着又暧昧一笑，补充了一句，“里边情况绝对属实。还有，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
谁啊……眼看那人话一带到就毫无停留地离开，宋海棠纳闷了会，一歪脑袋猛然想起，这人跟肖岑一个宿舍的！再偷瞄了眼手里的纸条，那这个又是什么？
什……什么叫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宋海棠承认自己一联系到某肖姓男子就会非常自觉地想歪，微微红了脸，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苍遒有力——
六点晨起，六点十分晨练。
六点五十换衣，喜自第三颗纽扣扣起。
七点准时就餐。七点半晨读，此后按课表上课。
十一点半午餐……
……
宋海棠一口气从头读到尾，越读越觉得这些讯息怎么和她从多方打听回来的，某肖姓男子的咨询如此相似……字条的最后……附件课表一张，这个咋一看没什么特别，细一看，某些课程名称后面简简单单一个括号，里边大咧咧标明：无冲突，可旁听。
……诱惑……
赤裸裸地诱惑！
宋海棠觉得自己肯定是白日做梦了，要不就是突然崩坏了某根神经，她居然产生了这张字条是肖岑亲笔写的幻觉！
呵呵呵……宋海棠干笑，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她若无其事地把纸条折好放进兜里，然后拿起调羹准备继续用餐，突然“啊——”一声尖叫。
鸡蛋！
一个煮熟的鸡蛋！
她盘子里多了一个诡异的，画着笑脸的，煮熟的鸡蛋！
7
宋海棠最近有点神经衰弱。
从洗手间出来，手上的水还没甩干净，路人甲给她递一鸡蛋，说悠着点吃。
刚上完体育课，一身湿热还没散尽，酱油君乙扔给她一鸡蛋，说补补劲。
急冲冲从宿舍往教学楼赶，楼下被人喊住，路过君丙随手抛给她一鸡蛋，说能强化脑神经……
宋海棠愈发觉得自己有罪。
是的，她觉得自己的幻想症越来越严重，她满脑子都认为同时和她再和鸡蛋有联系的，就只有肖岑啊肖岑！
可是，再一看那鸡蛋上画得狰狞到不行的笑脸，她又实在没办法认可自己这个观点，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处事严谨的、一笑就能把她灭了的男生，会拿着画笔在鸡蛋上画了这么多连她也嫌弃的丑不拉几的笑脸……
她好矛盾啊好忧郁，好烦躁啊好纠结。
前段日子裤兜里的作息纸条如今几乎被她揉烂，却没那胆子真的去教室里旁听堵人，自然也谈不上该出手时就出手。
她就这么唉声叹气的跟着舍友们走进教室，刚一如往常的打开课本……她感觉身旁突然多了一股凌人的气息逼近，随后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所笼罩，接下来原本喧闹的教室陷入了一种诡异地安静，最后导致这一切状况的罪魁祸首在她身旁慢条斯理地坐下。
整个过程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却让人异常煎熬。
宋海棠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抬头一看究竟，耳边开始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
“是肖岑吗？”
“是肖岑吧……”
“啊，肖岑！他怎么在我们教室？”
“……”
肖岑……这个世界玄幻了。宋海棠感觉自己心跳开始怦怦怦怦不受控制地乱蹿，眼尖地偷瞄到他刚刚才搁在桌面上的书，封面上贴着一小张课程表，里面的字体非常眼熟，课程也异常熟悉，熟悉到简直就和她的一模一样……
而在今天这节“人际关系学”旁边，小小的画着个括号，里面写着——
无冲突，可旁听。
8
不——！！！
宋海棠几乎失控，这件事太真实了，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幻觉！绝对是幻觉！
可她还没有说服自己，那个男人，居然淡淡地开了口自我介绍：“我叫肖岑。”
“……”宋海棠沉默了半晌，还是选择沉默，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要作何反应。
妙妙恨铁不成钢地在旁边死命给她打眼色，藏在课桌下的手都快把宋海棠某大腿肉拧成了一个蝴蝶结，拧到后来妙妙手都痛了正要放弃，宋海棠才微微皱着眉头，面红耳赤地冲妙妙挤出半句话：“你、你再捏重点，我好想事情……”
她在深度思考……
思考啊思考着，宋海棠联系上下文融会贯通之后，就无视掉一众舍友的白眼，依旧万分淡定地把头埋进双臂之间，接着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小碎步跺脚并在心里尖叫！！
啊啊啊，货真价实啊，肖岑啊肖岑！
她……她好紧张，好羞涩，好……
好想给他爱的抱抱……
肖岑并未打扰，嘴角衔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轻浅却沉稳地呼吸着，酝酿出一种暧昧到不行的气息。
“下面开始点名。”教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台上，一时兴起的摸出点名册，“苏晓兰。”
“到！”
“贾志成。”
“到！”
“胡佳……”
……
“宋海棠。”
