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爱绿帽
2011-05-14雅莎
雅莎
楔子
京城西巷一隅,一座简陋却整理得很别致的私塾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执着书摇头晃脑教孩子们读书的人头戴一顶宝绿色的帽子,那顶帽子纷纷引来所有人的猜测。
大胆一点的,甚至凑上前去问過,他是不是让妻子戴過绿帽子,而他总是淡淡地笑说:“我喜欢绿帽子。”
打那儿之后,大家猜得更凶了,有的版本是说其实墨夫子已经娶妻了,而且投妻所好的戴绿帽子,虽然那顶头儿尖尖的绿帽子很滑稽,但戴在皮肤白皙的墨夫子头上却一点都不显突兀,反而为他增添几许贵族的气息。
“人之初,性本善……”孩子位朗朗的读书声是这窄巷里唯一的声音,窗口几名盈盈少女,双手托腮,状似跟着学习,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气质优雅的夫子也。
夫子的五官虽然不是很完美,甚至有点平凡,可是他身上的气质却绝对吸引人。
和谐、祥宁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这不起眼的小巷之间,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私塾敞开的大门涌进一波人群。
屋内的人下意识地望去:“谁是墨轩?”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凶恶的眼神吓坏了所有的孩子。
“我是。”墨轩放下手上的书本,从容地往前踏了一步,他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这不小的阵势,冷静地开口。
“兄台找我有何事?”这一瞬间,他考量的唯有身后孩子们的安危。
“找你的是我!”
突然,一个带点沉怒的嗓音无礼地插了进来,墨轩浑身一僵,却也只是一眨眼的事,而后他扯开一抹淡笑。
“好久不见。”
人群自动划开,一个不容人忽视的伟岸身影渐渐在墨轩的眼里清晰起来。
屋内的女眷倒抽了一口冷气,和墨夫子斯文俊逸、飘然淡雅的气息相反,来人给人一种侵略性十足的狂狷气息,锐利吞筮人心的双眼闪着恐怖的火焰,这个男人好可怕。
睿衡恶狠狠地瞪着气定神闲的墨轩:“看起来你過得很不错嘛。”他牢牢地盯住那张平凡得让人過目即忘的脸,口吻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在看见眼前的人過得很潇洒时,更显不悦。
他带点眷念的目光看向夫子,有点粗的眉还是一样难看,没什么特色的小眼睛依旧很没精神,塌塌的鼻头,薄薄的唇,眼前的这个人一如记忆中那般平凡,然而那股气定神闲的气息却也依旧让人恼火。
睿衡收起打量的目光,如炬的黑眸射向对方的双眼,逼得对方不得不迎接他的怒火,他张嘴似要质问什么,双眼不经意地一瞟——
“你该死的还给我戴绿帽子!”睿衡瞪大眼睛,震天的吼声吓得在场的人打战,有几个胆小的孩子甚至放声大哭。
“跟我回去。”睿衡霸道地朝对方伸出手,哪知对方轻易地躲开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墨轩以优雅的步伐灵巧地躲开自己:“你什么时候学了武功。”
那些女眷则被墨轩的姿势惊艳到,墨夫子旋转时的动作好好看,身后的小辫子还划出迷人的弧度……这样的男人好可靠哦。
墨轩轻扯薄唇朝他绽出一抹淡笑:“专门用来对付你的。”
猛地,他不知何时从哪儿抽過来一条细长的竹条,动作迅捷地朝睿衡甩了過去,细韧如鞭的长竹瞬间化成凌厉的利器,在空中划出森冷的银光。
睿衡带来的人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贝勒爷是何等尊贵,哪能让人给打了去,于是个个凶恶地抽出大刀,却听见贝勒爷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谁都不许插手。”
01
五个月前。
一道圣旨下,成亲王的莫媗格格成了睿亲王府的嫡福晋,这让向来狂傲惯了的睿衡很是生气,他甚至胆大妄为地找上皇帝说要退婚,谁知竟被聪睿地打了回来。
于是,睿衡便将所有的气都撒在新婚妻子的头上,洞房花烛夜的当天,他冷沉着脸,怒瞪着软塌上的小女人。
“我不是心甘情愿娶你的,别想我会给你好脸色看。”他锐利的双眼里尽是嘲讽,挑剔的目光则上下打量着对方。
莫媗格格姿色普通,这在皇城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睿衡没想到的,她竟然会平凡成这样,凤冠下两道略粗的眉毛毫无修饰,双眼无神,鼻子不挺,双唇也不好看……他抚额,皇上居然牺牲他到这地步。
