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柯氏哥仨:新的旧的都可以立

2011-04-29

国际人才交流 2011年9期
关键词:马凯北京孩子

柯鲁、柯马凯和柯鸿岗哥仨,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我离开中国不能超过两个月,否则我会患思乡病的。”

“文革”中我们也挺“左”

“你来看呀!你的孩子又爬到树上了!”幼儿园阿姨看见柯鲁克过来跟他说,希望他能教育教育孩子,以后别爬树,太危险!

柯鲁克扫了一眼树上的孩子说了声“很好嘛!”便走了。

这孩子就是柯鲁克、伊莎白的二儿子柯马凯。

其实,上个世纪50年代,在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校园内,人们常常见到3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小朋友在一块儿嬉戏。这3个小朋友就是戴维-柯鲁克和伊莎白夫妇的孩子:柯鲁、柯马凯和柯鸿岗哥仨。大家都习惯称他们为:柯鲁、马凯、鸿岗。可惜,这样的场面后来没几年就没有了。1967年秋,他们的爸爸被当成“国际间谍”,关进了监狱。他们的妈妈也被关在一栋筒子楼的房间里,“隔离审查”达3年之久。正在北京大学附中读书的3兄弟,书读了一半也被迫停止。

尽管马凯说,中国“文革”时他们也挺“左”的,父亲在被抓进监狱时,还利用这些时间好好学习了毛主席著作呢。他们兄弟几个则在家里绣“忠”字。但是,马凯还是说:“我对‘文革的一些事情是想不通的。比如,我家那时候常有在京的外国朋友来串门儿,可是有人就一口咬定,说他们是在我们家开黑会,让我们交代;更可笑的是他们硬让保姆说出这些外国人都谈了些什么。你说朋友来做客,茶又都是他们自己泡自己倒的,再说外国人说话,保姆也听不懂,你说让她交代什么啊?真是太可笑了。”

学校不上课,家里没父母,哥仨都是十五六、十七八岁的人了,不能眼看着他们没人管吧!母亲伊莎白被“隔离审查”期间接到北京市外办一个电话。于是,她跟那个人说了她家的情况,希望能尽快安排她的3个孩子到工厂。哥仨就这样通过“走后门”到北京海淀区农机修配厂,再后来又到汽修厂做了修理工,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

“我父亲在‘文革年代对毛泽东主张年轻人应该‘经风雨,见世面的那条语录非常认同,之后经常引用。‘老三篇还有许多毛主席诗词,我都能够背下来。”老大柯鲁说。

“我们的父母也认为自己可能存在有缺点。我老爸直到去世时,言行方面还是那么‘左。”马凯说。

他们说的没有错。父亲柯鲁克19岁时离开家,带着成为百万富翁的梦想到美国求学和工作。可结果走了相反的路,他参加了美国的进步运动,后来又以英国共产党员的身份参加了西班牙反法西斯的斗争,最后到中国解放区调查土改运动,要将中国的土地革命介绍给世界人民。新中国成立后,他又毅然留了下来,帮助中国培养人才,一直在北京外国语大学教书(柯鲁克教授2DOO年去世)。这也许就是马凯说他们为什么那么“左”的原因吧。

寻找中国革命先烈的足迹

柯鲁克夫妇自留下来的那天起,就决心与中国人民共进退,十分注意教育自己的3个孩子。

1969年5月,渴望知识的哥几个提出回英国上学。但直到1971年9月柯鲁克夫妇才请到学校帮忙给周恩来总理写了封信,请求让他们的孩子去英国或加拿大学习。周恩来总理也很快就在信上作了批示:即使父亲有问题,儿子也不应该受到株连。他们的3个孩子可以申请出国学习,他们可以来去自由。

那些年,全国大学几乎停招,只有少数像培养“赤脚医生”的卫生学校在招生。马凯他们也曾经申请,希望进入北京医学院学习,但也因他们的家庭关系被拒之门外。

转眼几年过去,当工人的新鲜感过后,紧接着就是枯燥机械的重复劳动。他们更加想去上大学,中国的上不了就到国外去。

为此,他们哥仨去北京市委找一个姓林的熟人:“林叔叔,我们要求回英国上学,你想办法让我们出国上学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但这位熟人非常清楚,不要说到英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去,就是到兄弟党国家也不好办。