“……”宋海棠如今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中无法自拔，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摸摸地从双臂中露出半边通红的脸蛋，瞥了他一眼又赶快藏起，耳朵早已经自动忽略了所有外界讯息……
“宋海棠？”教授开始皱眉。
“……”
被教授记旷课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妙妙受不了，赶紧推攘了她几下，宋海棠被打扰到思绪刚有些不高兴……
“到。”
一道淡淡的，带着磁性的男中音，穿透所有的嘈杂，顿时让全部人再度陷入那种诡异的安静。
“唔，下次注意力集中点，叫到名字就马上应‘到，清楚了没？”教授显然毫不知情，虽有狐疑还是在花名册后画了个勾，皱了皱眉训到。
“清楚。”肖大会长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
啊啊啊啊……三秒钟后，知情者们，意会到当中奥妙的家伙们，全都热血沸腾血脉愤张，跟打了鸡血似的处于高度亢奋状态，每个人躲在桌子底下偷跺脚，啊啊啊啊……奸情！
而片刻之后……宋海棠终于在状态之外的，万分别扭的，特别不好意思地抬起半边脸，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憋出半句：“我……我才是宋海棠。”
“……”肖岑难得地怔了一会，蓦地竟若春花灿烂般笑开，“嗯，”他微微敛笑，眼角含春，应得云淡风轻，“我知道。”
那笑容惹得宋海棠心底有如玫瑰怒放，一簇一簇被塞得满满的，斟酌半晌，再把头抬高几分，决定乘胜追击：“鸡、鸡蛋……你让人给我的啊？”
“嗯。”肖岑又笑，应得闲淡，却再藏不住眼底柔情。
“……那，”宋海棠按捺不住使劲偷瞄他，“为什么啊？”
他柔柔的加深笑容，端详着她，没再作答。
大概因为……等一个女孩的告白等了太久。
下课的时候，听不到答案一肚子委屈的宋海棠听到他在耳边突然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
“花开堪折直须折。”
9
肖岑原本不打算在大学期间谈恋爱，这观念后来因一个女孩而改变。
至于改变他这个主意的女孩，他其实还不认得。
很奇怪，有这么一道视线，无论何时何地，他居然从不觉得困扰。或者说，那感觉接近享受，仿佛天底下她眼中只有你。
那样的专注，说起来煽情，竟触动他所陌生的心悸。
若是从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一个女孩的视线而产生被秒杀的错觉，他绝对会嗤之以鼻。如今总结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他又有何不敢说？
……我乐意我骄傲，我自豪。
那女孩喜欢躲起来看着他，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她眼底的满足和羞涩。
她很害羞，却每每和他身边这样那样的人放肆地说着……
“嗯哪，我喜欢肖岑呐。”
“肖岑是我心底的一首诗！长篇史诗！”
“我就要去跟肖岑告白了。”
听着绘声绘色的转告，他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心底是难掩的笑意和十二万分的期待。
可他一直等不来她。
那礼拜五是他的生日，他特地跟身边所有的人交代，目的……或许是见到她？天知道。
不过，他就是知道她一定会发生意外，然后捂着脸跑得比贼还快。他其实想告诉她，烛光下满脸懊恼的她，也同样漂亮得让人屏息……
她是谁？他其实是在问自己，也早就有了答案。
宋海棠。
他居然早就不止一次在想，其实那些意外发生时，他应该更贴近她身旁……
于是有一天，他一不小心把她的电话号码背得烂熟。
一不留神去查了她的课程表。
一有空隙开始想她。
一时冲动告诉她，该出手时就出手。
直到当等待变成煎熬……
你若不来，我便过去。
10
宋海棠恋爱了，显然这段恋情开始得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因而每次舍友们和亲友团们拷问她到底是怎么把肖岑追到手时，她能给的，也就只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事实上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上是这样的。
宋海棠每每脸色都是红艳艳地宛若一朵盛开的怀春海棠，但总是忸怩来忸怩去的因为害羞而东跑西蹿。
肖岑，则应付自如地面对她所有的别扭，狠而直接地对她说：“过来。”
接下来，他会默默地把手伸出去，面无表情地下令：“牵着。”
也会突然兴起了，低头睨她一眼，嘴巴一抿，继续下令：“亲。”
要不就挑挑眉，衔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给我说甜言蜜语。”
哄得肖大会长高兴了，他会主动牵起她的手，在校园里一圈又一圈无意义地逛荡。
倒是宋海棠也不吃亏，本事学了不少，譬如之后再如何意外地摔倒，她总会一边“哎呀哎呀”，一边准确无误地寻找到他的怀抱……
11
折下一枝羞海棠。
吾愿一生，护汝娇俏。
肖岑于二零一一年春。
编辑/蓝朵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