还说什么莫媗格格虽然姿色平庸,但气质過人,聪颖贤淑……都是屁话,根本就是骗婚。
“夫君,我们该喝喜酒了。”见新郎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莫媗自动自发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桌前,为两人斟了两杯酒,她将其中一杯递了出去。
“夫君,请。”
睿衡一怔,跳跃着火焰的双眼不再单纯,他挑眉。
“看来你是欣然接受这桩婚事的,也对,我这么优秀,你会投怀送抱并不奇怪。”他自大地说,双手没有接過酒杯的意思。
“这杯酒,你自己喝吧。”即使是被皇上说服娶这个女人了,也并不代表他要接受她。
娶她,不過是形势所逼,若不是为了巩固皇上的根基,他根本毋须拉拢成亲王……可该死的那老头儿,什么都不要,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当他睿衡贝勒的丈人,听到这个条件他差点气到得内伤,甚至想撒手不管。
但是,他和皇上的友情束缚了他,所以今晚他才会置身在这喜房之中。
莫媗倒也不以为意,当真自己浅啜,慢慢地喝掉两杯酒,之后还乖巧地说:“夫君,我喝完了。”
睿衡的左眉抽动了一下,终于拿正眼看她,这女人很奇怪,没有大吼大闹,也没有大叫大摔,而是很平淡地说她喝完了?
莫媗放下酒杯:“莫媗知道夫君无意娶我,莫媗倒也不强求,今晚就这样吧。”
是怎样?他狐疑地转身,瞧见他的新娘妻子神情自若地宽衣上床。“今晚就委屈夫君委身在卧塌一晚,明日莫媗会安排的。”说完,她便闭起双目,状似睡了過去。
睿衡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往她而去的步伐显得气急败坏:“起来,这床是我的,你去睡卧塌。”
莫媗懒懒地睁开双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夫君,是男人的话就不应该让女子睡卧塌。”
他浑身一僵,嘴好利的丫头。
其实,这话的杀伤力并不大,可不知为何,在莫媗状似平淡,实则让人有股自己很差劲的目光下他妥协了。
然而,睡在塌上的这晚,他却是一肚子的脏话。
××的,他贵为贝勒爷,何时需要受这种乌气了。
02
莫媗是安静的妻子,不会吵不会闹,闲静得過了头,即使婚后第二天就他跑去逛窑子,她都没有任何的怨言。
晚饭时,她乖巧地替家人盛好饭,淡漠又不骄纵,还肯亲力亲为的举动,早就赢得父母的心,虽然不会说什么讨好的话,却让父母打心眼里疼她,于是,场面便一边倒了。
“睿衡,阿玛是怎么教你的,教你成亲第二天就往妓院跑吗?你这个孩子真是太不知轻重了,竟然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来,真叫阿玛面子无光。”睿亲王羞愧得直想往桌上钻,他觉得愧对如此贤惠的儿媳啊。
老福晋拿着小手绢压压眼角的银光:“有这样的儿媳,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这样的儿子……活生生地糟蹋了我善人的儿媳啊……”
睿衡嘴角抽动了几下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她,我倒胃口。”
所有的人一僵,睿亲王和福晋忙朝儿媳看去,只见她正细心地为自己端着汤,似乎没听到儿子这般会给人亲的浑话,便安了心,他们害怕这么好的儿媳会被气跑。
睿亲王大学一伸就要往桌上一拍,福晋赶紧拦住他:
逃避她的视线:“咳咳,那是当初我被逼着娶你时乱说话……”
可谁知道日子一久,他觉得这个摆设其实还不错,虽然喜欢在旁边说风凉话,性子也淡得让人抓狂,可始料未及的是,他看对眼了。
她不骄纵,也没有格格该有的娇气,进睿王府有两个多月了,却从来没有找长辈抱怨過一句他的不是,甚至还默默承受他加载的麻烦……突然间,他觉得有这样的妻子好难得。
“哦。”她淡淡地应声。
剑眉一拧,他唯一不满的是,这小妮子为什么总是这么云淡风轻,对什么事好像都不太上心……这可不行,他可以允许她对任何事情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他。
身子猛地被他一把抱住,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将他推开,他们从来没这般亲近過,向来平静的小脸多了抹少见的慌乱,淡淡的薄红点缀着她白皙的小脸,登时,她身上有股介于纯真与妩媚间的特殊风情,看得他心都醉了。
天哪,他怎么会觉得她姿色平庸,索然无味?