周恩来总理始终惦记着柯氏三兄弟的出国一事。1973年3月8日,周总理在他主持的庆祝“三八国际妇女节”的招待会上见到随父母前来的柯氏三兄弟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国学习啊?希望你们学成后再回到中国,这是你们的第二故乡嘛!”由于有总理的指示精神,哥仨终于得以成行。

为消除孩子们在动乱中受到的各种消极影响,1973年5月,父母在孩子们出国前特意安排了路线,先到郑州、洛阳、武汉和桂林参观,最后从香港出境。这听起来像是游山玩水,可他们去的这些地方都是父母有意挑选的革命传统教育基地。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首先是参观革命旧址,父母还让孩子们做好笔记。

他们在路上走了六七个月。“我们挎着背包,从马来西亚到印度又到锡兰、尼泊尔、阿富汗、伊朗等,跑了十几个国家。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冒险,也确实看到学到了很多东西。”哥几个今天回忆起来还是感到特别有意义。

他们干的都是与中国有关的事

事情也巧得很。哥几个路过印度时正好赶上印度闹饥荒。到英国后马凯来信说:“我们看见了躺在马路旁边挨饿的人在等死。”柯鲁克夫妇对子女的教育后来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虽然没有加入中国国籍,但在思想上、感情上已经和中国人民血肉相连,心心相印。

他们的父母住的地方离笔者家不过百米,可谓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其中,马凯还是中国政府为有突出贡献的外国专家颁发的“友谊奖”获得者。很想写篇他们的东西。这对于那些认为西方什么都好的人也具有教育意义。

心仪已久。机会终于来了。笔者不仅采访了马凯,连同柯鲁和远道而来的鸿岗,也一一采访了。

首先采访的是柯鲁,因为没有语言障碍,双方谈话,轻松。

“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柯鲁一开口,就这样自豪地介绍自己。

1949年,柯鲁出生在北京。由于种种原因,柯鲁与那时的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学不到太多的东西,所以,仅凭他带的那张印有毛主席语录的初中毕业证书,就想进大学读书,谈何容易?

柯鲁在英国补习了一些中学课程之后,转去美国求学。父母虽然讲英语,但他们兄弟几个全然是中国小子,儿时需要父母教育的时候,父母又不用英语跟他们对话,全然将他们中国化。“我在美国时花了很多时间来补习英语,才考上了麻州大学,2年后又考进斯坦福大学,在那儿拿到了东亚学硕士学位。”

毕业后,柯鲁在广告中看到美国一家驻华石油公司驻北京办事处的招聘。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他进去干了4年后因国际油价狂跌,又随公司回到了美国。“做来做去,我还是做些与中国有关的工作,还是想回到中国。”直到1994年成立现在专门经销葡萄酒的名特公司,他才安定了下来。目前该公司已成为中国进出口和销售葡萄酒最大的公司之一。“可以肯定的是,中国人多少年后还会喝葡萄酒,而且喝得越来越多,市场越来越大。但我更希望的是能将葡萄酒的文化宣传开来,也将中国的葡萄酒打到国外市场去。”柯鲁笑着又说,“我做来做去,就感觉现在做葡萄酒生意,才是最适合我‘口味的项目。”

“我离开中国不能超过两个月,否则我会患思乡病

的。”也许是在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做最适合他口味的生意之故,今天的柯鲁跟昨天一样已经离不开中国了。

他们的弟弟柯鸿岗虽然远在英国,但也时不时来到中国回到北京做些中文节目、看看父母兄弟。我们的谈话是在他们北外的家里进行的。

“我哥哥柯鲁和马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了?”这回倒是鸿岗先问。因为他本身就是记者。

“他们说他们的,你说你的。而且你们哥仨就你一个出国了。”笔者回答。

也许因为他是英国广播公司(BBc)的资深节目制作人,采访的又是一些华人华侨,鸿岗出去30年了说起普通话来还是那么字正腔圆。“我进入BBC工作真是太偶然了。1982年我去英国,碰到一个BBC的人,我就对他开玩笑地说:‘你们BBC做中文节目,应该聘请我来做才是。他说:‘不行,台里有规定,做中文节目的这个人其语言必须是说母语的。当然,如果你想来做一些节目的话,可以来申请。”

“‘我出生在中国北京,中文就是我的母语。‘真的?那你应该考虑考虑去试一试。”