他弯身将她抱起,她闻到他身上刚毅的气息,而他的鼻间萦绕着她的清香,天雷与地火的交缠,让室内沉入一片旖旎之中。
打这晚之后,睿亲王府的下人们都在贝勒爷的脸上看到春天,睿亲王和福晋当然乐观其成,其实他们已经开始在商量着未来孙子或孙女该取什么名字了。
05
夜深月沉,莫媗端着瓷碗往房里走近,推开房门后,她伸脚一跨,却见睿衡满身是血地坐在桌前,他正艰难地为自己的伤口上药。
她微微抽了口气,心有那么一瞬间揪紧,惊慌的水眸随即被沉静取代,然而她莲步轻移间的颤抖却泄露了她没有表面那般镇定。
“夫君,你受伤了。”她赶紧搁下手里的东西,接過他手中的药,“先别急着上药。”话落,她飞速地往外面跑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盆清水和干净的丝布。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他的伤口,再细致地替他上药,一边细心观察着他的表情,就怕疼到他。
“九王爷向皇上出手了。”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为她的柔情而睁大了眼睛,“今天我和皇上去守猎,为的就是要引出他的狐狸尾巴。”毕竟他不会放過任何可能除掉皇上的机会。
她窒了窒,双眉拧得有些紧:“哦。”
他叹了口气,握紧她替自己上药的双手,一个使力让她坐到自己的双腿上,她则惊呼一声,怕会加重他的伤,他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该知道的,我为什么会娶你。”她这么聪明,他不相信她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在他怀里的她,因为害怕会伤到他而不敢乱动:“我知道。”
他会娶她,其实个中还算有点波折。
因为原本是皇上喜欢她,便和阿玛商议過要收她入宫。
其实皇上想要一个女人很容易,只要一道圣旨,金口一开,没人敢不从,但因为阿玛也算是皇上的半个老师,所以性情中人的皇上才会尊重他老人家,和他商议。
当时的皇上,心里有九成的把握,成亲王会点头的。
但皇上没预想到的是,成亲王居然拒绝了,而且还是很明白地说:“皇上,我知道你对媗儿有那么点意思,但……不会长久的,身为人父,我不中意你这个女婿。”
当下,皇上沉默了,因为他知道成亲王说得没错,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断不可能保证他对莫媗的情能一生一世。成亲王趁这个空档说:“皇上,老臣属意睿衡贝勒当我的女婿,媗儿也是时候为自己找个夫君了。”
皇上震惊地抬头:“为什么是他?”
成亲王微微一笑,笑里有掩饰不住的赞赏:“衡贝勒是个优秀的人,我很中意他,再者……”成亲王的双眼闪過锐利的光芒,他毫无芥蒂地说。
“因为他也是皇上你的好兄弟。”
皇上浑身一震,成亲王这是在暗示他,朋友妻,不可戏。
是了,以他多情的性子,确实会做出一些自己可能想也想不到的事,可如果是兄弟的……他还不想被雷劈。
可,他却笑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皇上会同意的,因为老臣会誓死追随皇上的。”
于是,皇上妥协了,一半是因为不想让恩师失望,一半是因为恩师对他的忠诚。虽说言语间,成亲王没有威胁過他一句,但他清楚成亲王手里的那股势力对朝野的影响不小。
会纳莫媗为妃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想要成亲王的那股势力,而如今只能叹息他注定与佳人无缘。
不過,他嘴角一扬,幽幽地说:“成亲王,我倒好奇这睿衡对上莫媗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当天回朝后,他便拟下一道圣旨,莫媗便风风火火地嫁进了睿王府。
思绪回笼,睿衡往莫媗看去:“有人想夺位。”他直接说出了最重要的因素。
纤细的手掌抚上他胸口的伤:“万事小心,我在家里等着你。”不用追问,这个伤,肯定是替皇上挡下的。
心,有些疼,却又有些骄傲,他的夫君是个大丈夫。
他抱紧了她:“如果我说我是心甘情愿娶你的那就太假太矫情了,但我可以摸着心说,因为娶的是你,我很幸运。”
她笑了,懂了他嘴里的淡淡的幸福:“这么委婉的话,可真不像你说出口的。”
他双脸一红,不自在地撇开脸,有点恼的低吼:
“喂,女人,不许太過份。”能说到这份上,已经费掉他好多精力了。
淡淡的笑声溢出红唇:“好。”
06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睿衡很忙,忙得连陪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莫媗却没有任何怨言,她依旧乖巧地为两老准备饭菜,每夜也都在房里做衣裳或者看书等睿衡回家。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睿衡渐渐地没有回来過夜,莫媗依旧過着等待的日子,她虽然足不出户,却也从阿玛的口中听出,皇上的处境更凶险了。
想是九王爷终于拿捏住自定的时机,向皇上进攻了吧。听阿玛藏头掩尾的说词中,她知道,九王爷细至宫中的食物都在向皇上使暗招了。
看来,定是凶险万分了。
众所周知,夫君和皇上亲若兄弟,夫君又摆明了是皇上的护身盔甲,只怕夫君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还好阿玛、额娘都去避暑山庄,否则一定很担心吧。
入了夜,她看看天色,今日夫君怕是又不会回来了吧,才把手里的书放下,门被推了开来,她心下一喜,起身,笑却僵在脸上。
她悠悠地望着门口的人,抿唇不语,聪慧的双眸闪過一道淡淡的冷光。
“呃,衡贝勒,这福晋在,不好吧。”一个软腻的女音打破寂静,那人身着暴露的薄丝,里头的抹胸清晰可见,莫媗冷静的双眸闪過不悦,而后直盯着戚睿衡黝黑难测的瞳眸。
睿衡与她直视了好一会儿后,冷冷地撇开:“她会离开的。”
莫媗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瞧那女人得意地继续抚上丈夫的胸口,她心一疼:“这位姑娘,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夫君回来。”
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威严,也没有震慑力,然而真正叫那名女子心惊的是,这个相貌平庸的女人说话时的坦然和平淡,以及眼里清冷的光芒,顿时女人竟觉得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讷讷地转身离开了。
睿衡在青楼女子走后,带点恼怒踏进房里:“你管我那么多事干吗,你不過是个低下的女人,男人的事不许你管。“他很生气,很不爽,气的却不是她赶走那女人,而是说话时神情自若的淡然态度,好像他这个丈夫被人家抱走了也无所谓似的。
她微微沉下脸:“我不会离开的。”
他一怔,心一跳,又惊又诧地瞪着她,听到她又说:“夫君,我们该歇息了。”
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我要休了你。”
她有些生气了,口气也变得不好:“夫君,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莫媗不怕危险。”
一听,他狠狠地闭起了双眼,心里一阵叹息,娶了个这么聪明的妻子,他头一次觉得很不好。