“就这样我进了BBC国际台中文部工作,担任新闻时事节目的编译兼主持。后升任资深节目制作人。开始时是做些中英文对照的学习节目,再往后就做新闻时事及其他节目To我做专题节目,不少是与中文有联系,或是与中国有关的。比如,我专门来到中国与有关部门联合制作了一个环保节目。关于吃饭的话题,中国人爱谈,英国人也很感兴趣。但在英国谈中国的吃,我是有资格的。如四川成都的人对吃很讲究,我的母亲就是在四川出生的。所以呢,我还专门到四川来做了一个叫《吃东吃西》的节目。这个节目共播放了8次,效果很好。”

转眼30年过去。2011年7月14日,鸿岗在他的微博上发出:别了《文化鸿沟》。发这条消息时他心情是很沉重的。有粉丝看到后,不禁问:“鸿岗老师,真的很喜欢您的《文化鸿沟》,您是要退休了吗?”“是的!谢谢你对《文化鸿沟》的关心。”鸿岗说,他做完《文化鸿沟》这档节目后,很快就要回到中国与母亲和哥哥团聚,因为他生在北京长在北京。

要想法处理好北京的“新”“旧”关系

“想谈事儿还是想谈人?如果咱们谈的是事儿而不是人,那我就乐意谈,我乐意谈的很多,不乐意谈的也不少尤其是不乐意谈个人。”马凯见笔者打开采访本子后便问。

“当然,事儿也谈,人也谈。”

“我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我看到物质生活、物质建设飞陕,原来没有地铁、高速公路,上世纪50年代人均居住面积才5平米,现在人均居住面积可能是20平米,那个时候烧煤球,现在供暖、空调,物质上大进了一步。我高兴的东西很多,但遗憾也有很多:

“一是北京是个古都,很多古老的建筑被拆了,新旧矛盾怎么处理?‘文革的时候有一句口号‘破旧立新、‘不破不立。我不同意这个观点,处理好了新的、旧的都可以立都可以留。这是我觉得不高兴的但却又乐意谈的。你说,现在北京市中心的大街拓宽了,把一条三五米宽的胡同拓宽到十几米、二十几米甚至几十米,就像是在一片热带森林中铲开一条宽路一样,把生态分成了两块,破坏了自然。这老天爷会不发怒吗?为此,我老想,印度有个新德里同时有个老德里,中国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新北京、一个老北京?

“物质文明建设搞得非常快,非常了不起。比如地铁线路,其他国家用了几百年,北京几十年就做到了,近年1年挖出1条,甚至1年挖出几条。伦敦是世界上搞地铁最早的国家,人家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开始搞了,现在才达到几百公里。

“房改也是这样,这我就不说了。”

“那你还想谈什么?”

“中国工合国际委员会可以谈,也值得一谈。我是1994年加入‘工合国际的,1996年任执委,1998年当选副主席,现在是主席。中国工合国际委员会成立于1938年,由当时在中国的进步人士发起组织,目的是争取善款,以推动中国战时工业生产合作社的发展。新中国成立后就有合作社,开始是挺好的,可是办着办着,就变成‘二国营了。我为什么想谈?就是还想为中国的农民做点事,如组织他们到国外去参观考察、学习培训等,看看人家合作社在市场经济下是怎样取得成功的。

“值得谈的还有京西学校。这所学校的校址在北京市的东北,但它偏偏叫‘京西学校。原来注册学校的时候是计划在西边建的,但校址弄来弄去,结果弄到东边去了口但还好,政府给了我们很大优惠。”

马凯说京西学校像“联合国”一点不过分。学校成立于1994年,学生来自54个国家,有40种语言,1500多名学生,按年龄层划分为幼儿园、小学和中学3个教育体系。学校里中国文化是必修课。

如今,马凯虽然不教课了,但每个星期都要抽出一些时间去看看孩子。“人都60了,没必要去操其他的心了!”

猜你喜欢

马凯北京孩子
马凯博士:专注益生菌 让中国“好菌”服务全球
北京,离幸福通勤还有多远?
马凯同志以五律一首贺中华诗词学会五代会即将召开,谨步韵敬和
北京春暖花开
北京的河
马凯同志谈推动现当代中华诗词“入史”工作
北京,北京
孩子的画
国务院副总理马凯出席2016世界工业设计大会并致辞
孩子的画