可是,现在……他狠狠地将她摔出自己的怀抱:“听不懂你说什么,懒得看见你。”然后他转身又离开了。
幽幽的,她的叹息声传出窗外:“把我当什么了……”
07
莫媗没想到,那天之后,睿衡居然更過分地以莫需有的罪名判定她的罪——
红杏出墙。
他稍嫌粗鲁地将休书甩到她面前:“滚吧,睿王府容不下不贞的女人,滚得越远越好。”
她看向他,从那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她崴了脚,而正好被一个男人抱住,然后他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因为空虚寂寞就勾引家丁,然后又像团火似的蹿至房里写了休书,再将休书甩向她。
从头到尾,他都是别過脸不看她,好似她很让人厌恶,不可否认的,被这样对待,她心里很疼,他竟然做到这般……
她握紧拳头,是真的生气了,气到直接喊出他的名字:“睿衡,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她只说这一句。
旁观的下人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贝勒、福晋两个人看上去好像都很生气,尤其是贝勒爷,他一气起来就像头被惹火的大熊,浑身迫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睿衡冷笑一声:“今天如果不是小丁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这个贱人居然背着我偷人……不打死你,已经是客气的了。”他咬牙,深恶痛绝的神情狠狠地伤到她的心。
这一刻,无论他是否是出于无奈而这么做,莫媗都不打算原谅他了,如果他不道歉的话。
“我没有错。”她眼睁睁地看着,双眼里尽是坦然,那是在告诉他,她是洁白的。
他别過脸,只有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不過是逛了几夜窑子,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或者你是在报复我?”说到这里,他像是找到缘由似的又转過头,大学甚至粗鲁地扣住她的下巴,语气满是嘲讽。
“瞧瞧你,丑得可以,居然还不自量力地勾引人。”
“啪”!她的理智和一直没有出来见人的骄傲让她感到大伤自尊,一巴掌挥开他的手,她又伸掌甩了他一个耳光:“睿衡,我可以原谅你任何事,却不能原谅你这样说我。”
话落,她脚步凌乱地跑出王府,下人们反射性地要去追,他大喝一声:“谁敢去追她回来,我睿王府便容不下他。”
睿衡青筋显露,似在压抑着通天的怒火:“睿王府不会让不干净的女人给弄脏的。”撇下这话,他带着全身的怒火回了房,留下满院的仆人。
人群里,一个嘴角噙着诡笑的下人得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出了王府,绕過几条街后,终于踏进自己的目的地。
“王爷,奴才的法子奏效了,衡贝勒把莫媗格格赶出王府了。”
听到这个消息,被唤为王爷的男人哈哈大笑:“好,真是太好了,这下子,少了成亲王这股势力,我的好侄子,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08
一个月后,九王爷因谋反被押入牢,功成事就的睿衡调集大队人马开始疯狂似的寻人。
莫媗那个该死的小女人,居然没有回成亲王府,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要找她回来打她一顿再跟她解释一切,他会掉进九王爷设下的圈套,不過是为了怕九王爷拿她来威胁自己,因为她是他的软勒。
他不是皇上,在社稷面前,会以大局为重,为了怕他因为莫媗而打乱整盘局,他就想出找女人气跑妻子,可谁知道聪颖的她居然一眼就识破了。
而就在这时,他收到消息,九王爷想使计搞破坏,让他休了莫媗,这样一来,成亲王肯定不会帮他,毕竟当时很多事情都是成亲王以“姻亲”的理由出面多次护着睿衡。
因为这时候的皇上还没有和九王爷撕破脸,很多台面上的东西都是睿衡在当箭靶。
睿衡当时很是心惊,还好,九王爷只想到这个烂招,而没想到莫媗对自己的重要性,从而拿下莫媗威胁自己,于是他将就计,逼走莫媗,这样一来,既可以保她的周全,也让九王爷没看到他的弱点。
而莫媗,他想等大功告成之后再哄哄她,买个小东西骗骗她……呃,请她原谅,可谁知道,人没了。
是的,莫媗失踪了。
他和皇上当时笃定,莫媗会回娘家的,可谁知道,没有。为此,他还挨了同盟丈人的一记拳头。
他不委屈,一点也不,即使丈人也是同谋之一。
可该死的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他到处都找不到?
她可知道,没有她暖被的床好冷,没有她怀抱的夜晚,好凄凉?
这一刻,睿衡既痛苦又生气,心里的煎熬折磨着他,天知道,她一个小女人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
不行了,他需要发泄。
于是,皇宫里看奏折的皇上莫名其妙地被挨了一拳,还听到对方霸道的吼声。
“不许还手,这是你欠我的。”
好,皇帝认了,谁叫他设计赶走人家暖被的妻子……
尾声
细竹拍打衣裳的声音,其实也不难听嘛。
墨轩挑着粗粗的眉毛,心里软了起来,他明明可以躲开自己的每一棍,却又刻意让被打到边边角角,想来是在让自己出气吧。
半个时辰過后,墨轩累了,他擦擦额角的汗,白皙的脸因为运动而浮上红晕,瞬间一股特别的风情凝聚在他的眉眼之间,顿时,一股不小的抽气声响起。
睿衡惫起眼,瞪向一旁观战好一段时间的少女和下人,他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滚——”妻子这般好看的神情只有他能拥有。
身为人家的下属当然只能唯命是从,可他们没想到,穿女装时平庸到让人淡忘的福晋,一红起脸却迷煞人,难怪贝勒爷会倾心。
少女则是固执地不想离开,但再见到睿衡狠厉的双眸后,也只能心惊胆颤地收回视线,讷讷地走了。墨夫子好好看哦,尤其是脸红起来的神情,竟有股魅惑人心的气息……好想给他抱抱哦。
墨轩放下手里的细竹,重新拿起课本,嘴角带笑:“学生们,继续,人之初,性本善……”
看到那久违的气定神闲的身影,睿衡很激动,然而那个女人……摆明了不想原谅他。
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在一旁蹲了下来,小媳妇似的伸根手指头在地上画着圈,与适才霸道凛然的气势大相径庭。
“娘子,对不起……”
“娘子,对不起……”突然,本是顺着夫子念书的孩子们齐声高喊,顿时让睿衡羞红了脸,他恼羞成怒地瞪向孩子,眼角却撇到墨轩高挑的双眉,双肩一缩,又很委屈地蹲回去。
“娘子,我有苦衷。”
“娘子,我有苦衷。”他一句,孩子们就高喊一句,朗朗的喊声让外头的下人和少女都听得很清楚,甚至是走過窄巷的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可以杀死一只猫嘛。
“娘子,如果还气不過,我再给你打到爽为止。”
这句说完,睿衡闭起双目睹住耳,他没胆子听孩子们念那么大声。
墨轩——也就是莫媗,不自觉地扯出一抹淡笑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脑袋低垂的丧气人。
“我找了你好久,久到想哭……”大好男儿居然说这么娘的话,真的可以杀死他,可这是事实,“没有你,我都睡不好,吃不饱,还要遭父母白眼,还要让岳父当撒气包,最可怕的是,没有你的夜晚真的空虚得让人想死。”他一口气将心事说了出来,所幸孩子们无法记住全部内容,否则他糗大了。
莫媗低低一笑,在心里为他感到庆幸,但也很感动,没想到他对自己竟有如此的感情,不過,她不想这么早原谅他——
“娘子,我爱你。”
“娘子,我爱你。”
莫媗的脸刷地红了,她震惊地对上他适巧抬起的乌眸,他眼里的深情让她心窝一暖,终于,她开口了。
“贝勒爷,你叫错人了,我只是你的下堂妻。”她伸手,漫不经心地抚抚头上的绿帽,聪明的他马上猜到她话里的指责。
“娘子,当时的情况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让九王爷发现你是我的弱点。”他急急地解释。
她笑了,因为他的在乎和坦承,其实那一切,聪颖如她,早就阿玛的口中猜出形势,也知道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为了不让他担心,她也将计就计。
但,她气的是,他居然用了最烂的招数。
可,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吗,气也气過了,心疼依在,爱他的心依在,低低叹了一口气,她问:“你还要娶我吗?”
他大喜:“当然愿意。”
“我喜欢绿帽子。”
“啊?”
纤纤白手拿下头顶的绿帽,一头满族男人不该有的全发出现在阳光底下,她踮起脚尖,随手将绿帽往他头上一戴。
“贝勒爷,我们就这么出去吧。”
他僵住,突然感到头顶千斤重,那顶帽子是他人生的污点,绿得碍眼,他想扔掉。
“怎么,不喜欢吗?”她轻轻地说,“不喜欢的话,那我留下吧。”
语气很淡,却有十足的威胁,听出她一语双关的暗示,他当下不敢造次,忙说:“喜欢。”
她笑了,笑得很甜:“喜欢的话,成亲的那天也带上吧。”
什么叫自掘坟墓,他此刻深有体会。
话说,当天,睿衡贝勒爷戴绿帽的故事名扬千里。
至于成亲那天……乖巧的莫媗格格又岂会逼夫君做出不想做的事呢?
只是啊,某个害怕到手的娘子成了西北风,还是乖乖地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